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伸长脖子向前面看着。
“少夫君回去吧,大小姐回来后管家会来报的。”木棉伸手扶住一朵,欲将他带回去。
“我不走,我等姓华的回来。”一朵吸吸鼻子,想到自打成亲之后两人吵吵闹闹但总是彼此离不开的,就算分开了也不过是一会,何曾有过华康一走就是一天的情景。
关举人知道一朵性子倔,也不强劝他,让木棉搬了凳子出来给一朵坐着。一群人陪着一朵一起等。
晚风凉凉的吹来,一朵看向前面摇晃的灯笼,忍不住流下眼泪,恨恨的骂一句,“姓华的,再不回来我马上回梅村改嫁!”
“少夫君,大小姐马上就回来了,再等一下吧。”木棉和月季忙说道。
一朵拿着袖子擦了下眼泪,“就知道她不是好人,谁乐意等她!”
嘴上骂着,一朵却不移动脚步,依旧向前看去。
华正君带着采星、撷月来了,摸着一朵凉凉的脸,“一朵,已经叫人出去找了,你先回去睡吧,听话啊,这样一直吹着风,孩子哪里受得了。”说着挽着一朵的手就像康然居里面走去。
“爹,华康会不会不回来了?”
华正君眉头一皱,“说什么呐,你一觉醒来人就回来了。听话,别多想。”
又拉又扯的,一朵就被华正君带了进去。
木棉月季给一朵擦了脸后,又将他按在床上。
华正君阖上一朵的眼,“一朵,阿康一会就回来了。等她回来,不用你动手,爹就教训她,乖,睡吧。”
一朵乖乖的闭上眼,华正君叹息一声后离开。
一朵在华正君走后睁开眼睛,看向放在一边的烛火又爬起来将华康做好的衣服抱在怀里缩着身子等着她回来。
朦朦胧胧中,一朵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身后就有个凉凉的身子贴过来。
一朵猛的睁开眼睛,也没有回头就一脚踹了下去。
刚刚钻进被窝的华康被一朵一脚踹下床,木棉、月季拿着烛火进来看了一眼忙又退下去。
“你死哪去了?”一朵叫道,说完又暗暗的咬住自己的舌头,死字可不是现在能随便说的,透过微微的光看到华康脸上的疲惫,心里又后悔刚才那一脚了。
华康也未生气,爬上床,拉着一朵躺下,又裹紧了被子。
“说,今天干什么去了?”虽然华康的有些事不是自己能问的,但是这一走就是一天的,不问心里没有个底。
“学生孩子去了。”华康困倦的说道,又打了个哈欠。
一朵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骗谁去,你一个女人到哪学的生孩子。”
“找的稳公。”华康说道,可以说是极其幸运,她不过是听着城中有家传出阵阵凄厉的叫声便跟了过去。
果然之后便听到婴孩的啼哭声,站在院子外等着那个稳公出来,华康便随着他去了他家里,将男子如何生子之事细细的问了一遍。
“人家愿意告诉你?”虽说稳公的年纪应该也有一把了,但总是个男子,怎么会将生孩子的事告诉一个女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华康说道,心里又咬起了牙,下半晌,好不容易又有一个生孩子的。本想去现场观摩一下,只是那生孩子男子的妻主无论如何不许她进产房。
“就你行!”一朵嗔道,又张嘴咬了下华康的耳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出去。”
华康想到产房里凄厉的叫声又害怕起来,那一声声的嘶喊,喊的她的心一颤一颤的。
“一朵……”华康叫了一声抱住他,以前只想着生孩子,现在才知道有孕了到有孩子还有一段漫长的过程,而且稍有不慎,就连枕边的人都要失去。
感觉到华康的颤抖,一朵又用力抱住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在害怕什么只是嘴上说着,“唉,孩子到底是怎么生的?”
“明天跟你说。”华康疲惫的说道,不一会就传出了鼾声。
一朵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华康怀里蹭了蹭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只是第二日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鉴于华康在如此危急时刻肆意离府,独自行动。一向放任她的华老夫人终于放下话让她到祠堂里跪一晚。
华正君本也是满腹埋怨,但见到女儿受罚又心生不忍,左右劝了一通,华老夫人终于同意让华康在康然居里闭门思过哪里都不能再去。
原本就几乎闭门不出的华康,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惩罚,更是如鱼得水般带着一朵裁衣,做小孩的鞋袜。
木棉、月季见华正君也拦不住华康便跟着她一同做了起来,几次之后,就连田叔也大力称赞华康的手艺精湛,引得白莲花也挺着肚子跟着田叔一起过来做针线。
私下里确认了白管家平安无事后,白莲花安心养胎,身子发福了许多。
华康看着白莲花判若两人的身躯,又将视线转向一朵,回想起稳公的话又将手中的针线放下,隔半个时辰又带着一朵在院中走动、活动筋骨。
近日来无早朝的华将军看着华康这样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次,见她依然如此,就将怒气转到华正君身上,两人说了起来,华将军嘴上说不过华正君,就动起了手,纠缠了几下就缠到了床上。
如此几次华将军与华正君的关系又密切起来,仿佛回到了新婚时期,由此,华家的新年里也便又多了一件喜事。
BB 64、夜话昔日情人
64、夜话昔日情人
穿过一座座宫殿,踩着盘龙浮雕的地砖,在一副副随风飞起的幔帘中,华康茫然的奔跑着,心中焦急的寻找,在她的身后,火苗蔓延到了天空。
“我来了。”那一声似清风般叹息的声音在华康耳边响起,仿佛穿过了几个世界,穿透了无尽红尘,洗尽了俗事铅华。
华康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在猩红的火海中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眶,带着粉色的小小肉瘤悬在那里。
一声呼唤就要叫出口,华康腿上一疼,人猛的睁开眼睛。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华康心虚的对上一朵愤怒的眼睛。
夜明珠下,一朵圆圆的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
“一朵……”华康试探的叫了一声,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叫出无瑕的名字。
“那个无瑕对你很重要?”一朵用力的咬了口华康,然后趴在她胸口上看向她。
“……已经不重要了。”华康自问,似乎无瑕上辈子对她很重要,这辈子,无瑕已经跟她无关了。
“骗人。”一朵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摸向华康的脖子,“你怎么想你老情人还出冷汗啊?吓的?怕我跑到你梦里边抓人?”
“不是。”华康握住一朵的手,无瑕那双空洞的眼眶又出现的眼前,那是前世的噩梦,与爱的人联在一起,就像一根刺,她舍不得放手,就必须忍受那根刺。
“无瑕长什么样子?比第一子还好看?”一朵的睫毛滑过华康的胸前,痒痒的。
“不记得了。”无瑕没了眼睛之后,她就极少看向他的脸,但那时无瑕的样子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她随时可以回忆起他那张与他的名字极其相配的脸。只是现在,除了那双空洞的眼眶,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眉,他的眼,模糊成了一片,仿佛与天下芸芸众生的相貌混成一团,再分辨不出来。
一朵手撑在华康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在一片黝黑中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禁有些失望,“姓华的,无瑕有什么让你这么喜欢的?”
“我说了你要学吗?”华康一挑眉。
一朵在她胸前狠狠的掐了一把,“做梦,我是给你分析分析。我爹说了,女人喜欢男人总要有个理由,没有理由的也要翻出个理由。”
“然后呢?”华康接着问道。
“然后再分析那个理由,最后证明那个理由是不靠谱的,我爹说,甭管怎么研究,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没有理由去喜欢稀罕那个男人。”一朵打了个哈欠,又加上一句,“我爹就是用这个方法让我娘忘了隔壁村的老情人的。”
老情人,无瑕算是她的老情人吗?这样的称呼在无瑕看来是种耻辱吧!
“没事,睡吧,我刚梦到他跟做个噩梦一样。”华康抱着一朵说道。回忆老情人,应该是美梦吧。
在她与无瑕往昔的记忆中翻翻捡捡,除了初见的美好,之后却是一次次的攻防。心机手段,每次都要耗尽心力才能靠近他一步,但那一步又在下一刻不见。
想想,真的是很疲惫。
“嗯。”一朵头埋在华康胸前,“姓华的,你不想喜欢无瑕的时候就跟我说说吧,我保准给你一个不喜欢无瑕的理由。”
“……好。”
感觉到一朵的眼睫又在自己胸前扫过,华康闭上了眼睛,无瑕空洞的眼眶被一朵圆溜溜的眼睛代替果然舒服多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要是再问一句我就给你说。”
“我不问,问多了惹人烦。”一朵的头蹭了蹭。
华康用力的抱住他,自打上次闹过一次之后,一朵也长大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忍了,只是这样忍着的一朵,和她印象里的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的一朵相差太远。
或许是因为在梅村有双亲兄长相护,无拘无束,才养成了口没遮拦,肆意妄为的性子。即便一朵骨子里是识时务,明事理的人,表现在外的也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在一朵通情达理之后,华康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失败,她从未想过一朵会改变性情,即便只有一点儿,即便是为了她,一个女人逼得原本自由散漫的夫君变成了小心谨慎的人,算是十分的无能吧。
一朵是璞玉,稍加打磨就会成为璀璨炫目的美玉,只是,她舍不得一朵的粗糙,精雕细琢之后的一朵,就不再是那个洞房夜肆意哭嚎的一朵了,“一朵,你问吧,最多我也问你。你就没喜欢过什么人?”
“姓华的,你当是我是什么人?”一朵柳眉竖了起来,吼完之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吧。其实我以为我会嫁给村里打铁的阿丽,打小村里人就说我们是一对。你不知道阿丽人长的可壮实了,人又老实厚道,我从小欺负她,她都不会告我的状。有一次,我把她的头发给烧了,你猜怎么着?她回家说自己烧的。”
欢喜冤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个个词语进入华康脑中,不爽的撇撇嘴,“人家是懒得理你吧?”
“谁说的,她说过我比一枝好看,整村人就她说过。”一朵又怀念起来,在脑海中假设倘若自己嫁给了阿丽,此刻大概正从地窖里扒出萝卜白菜,洗干净了,然后搬着凳子坐在一边,看着阿丽切萝卜做饺子馅,炸肉丸子,然后两口子一起回娘家送节礼……
华康看一朵竟当着她的面遐思起来用力的揪了一下他的头发,“想什么哪。”
“想我要是嫁给阿丽多好,现在也不用离开梅村,也不用防着有狐狸精跟我抢人。”一朵砸吧了一下嘴唇。
“人家不想娶你吧?”华康在脑海中搜寻了一边,不记得有个叫阿丽的人,“我见过阿丽没有?”
“……她出去倒腾东西去了,要不然我能嫁给你?”一朵又感叹了一声。
“哼。”华康哼了一声,那个叫阿丽的最好永远别回梅村。
“哎,现在该你说了,那个无瑕为什么不要你啊?”一朵开口问道,反正他的事都说了,不问白不问。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我?”华康颇有些诧异。
“我呸,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这么喜欢人家骗不到手,还不得抢过来。摆明了就是人家不要你,骗了抢了都没用,才自个儿没事做梦瞎叫唤。”说着,一朵的手又用力的掐了一下,表达心中的不满。
确实是怎么做都没有用,无瑕连和她一般相貌的佛像都不愿看一眼,更何况是她这个人。
“……他是个和尚。”华康闷闷的说道,作为女皇,她可以得到全天下的男人,只是那和尚却不在俗世之内,不在天下间。
见一朵迟迟没有搭话,华康低头看向他,“你不说点什么?”
“无耻!”一朵啐道。
华康摸摸自己的鼻子,确实很无耻,更何况还是在男子为尊的世界,抢占一个和尚,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堪。
“你喜欢他的理由是什么?”一朵又想到了那个“没有理由喜欢”的结论。
“……不知道,只是看到了就喜欢了。”华康说道,此时此刻,她真心希望一朵能找出一个理由,然后告诉她那个理由很荒谬,根本不值得她去喜欢。
“他长得好看吗?比连城清还美?”一朵摸摸自己的脸,他连白莲花都比不上,更别说连城清了。
“……嗯。”不论长相,只说气质。白莲花是人间清涟出品,连城清是九天瑶池仙葩,无瑕则是佛前玉石莲台。更冷,更精致,更完美,也更让人绝望。
倘若三人站在一起,便是嘴上说着十分讨厌白莲花的华怨,也会积极的选择白莲花。浅薄的幸福,只有俗世的人才能享受到。
一朵泄气的放下手,“无耻,果然是好色的。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么肤浅的理由。”过于愤慨一朵掀开了被子,冷气灌了进来。
华康忙将他拉下,又裹上被子。
“他比小碎花有才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朵又不甘的问道。
“……嗯。”论才华,暮云追拍马也比不上无瑕,无暇的一曲清音,可以荡尽人心中的尘埃,让人忘却人世纷争。
“骗人!”一朵叫道,又撑着手臂立起身子。
“别着凉了。”华康说道,抱着他再次将他按了下来。
“哼。”一朵皱起眉头,他爹可没有说过这个理由要怎么分辨,左右思考了一下,一朵一咬牙,“你会琴棋书画吗?”
“会。”琴棋书画可是公主必修课。
“我呸,也不嫌腻,一个人会了就算了,还另找一个。你是觉得你比他技术好,想显摆一下,还是觉得他技术比你好,想偷师?太无耻,太浅薄了。”一朵念念有词的说道。
华康眉头动了一下,想要说一句一朵什么都不会,又想着一朵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难道两口子没事在床上吟诗作对不成?
“你说,他还有什么好的?”
似乎好的太多了,但要说自己是因为无瑕的哪一种好而喜欢他又太牵强了,“没什么好的了。”
“你看,这不得了,你根本没有理由喜欢他。”一朵松了口气,暗想华康再列出一个无瑕的好处来,自己一定亲手掐死她。
没有理由喜欢他,和喜欢他没有理由是不一样的。
倘若是梅二家的,或许会真的掰出这个结论,只是一朵的功力显然还是太浅了。
想到梅二家的,华康的眉头皱了起来,设想一朵以后成了梅二家的那样,自己成了梅二……
梅二每日在自己门口蹲着抽旱烟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华康不禁一抖。
一朵闭上眼睛,对比了一下连城清,无瑕和自己,哪一样自己都比不上他们,心里没了底,“姓华的,我跟无瑕他们都不一样,你真喜欢我?”
“我跟阿丽一样吗?”华康反问道。
“不一样。”一朵的嘴翘起来,“反正我不会去学那些玩意,你也别想着我能成才子。”
“我知道。”华康应道,心里也觉得十分神奇,一朵与无瑕完全不同,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但比起无瑕,一朵和自己更能说得来话,不管反应如何,至少一朵还在试着听,而无瑕却是一贯的将自己挡在门外。
“不过我不介意你把我儿子教成才子。”一朵懒洋洋的说道,然后打了个哈欠。
华康将一朵趴着的身子翻好,又给他掖好被子,“行。”
诗兴大发的时候,找儿子一起对诗倒也不错。
不过竟然会这么清晰的梦到无瑕,华康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征兆,至于预兆着什么,却也是说不清的。只是她仿佛并不喜欢这个征兆。
她情愿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去牵起蹲在地上哭泣的一朵,也不想,再回到那一座座空荡荡的宫殿,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反复回响。
第二日,一朵迟了些起床,听到水声,爬起床来,穿了衣服便给华康擦身子。
“你睡着就好。”华康看向他眼下的淤青,心想昨日还是说话说的太晚了。
“我不伺候你,等你想找我麻烦的时候又有借口了。”一朵说道,依旧拿着毛巾帮她擦背,“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干净的,大冬天的还每天都要洗澡,早上还要再擦一遍。”剩下半句话憋在心里,就是害的他每天也要洗。
华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朵的服侍,然后两人去了天寓堂,吃罢早饭,华正君有事要宣布,“过两日,咱们得去乾福寺还愿,不能有了喜事就把佛祖给忘了。”
华康微头微皱,想起那个老尼姑说的话,心想去去也好,告诉那老尼姑看不准面相,以后少替人看相。
因为华康坚持也要去乾福寺,华正君再三思量之后,终于同意华康戴着一张假脸跟着去乾福寺。
一朵又是兴奋了半天,便开始找衣服,将一件件衣服摆在床上,想着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突然回头看向坐在一边独自下棋的华康,心想那天一定要华康帮他画眉。
BB 65、不如擦肩而过
65、不如擦肩而过
却说隔日便到了华正君定下的去乾福寺的黄道吉日。
华康拾掇好自己的那张假脸后,便要催促一朵快点出发。却见一朵坐在梳妆台前,竟是连头发都没梳的。
“木棉,为何还不给少夫君梳头?”华康皱眉叫道,虽知一朵不喜人服侍,穿衣装扮都是自己动手,但华康还是对下人的疏忽表示不满。
“你别怪他,是我的事。”一朵摆弄着一根发钗,“反正我长的不好看,你又不许我涂胭脂,出去了也是丢人,我就蹲家里好了。”一朵说完,颇委屈的看了眼华康。
华康眼皮一跳,便猜到一朵打的什么注意,“那就不去了。”说完,竟要自己脱掉衣服。
一朵一见,忙扯住她的手,“姓华的,你不去爹会伤心的。”
“好,那我去。”华康说道就要转身,又被一朵抱住。
“姓华的,你就让我涂一次嘛,不然人家见了又该说你娶了个丑八怪了。就一次!”一朵伸出一根手指在华康面前晃晃。
看到那根手指下圆滚滚的肉窝,华康忍不住笑起来,握住那根手指,心中也起了画眉的兴致,心想反正就一次,大不了不去看一朵的脸就好,“来,我给你画。”
一朵兴奋的随华康坐到梳妆台前,在华康温热的手搭在自己脸上时,竟情不自禁的脸红了,偷眼看了下专注画眉的华康,想着这样的感觉也不错,以后要让姓华的多给他画几次。
带到两人到了葳蕤院时,华正君见了一朵吓了一跳,习惯了一个假丫头般的女婿,乍一见这精雕细琢后的一朵,有些不习惯。
“爹,不好看?”一朵难得的有些扭捏。
“好看,好看。”华正君赞道,心想一朵的手艺真好,这么一画,竟画出了俊眼秀眉来,本就精神的双眼,更显得神采奕奕。
华正君又见一朵粉面含春,不禁感叹自己终是老了,再好的胭脂也画不出年轻人的感觉。
宝琴拉着一朵转了一圈,“姐夫真好看,也给我画一个。”说着就要拉着一朵去他屋里。
“宝琴,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你姐夫现在是双身子了。”华正君轻声呵斥道,又吩咐采星将自己新做的胭脂拿给宝琴和一朵。
宝琴被华正君呵斥,本有些不快,见又得了胭脂,便欢喜的拉着一朵试起了胭脂。
出了葳蕤院,便见到了华安、关举人侯在院外,两人见了一朵也是一惊。
关举人虽知一朵早就嫁人,但一直还将他当做昔日在村里摸鱼的小子,恍一见他装扮起来,才想到一朵如今也成了小伙子了,不禁去想一枝如今又成了什么样。
“姐夫真好看。”华安确定了那是一朵后,咧着嘴夸奖道。
一朵看了眼华安从头巾到靴子全新的一身衣着,“今天闲云也去?”
“姐夫说什么呐,我怎么能知道。”华安脸上一热,略转过身说道。
见华安手中也抓着一把装风流的扇子,一朵皱了皱鼻子,“华安,别拿扇子,拿扇子的女人靠不住。”
刚好来到的柳严一愣,手中的扇子略向下放了放。
“柳管家,老女人没有关系的。”一朵又说道。
华安惊疑的看向华康,宝琴,见两人都点头,忙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小厮。
被称为老女人的柳严,清了清嗓子,“正君,车轿准备好了。”
“有劳了。”华正君说道,扶着张侧夫向前走去。
众人忙跟上。
出了华府,华正君与一朵、宝琴一车,张侧夫与采星、撷月一车,一朵与宝琴两人的小厮又是一车。
华康、华安等人骑马。
路上见华家的大批车马出城,纷纷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