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南惊诧住了,“阿姨…我并没得过脑癌…我妈…”话未说完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苦笑了一声,煞红了眼看着邓女士和纪国庆,“阿姨,是我对不起薇薇!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够坚持,是我不够爱她,都是我…”
邓女士忽然停止了叫喊,颤抖的说:“你说你没得过脑癌?”
孟楚南沉默了。
邓女士捂着胸口痛哭:“我的傻女儿哎!差点白白送了条命啊!她怎么这么傻啊!薇薇为你自杀过你知不知道啊!!她大着九个月的肚子的时候为你自杀!吞安眠药!割腕!就怕死不掉!你知不知道啊!你们这种害人的妖怪还我的女儿!”
邓女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晕了过去。晏晓实在听不下去了,让程冬阳看住纪翔,回去看看情况。
她帮邓女士顺顺气,等到邓女士停止哭声摸摸抽泣的时候,她把孟楚南叫到一边。
“你不是想知道纪薇五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晏晓红着眼说。
五年前。
纪薇读大三,学期快结束,她忙着写报告、复习功课。
这天中午她下了课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巡视了一番,没什么异样。吃完饭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她斜对面的有个妇人看着她,面五表情,她看到纪薇朝她看来,便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纪薇也没觉得有什么,收拾了碗筷就上图书馆复习了。
晚上下课她买了菜,回到她和孟楚南租的小屋时,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看到纪薇回来,似乎特地把声音放小了,脸色不大好。
纪薇没管他,换了鞋,到厨房做晚饭去了。三菜一汤上桌,孟楚南的电话也打完了。
“谁的电话惹到你了?”纪薇给他盛了碗饭。
“学校的事情。”孟楚南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他母亲叶惠红。内容不过还是老样子——劝他移民出国。他一口拒绝,他不但从没有过到国外生活的想法,更不会放弃纪薇。在他未来的计划中,她占了大部分比例。他知道她想回B城,他会跟她一起回去,如果父母不移民,那么正好大家都在B城,他会先稳定工作,然后跟纪薇求婚,见家长,最后结婚。这是最普通平凡的人生计划,但也是他觉得最幸福快乐的人生计划。
过了几天,纪薇在空闲的教室里自习的时候,有同学告诉她有人找她,在教室外面。
她疑惑的出去,便看见那天在食堂一直看着她的妇人。
“阿姨,您找我?”纪薇乖巧的笑了笑,觉得有点儿眼熟。
“纪薇,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我儿子孟楚南的。”叶惠红说。
他们来到学校花园的一处无人的凉亭。纪薇是有点紧张的,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纪薇,你跟楚南同居了吧?”
“是的,阿姨。”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楚南还跟我说过,等你毕业了,他就跟你求婚。”
纪薇没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她不知道叶惠红想说什么。
“但是,我不得不带楚南出国。”
纪薇心脏漏了一拍,“为什么?”她紧张的脱口而出。
这时她看到叶惠红的眼睛渐渐红了,“纪薇,你不知道,楚南他…得了脑癌。”
忽然,纪薇脑中有如炸过一道惊雷,怎么会!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把他的病历报告带过来了,你看看。”
纪薇拿着看不懂的报告,迟迟不敢去翻,她知道,叶惠红说的都是真的。
“楚南不愿跟我走,他说被治愈的几率不高,与其冒险不如剩下的日子陪陪你。但是我这个做妈的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我劝了他很久,他不听我。我实在是找不出办法让他接受治疗了。纪薇,阿姨求你了,你放过楚南吧!只有你让他死了心,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跟我到国外治病。”
纪薇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怪不得孟楚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掩住嘴,拼命摇头。
叶惠红也哭了起来,甚至要给纪薇下跪。
纪薇赶紧把她扶起来,“阿姨,你别这样!”
“我求求你,你跟楚南分手吧!他要是能治好,我保证你们还会在一起!你就当行行好发善心救救楚南吧!啊?”叶惠红抽泣着。
纪薇抹了抹眼泪,握住叶惠红的手,“阿姨…一个月时间来得及吗?请您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跟他分手。”
6——2.

学校里,她的直属专业课老师——徐明,与纪薇的流言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平日纪薇除了去上必要的课基本不在学校。要么去孟楚南的学校陪他上课看他打球,要么早早的回他们的家,给他准备晚饭,或者偶尔和晏晓去图书馆用功。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流言从可而来。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与叶惠红道别之后,纪薇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回到教室拿了包准备去厕所洗把脸。脚步还未踏进厕所,她便听到厕所里几个女生在谈论她。
“纪薇上学期的奖学金那么容易就拿到手,听说是因为她从大二开始就当了他们徐老师的二奶了,被养在学校外面。我看是真的,那个徐老师一看到她就笑,色迷迷的,而且有传闻纪薇大二就搬出去跟她男朋友同居了么!我看啊,压根就没什么男朋友,是人家徐明老师金屋藏娇!”
几个女生配合着一阵嬉闹。
纪薇越发觉得心烦,脸也不洗了,转身就走。
她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精神跑去了菜市场,混在一群主妇里面跟摊贩讲价,细心挑菜,从这头跑到那头,大汗淋漓,仅半个多小时就满载而归。
回到他们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屋,她便开始闷头收拾屋子,把堆积的衣服泡在大桶里到了洗衣粉,双脚踩进桶里劈里啪啦的洗衣服。
洗完衣服开始洗菜,她把水开到最大对着菜心冲刷,水溅的到处都是;菜洗完开始做饭,她忘了开抽油烟机,菜一下锅,“刺溜”一声那呛人的烟迅速积聚充斥了整个厨房,她闻若未闻,眉头都没皱一下把整个桌的菜都炒完了。
四菜一汤上了桌,她又打了盆水,跪在地上擦地板。她很用力,对着某处脏渍专注的大力擦,擦着擦着,那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的液体一颗一颗的滴落到地板上,渐渐积聚成河流般的,淹没了那块脏渍。
她手里的抹布被她丢在了一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的痛彻心脾,嘤嘤咽呜的悲恸声被掩盖在了邻里间的饭菜香味里和家长用那纪薇听不懂的广东话叫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里。
她的楚南生病了,她的楚南不要命了,她的楚南是不是要死了?她让自己狠狠的放声痛哭,汗液泪水粘腻在身上有种馊掉的味道,哭完她从地上爬起来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她死命的往身上涂香皂,搓掉满身的馊味,那滚热的水流冲刷白皙的身体,气雾渐渐溢满浴室,她觉得快要窒息而死了。
洗完澡她照了照镜子,脸色红润,眼睛也没肿起来,一切正常。
她走出浴室的时候孟楚南刚好回来了。
他放了手中书过来抱纪薇,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好香,洗澡了?”
“恩。”
他顺着她的脖子吻,一路吻上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吻到气喘吁吁。她娇喘着抚摸着他的脸,“饭菜要冷了,先吃饭。”
孟楚南却笑着把她抱起来都上床压在身下,吻着她的酒窝说:“先吃你。”
纪薇眼角很快氤氲出一颗泪,她一侧头,泪水便没入耳鬓。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承受他一步一步的深入,热情的回应他。这个落日染红半个天的傍晚,他们激烈的做.爱,到达顶峰那一瞬间,纪薇好像看到一道绚丽的白光划过眼前,顿时全身酥麻的软在孟楚南的怀抱里,心脏麻痹到毫无疼痛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空缺的难受,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疯狂的代价就是孟楚南要亲自把饭菜重新热一遍。他到床边的把窝在被窝里的纪薇拉起来,哄她吃饭。
纪薇坐在饭桌前,脸颊的红潮还没退,整个人看起来娇媚明艳,举手投足都是那似水般的柔软。她漫不经心的拨弄碗里的饭,胃口缺缺。孟楚南也不勉强她,吃光这顿丰盛的晚饭,说:“今天什么日子?做这么多我爱吃的。”
她说:“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他但笑不语。
她又说:“以后的几十年,下辈子的几百年,我每天都给你做。”
他吻了吻她的酒窝,笑说:“这话你上辈子就跟我说过了。”
她一怔,泪水毫无征兆的溢出眼眶,把孟楚南吓的不知所措,“我算知道了,情话不能随便说,总是把你惹哭我也会心疼。”
周末的时候,他们参加的B城二中的校友会,凡在广州上学工作的二中学生基本都参加了。原本一个班的,除了纪薇、孟楚南,还有晏晓和于海燕。晏晓最近交了新男友,周末约会去了。
每个人交了份子钱,组织者定了饭店的大包间,一共坐满了两桌人。离了家乡,这些人都是孤单寂寞的,孤独的人聚在一起,是不醉不归的放肆。氛围相当好,恐怕唯一不合群的只有纪薇了。
她低头发呆,怔忡的模样恬静的让孟楚南心下一片柔软。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回去了?”
纪薇回神点点头。
他趁着别人都在起哄玩乐的时候偷偷啄了下她的唇角,纪薇霎时红了脸,要骂他,却被他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他出去接电话,刚刚的满面春风不复存在,变得阴霾暴戾。
“在哪里?”叶惠红的情绪也不太好。
“妈,从头到尾我都是反对移民的,你们如果实在想出国我退一步,不阻止你们,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要不要我找纪薇谈谈,你为个女人自毁前程?”
“跟她没关系,是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前程似锦不一定出国才有出路。妈,你太腐旧了!”
“我懒得再跟你说,最后问你一遍,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啪的一声,叶惠红把电话挂了。他转身回包厢的时候,刚好于海燕出来了,擦肩而过的时候,于海燕突然叫住他:“孟楚南,有点儿事想跟你说,不介意吧?”
孟楚南看了她一眼,“介意。”
“关于纪薇的。”
沉默了几秒,他扬眉,“你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我只是不想你受骗,你知不知道纪薇跟他们学校的老师好上了?我朋友看到过他们在办公室…”
“够了!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面子上我不想太难看,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诽谤她。”
“你不相信…?”
“当然不!”
“算了,当我没说,信不信由你,空穴来风的事情我是不会乱说的。”
孟楚南或许没在意于海燕说的话,但是她所提到的事,已经在他心的角落埋下了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只等时机的到来,他不想相信也要相信的。
在这次聚会之后,孟楚南渐渐发现纪薇开始变得寡言,对他也冷淡了很多,晚上常常留校不回来。起初他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她要准备期末复习,住在学校方便一点,然而时间久了,他隐约感到不安,加上于海燕之前的那番话,他开始摇摆不定了。身体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斗争着,一个说“薇薇是爱他的,她那么乖顺,怎会一声不响就背叛他,要相信她”,另一个又说“人心难测,人总是会变的,移情别恋怎么没可能,薇薇不是非你不可的”。
孟楚南陷入了焦灼当中,半夜醒来身边总不见纪薇,他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这一天,孟楚南下了课没有参加社团的活动,他骑着单车去纪薇的学校接她下课。他给她发短信问她在那个教室,她简洁的给他回了一串数字。
照着她给的信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间教室,然而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廊彼端却传来女孩爽朗的笑声。他顺着教室往走廊的尽头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听到纪薇在说话,在笑,一个男人的声音掺和在里面。
他的心渐渐下沉,在那间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
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他不懂得恰当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当他看见纪薇亲昵的同徐明挨在一起的时候,他慌了,故作镇定的说:“我在楼下等你。”
转身出去的时候,他险些被脚下的台阶绊倒。心里是压抑的难受,闷闷地,难以言喻的。
这天傍晚,纪薇没有跟他回家,只留了“晚上有事,不回去了”几个字的短信。
这一夜,孟楚南失眠了,靠在阳台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有些根深蒂固的感觉在渐渐脱离,他开始觉得那些他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再理所当然了,他开始觉得他就要失去什么了。
第二天纪薇回去的时候,孟楚南已经做好一桌的菜等着她了,她不会知道,她没回来的这几日,他日日如此,为她准备晚餐,等她回来吃饭。
纪薇兴致缺缺的吃饭,孟楚南跟她说什么她就敷衍的应一句,不会再多说一句话。饭快吃完的时候,纪薇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皱起眉放下碗筷,压抑住这不适的感觉。早在前几天她就已经常常觉得想吐,此刻她看着面前的孟楚南,一种恐惧的慌乱感油然而生,她想她该去医院检查了。
孟楚南问她怎么了,她不耐烦的说:“不舒服。”
洗了澡她就躺回床休息了,孟楚南收拾好房子,在她身边躺下,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柔软的唇贴着她的脖子。他感到纪薇的身子渐渐僵硬,他不自觉的抱得更紧,“别离开我。”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纪薇死死咬住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然而都是徒劳,鼻子的酸涩一下冲上眼睛,她闭着眼,泪水肆无忌惮的打湿了枕头。
半夜她依然毫无睡意,翻了身,月光下孟楚南微微噘着唇熟睡了,他还是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纪薇撑起半个身子,目光掠过他的每一处五官,她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很轻很轻的说:“楚南,你可能要当爸爸了,高不高兴?”
她的头挨着他的胸前,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移到唇边,细细亲吻。这样的日子不长了,他们能抱在一起入睡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她在心里说,楚南,你要把病治好,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一直等你回来,也许还有我们的宝宝。
周末,纪薇从医院拿回检查报告,她早就猜到,她怀孕了,她也早就下了决心,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知道孟楚南今天要参加讲座,不会那么早回来。她从医院直接回到他们的小屋,把行李箱从角落里拖出来,开始收拾只属于她的行李。
她一边收拾一边哭,最后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摸着她依旧平坦的肚子,抽抽嗒嗒的说:“妈妈是不是很没用?宝宝…妈妈舍不得你爸爸…怎么办?万一…万一楚南治不好了我怎么办…”
等到晚上孟楚南回来的时候,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看不出少了什么,但就是让他觉得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很快便察觉到,疯了一样的冲进去打开衣橱,只剩寥寥几件他的衣服,所以属于她的,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部不见了。他又冲进洗手间,洗漱台上摆着的只有他的用品,她的保养品,牙刷毛巾,统统不见。
他站在空荡的房子里给纪薇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他低沉这声音压抑住怒气说:“你在哪?”
良久,纪薇才说:“孟楚南,我们谈谈吧。”
6——3.

纪薇等在他们常去散步的广场边,坐在石凳上,手掌覆在小腹上,安静的等他来。
看到孟楚南朝她跑过来的时候,她慢慢站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下把她抱进怀里,说:“我们回家!”
“我们分手吧。”纪薇佩服自己如何镇定的,绝情的说出这句话。
孟楚南猛然怔了一下,把她死死扣在怀里,不说话。
直到纪薇闷哼一声:“疼。”,他才不舍的放开她。
她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极其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我们走到尽头了。”
这时纪薇清楚的看到孟楚南漆黑的双眸泛起水雾,煞红了眼,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很用力,他忘记他又弄痛她了,低哑了声音:“薇薇,别这样…”
纪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提醒自己,不能半途而废。她冷声说:“孟楚南,你这样低声下气有意思吗?”
如她所愿,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孟楚南,只见他埋在阴影里的半张面孔蓦然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半晌他放开她的手腕。沉寂的夜晚尤为悲伤,他神色暗了几分,下颚紧绷,喉结滚动了一下,很艰难的开口:“他…比我爱你,还是…你厌倦我了?”
纪薇只觉得脑子轰然的空白,滚烫的鲜血瞬间涌上心脏,如鲠在喉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都算吧。”
许久,许久,他都不再说话,她再也呆不下了,每一秒都是考验,都是煎熬,她鼻头一酸转身就走,忽然他在她身后喃语,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爱你…”
霎时,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滚出来,啪嗒啪嗒的往下直掉,她咬着唇,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加快步伐拼了命般的,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
纪薇第二天便找到徐明,帮她办理休学手续,并向他出示了她找人伪造的病历本。徐明看她脸色确实不好,担心的说:“回去以后,好好休养,身体重要,不要太担心了。”
纪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忽然心口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
此时徐明的表情忽然变了,冷声说:“纪薇,你跟我说实话,办理休学不是因为身体抱恙吧!”
纪薇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师,我求您帮帮我,我…要把它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老师您帮帮我!”
徐明叹气:“你父母知道吗?”
纪薇闭了闭眼,点点头,她又撒谎了。
“他们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了?”
纪薇有点点头。
“那孩子的父亲呢?他知道吗?他家里人知道吗?”
纪薇说:“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他有脑癌,不愿去国外治病,要是知道我怀孕还骗他分手,他肯定更不愿意去了。他妈妈跟我说,他被治愈的概率不高,但是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啊,他一定要去治病的,他…老师,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我已经没办法了…老师你会帮我的对吧?”
徐明沉思了一会儿,沉吟:“我帮你,我希望来年再看到你的时候,你会更好。”
纪薇低头哽咽了,“老师谢谢你。”
“期末不考试了?”
“不考了,我现在这样,考了也过不了。”
两日后,纪薇在白云区的京溪路上找了一处便宜的房子住下,一个广东女孩同她合租,一个月几百块的房租她现在还能付得起。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心,纪薇等到学校的考试结束,便回了趟B城。
自从分手,孟楚南就没去上课了,在屋子里整日暗无天日的喝酒抽烟,反反复复的看纪薇仅留下来的几张碟片。
他趴在床上,深深吸气,鼻尖还残留着纪薇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般。他忽然听到耳边纪薇在说话:“楚南,起来嘛!我们去广场上看表演!”
他倏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有个**支使着他,去找纪薇,去找纪薇,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跌跌撞撞跑到纪薇的学校,找到她的同学,却被告知,纪薇已经回家了。
孟楚南连夜赶回了B城,第二天下午当他疲惫的站在纪薇家门前不停敲门的时候,门内没有一点儿动静。他开始等,等纪薇回来。等了一天,纪薇没回来,于海燕倒是来了。
于海燕劝他:“你回去吧,你等不到她的!你怎么这么傻!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干什么啊!”
孟楚南头都没抬:“要看笑话请自便,但不要跟我说话。”
于海燕再没说话,陪着孟楚南又等了一天。许是纪薇家的邻居看不下去了,便好心的多了一句嘴,告诉他们纪薇一家去上海了。
当晚,孟楚南接到了叶惠红的电话,他不知道他母亲说了什么,他只在叶惠红不断唠叨的间隙说了一句:“妈,帮我办手续吧,我去澳洲,但是,我不移民。”
纪薇回到B城,骗邓女士说,暑假在广州找了份实习的工作。邓女士并没反对,还跟纪国庆报了个旅游团带纪薇到上海玩了一趟。
再回到广州,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换了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只有徐明老师,她父母以及同屋的女孩知道,就连晏晓都不知道。
她手头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加上邓女士给她的下学期学费,已经不够她支撑生活了,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可以马马虎虎,但是孩子不能。趁肚子还没大起来之前,她必须找工作存钱。
纪薇同屋的女孩叫陈善,潮州人,每天出门总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大约是在洗浴中心做按摩小姐的,嘴巴甜很会说话。她得知纪薇要找工作,热情的问她要不要到她工作的那家店面做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