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好似并不知错,咬着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还能笑出来。
“唐知眠,刚才你要是来真的,这会儿应该是在浴血奋战了吧?”
第六卷 遇上方知有 第79章 原来是他
唐知眠当然不会浴血奋战了,因为苏辛自己先歇菜了。
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生理痛,让她再也没了往日里的威风,小巴找来时,苏辛还缩在床上明媚忧伤,对“煮熟的鸭子居然被自己搞飞了”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她现在住在唐知眠的私人宅子里,小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进来。
“辛姐,广大人民叫我向您表示慰问。”小巴给她倒了杯温热的开水,挪到床头笑看着她。
苏辛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铁三跟紧了吗?”
别看小巴这几天不见人影,其实还真干大事去了,苏辛让他探听的事情,他一样不差地都探到了了,听苏辛问起,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那可不?小巴爷可不是盖的!”
苏辛意思意思地给予了肯定:“小巴爷出手,就知有没有。”
小巴对称赞照单全收,点了点头,递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是铁三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不远,紧靠本市最大的养老俱乐部,那里头全是一些老头子老太太。他平时就在那里做做义工,掩人耳目。”
“倒是挺聪明的。”苏辛端起杯子暖手,每次生理痛都会手脚冰凉。
“至于徐清,就有些复杂了…”小巴说到这儿,突然想起纪俞宁来,那个女人当时问她,到底心里想着谁,明明是凶悍强势的神色,却布满了让他不知所措的哀伤,那哀伤像汪洋大海里一艘迷失方向的航船,焦躁的,不安的,甚至是让人心疼的。
然后他就没出息地认怂了。
“阿宁,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比如…有一天我会很爱很爱你。”
这是实话,因为没有任何作秀的成分,所以小巴当时说得格外认真,那认真的神色让纪俞宁低落的心情也忽而好了不少,重新恢复一贯的霸道:“哼,这可是你说的噢!”
“对对对,当然是我说的。”小巴这一波儿认怂来得又快又稳。
然而,一认怂可不得了,纪大小姐眼珠子一转,直接甩了死命令,非要他为她保持清白之身,从此务必和所有异性断绝关系,以至于他暗中关注徐清时,还差点被纪俞宁发现给打个半死。
想来也是泪水连连,小巴怨念地看着苏辛:“徐清其实一直都在给宋志汇钱,尤其是这三四年里,汇款数额很大。”
“咳咳…”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苏辛被开水呛住,咳了半晌,皱眉确认,“你说徐清一直给宋志汇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六年前,”小巴说完自己先怔了怔,六年、六年,似乎总是这个特殊的时间。
苏辛这次却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而是沉吟片刻,说道:“你继续盯着徐清,我怀疑不出一周,就会有不同的势力出现在她周围,她现在被不少人视为无价之宝,一个能成功培育暗流花的女人,谁都想要得到。”
苏辛对着透明的水杯清浅勾唇,一抹娇艳笑容浮上嘴角,“徐清现在摇摆不定,我们,要做她的精神支柱。”

小巴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苏辛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静静地想着之后的部署。
如果徐清对宋志余情未了,却又不愿意回到宋志身边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如果回去,会给宋志带去麻烦,或者说…杀身之祸!
尽管只见过一次,但苏辛却能察觉出,徐清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那种细腻已经超出寻常人的程度,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了。
什么样的境况才会让一个衣食无忧的女人如履薄冰?
唯一的解释,就是徐清这些年来根本不是不愿意回去,而是身心受困,逃不走,挣不开!
这就不得不再次提到那个传说中的“木老板”了,绕了一大圈,再次回到原来的猜测,如今,跟着铁三能得到关于“木老板”的信息,而木老板则是最有可能让徐清自由的人,只要徐清自由,宋志就等抱得美人归,最后,苏辛才能真正完成这次的委托任务。
“木老板…”苏辛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反复写着“木”字,倏然美目圆睁,原本迷蒙一片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道亮光!
有一个细节被她下意识地给忽视了…
木…柳…
后廊是木老板设计的,落成仪式都没有举行,就借给了柳氏为柳庭庭做庆祝宴会,究竟是真的想借柳氏抬价,还是根本就是柳家人的手笔?
如果…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柳家人”显然是不能曝于人前的!什么样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苏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灯是复古的欧式宫廷灯,由繁复精致的小灯一层一层地包裹着中心的主灯,像团团簇簇的星子围聚着明亮的月娥。
一个家族,一个有名气的家族,可以开枝散叶,如星子般繁荣昌盛,可以发展壮大,并着重培养一轮皎皎明月…但不能有名声败坏的存在。
就像百年世家苏家,不就因为她苏辛钝如草包,毫无建树而根本没将她视为苏家人么?要不是老太爷对自己没来由的宠爱,恐怕族谱上早就将她除名了。
而柳家作为五大名门之一,一向是洁身自爱的,一直占据建筑龙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要说什么真有不光彩的,恐怕就是柳庆荣不顾家族发对,毅然决然娶一个陪酒女的事了。
据苏辛所知,柳庭庭的母亲就是个那个陪酒的,大约是受够了人人可欺的痛苦,那个被逼至绝境的女人太想从脏污的泥潭里脱身,太想成为人上人了,于是用尽浑身解数,最终成功爬上了柳庆荣的床,甚至还顺利为柳庆荣生下了一个女儿。
柳家也是个有意思的家族,阳盛阴衰,柳庭庭的降生或多或少还算幸运的。
加上柳庆荣对柳庭庭的母亲倒也真爱,女儿一出生就迫不及待地想为这对母女正名,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真的突然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不过,柳庭庭的母亲福气不足,刚生完柳庭庭不到一个月就产后大出血死了,相传当年的柳庆荣对着空落落的婚礼,足足跪了一整天,打那以后,眼里心里就只有柳庭庭这么个宝贝女儿,眼看着是要将全部身家都交给她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宠爱过度的架势,迟早是会被诟病的。
那么,谁才是最心有怨恨的呢?
“原来是他…”苏辛低喃一声,翻身下床,还苍白着的脸上此时已经神采奕奕…
到手的鸭子飞了,这味道着实不好受呢。
所以怨恨着柳家,费尽心思去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必然是那个本该得到一切的柳家长子,柳庭木。
第六卷 遇上方知有 第80章 病疾
说到这个柳庭木,苏辛对他的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前,正值S市新领导上市,大力推进文艺工作,柳家瞅准时机也开始发展艺术建筑这一块的生意,但一门子的生意人除了柳庭庭之外,也少有这一方面的天赋,柳庆荣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柳庭木主动提出了艺术长廊的设想,那大约便是后廊的雏形了。
只是后来听说柳庆荣有意要着重培养柳庭庭,对柳庭木的提议并没有给予更多支持,再后来,柳庭木便极少被人谈及了。
要不是这次委托任务,苏辛恐怕也会和许多人一样,将那个很少在人前露面的柳家长子给忽略掉。
仔细算来,柳庭木也该有三四十岁了,一个抑郁不得志的豪门长子,能隐忍至今,多半是准备做大事的,倒是没想到,这大事一做就直接拿暗流花来开道。
苏辛拧着秀气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到最近一次关于柳庭木的信息是从哪里得知的,草草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想先去找司越之商量后面的安排,虽然司越之也已经好久没回S市了,但对于这里的人事物还是掌控了不少一手资料的。
刚推开门,便见那气质沉静的男人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握着手机讲电话,正步履缓缓地踩着楼梯上来。
听见开门声,他停下脚步,和苏辛隔着镂空的雕花围栏,一上一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男人依稀还是她往日梦境中的模样,仿佛又完全不同,可无论是记忆中落拓的他,还是这段时间以来高冷的他,都不及此时这温柔的姿态动人。
光线从屋顶中央透明的玻璃板上投射而下,在他脸廓周围镀上薄薄的一层白芒,本就五官清雅至极的人,更宛如古时候的翩翩君子,如此高不可攀,又如此让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亲近。
苏辛从前在万卷楼恶补知识的时候,也翻过一些酸腐句子,那时候只觉得无病呻吟、伤春悲秋,全是一些吃饱了撑着的人在卖弄文字,此时却突然觉得,再也没有比什么华丽优美的辞藻更能形容自己的心上人了。
忐忑给你,心跳给你,彻夜长谈的星光给你。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将一切美好的东西给他,好像就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和他共同享用世间的每一个值得铭记的瞬间。
“嗯,12点以后再过来。”唐知眠自然是看到她了,对着电话淡淡吩咐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重新提步朝她走来。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苏辛渐渐地可以从他深黑的眸底看见自己,小小的,愣在门边,只穿着简单的白色中袖衬衫,一条宽松的九分裤的自己。
鼻间能闻到诱人的食物香气,苏辛错愕片刻,摆摆手:“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
指了指他端在手里的小米粥,苏辛难得跟他客气起来。
“这是我的午餐。”唐知眠眉眼不动,声线恢复一贯的清冷,“你的在厨房,自己拿。”
苏辛:“…”不带这么怼人的!
“我不吃了,你自己慢慢吃。”苏辛急着去找司越之,一说完就要跑走,被唐知眠轻松拦下。
男人眸色深深,凝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去哪里。”
他把托盘往她身前一推,唇瓣微抿:“开玩笑的,这是给你准备的。”
苏辛咂舌半晌,将他上下左右看了又看,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夸张地吐了口气:“唐知眠,你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什么时候起,这个毫无情趣,一本正经,正直老道的人还学会开玩笑了?
而且…其实…一点也不好笑好嘛?
唐知眠不以为然,将她随手拎起,一路提回房间,往床上一按,声音和他表情一样严肃:“吃完午饭再走。”
苏辛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歪着头看着他,也许是她眼神里探寻的意味太明显,唐知眠竟然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一句低低的话语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粥是我做的,要是不好吃可以不吃。”
“哎?”苏辛瞪大了眼,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弯成天边的月牙,一把抢过托盘,将盛放在瓷白小碗里的粥抱到怀里,一脸满足地点点头,“你之前做的方便面就很好吃,煮东西道理都一样,这个粥肯定也好喝!”
唐知眠眼底微动,温和道:“慢点吃。”
苏辛用力吹了吹,端起碗一口喝下!
“唔…”一口米粥含在嘴里,似乎有些难以下咽,她鼓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唐知眠,唐知眠眉头皱起:“难喝?”
不无可能,他今天…确实状态不对。
老宅是他私人住处,除了欧盛会来汇报工作之外,苏辛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入住的外人。平日里习惯了自力更生、独来独往的生活模式,却在有她的时候,不得不去尝试一些更体贴周到的服务,因为并不愿意让别人踏入,所以才亲自下厨,只是今天味觉失灵,粥尝了几次都觉得味道不对,现在看苏辛这苦哈哈的样子,估计是真的不怎么样。
或者说,很糟糕。
见他果然上了当,苏辛眼儿一弯,咕噜吞了下去。
其实粥咸淡适中,火候恰当,味道很不错。
她裂开嘴冲他没心没肺地笑了:“唐先生,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很紧张?要是我说很难喝,是不是会很伤自尊?”
原来苏辛刚才只是恶劣地想要捉弄他,才会故意做出难以下咽的样子。
能喝就行,唐知眠眉间微松:“还好。”
“切…”苏辛捉弄不成,正好肚子也饿了,顾不上继续和他玩,端起碗一口气喝下,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把嘴,得意地一扬眉:“多谢招待,我晚上会回来…”
她顿了顿,凑近他,挑衅地吹了声口哨,“唐知眠,你总这样惯着我,早晚会被我上了的。”
交锋多次,唐知眠早就将她这纸老虎一般的态势拿捏得分毫不差,闻言不怒不恼,只扯唇轻笑:“好。”
苏辛气急:“你给我等着!”
“嗯,我等着。”
越是这么顺着她的话说,越是轻易将苏辛逗得炸毛,唐知眠莞尔,这特殊的日子里,竟多了一点不具名的暖意。
苏辛张牙舞爪地冲他挥了挥拳头,转念想到有正事要做,最后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飞也似地朝门外跑去。
房间里恢复寂静,腕上的表在一分一秒地走动着,直到短小的时针指向12,男人压抑的闷声痛呓逐渐打破了这份寂静。
一年一次的病疾在蛰伏了一整个夏季之后,终于又漫天盖地地来了。
第六卷 遇上方知有 第81章 行动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就响在耳侧,声声句句,是濒死者发出的带着泣血的求救。
“不。”徐清骤然睁开眼,醒了。
梦里的画面还未彻底散去,她抱着薄毯坐在床上发呆。午后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她白皙的脚趾上跳动。
她慢慢定下神来,苦笑一声,和过去无数个夜里一样,对自己的软弱发出冷漠嘲笑。
是的,梦里的那个是十年前的自己,二十二岁,最年轻漂亮的年岁,却也是她此生最黑暗痛苦的年岁。
被噩梦惊醒,徐清现在睡意全无,眯眼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今天的午睡显得格外沉重冗长。
徐清取过衣架上的披肩,轻轻将自己裹紧,踩着曳地的睡裙款款下楼。
已经年过三十的她非但不显老态,反而多了一种经由岁月沉淀的气质。身姿依然窈窕,颈项连着后背处,呈现风韵优雅的弧线,她的脖子是让人称羡的天鹅颈,这一般是跳舞的人才有的。
她以前确实学过芭蕾,还是当时县城少年艺术舞蹈团中的一员。
徐清有时候也常常会去想,如果当初她能鼓起勇气跟那个年轻的女教师离开的话,也许她的人生将会和现在截然不同,哪怕没有大富大贵,也至少不用经受黑暗的洗礼,并从此走上一条永不能回头的路。
那个女老师当时也才刚毕业,很温柔,很亲切,也很喜欢她,总是当着全班的面夸她勤奋,夸她有天赋,还时常往她的家里跑,试图劝服嗜赌如命的继父能允许她去市里比赛。
那一年,徐清十二岁。
刚放学回家,就特别懂事乖巧地进厨房洗刷碗筷。老师进来时,她才把碗筷摆进半人高的橱柜里,便悄悄躲在橱柜后面,偷偷看着难得清醒的继父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年轻貌美的女教师面前愚钝得如同一头迷路的老黄牛。
“你、你好…”继父说话结结巴巴,徐清有些不屑地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嗤笑。
女教师却温柔一笑,轻声细语地说明了来意,末了,又认真强调:“小清是个有舞蹈天赋的孩子,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市里,相信我,如果您看到她跳舞的样子,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想的。”
说完,她还耐心地微笑着,等待继父的回应。
被这样柔软的目光凝视着,继父不再搓手了,改为挠头,挠着挠着就开始傻笑:“嘿嘿,你们读书人懂得多,那俺就听你一回。”
徐清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身子一晃,险些把橱柜给推到,愣愣地立在那里,还是女老师将自己找到,拍着她的脑袋柔声告知:“小清,听到了吗?你爸爸他答应了呢。”
是啊,她向来只会赌博、喝酒、拿棍子揍她的继父,居然答应了!
答应让她去市里比赛了!
徐清后知后觉地露出高兴的表情,却在触及继父望着老师,一脸痴迷的神态时,心里陡然闪过一丝不安。
可这不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徐清只知道,那样一个仿佛冬日暖阳一般的女子,让成天浸泡在赌场和酒水里的继父第一次有了洗心革面的冲动,最明显的转变就是不再对徐清喊打喊杀,而是开始端起作为父亲的架势,频繁到学校来接她上下学,还会主动做家务,甚至兴致一来,会带着她去学校附近最好的餐馆改善伙食。
那一段时间,是徐清最快乐的时候,是她从未想过的幸福时光。
她开心地跑去和宋志分享一切喜悦。
“阿志,我真开心,我觉得现在就跟做梦一样呢!”
两人坐在秘密基地里,分享着最近的喜怒哀乐。
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小片柳林,前面有一片湖水,是她和他最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因为湖里死过人,被村里人视为不吉利,除了他们俩,也很少有人会在这里逗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了。
“他现在都很少打我了,你看,我之前的伤都快好啦!”徐清说着,拉开袖子给宋志看。
女孩细细的胳膊上有不少伤痕,深的浅的,新的旧的,遍布交织,甚至还有几个被烟头烫出来的黑色疤痕。
宋志看得眼圈一热,捂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哼!他要是再敢打你,我就一刀捅死他!”
徐清抿嘴笑了:“你就扯吧!”
“我是说真的!”宋志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
“不用了,阿志,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徐清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可以进大城市了,她会站在最荣耀的舞台上跳舞,像真正的舞蹈家一样,用最完美的表演将心中的情感宣泄出来,然后从此之后,将会在这条路上勇往直前,摆脱以前的苦难命运,活成她想要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始终没能到来。
徐清有时候也觉得可笑,她本就不该抱有幻想的,她的美梦是继父仁慈施舍的,由他亲手结束似乎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如果他没有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的话,三十二岁的徐清也许依然会和十二岁时一样,呆在小小的村庄里,过着毫无希望的日子,而不是来到光怪陆离的陌生城市,用最卑微最残忍的手段不断往上攀爬。
思绪时断时续,徐清这时已经来到楼下了,她如往常一般给几盆花草浇了水,又将店内稍微整理了一番,这才悠然转身,走到后院的一处独立屋子前。
这扇门是从外向内锁的,钥匙只有一把,就是她长年累月挂在脖子上的这一把。
“看,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女生清亮带笑的声音蓦地从背后传来,徐清惊得手上一抖,钥匙哗啦一下掉在草地上,只闷闷一下,便没了任何声响。
徐清张皇回头,迎上一张娇俏精致的小脸,她认得她,这双漂亮得让人羡慕的丹凤眼,是当时来店里试探她的女生!
怎、怎么回事?
是被发现什么了吗?
第六卷 遇上方知有 第82章 他还敢回来
柳家私人庄园。
一场低调奢华的聚会正在不疾不徐地举行着,缓缓流淌的乐声,草地上绑着的装饰,处处点缀着温馨。
有别于后廊的宴会的艺术陶冶,这次的聚会显得更加随意自然,偌大的后院空地上,摆着许多自助餐饮,柳家本家、支脉、甚至远亲都派了代表过来,齐聚一堂,很是热闹。
这是柳家的家庭日活动,难得柳庭庭也在家,柳庆荣便想着将所有人叫齐了聚一聚,至于究竟是另有安排,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更喜欢儿孙满堂的氛围胜过商场的尔虞我诈,就不得而知了。
柳庭庭一身休闲装束,马尾高高扎在脑后,露出一张娴静的脸,她自幼学习绘画,身上的艺术细胞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恬静气息。
她正在陪柳庆荣烧烤,年龄相差甚远的父女俩,姿态格外亲昵,柳庭庭拿起一串烤递到柳庆荣嘴边,娇声道:“爸爸,快尝尝我的手艺。”
“哎呦,你这丫头。”柳庆荣接过肉串,笑得眼眉都透着慈爱。
柳庭庭嘟着嘴撒娇:“爸爸,您要是吃了我烤的肉,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噢。”
“傻孩子,你就算什么也不做,爸爸也都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柳庆荣露出和蔼神色,笑着问,“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他这个女儿,看着年纪不大,其实心里深得很,每次对他开口想要什么,从来不含糊。别的姑娘家要钱要首饰珠宝,她看得总是比别人更长远一些。比如,早前就想要将大儿子设计完成的后廊纳入她名下。
那后廊他见过,跨度大,几乎以不经意的形式将整个西郊圈了起来,S市目前的建筑业已经趋近饱和,郊外的地早晚是要大开发的,早早将西郊掌握了,未来前景自然一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