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有人话音一落就睡着的好不好?"御风用力地摇我的肩膀。
切。忽略。我更紧地黏住他。
他摇了一会,动作明显变缓。好像过了好一阵子,我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轻轻的叹息。
他环住我的肩。和以前一样。
我迅速进入了梦乡。也和以前一样。
第二日,阳光明媚。
我一夜好眠,十分好心情地站在院子里伸懒腰。
"真是--好天气啊--"
无妄面色沉重如同鬼魅一般地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啦?"我几乎吓了一跳。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
"有急信。孟子谦写来的。"她递过来一片纸。
我下意识地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八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几乎让我从地上直直地跳了起来--
山濛有难,速归国都!
45 番外 ------御风同志辗转的一夜------
"御风御风,"那家伙又在叫我了,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夹杂着点什么软软的特质,很像在这里经常吃到的......汤圆。
嗯。那种糯糯的、黏黏的、甜甜的感觉。这家伙是不是还总把自己当女人啊?男人哪有这么说话的。变声期了还有这种声音?难道他挥刀自宫了不成?或者说,扮女人扮太久,神经错乱了?
切。我阴暗鄙视地想。不应他。
他变了很多。更开朗了、更干脆了、更会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都让我很不爽。而且他现在在我面前,哭得实在很少。不,确切地说起来,除了重逢见面那一次,之后的我根本没见过他的眼泪。即便是在山濛走的那天,他也只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坐了很久。
他喜欢抿着唇,睁大眼睛看我,那种隐忍的小模样,看得我很是郁闷。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总会泪眼汪汪地揪着我的衣服哀求,那种让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呃,比较好。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以前很喜欢欺负他,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看他那样的神情。这种单纯如同水一样的人,会让我很有成就感。嗯。
其实,分开了大半年,大家有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刚见面的时候难免有些拘谨,看不太出来。但日子久了,所有人的变化,其实是很明显的。大家都长大了很多。
但只有他,变化的最剧烈。甚至连性格都有些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样子,也没兴趣知道。估计山濛也是一样的,成双成对也是。我们都活在当下。怎样能够在这个世界里,保全我们所有人,才是最重要的。但那家伙不同。他背负了两个世界的记忆,这来来回回的旋转,不知道会带给他怎样的震撼呢?他......遇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亲人朋友......又会有怎样的感觉呢?经历了那么多,是很难再次回到原点吧?虽然,这轨迹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圆。
我看到了他现在的不同,但却不知道这变成不同的过程和理由。分开的这段时间,我们间是一片空白,这空白让我莫名地感到恼火。
分开的时候,心急如焚,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重逢的,但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我当头牌的时候......
想起那段屈辱的历史,我就想把无妄这个小人洗干抹净了手起刀落剁成肉酱。竟然敢在我的头上动土。忍一下、忍一下,我深呼吸,这是一个拳头硬了当权的时代,现在不强,只能忍辱负重。等我成为高手的那一天,以后就不用再受欺负。还有......这个总在我身边烦人的家伙,也不用再可怜兮兮的了。
我还真是伟大的哥哥啊。
"御风御风!"黑暗中,吵吵的他的声音大了些,但是少了以前经常叫我的那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忽然觉得很不爽。
没我的回应,他凑过身子伸出手,戳戳我。过了一会,我听到他窸窸索索的动静。
很像,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呢。
我的身子有莫名的僵硬。我们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吧?
他不再依赖我,于是我也没法再保护他捉弄他看他可怜兮兮泪眼汪汪。我很怀念,那个之前全心全意相信我的......小砚。
他在我的上方停住,不知道想做什么。
忽然间......让我想起了那次不小心碰到的......唇。
虽然一次次地告诉自己,那是意外,但是他唇畔的甜香,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涌上我的心头。真是让人烦躁!
我握紧拳头,身子不自觉地绷紧,遏止莫名的气血上涌。再这样下去,估计迟早有一天我会走火入魔。
这个......祸害啊!
阿嚏!他煞风景地喷了口水出来,正中我的面孔。
他是白痴嘛?我睁开眼,眼光冷冷地看他。难道这是他报复我的新花招?
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他的头发顺着脖子披散了下来。大眼睛湿漉漉的;鼻子微微上翘,很调皮的样子;他的唇习惯性地微微翘着,每次做了坏事之后,他总是不自觉地摆出这种无辜的神情。
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头发上,他光滑的肩头上,他......看起来很诱人的......唇上。
我不由得更加握紧了拳头。我在想什么啊,我。
他打个寒颤,缩缩脖子,反应迅速地准备爬回自己的被窝,还不忘讪笑着为自己解围,"哎呀吵醒你了,十分不好意思的说。"
又来!他这幅样子,我总觉得......不像记忆中的他了。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我紧紧地凝视着他。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讪笑变成了假笑,手脚冰凉地和我僵持在原地。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早就钻进我的被子了吧?我咬牙切齿地想着,非常恼怒。
"刚才怎么叫你都不理我,所以本来想看看你是不是睡、得、很、熟呢,真是对不起,不小心吵醒你了。"
不像以前做了坏事的心虚,现在的他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呢。我超级愤怒。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冲我喷口水,"猪,再不放手我要冻感冒!冻感冒你负责啊!"
我负责就我负责!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考虑到它可能存在的歧义,我努力咽了下去。
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扑了过来,在我身上来回打滚。"我压死你压死你压死你压死你压死你......嘿嘿哈哈......"
他的身子很柔软,头发散乱,笑容甜蜜。我忽然有冲动,狠狠地咬住......他。
眼看这个笨蛋滚得我要......反应......的时候,我伸手,迅速将他卷进被窝,牢牢控制在身下。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没有半点惶恐。他轻轻哆嗦了下,我才发觉他的身子早已冰凉。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自己血压低畏寒,还总是穿着单衣跑来跑去的。
我情绪复杂地看他,他无知无觉地嘿嘿一笑。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将冰凉的魔爪伸进我不小心微微敞开的衣襟,好冷。我险些打个寒颤。
这家伙是怎么搞的啊?笨死了。
"咦?小伙,胸肌练得不错嘛!"他伸爪子捏了捏我的胸口,冰凉的触感让我没了所有的旖念。这家伙......怎么变成了这样?天哪......他还咽口水!
我蓦地身子一塌,倒下无力呻吟,"你为什么要咽口水?"
"啊?"他不知所云地回答,"因为我想吃果冻了呢。御风御风,我好怀念咱们以前的日子啊。"
借口!纯粹的借口!难道说......不会是......竟然会......
我的心头转过百般滋味,那个罪魁却带着一脸无辜的甜蜜笑容,钻进我的怀里深深呼吸。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动作,让我不自觉地全身僵硬。
"我要睡了喔,睡着了你不许把我踢开。一、二、三......呼噜噜......"
"喂,没有人话音一落就睡着的好不好?"我用力地摇他的肩。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抓狂?这个家伙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他往我怀里钻了钻,更紧地黏住,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
我的手顿在空中,斜着看他微笑的睡脸,还真是无辜的样子啊!绕了一圈,我终于明白了这变化是什么。
之前是,他拿我没办法;现在是,我拿他没办法。
忍不住轻轻叹息。
算了算了。感觉到他的温度,我忍了又忍,还是伸手轻轻环住了他。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在一起,就好。
我会保护,他的微笑。
46 正规打劫部队--风声鹤唳
要回楚国了呢。我仰头看看天空。
在这里呆了好久,两年零十个月,几乎都要忘记远在北方的楚国,是如何的寒风凛冽了。
无妄教的门在我们身后缓缓闭上。这里是它众多小偏门中的一个,以开店做门脸,从里面的雅间出来,马匹行李在门口已经备好,直接翻身上马,倒也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不过,为什么要是这一家呢?
臭豆腐店?
闻到这个味道,我不禁想起两年前不小心闻到的传说中的春风十里酥的解药来。
不禁皱皱眉头,向一身灰衣的御风蹙眉抱怨,"这个鬼味道,我一闻就没有食欲。"
"为什么呀?臭豆腐可是我的最爱呢。"
忽然听到这声音,让手脚僵硬的我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转头,一身红衣妖娆无比的无妄,笑得灿烂,艳若桃李。浑然不顾路人纷纷投来的惊艳目光。
我看到她背后的行囊,忽然间一个头两个大,难道说这位姐姐......她要和我们一起去?
"看我多体贴,有我这样的绝世高手在身边,你们就偷着乐吧。"她大笑,拿着鞭子一指,霸道但让人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那陶晶铃陶邀呢?她们怎么办?"我蹙眉,努力说服她。
"你放心吧,还有五块钱镇着呢。她们没有功夫,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有我这个百晓生在,你们两个,走、运、喽!"
好吧。我不打断她的自吹自擂了,随便吧。
御风想必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你。我们走吧。"
说完他驾马前行,我也急忙跟上。耳畔的风声呼呼的,却一点都不妨碍听到身后无妄毛骨悚然的幽幽自言自语。
"小风风真是冷淡呢。难道说,他只有对小砚砚才是温柔的?昨天晚上我分明看到他们睡在一个被窝里啊,好歹是十四岁的热血少年,还是习武之人,也不会有体力上的问题。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不可能吧,不会吧,太纯洁了吧。"
我脸上一热,更深地缩进围巾里。斜眼瞥到御风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快能滴出血来。
不过我清楚的知道一点,这个时候去和无妄搭腔,是最最最不理智的做法。所以充耳不闻,是最好的出路。
一想到这一路上都要受她的荼毒,我的背后就蓦地发凉。
唉。
翻过长藤山,已经意味着正式进入了楚国的境内。
从长藤山上俯瞰,才更加明白无妄镇成为重镇的原因。
从这里看下去,无妄镇三面环山,一边傍水,地理上极为显要。因为类似盆地的地理结构,所以气候也特别适宜农作物的成长。无妄如是说,眼里闪烁着极其罕见的认真的光芒。
"原来如此。"御风摸着下巴沉思,轻轻应了一句。
这个动作......这个帅气的动作......他越来越喜欢做了......一定是从哪本电视剧上学来的!
"长藤山上的土匪很多,之前不时地骚扰无妄镇上的百姓,十分残忍狡诈。后来有我们无妄教坐镇其间,他们忌惮于无妄教实力,再也不敢轻易前来。这,也算是无妄教的功德一件吧。"无妄微微一笑,"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从这件事上来看,他还真是了不起。"
我知道,她所说到的"他",应该是指那个真正的无妄。
不晓得真正的无妄,又被塞进了哪个不知名的时空呢?他......一个人,也会寂寞的吧?
我们不自觉地安静了片刻,树林里听到小鸟啁啾的叫声,忽然间觉得心中很是宁静。片刻,无妄转过来对我们两个轻笑,"我们走吧,再往前,应该就是各家地头蛇的地盘了。不能去骚扰无妄镇,于是他们便转为打劫过往行人。像我们三个这种形象,估计......呵呵呵呵,还真是期待呢。"
她掩嘴呵呵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林间的动物忽然停止了一切的动静,只有她的笑声百转千回地飘荡着。呵呵呵呵呵呵呵......
无妄同学你不是很感伤的吗......为什么会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御风驱马过来,拍拍我的肩头,侧着脸微微一笑,"走吧,别胡思乱想了。"
喔。好。我应了一声跟上。
果真被无妄说中了,我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七伙土匪。
没错,七伙。一、二、三、四、五、六、七,我揉揉眼睛再数一遍,确认数字。
打劫都打的如此整齐,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啊!原来,这就是江湖!
哗啦啦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颇有气派。七伙人马各自站成两列,挡住我们去路,每家都派出了二十人上下,看来是打算大干一场的。如今,我们三个人的真的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装扮了,难道脸上写了"我是肥羊"四个字么?要不是有吸引强盗的特殊体质?怎么一下子呼啦啦地出来了这么多人?大家是来赶集的么?
"老刘,不是我说,上次、上上次我们看上的货都被你们给截了,你们还有自己的地,不像兄弟几个全靠吃这碗饭,难道这次你还要和我们抢不成?"前排左二的胖子第一个开口,问的是前排左五的瘦子。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那瘦子留着八字胡,带着瓜皮帽,脱口而出的台词让我想起电影中的某个角色,难道他也是穿过来的?"更何况还是这么难得一见的、货色呢。兄弟自然是要掺一腿的了。"
货色?这是什么意思?
前排左三看上去最像文明人的白净书生像模像样地"哗"地打开自己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挥,"嗯,难得看到兄弟七个竟然能聚了一起,也要多谢这几位绝色了。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
右起第一的是在场唯一的女将,可惜猥琐的中年妇女打扮看不出半点飒爽英姿来,完全破坏了我想像中的女侠形象。
"大哥,"她中气十足地吆喝,"我就要那两个男的,女的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好了。没意见。"
"罗家妹子,此言差矣,"她旁边青脸的落腮胡汉子开口,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哆嗦,他笑眯眯地回答,"谁告诉你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来着?"
我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
左起第二拿着狼牙棒的黑脸大汉,挥舞着武器粗着喉咙嚷嚷,"废话少说,咱们几个到底怎么分?老子就看上他们几个的包袱了。是先抢了再分,还是分了再抢?"
啧啧,说的真是有自信,完全将我们没看在眼里嘛。虽然我是逊了点,但是关键时刻,跑路还是米有太大问题的!我可以保证!不拖两位高手的后腿!
中间一直沉默的面貌平凡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他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这几位,看来也不简单呢。大家可千万不要大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算识货嘛,山老大!"无妄在马背上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险些掉下去。"我们几个你们也敢打劫,啊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们还真是没什么眼光呢!"
在场七人同时怒视过来,身后群情激奋。大约是嚣张得意的无妄触动了他们身为山贼的自尊吧,让他们空前地团结了起来。
无妄这个笨蛋,就不能低调一点么?我悄悄的、不经意的让听话的坐骑向后退几小步。
正在对方蠢蠢欲动准备上前一举将我们拿下之际,无妄哈哈一笑,从腰间亮出一块令牌。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她冷笑,一阵风吹过,手中的令牌闪亮无比。
对方百多号人同时一震,仿佛非常惊讶。
过了足足有半柱香功夫,他们集体开始狂笑。挥舞着狼牙棒的黑脸莽汉甚至跳下马来蹲着笑,一手用狼牙棒支撑着身体,一手用力拍地。
......
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御风面面相觑,完全不解。
"哎呦,哎呦,"白面书生笑到打跌,扇子都坎坎落下去,"我说几位,你们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吧,难道以为拿这个破令牌就能行走天下了不成?"
"你们......"无妄气得手指发颤,却制止不了其他人笑得更加惊天动地,"你们可知道这令牌是什么人的?"
"小姐啊,我们当然知道啦,"唯一的女侠笑得用力揪住马背上的鬃毛,一根根地拔下来,可怜的马轻轻跺蹄子却不敢反抗,"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无妄教教主的令牌嘛,江湖上卖的到处都是,不贵,十文钱一个,我还买过呢!听说还有批发的,更便宜!"
十文钱一个......
还能批发......
你们无妄教都在搞什么飞机啊!我差点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看无妄早已涨了面孔通红,不知道是气还是羞,胸口起伏得厉害。
"你们几个......"无妄终于暴走,恼羞成怒,将马鞍上的鞭子掏出在空中"啪"地挥出一道漂亮的痕迹,"不信的,便上来试试好了。"
青脸汉子第一次正眼看无妄,这家伙一定是个......攻!他轻吹一声口哨,"有点本事呢,怪道如此嚣张。"
当中的头领冷笑,"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呢,所谓双拳难敌众手。你当我们打劫的,就没有技术含量么?"
"弓箭手准备!"他一挥手,哗啦一声,从他们身侧闪出许多弓箭手来。众人的箭头全部瞄准了我们。
啊啊啊!这样搞下去!连跑路都很困难了吧!
我斜眼瞥了下,无妄脸色发青,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叱诧风云的无妄教教主啊,竟然被这么多的乌合之众踩在脚下,且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御风向我不动声色地比了个动作,意思是,我一招呼,你就跑!
你也要小心。我比着回答。
握着缰绳,手心不禁沁出汗来。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诗来--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间,忽然有个凉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嗯。请各位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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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武林高手露两手--充满JQ的旅程
黄叶飘飘的小树林,我满怀兴奋地看到,我们的师傅、传说中的无妄教左护法无原同学,风华绝代地从空中旋转着飘了下来。
他一直都很帅,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在这一刻,和楚留香西门吹雪杨过灵魂附体的他,眼前如同慢镜头一样缓缓旋转着飘落的他,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的帅感。
"师傅,您实在是太--帅--了--"我几乎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伏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喝采。
树林里回荡着我的声音,太帅了......帅了......帅......
重点就是这个字啊,帅!
御风脸色发黑地看我,眼神古怪。
终于,无原的脚踩到了地面。他背对着我们,对前面几个打劫一字排开的匪首拱了拱手,非常有礼貌地操着他凉凉的腔调打招呼。
"几位好,在下无妄教左护法无原。"
林子里忽然一片寂静。连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狂笑的黑脸莽汉都收敛了笑意,如临大敌地缓缓直起身子。
"在下有请各位就此散去,这几个人,和无原渊源颇深,还望几位不要为难。"他平淡地说话,节奏平淡地一如既往。
"师傅!好帅啊!"我忍不住马屁地大叫。
"切。"御风不屑地哼了一声。
无妄奇异地保持着安静,脸上青红交错。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半天,才伏在马背上怒吼道。
"五块钱!去你的!我才不稀罕你的施舍!"她大口喘气,仿佛很困难地发出声音。
无原微微转过来半个侧脸,"这不是施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破天荒地漾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我保护你,也并非原意。不过是不得以而为之罢了。莫非你想要无方来么?"
无方是谁?
带着皮帽的地主失声惊叫,"无妄教右护法无方?难道你真的是无原?"
喔。原来是从未谋面过的左护法大人。
无妄气得头顶冒烟,忍了好几忍,才呸了一声,"不用了。"
无原轻轻一笑,阳光细碎地投在他的面孔上,斑驳模糊,愈发显得风华绝代。
"不、可、能!"黑脸莽汉几乎要从地上跳了起来,"无原乃是黑道榜上高手排行榜的第三名,怎么会是如此平常之人!"
"不信是吗?"无原微微一笑,"说的也是,行走江湖,口说无凭。身份这个东西,能够用来冒充的实在太多。"
"没错没错,大哥说的是这个道理。"黑脸莽汉同学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频频点头,"如果您就是无原大侠,小的立马撤退走人。怎么说也不敢和您老人家一较长短的。"
无原颇为体贴地回答,"我也不是嗜杀之人。所以亮明身份,为的不过是减少无谓的杀生。"
我看到对面的地主老刘和左二的胖子齐刷刷地脸变成了绿色。无原还真是酷到死,一句凉凉的话就能让同志们汗如雨下。比起色厉内荏的无妄,这俨然才是行走江湖的王道啊!
"所以呢,我就露一手吧。各位见笑了。"拱了拱手,他向一行土匪轻飘飘地排出一掌,一声吒喝,"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