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简妍脸上笑意越浓,好心地坐在床边给庄政航拔白头发。

一根根银丝拔下放在庄政航手中,庄政航唏嘘不已,叹道:“我这头青丝,都是为了你白的。”

简妍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笑道:“酸不酸啊,你可别冲着我说,指不定那个爱你至深的深情女子听见了,要将我如何了呢。”

庄政航只当她在说安如梦,哼了一声,开口道:“你如今不是跟她好着吗?我看她还送了银子给你。”

简妍说的是蝶衣,见庄政航误会了,也不辩解,在他衣裳上擦了擦手,转身要回隔壁歇着。

庄政航伸手拉住她,“你就在这里歇着吧,我能起身了,晚间也不会劳动你伺候我起夜。”

简妍抽了手,抱着手臂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庄政航笑嘻嘻地觑了眼外头,“你不知,我病得险些断了气,那几个女人过来还不住地撩拨我,这不是存心要我丧命吗?”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您老如今还知道养生了?”

庄政航板着脸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换了旁人就罢了,偏是那边送来的人,如何能不防着?且你看我如今这样快就好,若是换做先前,病中也不忘跟她们诉说枕上相思,这病足足要拖个一两月才能好。”

简妍来回地打量庄政航,心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于是在床边坐下,“你若是想好好地保养,且听我的,将心思都放下,什么事都不要管,不要问。待病好了再出去,可好?”

庄政航笑道:“你当我跟你一般没心没肺?”又嘀咕道:“不知道舅舅跟父亲说了没有,只怕父亲轻易不会将嫁妆拿出来。”

简妍见他眼珠子转转,心想如今万事顺利,庄政航不要多事才好。

简妍叫金枝、玉叶将自己的被子枕头拿回来,然后就坐在一边泡脚,一边手撑在床沿上想心思。

庄政航对着灯,扒拉着自己头发,瞧见简妍披散的头发就在身边,用手去撩拨了一下,见一根白发也没有,有些失望地转身依旧趴着。

是夜,简妍回了房中歇着,依旧是不叫人守夜。原本侍疾的翠缕、碧枝只得回了自己屋子里。

庄政航扭身见简妍抱着首饰匣子缩在一边,一时起了夫妻夜话的心思,蹭过去,嘴张了张,迟疑一会,开口道:“你还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深更半夜,歇着吧。”

庄政航被堵回来,蹭了蹭,头抵着简妍的后背睡了。

第二日,简妍依旧叫阮妈妈的儿子奶兄阮彦文传话给简锋,只说叫简锋凡事要以骨肉亲情为念,这话旁人听了也只当简妍是去劝说简锋,只有简家兄妹知道,这是暗示肥水不流外人田,叫简锋费些力气,将秦氏的嫁妆弄到简妍手中。

未免庄政航病中多事,简妍叫了玉叶、金钗看着他,叮嘱两人看着庄政航,不要叫他多事,又记起简锋说,广白受审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当票在庄政航这边的,于是就叫阮妈妈在棠梨阁里好好找找。

之后,简妍照例去给庄老夫人那边请安。庄老夫人如今还留着玉环玩笑,玉环也顺势认了祝嬷嬷做干奶奶。庄老夫人心知庄家夫人都是瞧不上赌博的,于是叫众人打发了她吃饭,就撵了众人回去。

简妍与庄二夫人一路,两人一同向回走。姚氏因毛毛有些流鼻水,在家照顾着,并未出来。

庄二夫人也听庄二老爷说了昨天的事,幸灾乐祸之余,更加不服气,心道治国齐家平天下,庄大老爷连一房人都管治不好,如何能管着满府的事,因此戏谑地对简妍道:“可曾给你母亲请安?你母亲气色好了一些没有?”

简妍笑道:“早上去老祖宗那边之前去过,并未见到母亲的人,也不知她气色如何。”

庄二夫人笑道:“昨儿个听说秦尚书将你父亲叔叔们都叫到了……”

简妍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果然见庄大夫人那边的顾婆子匆匆走来。

待那顾婆子走后,庄二夫人笑道:“你去我院子里说说话吧。”

简妍答应着,两人一路向庄二夫人院子里去,进了屋子里,撵了旁人,庄二夫人就拍手笑道:“恭喜了,你原先婆婆的嫁妆要回来了。”

简妍故作不知,茫然道:“二婶这是何意?”

庄二夫人斜睨向她,道:“你还不知?你先头走了的婆婆留下好大一笔嫁妆,老夫人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有吃有喝有玩有乐,是不管下头人如何的。因此那嫁妆就叫如今的嫂子管着。昨儿个,你秦舅舅叫了侯爷做证人,你父亲答应了要将嫁妆给二哥儿的。”

简妍惊愕道:“当真?”转而淡淡地笑道:“还回来也是夫君的,与我不相干。而且如今我们在院子里头住着,这几日也不跟舅舅家来信,倒不知舅舅这么匆忙地就跟父亲说了。只是这事怎么跟前几日哥哥跟我说的不符?”

庄二夫人忙问:“怎么不符了?你二叔亲口跟朱姨娘说的还能有假?你不知你前头婆婆可是带了将近一半的家当嫁过来的。那还是老太爷亲自叫媒人去求的亲,那媒人可不就是现在古太傅吗?”

简妍因听庄二老爷是跟朱姨娘说的,心道庄二老爷跟朱姨娘感情倒是好,诡秘道:“我听哥哥上回来说咱们府上可是典当了好些东西在当铺里,便是父亲将嫁妆交给夫君,也该剩不了多少吧。”

庄二夫人笑道:“这你有所不知,那些事我也不好跟你说,只是你父亲是答应补足了嫁妆的。”

简妍忙道:“补足?那可不得费上好些银子?光哥哥跟我说的当铺里的东西就有几万两。”

庄二夫人嘴上笑道:“管他呢,总归该你们的东西还回来就好。”心里也想大房哪有这笔银子来补。

正说着话,朱姨娘掀了帘子探了探头。

简妍忙站起来。

庄二夫人道:“你要进来就进来,这般鬼鬼祟祟的,在侄媳妇面前不嫌丢脸吗?”说着,依旧拉了简妍坐下。

朱姨娘讪讪地笑着,自己打了帘子进来,进来后,打量着简妍吞吞吐吐。

简妍笑道:“可是我在姨娘有话不好说出口?那我还是去了吧。”

庄二夫人忙拉住简妍,笑道:“你别走,瞧她小家子气的,有话就说吧,侄媳妇又不是外人。”说着,给朱姨娘一个眼色。

 

36八拜之交

妻妾彼此猜忌的多,但是如庄二夫人与朱姨娘这般亲近的却少。原来这朱姨娘是自幼就伺候在庄二夫人身边的,因庄二夫人远嫁来此,两人进了庄家,难免生出一些相依为命之感,因庄二夫人待朱姨娘亲厚,朱姨娘也投桃报李地百般回报给庄二夫人。便是庄二老爷,也常说比起他,朱姨娘更亲近庄二夫人,每常吃了庄二夫人的醋。

朱姨娘见庄二夫人叫她说,于是探着身子,轻声道:“婢妾方才去园子里去瞧瞧五姑娘,角门上恰撞上焦资溪那口子,于是立住跟她说了两句话。婢妾听着这意思,昨晚上大老爷是与焦资溪说了一晚上话的,天亮开了门,焦资溪才回家的。”

庄二夫人啐道:“呸,这话还值当来说,怕是大老爷找焦资溪有事。”

简妍闻言笑道:“该不是说的就是二婶子方才说的话吧?”

庄二夫人道:“你好糊涂,方才那事是你们的家事,找焦资溪做什么?”

简妍笑而不语。

庄二夫人眼珠子一转,心道不妙,该不是老大两口子当真动了心思,要从公中钻空子。因又想她接手代为管家这几日,只处理了一些琐事,上头的账册却是见也不曾见到的。庄大夫人管家多年,定不会干净了。

简妍道:“不知姨娘可问没问除了焦资溪,大老爷昨晚上还跟了什么人说话?若是大事,定不会只找了一人。”

朱姨娘笑道:“平白无故的问这事,可不是叫人起疑心吗?我怎么敢问这事。只是回来的路上倒是有心问了二门上的小子,一个还没留头的小子说天将亮,洪二跟焦资溪一同从大老爷书房里出来的。”

简妍不自觉地看了眼朱姨娘,心想园子角门跟二门,南辕北辙,朱姨娘也能顺路过去,无怪乎庄二夫人这般倚重她。

庄二夫人点头,对朱姨娘道:“去瞧瞧大房那边在干什么。”

朱姨娘笑道:“大老爷一早去衙门了,大夫人依旧卧病,反倒是三少爷,一早起床就去了外头,并不似先前那般在家读书。”

简妍忙问:“三少爷何时出去的?是骑马还是坐的轿子?”

朱姨娘道:“骑马出去的,只带了瑞草一人,连包袱也没带。”

简妍心思转了转,心想庄敬航没带包袱,就是没带更换衣裳、起坐东西,那他出去必定有急事,去的定不是亲朋家,且少不得跟嫁妆有关。这人心思诡谲,最难看透,且疑心甚重,若是叫庄敬航看出简锋在此事中的作用,反倒不美。但东西从简家铺子里赎买回去,简家自然会知道,况且是自家女婿的事情,简家若说不知,也是不能够的。心想此次算是招惹上了那奸猾之人,眉头蹙了蹙,随即又舒展开,世上安得两全法,况且庄敬航此人极难相处,早晚都要得罪。

庄二夫人听了朱姨娘的话,心里却想叫了两个大管家去,必定是要借用府中的银子了。不然,关起门来夫妇两人商议就好,何至于叫了管家?如此想着,心头的怒火烧了上来,心道再也没有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事了,亏庄大老爷还是长子,这般不尊重。因又想洪二的老婆是个舌头比身子还长,又爱占小便宜的,若是去寻她套话,定会问出个一二来。

“妍儿,”庄二夫人忽唤道,“你前头不是恨你婆婆多事的么?如今我告诉你个法子,保管能降服了她。”

简妍心里猜到庄二夫人是要借刀杀人,心想她刚进府,上头还有一个姚氏,便是没了庄大夫人也轮不到她管家,于是道:“二婶别提了,前头我哥哥来又将我教训一通,叫我好好服侍婆母呢。”

庄二夫人指着简妍对朱姨娘道:“你瞧瞧,前几日还对着我发狠呢,如今瞧着竟像是被吓破胆子的。”

简妍不吃激将法这一套,说道:“我母亲叫哥哥跟我说,凭我如何,也不能的毁了家里姐妹的名声,叫姐妹们跟着我受累。”

庄二夫人啐道:“你当二婶陷害你还是怎样?这是你婆婆自己个将把柄送到你手上呢。”

简妍摆手道:“二婶放过我吧,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哪里能做的了那事。”因又借口照顾庄政航离开。

庄二夫人放了她去,待她去后,暗中啐了一口,脸上有些不悦。

朱姨娘笑道:“二少夫人还年轻,怕事也是有的。”

庄二夫人鼻子里嘿了一声,望着屋子里的玉瓶宝盒,眼珠子转转,心想庄三夫人素日里就是个不喜言语,不爱沾染是非的;姚氏又是晚辈,不好开口;但是若叫她坐视有自己一份的家产就这样被人挪用了,她又是不甘心的。因想这坏人少不得还得她来做。于是对朱姨娘道:“你去问问洪二家的,问他昨晚上洪二跟老爷说了什么话。”

朱姨娘忙应着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后回来,对庄二夫人道:“婢妾还请夫人恕罪。洪二这次倒是守口如瓶。只是焦资溪那边唯恐事情闹出来闹大了,就悄悄地跟婢妾说了两句。婢妾还请夫人恕罪,婢妾琢磨着焦资溪的意思,于是就说‘一山不容二虎,哪有一家里头两个大管家的’,婢妾擅自替夫人许下,说是若夫人能接过府中的钥匙账册,就叫焦资溪总管府中的事,园子里的事也依旧是他的。好说歹说,焦资溪将大老爷的事全抖落出来,说是大老爷挪了府中的银子,还要占用老夫人百年后办丧事的银子。先前老爷瞧好的百年香樟树,已经移到园子里了,如今也拖着没给银子,外头树贩子来催了几回。”

庄二夫人笑了,拿了茶慢慢地吃,“你许了他就是,你的话就是我的话,看来大老爷是捅了大漏子,焦资溪也不敢隐瞒了。

朱姨娘道:“夫人,你不赶紧跟老夫人说?”

庄二夫人道:“急什么,这么急赶着过去,倒像是我们居心不良一般。”心想总归知道那银子的用处,既然不怕丢了东西,还急着捉贼做什么。再者说,这事要引着庄老夫人自己个发现,逼着庄大夫人自己承认,才算是高招。

却说简妍那边急匆匆回去,到了园子通往庄府的穿堂里,就瞧见园子门边站着一个小厮,看相貌像是庄政航的小厮广丹。

因想起那偷偷去典当东西的广白在侯府被审问,已经是毁了前程叫撵出去的,简妍看着这广丹,心想不知这广丹是不是好的,可留得住留不住。

广丹虽不认识简妍,但府中少夫人就两个,瞧见一年轻少妇过来,忙低头展臂磕头行了大礼,“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简妍看了他一眼,见广丹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一身雨过天晴绸缎,长得油头粉面,一看便知不是会引着少主子走正路的人。

“你来回什么事?”

广丹笑道:“小的有事要回给少爷。”

穿堂里尚不算热,简妍手中拿着姚氏赠送的折扇扇风,且不急着进去,金枝、金风两人跟在她身后,只当简妍在给广丹下马威,叫他跪着。

过了一会子,广丹先受不住,满脸堆笑道:“这里热,少夫人先回园子吧。”

简妍拿了扇子敲在下巴上,嘴角挂着一抹讽刺,似笑非笑地看广丹,“我头会子知道,原来‘有事’这两字也是能回人。这两字可真真是妙啊,不管旁人问什么,只管拿了这两个字来说就好。”

广丹忙道:“少夫人误会了,小的不是敷衍少夫人。只是外头的龌龊事,不好拿来说给少夫人听。”

简妍冷笑道:“既然知道不好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当老天厚爱你,旁人有入狱的时候,你就没有断头的机会?”

广丹见简妍说了重话,脸上笑得肉都酸了,心想这位新少奶奶要逞威风,自己何不顺着她的意,敷衍过去就罢了,于是道:“是少爷外头的朋友知道少爷病了,捎了信叫小的拿进来。”

简妍扇着扇子道:“口信还是书信?哪个朋友?”

广丹笑道:“是陈少爷写的信,小的不认识字,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陈兰屿?”

广丹听简妍说出陈兰屿的名字,忙道:“少夫人知道?陈少爷与少爷有八拜之交,因此陈少爷捎信,小的不得不快些送进去。”

“何止八拜之交。”简妍扑哧一声笑了,偷眼看了眼金枝,心想不愧是兄弟,这陈兰屿可是性喜接收庄政航的女人。

广丹陪着笑脸,忽见简妍骤然不笑了,身上的汗毛一立。

简妍淡淡地问:“陈兰屿找少爷做什么?借银子?还是又有新鲜的玩意?”

广丹见简妍说的越发细致了,心道早晚简妍也会从庄政航那边问出来,不如自己先说了,卖个好,于是道:“陈少爷不知从哪里寻到一个女戏子,据说唱得好,长得更好。陈少爷请了那女戏子在家唱戏,想问少爷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去他家凑个热闹。”

“女戏子?这般不成体统的事,陈家老爷夫人也乐意?”简妍问完了,又想自己又多事了,陈兰屿是陈家老来子,陈家老夫妇待他如珠如宝,便是闹上了天,也只会赞他会花银子,没有拦着他的。因又想起庄政航的一个想好秦绵绵来,心想不知这女戏子可是秦绵绵不是。若是,那陈兰屿这次又是玩的奇货可居的把戏,将秦绵绵荐给旁人,自己个也能跟着玩乐。

广丹笑道:“爷们胡闹一场,玩玩就丢开了,总归不会误了正事。”

简妍心想怕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正事,说着,就见里头小七出来了,小七见着简妍,立时站住。

简妍看了眼小七,笑道:“你过来,我又不吃了你。”

小七缩手缩脚地过来,偷眼看了眼简妍,福身行礼。

简妍问:“少爷跟你说了什么?”

小七道:“少爷说身子还没好,不能出来。”

简妍料想庄政航也是不耐烦搭理陈兰屿的,并不叫小七回去,当着小七的面,对广丹道:“你跟陈家少爷说,就说少爷身子尚未痊愈,不能出去。还有,我哥哥不是那等胡闹的人,叫他别缠着我哥哥胡闹。”

广丹忙答应着,弓着身子退出。

简妍心想原本指望着又儿收拾了小七,如今瞧着庄大夫人那边事多,一时半会是收拾不了小七了。因想着还要忍着这个表面上不声不响,暗中上蹿下跳的丫头,简妍心中就有些不悦。

主仆三个进了棠梨阁,简妍终究是看小七不顺眼,从书房拿了本书出来,对小七道:“上回如梦叫你陪着她逛园子,可见她是喜欢你的。如今你还替我送了书给她吧。”

小七虽不知上回庄敬航究竟要做什么,但想着庄敬航后头脸上的巴掌,想来也不会是好事,以至于后来她下意识地躲避着安如梦,于是笑道:“奴婢还有一样东西要赶着做完……”

“我替你做。”金枝忙道。

简妍笑道:“这书本极为贵重,你亲自交到如梦手中,若是下回子我问如梦,如梦说你转交了旁人,我必定要重重罚你。”

“是。”小七捧着书本就去了。

简妍进了房中,见庄政航竟趴在床上看书,刚凑过去,就见庄政航忽地将书塞到枕头下,心想那书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在床对面榻上坐下,问道:“不知你兄弟叫人来跟你说什么?”

庄政航只觉得那“兄弟”两字极为刺耳,皱眉道:“他说有乐子,叫我出去瞧瞧。我这般,怎么出得去?”

简妍撇了撇嘴,走近附耳道:“那小七不是个好东西,我提醒你以后少用她。”

庄政航耳朵上一烫,不知是刚看过那书,还是许久未曾碰过女人,听她在耳边说话,心头一动,见她如玉面庞就在眼前,闻着女儿体香,忍不住向她脸上嗅去。

 

37运气来时

“啪!”一声,简妍想也不想就甩出一巴掌。

庄政航涨红了脸,一用力就将她拉到床上压着,简妍挣扎了一下,手伸进庄政航衣裳里,指甲在刚结痂的疤上抠挖。

庄政航叫了一声,忙放手,简妍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他一下,才将手拿出来,从床上爬起,看见指甲上有血,哼了一声,然后去一旁放着的水盆里洗手。

庄政航叫声惊动外头的金枝,外头金枝忙进来,见庄政航瞪她,于是缩了回去。

简妍洗了手,却也在一旁坐着不动,笑道:“你发春了?好歹夫妻一场,你说说你想传外头哪一个进来侍寝?我替你传话。”

庄政航将床上枕头丢向简妍,随即支着头笑道:“当真?那可真是谢谢了。劳烦你将翠缕叫来。”

简妍点了头,当真出去了。

过了一会子,翠缕就一脸红云地端着一只青花慧窑的茶盏进来了,“少爷要可要喝杏仁露?这是大夫人先前叫人送来的,昨儿个大夫人病中还不忘叫人送了灵芝过来。”

庄政航此时哪里还想着纾解,下面正疼,且听她一张口就是庄大夫人,兴致一下子没了,挥手叫她出去,还拿了书看,心道美人如玉,却远远不如书中颜如玉可爱。

却说简妍猜着庄敬航独自外出,必定是跟秦氏嫁妆有关,却也说对了。

不管是庄大老爷,还是庄大夫人,都不喜庄敬航提起此事,只是督促他读书。庄敬航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从王忠、又儿、春晖那边打听到了一些事,因此虽有庄大老爷夫妇有心隐瞒,心里对昨日的事情也知道了五六分。

庄敬航心想他母亲养大教育庄政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庄政航自甘堕落,败坏亡母嫁妆,又干他父母何事?何至于叫庄大老爷补足了嫁妆?

如此想着,哪里坐的住,领着瑞草就往外走,心想且去瞧瞧庄政航时常借债的地方,看看那借债之人究竟是不是他舅舅,若没有把柄在秦尚书手中,庄大老爷自然不会受制于人。

只是简妍毕竟高看了庄敬航,此时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庄敬航心思再怎样深沉也有限,且人脉不及简锋广阔,庄敬航刚进了斗鸡场,费了心思与借债之人搭上话,那边前两日才与简锋好的人就讨好地跑去隔壁戏楼中跟听戏的简锋说道:“简少爷,你亲家庄少爷刚进了斗鸡场,你不去见见?”

简锋听了这话,又记起简妍的交代,笑笑,心想若是能设局套住庄敬航,倒是叫简妍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于是招手叫一脸生的小子过来,对他道:“你去,叫人哄着庄家少爷玩几把,随他要借多少银子,只说是自家人,不用他签字画押,随他要借多少。”

那小子闻言就去了,进了斗鸡场上,对着正与庄敬航讨论利钱的放债人耳语一番,那放债人听那小子说有简锋作保,也乐得多赚些银子,忙拱手对庄敬航道:“阁下可是姓庄?”

庄敬航爱惜名声,不曾来过这地方,方才也只胡诌了个名字,因此见放债人认识他,就有些惊讶,望了眼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