这还真是无妄教的风格。
那一掌轻飘飘地拍了出去，仿佛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的等着。过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林子里发出"喀嚓喀嚓"的轻微的碎裂声音，越来越大。我张大嘴，眼前的景象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坐在马背上看的清楚。无原拍出的那轻飘飘的一掌，在二十米开外处，砍倒了十多棵手臂粗细的树。
他他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树从底部裂开，华丽丽地被砍倒在地，枝桠上的叶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撞击一般，落了一地。
实......实在是太......太......太帅了！
我喘息着继续赞叹。
然后眼前仿佛风卷残云一般，所有人在呼吸之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地上凌乱的马蹄印，证明了这里曾经有过那群打劫人民的存在。
忽然很安静。
我咽了下口水，"师傅，你真是太帅了！"
无原转过身来，淡淡的神情，对我的赞赏充耳不闻。他抬头，自下方看着垂头丧气的无妄。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
无妄扭过脸，微微噘嘴，"我不是一个人好不好？我们是三个人。"
"你答应过我什么的？"他微微眯起眼。
"我有留字条。而且......"无妄的眼圈有点泛红，"那也不是我答应你的。是他答应你的。"
无原不说话，很久才微微叹息。
林子里的安静愈发诡异，于是我赶忙开口。
"御风御风，陪我去找点水喝吧，我有点渴了。"
"喔。"他从善如流地跟上。
躺在溪水边，阳光真是很明媚呢。秋天的午后，真是美极了。
我嚼着一根随手扯来的草根，问御风，"哎，御风，你说说，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他盘腿坐在我身边，捡起小石子往水里轻轻丢过去。
"切。一看就知道不该问你。迟钝的家伙。"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呢，我的感觉，无妄和无原之间，一定存在着千丝万缕层层叠叠不可被轻易探知的复杂关系。"
他绷着扑克脸，"喔"了一声。
我眯了眯眼，"看来接下来我们还会再加入个高手呢。有无原在，感觉可靠多了啊。这真是一段充满奸情的旅途啊！"
御风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艰难地发出声音，"奸......情？"
"嗯。无妄好像很喜欢用这个词。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御风筒子，你不懂的啦！"
我卖弄着新学来的词汇，拍拍他的腿，看他一脸抽搐状，心头莫名地很爽。
枕在他的大腿上，抱住不让他推开我，今天很早就开始赶路，很困。"御风，你说山濛大哥会不会有事啊？我还是很担心。"
他的腿轻轻抖了一下，半天，爪子僵硬地落在我的头发上。
"御风，我们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喔。"
虽然在赶路，但此刻我的心情却有异样的平静。是因为御风的缘故么？
果真，无原加入了我们一行，共同踏上旅程。
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无妄的，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情绪......很是微妙呢。
无妄的脸微微涨红，目光闪烁，十分可疑。无原依旧是那个样子，不过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笑起来时候的唇角，比平常要扬高半公分左右。
鉴于是四人三马，我没胆撮合各怀鬼胎的他们两个，只好主动请缨和御风共骑一匹。御风在我身后，伸手拉住缰绳。
除了略有些拥挤，其他可没啥坏处了。马儿跑起来的时候还是满平稳的，御风同学的驾驶技术一流，我乐得解放双手不时从行囊里抓出果干瓜子来吃。
"小心咬到舌头。"他居高临下地提醒我。
"切。"我回他一个磕得利索的瓜子皮。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情况就更加地诡异好笑了。
基本上我们原定投靠的客栈，每一家都"不巧"地剩下了两间客房。真是巧啊！无巧不成书啊！
我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缩在御风的怀里哆哆嗦嗦。
在无妄尝试多次依旧未果的情况下，只好委曲地和无原同房。不知道他们之间又会上演怎样的战斗呢？我还真想去偷窥。
"想都别想。"御风看出我的想法，兜头泼下冷水，"先别说无原今天露的那一手，就是半调子的无妄，你也别想轻易讨半分好去。"
"他们有那么厉害吗？"虽然传说中的万寿无疆掌看起来是很猛啦，但是毕竟无原的年纪摆在那里，恐怕再怎么强总还是有限的吧？
御风收拾好上床，被窝里的我很谄媚地向身着单衣的他靠了过去。一把抓了他的衣襟，用力抱住他瘦削的腰，不自觉地把脑袋凑过去蹭一蹭。
他蹙眉想着什么，大约是分神了，所以没有伸手推开我。
"比我想像中厉害很多呢。就是以前在××派的时候，身边高手云集，我也没见过他们这么强的。"御风习惯性地抚上下巴，眼睛微垂，在昏黄烛光的照映下，璀璨得仿佛是黑色的水晶。
"我严重怀疑，他们可能有什么捷径或者秘笈之类的。"御风的双眼猛地淬出光芒，双手一拍得出结论。
"有秘笈的话，我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啊！很奇怪呢。就算无原有提防，无妄肯定是把我们当自己人的。"明明不可能的啦，我翻个白眼。
御风微微一笑，揉揉我的头发，"就你聪明。"
啊......
我吃惊地一骨碌爬起来看着他。
"怎么了？"他的手僵在空中。
"你刚才的这个动作，好山濛喔。"忽然觉得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呢。我闭上眼，"来，再摸摸，让我感受一下。"
他半天没动静，我晃晃脑袋，"来嘛来嘛。"
仿佛过了很久，在我忍不住想睁眼的时候，他一手触上了我的额头，一手环住了我的肩膀。
抱在怀里揉脑袋，好像更加舒服了呢。我调整好睡觉的姿势，御风真是一个天然的暖炉加抱枕呢。质量上乘。
一个温暖柔软的触感，在我的额头上留下轻柔的印记。
48 囧囧有神
距离上次离开国都，已经过了两年的时光。时间将这座城市历练得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于是我抱着自己纠结的脑袋想了很久，终于记起来了。
这一年的冬天，即将迎来父王的五十岁寿辰。
作为一个古代人来说，五十岁的"知天命"年纪着实算不得年轻；但对于每一个帝王来说，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前面是个头，后面还长着呢！
楚国的储君早早的就被定了下来，这是利于国家社稷的考虑，但并不妨碍有人会在储君通往未来国君的路上设置下一些"小小"的障碍。成王败寇，放在朝堂上照样是说得通的道理。于是除了我那几乎没见过几面的储君排行第三敦厚老实的三王子殿下，朝堂上呼声较高的还有五哥，自小以聪明伶俐见长。
一个内敛，一个就会锋芒毕露。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性格，和他们如今本身的地位也有相当大的关系。
性格这东西，果真和生存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两位能够一较长短的王子殿大人，神奇的巧合，都只是名不见经传没有什么背景的侧夫人诞下的。虽然三哥看似老实，五哥看似乖巧，但我自然是相信他们都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尤其每个人的身后还都有一个"待价而沽"的吕不韦军团。于是在未来可以预见的激烈斗争的日子里，或明或暗，争取到朝堂上屹立不倒的文、武两大家族的支援，甚至比争取父王的宠爱更加重要。
这年头，权利才是王道。
父王五十寿诞，文武两家原本就不算统一战线的大族，之间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三哥五哥的后宫空虚，文武两家的女孩儿自然是不缺的；同时还有二公主七公主两位王室血脉，可以用来巩固天下才俊贤能。到底用来拉拢哪一方，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坐在王位上的正主，焉能看不到这一切？
虽然印象中父王总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可不会单纯地以为他真是如此的心机简单。现在想起来，上辈子我能顺利地被指婚给武山，恐怕也有父王深层次的考虑在其中。而并非我自己臆想之中的顺理成章。
于是在大家都蠢蠢欲动的这个当口，父王下旨，宣布楚国即将与洛桑国的大王子，联姻。
对象是我的二姐，曲高和寡宛若梨花的，姌公主。
在国都内，迎接我们的是孟子谦。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在国都内最高级的茶馆接待了我们后，匆匆寒暄了几句，他便面色沉重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心中一沉。
公主远嫁，向来都极少有太好的下场。洛桑国向来对楚国素国虎视眈眈，我是绝对不会相信此次的所谓"和亲"，会有什么重视之类的。
虽然洛桑国的大王子风评极好，但我还是无法想象，那样喜欢着文墨的才女二姐，会甘心远嫁到陌生的国都，拥有一个陌生的丈夫。
"别指望你能救所有人，能自保就不错了。"仿佛看出我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孟子谦冷笑。
"我的话还没说完。此次远嫁，需要有人护送到洛桑国去。那个担任了护送公主出嫁翻山越岭的倒霉鬼，不巧就是山濛。"
我无声地张大嘴。
"还好你们赶得快，他们出发的日子可没几天了。我想着大家在这里其实都步步艰难，一个不小心，什么可能都有。也就彼此才能相信。所以急着把你们叫过来。跟着过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怎么忽然那么好心？我和御风交换个眼色，狐狸忽然示好，非奸即盗啊！
孟子谦喝的茶水"噗嗤"一声喷了出来，白色的袖子上印下点点水渍。"喂，我说你们几个，我好心送信，难道也要用这种小人之心揣度一番不成？"
"切。谁让你经常使坏的，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无妄斜着脑袋眨眨眼，做出她习惯性的招牌动作。
孟子谦忽然间咳嗽得更加惊天动地，脸都破天荒地涨了通红，手握了死紧，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无妄，眼中滚动着莫名的光芒。
有情况啊！我下意识地想吆喝师傅一声。一抬头看到他老人家不知怎么脚下一飘、带着淡淡的笑意已站在了无妄身后。
好身手！
孟子谦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喉头滚了几滚，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小姐贵姓？"
我一个后仰，险些从没有椅背的凳子上跌下去。
无妄张大嘴，脸抽了又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傻了？还是穿了？难道你不再是孟子谦了？"
孟子谦咳嗽一下，手遮住嘴部，含混回答，"看到你，让我想起个故人。"
"故人？哈哈。"无妄嘻嘻一笑，拍桌子，"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说我是你的故人？哈哈，好玩。"
"不记得自己是谁？"我皱皱眉头，"无妄你不是说自己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嘛？穿之前是个小说家。"
"嗯嗯，对啊，我记得这个，"无妄点点头，"但是在这里时间越久，我就好像越混乱，自己到底是谁呢？这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结果就是我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的，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却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孟子谦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形象地张大嘴。
我看到无妄身后的无原，不动声色地更加靠近了她一些。
鉴于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一触即发，孟子谦同学是地头蛇，无原扮演强龙的角色；我和御风属于无辜被卷入的路人甲乙，却少了山濛老大的罩着，所以我决定和平地解决此次微妙的莫名的战争导火索。
"今朝有酒今朝醉，其实重要的不是过去，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呢。无妄有时候也要看看，身边还是有很多很重要的人。有在意你的人，有你在意的人，有匆匆路过的人，作为无妄来说，让自己快乐、别人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善解人意地提点。隐藏的含蓄意思是说，无妄啊，在意你的孟子谦和你在意的无原要打起来啦，我和御风是爱惜生命的好同学，如果一定要开打，能不能让我们闪边再说？
不过她似乎信号接收的慢了一点，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冷场地笑，词不达意的回答，"嗯，不过我还是觉得小乌龟同学的记忆力应该很好，不该记错啊。"
小乌龟？
除了皱眉头的无原，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张大嘴，面面相觑。
......
你们两个该死的......竟然把这个告诉她！--孟子谦用眼神杀死我。
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吐露半个字！--我连忙解释。
......
在三炷香烧过的功夫里，向来华丽沉稳的孟子谦，忽然之间热泪盈眶。
他突兀地起身，惊得我们齐刷刷地向后一哆嗦。他缓缓地啪嗒啪嗒地走了几步，走到无妄面前。双眼紧紧凝视无妄片刻，忽然"扑嗵"一声跪下！
跪倒在了无妄的面前！
低头，我看到他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不是跪下去的太猛，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无妄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这孩子怎么啦？还没过年呢！我也没包红包过来啊！"
我下意识地扯住御风的手。孟子谦此举......是中邪了么？好恐怖！能够控制神仙的邪术！太可怕了！
他把我抱进怀里，一手扶住腰间的佩剑。
孟子谦同学直挺挺地跪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酝酿了好久，他终于憋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了无妄的怀里--
"婆婆--我终于找到你了！"
婆婆......
婆婆？
婆婆！
我眨了几下眼，终于反应过来。向后跌坐在了御风的怀里，手指颤抖地指着前面那两个，"这这这......她她她......他他他......"
御风挡下我的手，握住，皱着眉头相对冷静地回答，"恐怕是你想的那样。"
我、囧......
整个屋子倒塌敲中我的脑袋，也不过如此。
我吃惊地看着御风抿着唇的侧脸，脑中如同跑马一般，一片混乱。
这个和我们混了两年、每天以把我和御风撮合成特殊取向为乐、虽然是武林高手但却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号称混吃等死人品好的奸邪狡诈的家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孟婆？
孟子谦同学......谨慎的孟子谦同学......应该不会......认错人吧？
"我我我......我上辈子其实见过她的。"大惊之下，我口齿不清地重复，"不过长相差太远了，而且不是大神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太奇怪了。你看看，不光是我，连陶邀都没有认出她来，足以见得不是我的问题。真是诡异啊，太奇怪了啊，太不可解了啊......"
御风伸手捂住我的嘴，定定看向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闭、嘴。"
喔。我后知后觉地闭嘴。
这时才看到，无原的脸色，早已变得和他的灰色袍子统一色系。笼罩在我们雅间上方的，是无与伦比的低气压。
无妄的面孔抽搐，怀里的孟子谦还在埋着脑袋痛哭，她手足无措地不时轻轻戳他几下，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低声下气的谨慎样子。
别......别哭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哈？
孟子谦仰头，眼泪将他的脸洗刷得晶晶亮，"婆婆，我自然不会认错。龙王那个卑鄙小人，因为婆婆你讨厌断袖，不时为难阎王，他就用‘移形幻影'的绝招将你的魂魄打入凡人体内，让你在人间体验百态，最终能够接受认清他们之间的感情。移形幻影这一招，魂魄与凡人肉体如果一旦结合，就会变为绝世高手。但后遗症是将前世来生的记忆混淆，让人思想痛苦最终走火入魔而身亡。婆婆您已失踪多年，我为探察您的下落，忍辱负重潜伏进人间，最终却因为陶邀这个白痴用了法术而被阎王窥到了行踪，不得不返回黄泉。机缘巧合之下，又和他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婆婆，我终于找到您啦--婆婆--"
无妄无力地任他前后摇晃着身子，她身后原本蠢蠢欲动的无原震惊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无妄就是孟婆？
很久很久，无妄微微露齿，绽放出一个如魔似幻的笑容来，口中喃喃念了一句--
"囧啊囧啊......难道我是大神？"
"啊......原来这个就叫做，囧囧有神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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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男主角就要有男主的自觉
坐在马车里，我不时地想起孟子谦同学华丽的鼻涕眼泪和无妄的脸色铁青，想到便捶地狂笑，咯咯咯咯咯咯......太搞笑了。
持续了两个小时之后，在车外充当护卫的御风终于忍不住一脚踢了进来，"靠！你能别像母鸡下蛋似的笑么？"
切。没有幽默细胞的家伙，我回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喂，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在护卫途中，注意点，不要喧哗！"狐假虎威的山濛亲兵跑过来放话，我连忙唯唯喏喏地答应，还不忘按住冲动的御风的手。
"谄媚的家伙。"等人走开，御风不屑地冲我翻白眼。
"哼。我只是作为卧底，比较有觉悟罢了。"我嘻嘻地笑了一会，对着御风板着的脸只觉得十分无聊，于是跳下马车，"好吧，我和你一起护卫好了。说好两个人值班的，你白天我晚上，现在却食言，别说我占你便宜喔，小气鬼。"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然后顿了很久才憋出一句。
"晚上都在客栈休息，需要值班吗？你在梦里值吗？"
翻个白眼，我坏笑，"小心晚上没有人陪你睡觉了你好害怕喔，一路上可是会有很多坏人和色魔的啊，雪儿哥哥好脆弱的。"
"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
他涨红脸，以此作为此次谈话的结束语。
护卫二公主的队伍，豪华漫长但基本不具备战斗力，我不知道父王此举背后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让一行年轻人历经这么长时间的旅途、翻山越岭、应对各方虎视眈眈，起码能肯定是......不安好心了。
二公主背后代表的文家、加上武山代表的武家，文武两大朝堂支柱，竟然被派往路途遥远的敌国执行前途未卜的任务，这一切，究竟是表达了一种怎样的思想感情呢？
一定是复杂的。
"启禀将军，属下前来送饭。"
"进来吧。"山濛的声音沉稳地传出来。
我低头端着盘子走进去，别有用心地不掩门，将托盘放在桌上，以一贯御风鄙视但我乐在其中的点头哈腰的姿态提醒，"姜师傅嘱咐，今天吃羊肉，不经凉，要您趁热吃。"
姜师傅是此次随我们前行的大厨，手艺上乘，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厨子。这队伍里连厨子都备了，考虑周到仿佛努力要营造一种自然的气氛，但这些，反而让我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唔。"两年来又长大不少的山濛，掐指算算已经是青年了，捧着书低头看的模样十分俊秀。自小得志的他，有着不同于孟子谦骚包的沉稳和谨慎。话出奇的少，总是微微笑着，给人以疏离的感觉。
"你们都出去吧。"
我特意装作收拾托盘摆碗筷的样子，拖在最后一个走。
然后山濛机灵地收到我的信号，如我所愿地出声，"最后一个，叫迟砚潋吧？你留下来给我泡茶。"
"是。"我屁颠屁颠地跑回去。
等外面一片安静了，山濛才敲敲我的额头，"太殷勤了，不好，容易惹人怀疑。"
"你就知足吧，别揪毛病了，"我小声回答，自顾自地搬了凳子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筷子来，"我和御风快要苦死，哪像老大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和公主相伴，啧啧，美人在怀，说实话，有没有坐怀不乱？"
山濛哭笑不得地瞪我，"你现在是到了叛逆期么？怎么说的话没一句能听的？"
我夹了一筷子羊肉到嘴里，嗯，这道红烧羊肉用料极足，辣且不失鲜味，肥嫩细腻，滑溜得直接进了我的喉咙。
不亏是姜师傅大厨特意从北方的楚国带出来的羊肉喔！味道纯正，我看好你喔！
"真的是辛苦你们两个了。"山濛微微叹息，捧起饭碗吃饭，然后习惯地将许多肉夹到我的碗里，"多吃点，小潋，告诉小风，一定要小心，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放心吧，没事的。像我们这种穿越的神人，身为小说主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挂掉呢？"
山濛太笨了嘛。身为男主就要有男主的自觉才行！
吃饱喝足，我不忘在袖子里偷偷藏了一油纸包的羊肉给御风带回去尝鲜。我真是个大好人啊！
御风呐......不要激动得哭泣喔！
我把碗筷送回厨房，偷好了干净筷子作为明天的备份，袖好红烧羊肉，哼着小曲回房。
"你给我滚！"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从单独辟出的小院内传出，然后是叮呤咣啷的一顿盘子碗乱响被砸了粉碎。
咦？这个声音好耳熟？
我偷偷探头进去，目瞪口呆。
向来淑女状的我的二姐，此刻头发散乱，一手叉腰一手在空中华丽地哆嗦，恶狠狠地对地上跪着的婢女骂道。
"如果你不去送信，我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