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绾心里一沉,没想到此事竟会传到老夫人耳中,慌得连忙跪了下来,急道:“谢过老夫人美意,青绾并不想嫁人,只想一生尽心伺候您和大人。”
老夫人却笑了:“丫头,我这老太婆许你嫁人成亲,你怎的吓人这样?可是以为我在唬你?我听闻你与裴方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只是你二人不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白白耽误的不少日子,我还听说你家大人也曾有意撮合你二人,却不知你们为何迟迟不讲此事明了,可是与裴方闹了变扭?”
青绾摇头,心中一片杂乱,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个姑娘家,身子给了他,便已是他的人了,如今你不愿嫁他,可你已无清白,往后怎么办,你可有想过?两口子谁没个吵架拌嘴的时候,瞧你平日里聪慧伶俐,怎地这种时候倒犯起糊涂了。”
青绾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只能撒谎道:“老夫人,奴婢确实糊涂一时,可不愿糊涂一世,裴方他并非良人,奴婢不愿将此生托付与他,女子的清白固然重要,可一生的幸福更为重要。如今我既然已非清白之身,就不曾想过出府嫁人,只求老夫人成全,留我在大人身边尽心伺候一辈子。”
这话半真半假,与裴方是假,与大人却是真,她确确实实,是要呆在裴仲卿身边一辈子的。
老夫人见她如此坚定,便没再勉强。只是这结果传到二夫人耳朵里,却是惹得她恼羞成怒。
“那贱丫头怎么跟老夫人说的?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怎么她和裴方还没有被赶出去?老夫人瞎了眼么!怎能容忍下人在府里乱作?”
二夫人气愤不已,一旁的芳华却只得无奈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从春阳那儿打听来的,除了说老夫人彻底不管这事儿,也没再说别的了。”
春阳是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侍婢,跟在管事婆子后头做杂事的。这一个不起眼的丫头为何会引起了二夫人的注意?是因为二夫人被罚的那次,春阳经常到芳华这儿走动,行为很奇怪。芳华与她本就不熟,见她忽然热情起来,就留了个心眼,果然她俩熟悉了几日之后,春阳就跟她打听青绾究竟是不是与大人有苟且之事,芳华说青绾与裴方才有那苟且之事,听了这说法以后,春阳就很少来找她了。芳华觉得不太对劲,就将此事跟二夫人说了一通,二夫人也觉得蹊跷,就让芳华平日里多注意春阳。果然,没出几日,芳华就见春阳偷偷摸摸出府,去了澜溪庵。
原来,春阳竟是裴老夫人放在府里的眼线,每隔十天她就会去澜溪庵向裴老夫人禀告府里发生的事情。大约是青绾与裴方这事情与大人无关,且大人也未责罚他二人,春阳也就没当回事,没有跟裴老夫人禀告了。
二夫人便是利用春阳与裴老夫人的关系,指派芳华去跟春阳煽风点火,说她亲眼看到青绾和裴方趁大人不在府中,大白天的就躲在院子里做那污秽之事,实在败坏府中风气,有意将此事传到裴老夫人的耳中,让老夫人将青绾与裴方赶出裴府。等到裴仲卿回来,他二人早就不知去向了,且这是裴老夫人的主意,裴仲卿再舍不得青绾,也根本没有办法。
二夫人这如意算盘本来是势在必得,谁知老夫人得知以后竟是不闻不问!
二夫人冷笑一声,“下人乱作她老人家不管不问,那贱婢勾.引大人这种事儿,她总会管了吧?芳华,去跟春阳说说这事儿,有多难听就说多难听!我倒要看看,她儿子被一个狐媚子勾的没了魂魄,她这回管是不管!”
****
裴仲卿离开已有半个多月了,青绾一想到没几日便能见到他,心情很是愉悦,就连伺候裴老夫人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无声笑了起来,唇边的梨涡都露出来了,一瞧便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裴老夫人不动神色的看着她,等到她收拾好食盒和桌子,准备退下的时候,却被老夫人叫住了:“你且等一下。”
这时,一个尼姑敲门进来,送来了一碗汤药。尼姑离开以后,裴老夫人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桌上的汤药,对她道:“把药喝了吧。”
青绾不解,却还是端了起来,放到唇边,准备喝掉。
裴老夫人见状,撇开了目光,面色凝重的暗自叹气,也不是第一次做恶人了,为了儿子,就算会下地狱,她也无所谓。
青绾的唇刚刚碰到那药汁,只见她忽然顿了一下,面色□,手一抖,那药碗便“咣当”一声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惊恐的跪倒在地,发白的唇齿颤抖着:“老夫人…”
“良药苦口,怎么不愿意喝?你且等一等,我再让人送一碗过来。”
闻言,青绾猛然摇头,急道:“求老夫人放过奴婢!”
“此话怎讲?我这老太婆能还会害死你不成?”
裴老夫人不理会她的求饶,又让人送了一碗过来,这次,她端着药碗蹲在青绾面前,亲自递给她:“喝了。”
青绾死死咬住唇拼命摇头,只觉得孤立无援,面前这原本慈眉善目的老人此时变得冷漠无情,这是何药青绾怎会不知?别说她家里原本是开医馆的,就是她十岁那年被卖进青楼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次这种避子药!说得好听叫做凉药,不好听,那便是绝育药。此药下肚,这一生也妄想再要孩子。
裴老夫人道:“你既然知晓这是何药,也该猜到我为何让你喝下。我虽深居庵寺,足不出门,但府中一切事情都瞒不过我的耳朵。虽然都在传你勾.引仲卿,可那是我儿子,我再清楚不过。多少女人对他主动献媚,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可为何偏偏着了你的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引他注意,既然他动了心思,利用裴方做幌子将你放在身边藏掖起来,我就知道这次他是动了真情。”
青绾怔怔的望着裴老夫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可知真情是什么?那是会害死他的毒药!你可知你家大人如今做的事情?可知他身处龙潭虎穴?可知一旦你被人发现,成为他的要挟,他这一辈子都会被你毁掉!”裴老夫人厉声道,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裴仲卿重情重义,能为当年太后施舍一口饭保住他母子性命,而用这一生去还,如今也能为了他动了真情、一心相待的女人不要性命!
此时,青绾已是泣不成声,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可就算如此她依然不愿就此放弃。她抽噎着摇头求饶:“老夫人…奴婢保证会规矩听话,尽心伺候大人,求您不要、不要…”
“不要喝这绝育汤?”老夫人把汤碗放在地上,站起来道,“不喝也可,现在就离开裴府吧,往后再不要回来,更不要让仲卿找到你。”
青绾失声痛哭,拼命摇头。
“不离开,那便喝了这药,你一旦怀上仲卿的孩子,这事便不可能藏匿的住,等到那时,张自龄若知晓你的存在,便会不顾一切掳了你要挟仲卿,你要知道,在这京城,没有张自龄做不到的事情。”
要么喝药,要么离开。其实张自龄并不一定会发现她,这不过是裴老夫人为了裴仲卿而设下的保障,不管青绾如何选择,都对裴仲卿有好处。
青绾此时思绪纷乱,让她离开裴仲卿,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便只能此生与孩子无缘了?离开他,或是不要孩子…呵,根本不需抉择,很显然,她会选择跟随裴仲卿。
青绾止住了眼泪,伸手颤抖的端起地上的药碗,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正是裴仲卿面带喜色走进来的。只见他脚下一顿,脸色骤冷,赶紧上前将青绾从地上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对裴老夫人沉声道:“您这是做什么!”
他看见地上洒了的汤药,和青绾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紧张的喊出了声:“那是什么药!您给她喝什么了?!”

二十四 生气

24.
裴仲卿此时因为紧张和急切,眉头紧紧蹙起,揽着青绾的手掌也不自觉的收紧,青绾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涌进她的鼻腔,让她觉得安心无比。
青绾轻轻扯了一下脸色阴鸷的裴仲卿,柔声道:“大人,奴婢没事,奴婢没喝。”
听她这样说,裴仲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却依然追问:“那是什么药?”
青绾低头不语,心里酸楚难当,只听裴老夫人道:“绝育药,怎么?”
裴仲卿震惊之余,又是一股隐忍的怒气上涌至胸腔,沉声道:“您是想让我断子绝孙么!您怎么能这般的狠心!”
裴老夫人道:“终于肯承认了?先头我问你的时候,你死都不肯承认与青绾有关系,我就觉得你瞧她那眼神不对劲!这回要不是府里的人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既然您已经知道,那儿子也把话说明白了。张自龄一事已有进展,最多两年,两年之内一定能铲除他一党,到那时儿子便会风光迎娶青绾为正妻,此生只她一人,就算她方才已喝掉那绝育药也无碍,儿子依然会娶她。”裴仲卿说的掷地有声,青绾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鼻头一酸,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那既酸又甜的感觉直上心头。
裴老夫人摇头苦笑道:“仲卿,我知道你恨娘,是娘自私,逼你考功名,逼你帮太后皇上对付张自龄,因为娘你才不得已去淌这浑水!如今娘又要逼你心尖上的人喝绝育药,怕是你再不愿听娘的话了…”
裴老夫人一时情绪所致,眼睛红了红,裴仲卿见状,态度软了几分:“娘为何说这种话,要不是太后当年对我们母子出手相救,我如今早就不知投胎去了哪家,怎还能同娘在这里说话?这份恩情您不说,我也会尽心相报。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儿子跟您许诺,绝不会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所以也请您再不要对青绾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跟着我本就委屈,如今她已是我的人,就是您儿媳,请您对她好一些,往后等事情平定,我便会带你们离开这里,过平淡舒心的日子。”
裴老夫人看了看面前挨在一起的这一对人儿,叹气:“你有你的打算,我也管不着你了,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极大的幸运!你且事事小心谨慎,至于青绾,她一天没过门就不算是我裴家的媳妇,你若想让我承认了她,就全力铲除张自龄,到那时你想要的自然都会有!”
裴仲卿终于露出了浅笑,点头道:“儿子明白。”
****
二人与裴老夫人道别以后,都有些如释重负,青绾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巴掌大的脸蛋儿脏兮兮布满了泪痕,裴仲卿心疼不已,拉着她来到庵寺院内的水缸旁边,从怀里拿了方帕子,打湿了,给青绾抹脸。
男人本就粗枝大叶,青绾被他粗手粗脚弄的难受,不满的唔唔了两声,向后让开:“我自己来。”
他不依,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别乱动。”
青绾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轻点儿!”
“唔,轻点儿。”裴仲卿微笑着小心翼翼给她细细擦拭。
擦干净了,青绾的脸蛋儿这才恢复了红润,裴仲卿捏了捏她的鼻头,哼道:“你这小傻瓜,我娘让你喝那药你就喝?你怎地这么笨,不会反抗么!”
青绾辩解道:“反抗了。可是老夫人说,不喝药就要离开…我…”
裴仲卿不禁动容,低声道:“不想离开,所以就喝药?”
青绾轻轻点了点头,却被他捧起脸来狠狠亲了一下:“真是个小笨蛋!你死都不肯喝,也不离开,坚持到我回来不就得了!我娘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你若无赖一些,强势一些,她也拿你没办法的。”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往后我若不在你身边,你这小呆瓜可怎么是好…”
青绾听他这么说,心里一跳,不安道:“你又要走?”
裴仲卿笑了起来:“不走,哪都不去,就在你旁边看着你。若真要走,就带上你,再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青绾这才微微笑了一下,却被他托住后脑,落下了细密的炽吻,青绾被亲的呜咽了几声,羞得拼命捶打他:“你做什么!大白天的!还在这种地方…”
裴仲卿笑道:“娘子莫恼,为夫一时情难自控,狂.荡了些。”
青绾被他笑的红了脸,擦了擦唇上残余的津液,瞪了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他:“你不是要去西山大半个月么,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裴仲卿有些得意洋洋:“事情都办妥了,自然就回来了。”
“办什么事?不是陪皇上去祭祖吗?”
“那只是个幌子。”裴仲卿长舒一口气,“在张自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还得自己亲自去办,连祭祖这借口都用上了,皇上这几日很是窝火啊…”
“所以说,要打仗了?”青绾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道。
裴仲卿扑哧一笑,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你这个小神叨!”
二人这番蜜里调情,自然是被裴老夫人全数瞧了去。老夫人关了窗,摇摇头连声叹气,最终有些哽咽。她养了快三十年的儿子,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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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澜溪庵后,青绾本是要去福禄寿做工的,可身边杵着这么个男人,她还怎么去?正当她要找理由打发裴仲卿先回去,就听他说:“咱先别回去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等青绾拒绝,就已是被他牵住手并肩往街道上走去,青绾瞧那车水马龙的闹市,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小声道:“被人瞧见不好,你走前边吧,我跟你后头。”
裴仲卿脸色微变,心里也清楚这偌大的京城认识他人不在少数,若这么牵着走,确实容易被他人发现异样。只得他走在前,她跟在后,与往常大老爷出门,后面跟着个侍婢无二样,才叫人放心。
青绾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已走到她最熟悉不过的食街,只见他迈着步子朝福禄寿走去,她当下便一僵,停了脚步,心慌的看着他的背影。
裴仲卿进了门却发现青绾不在身后,连忙回身去找,只见她小小个儿站在离大门十步之远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进。
他走过去,柔声道:“想什么呢,怎么不随我进去?跟你说,这儿新来了一个糕点师傅,手艺了得,我尝过,倒是不比你的手艺差,今儿带你来尝尝,你若有兴趣,我叫人把那师傅请出来,同你切磋切磋如何?”
青绾因为紧张而有些面色难看,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难不成跟他说,你口中那手艺非凡的糕点师傅就是我?
裴仲卿见她犹豫不决、面色发白,心里紧张了起来,急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青绾正想顺势借口自己不适想回府,就看见掌柜的笑眯眯的走过来:“青绾小师傅,今儿怎地来着这么晚?徐老板都开始念叨你了!”
掌柜的见一旁的裴仲卿脸色由惊讶到阴沉,琢磨不定这人是谁,客气问道:“青绾,这是你家叔叔吧?快进来坐!进来坐!”
只见裴仲卿脸色更为难看,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盯着青绾冷哼:“青绾师傅?”
青绾皱起眉头慌乱不已,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开口却不知要如何解释:“我…我…”
此时刚好徐老板送客人出来,乍一见裴仲卿与青绾,当下便愣住了,触到裴仲卿冷冽的目光,赶紧俯身作揖,恭敬喊道:“草民见过相国大人。”
裴仲卿却是理都没理他,瞪了眼青绾,极为不悦的冷声道:“跟我回府!”
徐老板微微抬头,见青绾踩着小步子紧跟在裴仲卿身后,心下一沉,只怕这丫头要吃苦头了…

二十五 惩罚

25.
一路回到裴府,裴仲卿一言不发的冷着脸将青绾带回了房。关上门,裴仲卿气急沉声道:“你何时私自去福禄寿做糕点师傅了?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青绾柔声道:“我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气了。”
“不生气?你如今翅膀硬了,学会瞒着我欺骗我了?我倒还当你呆傻老实,看来我是想错了!你哪里笨哪里傻?分明算计的精细,心计深的很!就连我都给你骗过去了!你这日日去福禄寿做工,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你好得很!”裴仲卿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纾解心中郁闷之气,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极了,真想把面前这苦着脸的丫头扒了裤子毒打一顿!
青绾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不由得心里一窒,不痛快的自嘲道:“我不过就是瞒了你,哪有骗过你!你说我不笨不傻,晓得算计,对,你说得对!我最聪明的算计就是让你喜欢我!我攀高枝!我贪享荣华富贵!我骗了你!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其实我很不甘心!我还想做的小妾,想要个名分,享你一生的宠爱!”
青绾越说越委屈,虽说她不对在先,可不至于让他那么生气吧!竟还说她心计深!
裴仲卿也气道:“如今你也晓得拿话气我了?你这般说话,还当你自己有理了?我看是我平日里将你宠上了天,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你见过府里哪个下人私自在外头接私活?只有你!胆子倒不小!就仗着我喜欢你是不是!”
青绾心头一酸,已是带了些哭腔:“对,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下作东西,奴婢不过一个下人,贱命一条,不值大人为我如此大动肝火,您且息怒,奴婢往后一定离你远远地,再不出现惹您不快!”说罢,她转身就走,只不想刚打开房门,却被身后疾步跟来的人拉了回来,一下抵在了门上。
“要去哪儿?”裴仲卿的声音低沉冰冷,直直的盯着她,目光慑人冷厉。
青绾不却看他,恼道:“自是与大人无关!”
裴仲卿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哪都别想去。方才在澜溪庵里没有离开,这会儿就更走不了了,你想都不要想!”
一说起澜溪庵,青绾本来好不容易被他哄住的情绪,此时一起爆发了出来,眼眶倏地红了,甩开他的手,用尽了浑身力气朝他胸口狠狠捶打,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滴答答直往下掉,呜咽起来:“我是犯了多大的错,你要这样说我!我不过就是为自己铺了后路,这难道也是错?方才我就不该留下来,逼自己去喝那绝育药!如今我什么都给你了,已无后路可走!你若不要我,那我就是个残花败柳,我就不能为自己多想一想么?这样竟给你说成我心计深!”
裴仲卿心头一软,心疼起来,由着她发泄,由着她嘶喊,他不厌其烦的为她抹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哑声叹道:“绾儿,你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可知我为何生气?我真怕你存着这样的心思。我自认尽心对你,可你却想着留后路离我而去。方才在澜溪庵你在喝药和离开二者中选择不离不弃,你可知我有多高兴?我以为你同我一样,认定了便一心一意守着对方,却没想到你竟然存有着随时离开的想法。我哪里是气你,我不过是害怕…”
青绾的哭声顿住,抽噎道:“我没有要离开的想法,我只是为自己铺了后路,万一…万一生了变故,我还能有门手艺养活自己,独立生活。”
“什么叫做变故?会有什么变故?难不成我会不要你?”裴仲卿听出她心中担心之处,不禁微恼,扯住她的一束发丝,蹙眉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既然我招惹了你,那就不会轻易放你走。我若真狼心狗肺的不要你了,你大可以要了我的命来偿还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当然,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只会让你在我身边折磨我一辈子。”
青绾闻言,沉默了良久,只觉得心田万分感慨,此时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会用暴怒掩饰他的害怕,回想起往日的种种,裴仲卿确实待她如珠如宝,宠爱之极,心里又泛起了甜蜜。她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猫儿似的娇声道:“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有那样的想法,你别生气了。”
听她这如娇如媚的声音,裴仲卿哪还气恼了,只觉得浑身骨头酥麻一软,就着她的脸就低头亲了下去,在她甜蜜的唇舌上乱搅一番,她便也软了身子,回抱住了他的腰身。
两人气息相渡,唇齿相依,那四瓣唇片交织吮吸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狠狠的吸啜了一下,只听“啵”的一声,四瓣红唇才离开对方,那银亮的津液在二人极近的唇瓣上拉扯出细长的丝线,他伸出舌头在她红唇上舔了一下,才弄断了细丝,随后便将她一把抱到了床榻上。
他笑道:“是该好好罚一罚你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说罢,他便低头循着她的唇再次吻下去,却被她扭头躲了过去,他不依不饶捏住她的下颚不让她乱动,低头吧唧一口亲了下她的嘴巴,她躲不开,只得摇头晃脑,却又是被他狠狠的啄了一下。
裴仲卿见她羞恼的瞪着自己,得意的笑了笑,一手抬起她的臀.瓣就将她的裙子推至腰间,一把扒了她的亵裤。青绾只觉得下身倏忽一凉,他的大掌不由分说的分开她的双腿搁置他腰侧,两只大手狠狠揉.捏起她娇嫩柔软富有弹性的臀.瓣。
她挣扎的要推开他,却被他一巴掌拍上翘臀:“别动!”说罢便俯身吻了她的侧颈,呼吸喷洒在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