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绪抿了抿唇,沉声说:“暮暮,我知道是谁做的。”
沈暮怔住,问:“是谁?”
“是远城。”
有时候人会在一瞬间因为某一件事情而讨厌一个人,可是再想来的时候又会觉得其实没什么不可以原谅。谁没有愚蠢荒唐过?
沈暮在这一瞬间就脑子充血,觉得林远城是一个极莫名其妙的人。她放下筷子沉默了,心里千丝万缕的不舒服,像是被沉溺进大海,铺天盖地的沉闷掩面而来,一点一点向下跌落。曾经她信任的人,喜欢的朋友,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闹着玩,这是背叛。
两个人大概沉默了十几分钟,沈暮起身拿了包到玄关穿鞋,说:“我先回去了。”
林冬绪蓦然走过去制止她僵硬的动作:“他不会在家的,别回去,这事情我会处理。”
“处理?处理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处理完了么!因为你放纵他的任性,所以结果就是你受到惩罚他逍遥法外。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仗着你的疼爱,欺负你不是他亲哥哥!”沈暮甩开林冬绪叫起来,她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无处可发。
她在气头上,林冬绪并不跟她辩论,只是温柔的抱住她:“我们不生气好不好?先把饭吃完,吃完饭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好不好?恩?”
林冬绪顺着她的脾气哄着她,软声软语,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更加沉缓动听了。沈暮用脑门磕他的肩膀,轻轻哽咽的说:“他们…他们凭什么欺负你?”尾音微微向上,拖沓着残留着变调的声音。
忽然间林冬绪觉得一股酸涩冲上鼻子,他竟想要流泪,心里划过暖流,便更加用力的拥紧怀里的人,汲取她的温度来填补他二十多年来空虚寂寞的心。
过了一会儿,沈暮轻声问:“会不会弄错了?不是远城,会不会…”
他知道她深深的失望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和戏剧,不管是校园的监控还是打印海报处的监控,画面里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林远城,林冬绪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出凶手。他知道,林远城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知道真相,他甚至还对摄像头摆摆手打招呼。
林冬绪用沉默回答了沈暮那一丝的期望,她闭上眼睛,一颗心沉了下去。
林冬绪被停职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林家,别墅里还是一片平静,只是林安国总抱怨,为什么远城好几天都没回过家了。而沈暮近日来过的还算不错,林冬绪每日接她放学回公寓住,马倩倩都骂她最近重色轻友了,还打趣,问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做?
沈暮眼皮都不抬一下,淡定的说:“偶尔。”
结果宿舍的姑娘们集体哀嚎,徐蕙大叫:“沈暮你不纯洁了!我交的男友最多为毛我还是处?不行不行,今天得去找人破瓜!”
…
她们不会知道,她基本上每天都被折腾到很晚。林冬绪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大部分时间都跟她呆在一起,她在看电视,他没一会儿就从书房里溜出来跟她一块儿看电视,她嫌烦,让他回屋工作去,他就笑笑说,都做完了。沈暮真觉得他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明明就很多工作,但还是想陪着她,等她晚上睡了,他才又回书房继续工作,有时候甚至熬通宵。
而学校里,林冬绪连着几个礼拜接送沈暮,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些低年级的小女生还会很羡慕的叹息:“林老师好贤惠啊,对女朋友真好!”
这件事情就像一阵疾风,吹过去也就过了。
再见到林远城,已经是年三十的晚上了,一屋子人围着吃年夜饭,就属林远城最沉默。
林安国问他:“听说你出去旅游了?”
林远城点头:“期末作业需要,去采风了。”
“以后多回家住,少往外面跑。”
林远城说:“家里那么多人陪你也不差我一个。前几个月我在外面买了间公寓,已经装修好了,大概春节过后我就会搬出去。”
本来热热闹闹的别墅一瞬间变得静谧无声,林远城轻浮的勾唇淡淡而笑。几秒过后,林安国蓦然站起来,砰地一声,椅子随之倒地。林安国冷冷盯着他,冷笑道:“你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林安国压抑着怒气回楼上,秦玉叹了口气,打起圆场:“别管他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她给林远城夹菜,又说:“远城哪,一个人在外面住注意安全,得空的时候还是回来看看你爸爸吧,你失踪的这么多天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林远城眼神有一瞬的放空,末了,他扯扯唇:“你们慢用,我回房了了。”
几分钟之内,饭桌上只剩下沈暮、林冬绪和秦征了,秦玉扒了两口饭,也上楼去了。
沈暮整顿饭一直在打呵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秦征深深叹气,对林冬绪说:“我说你能不能节制一点,看把我姐累的,大过年的一点儿都不喜庆。”
沈暮一口汤喷出来,抬头狠狠瞪了秦征一眼。相比之下而林冬绪显得就淡定许多了,他神态自若的盯着沈暮,抿唇淡淡而笑。
…
三个人吃完年夜饭靠在沙发上看春晚,沈暮坐中间,林冬绪和秦征坐两边。
“姐,去弄点水果来。”秦征扭头对沈暮说。
沈暮扭头看向林冬绪,嫣然一笑,那表情就像在说:亲爱的,去弄点水过来。
谁知林冬绪缓缓把目光移向她,吐出几个字:“还不快去?”
沈暮气的要吐血,这俩大爷今天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沈暮咬牙切齿的切水果,一刀下去橙子啪的成两半,忽然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沈暮一愣,迅速的拍掉那只手,头也不抬的继续切水果:“一下都等不及么,林冬绪你最近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说完,沈暮身后久久都没有声音,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那人竟是林远城。她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没有再理他,而是默默转回头切水果。
林远城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心里一紧,露出了苦涩的笑,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她眼里只有林冬绪,永远都看不到他,她不会知道他并不比林冬绪爱她少,甚至对她更加纯粹,更加坦率。
沈暮知道他还在身边没有离开,她浑身都不自在,放下刀,转身看着他:“要吃水果自己切,冰箱里面有很多。”
“气急败坏了么?我只不过站在这里几分钟,你就不自在了。”他玩味的笑笑,沈暮看在眼里极为不舒服,她不愿意他们之间变成这样,心里酸涩。
沈暮说:“那件事情我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跟冬绪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学校里。”
林远城瞳孔骤缩,问:“你为什么那么相信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就因为他跟你这么说?你难道不会…不会质疑一下么?”
沈暮冷笑,质疑,她确实质疑过,可那又怎么样,结果一样令她失望,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一句锋利的话就这样说出口:“有必要么?事情就是你做的的,这就是事实。”
林远城下颚绷紧,明知自取其辱,还…他沉默了一下,问:“不愿意再理我了?”
“不愿意。”沈暮要将怒气全部发泄出来,她一字一顿,决绝的吐出这三个字,末了,她捧起果盘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林远城闭上眼睛,这是他自找的能怪谁呢?事情确实是他做的,曾经林冬绪来质问他原因,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如果你能做到保全她,我认我输的心服口服。可如果你不能将她保全,可不要怪我倾尽一切将她抢过来。
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林冬绪确实做到了不让沈暮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此时便是他放手的时候,不是么?
他很清楚,他只不过要给自己一个必须放手的理由。他把自己逼到绝境,他亲手建立了沈暮对他的厌恶,他怎么能还不放手?
林远城颤抖的吐出一口气,算是解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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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寒假沈暮再也没见过林远城,日子过得很平静,下过几场大雪,她会和林冬绪、秦征还有齐欢颜在小区里打雪仗。
沈暮专打秦征,秦征嗷嗷直叫,骂她有了男人不要弟弟,齐欢颜也专打秦征,理由便是期末考试没给她抄答案。这个时候林冬绪就会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的很高兴,沈暮趁其不备,一个转身把雪团砸向他,却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沈暮大叫一声,赶紧溜人,林冬绪手长脚长一下子就逮到她了,然后把她揉进怀里,随手捞起一堆雪抹到她脸上,冻得她啊啊尖叫。她委屈的要哭,气他欺负她,林冬绪就会用温暖的大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低头狠狠的亲她一口。
秦征和齐欢颜都很无语,在旁边抱着手臂盯着这两个人打情骂俏。
沈暮不好意思了,从林冬绪的怀里跳出来,骂他越来越像个顽皮耍赖的小孩。
他们乐此不疲,整个寒假过得非常愉悦,沈暮连同着那件事情,将林远城渐渐淡忘。
大三下半学期开学,沈暮接到一个令她高兴很久的消息,林冬绪可以复职,继续在她们专业授课。
学期第一节《新闻评论》课,当林冬绪站在讲台上时,底下传来一阵欢呼,有同学抱怨:“老师啊,你看你谈个恋爱就把我们抛弃了,那个张老师教的很烂啊!”
林冬绪抿唇笑起来,说:“也要允许老师先把个人问题解决掉,再来一心一意教你们啊。”
底下的同学“矮油”叫的的暧昧。
沈暮仰视着台上这个男人,心里满分都是欢喜。
他的笑容永远是那么温煦,他如寒冬的一缕阳光,在不经意间他已温暖你整个世界。她爱他,景仰他,心疼他,什么时候她的世界里除了他便容不下任何人了。她曾想过,如果爱上一个人,为他迷失了自己总是不好的,但她不知,此时的她,渐渐迷失了自己。
下课的时候,某个调皮捣蛋的同学大喊:“老师怎么不让课代表同学去下办公室培养感情啊?”
底下哄笑一堂,沈暮倏地脸红,尴尬的想要偷偷溜走,却被马倩倩拖住,喜滋滋的看笑话。
谁知林冬绪淡淡一笑,正经的说:“大概没时间跟课代表培养感情,我要陪女朋友吃午饭。”
“哇哦——”一阵羡慕。
沈暮哭笑不得,只能远远的瞪着他。
又有人打趣:“老师快把你女朋友领走啦,酸死人了!”
林冬绪扬眉,收拾好书本夹在腋下,望向沈暮笑了笑,声音犹如天籁般低缓,他说:“沈暮,自觉一点,还不过来?”
…
某女羞得真恨不得一块豆腐撞死!
这一个学期过得飞快,第一是因为重要的专业课比较多,第二是因为暑假一开始就要实习了,此前沈暮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论是心态还是专业。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沈暮捧着杯奶茶坐在林冬绪的办公室里昏昏欲睡,她盯着专业书,没看几行字就打了个呵欠。
窗外的枝叶生出新芽,繁茂的叶片半掩着窗户,温暖的阳光从纵横交错的缝隙中洒进办公室,染了她一身的暖橘色。窗户半开着,徐徐飘进来夹杂着花香草香的微风,醺的她浑身软绵绵的,连林冬绪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她就忽然听到有个严肃的声音叫她:“沈暮——”
她一愣,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喊:“到。”喊完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林冬绪已经笑到不行,露出他洁白的牙齿,眼角都有细细的纹路了。
沈暮讪讪坐下来,嗔道:“不准笑!”
他走过来看了看她面前的书本,摸摸她的头发:“怪不得反应这么大,真难得看书看这么认真。”
她又打了个呵欠,从课本里抽出一张纸来,“我刚刚写的评论稿,你帮我看看。”
林冬绪低着身子,一只手肘抵在桌面上,一只手搭在沈暮的椅背上,细细看起来。他离她极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沈暮渐渐把目光移向他俊朗的脸庞,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卷曲,眼角有几条细纹,鼻子非常挺拔,笔直的像一尊雕像,薄唇微启,偶尔抿一下,勾起一道浅浅的弧线,嘴巴下面还残留着细细的胡渣,她想起他很爱用他的胡子蹭她,扎的她生疼可还是很喜欢,最后她的目光移向他凸出的喉结,她一直都觉得男人最性感的地方就是唇和喉结。
忽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脑袋上方响起他沉缓的声音:“沈暮。”
沈暮回神,“啊”了一声,懊恼自己刚刚竟然无意识的发起花痴。她傻傻的抬起头,却迎来他低头一个深吻,他的舌尖划过她的唇线,跟着咬住吮吸起来,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开牙关,他就这么伸出舌头长驱直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她,指腹擦掉她唇上的水渍,轻声说:“回去睡一觉吧,瞧你人都傻了。”
沈暮咬了咬红肿的嘴巴,嘱咐道:“那你别忘记帮我看作业啊。”
“老是让我帮你看作业,你得给劳务费。”
“林冬绪!再废话就给我回家跪搓衣板!”
“…你舍得么?”
“…”好吧,确实舍不得。
沈暮回宿舍蒙头就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她恍惚听到谁在厕所里吐,然后徐蕙和钱周就回来了,她们俩大概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捧着一堆资料摞在桌子上。
徐蕙喘了口气说:“哎,今天宿舍人到齐了嘛。”
马倩倩从厕所里出来,蔫蔫的往床上一趟,睁着眼睛发呆。
沈暮爬下床灌了杯水说:“不如晚上咱们出去下馆子吧?”
“你请客?”徐蕙笑问。
沈暮点头:“行啊。”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马倩倩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啊?刚好像听见你在厕所吐了好久。”沈暮说。
“…没有,我没事儿。你们去吧。”马倩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准备出发的时候,钱周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她面色不太好的问:“纸篓里面的验孕棒是你们谁的?”
大家一愣,都有些诧异。过了会儿,马倩倩坐起来说:“是我的。”
出乎所料。马倩倩坦白自己确定怀孕了,虽然还不知道几个月。她说她买了好几支验孕棒测试,测出来的结果都是怀孕,而且加上她许久没来例假,妊娠反应又比较明显,所以不用去医院确诊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怀孕了。
“展鹏知道吗?”沈暮问。
马倩倩摇摇头,渐渐眼睛红了起来,她哽咽:“怎么办嘛,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但是…但是我好舍不得。我…我想把它生下来。可是被我爸爸知道肯定要打死我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谈恋爱了,而且,万一…展鹏不要这孩子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马倩倩就哭起来了,哭了一会又吐,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徐蕙说:“先把这事跟展鹏说了吧,你们商量一下,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要好。”
钱周在一旁叹气:“倩倩,你家这么有钱,展鹏肯定乐意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跟你结婚,我可真羡慕啊,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孩子有了,老公也有了。其实你也不用读书啊,孩子生了让你爸给你找个关系直接进电视台不就得了。”
马倩倩皱了皱眉,腾的站起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考大学也好,找到一个疼我的男人也好,跟我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因为你家里穷就仇视所有有钱人,你这什么扭曲的心态啊!”
钱周拉下脸,冷声说:“马倩倩,你仗着家里有钱就无法无天了?被男人搞大肚子怂了就把气忘我身上撒,我说什么了?我不过就是羡慕你两句!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家里穷怎么了?我成绩比你好,拿的奖学金奖章比你多,有种我们毕业凭真本事,比比谁的工作好!”
“对,我看不起你,我家里有钱我无法无天,那我还跟你比什么啊?我大学毕不了业就能找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工作,你他妈服是不服?”
钱周被气得脸色发白,摔了门就走,徐蕙赶紧追了出去。
马倩倩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睛又泛红了,“什么人啊,我哪里得罪她了嘛!心里不平衡就到我这儿撒野,有本事下辈子找个有钱人家投胎啊,家里有钱是我的错嘛?”
沈暮终于知道孕妇的脾气不可捉摸了,她说到口干舌燥才将马倩倩的情绪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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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不知道马倩倩回去以后是怎么跟展鹏以及他父亲商讨这件事情的,只是在一个礼拜以后,她收到了马倩倩和展鹏的结婚请柬。
她问马倩倩:“你真打算生孩子在家相夫教子了?”
马倩倩叹气:“怎么可能,我哪能在家呆着住啊。我办了休学,先把孩子生下来,反正差一年我就毕业了,到时候生完孩子再出去实习一下,毕业证也就能混到手了,然后继续工作呗。哎,我的未来规划怎么忽然就多了个孩子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沈暮,我就要当妈妈了啊!”
沈暮也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你们什么时候领结婚证啊?我想瞧瞧。”
马倩倩说:“早领过了。跟你说,我那天一跟展鹏说这事儿,他就激动的不行,马上就拉我去民政局了,我那时候脑袋也不怎么好使,被他一哄一骗的就晕晕乎乎跟他领证了。回来我爸一看,我这孩子也有了,结婚证也领了,生米都煮成稀饭了,不答应也变成啊。嘿嘿,反正在我家鹏鹏的保护下,我一点儿委屈也没受。”
沈暮听她这么说,羡慕的不得了,真觉得一辈子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夫教子事件很幸福的事情。
马倩倩神气起来:“你跟林冬绪也生一个呗。要不你偷偷把避孕套扎一个洞,做的时候你最好再主动一点,多来几个回合,最后搞出人命来,你就能像我这样啦。”
沈暮哭笑不得:“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啊。”
婚礼举行在四月底,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马倩倩的肚子还不明显,穿了件纯白色的露肩婚纱,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客人,那叫一个温婉动人。沈暮看了不禁笑起来,这样正正经经的马倩倩她可是第一次见。
林冬绪作为伴郎比较无奈,本来马倩倩想让沈暮做伴娘的,结果被林冬绪一口拒绝。沈暮其实很想穿婚纱,当个伴娘至少能穿件类似婚纱的礼服吧,她眼巴巴的望着林冬绪,可他一脸不赞成,还说:“伴娘要喝酒的,你会么?”
“会啊,谁说我不会,我酒量好着呢,杀遍B大女生无敌手!不信我现在喝几瓶给你看看?”
“你敢。”
软硬兼施都没能做成伴娘,马倩倩又不高兴了,于是她给展鹏下发指令:“把林冬绪搞来当伴郎,累死丫的!”
于是乎,就出现了眼前这个忙的前后乱窜的伴郎。
林冬绪把沈暮拉到一边,亲了亲她的唇角,说:“找个地方坐着,别乱跑知不知道?我一会儿就来。”
沈暮点点头,笑道:“你今天真帅。”
沈暮按照宾客名单入席,没想到席中唯一坐着的居然是林远城。
林远城一愣,然后笑了笑:“沈暮,好久不见啊。”
确实许久没见,沈暮对他点了点头,淡淡笑了一下,就没再理他了。后来觉得又不太好,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矫情就显得太小气,她主动跟他搭话:“在外面住的还习惯吗?”
林远城挺意外沈暮会理他,挺高兴的说:“还可以,不用老被我爸管着。”
“你今天好像要毕业了对不对?有什么打算么?”沈暮跟他客套的寒暄,何时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疏远了。
林远城说:“准备开个工作室,已经在筹备了。下个礼拜五一假期我打算去云南采风,香格里拉那边,我哥估计忙的没时间陪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玩?那边风景很好的。”
沈暮摇摇手说:“我不去,那边不太安全。我还是宅家里睡觉看书好了,要不就陪马倩倩做胎教。”
林远城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整场婚礼走搞笑路线,先是播视频介绍新郎新娘相识相恋的过程,再是玩游戏和现场互动,最后请上双方家长,举行仪式。这一段倒是很感人,可是当马倩倩毫不在乎形象的嚎啕大哭,抱着爸爸妈妈不肯撒手的时候,底下又笑倒一片宾客。
已婚妇女马倩倩同学和已婚妇男展鹏同志在五一假期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飞往国外度蜜月。而林冬绪在公司忙,秦征准备高考,意味着沈暮的整个假期只能呆在家里,没有人陪她出去玩。
意外的是,林远城在出发去云南的前一天居然回别墅住了一天。一大早,沈暮在院子里碰见举着设备器材正准备出门的林远城,对他摆了摆手,连句一路顺风都没说。
林远城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又折回来,问沈暮:“沈暮,你真不跟我去啊?”
沈暮摇摇头。
虽然是预料之中,林远城还是不免失望,鬼使神差的,他忽然问到:“还在生我气,不肯原谅我对不对?”
沈暮说:“不生气,因为没必要,我已经不怪你了。”
“可你不肯原谅我。”他的话里夹杂的淡淡的哀伤。
沈暮沉默了,看着林远城离开背影,她在想,到底能不能真的不在乎,真的原谅他呢?因为曾经对他付出太多友情,所以不可能说原谅就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