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空剑开始不断翁鸣,神帝显得更为激动,他从凌云殿里走出去,看着刑台那方耀眼的光芒,笑了:“隳羽…隳羽…”那笑容,像哭一样。
白光之中…谁的长发乌云一样招摇…谁的面容悄悄化解…谁的身体渐渐充盈…记忆的碎片慢慢重叠…
风为动…心已静…以血为祭…破天六合…
神帝走进那片白光之中,看到半空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乌黑的长发飘摇。
在死亡中重生!
耀眼的光芒暗了一些。
神帝抬头看着她,慢慢伸出手去:“你回来了…隳羽。”
她慢慢睁开眼,眼瞳就像一块冰冷的黑色宝石,睁眼的那一瞬间,整个九天为之颤动。
脸变得精巧而完美,略尖的下巴,微微挑起的柳眉,妖媚的凤眼,直挺的鼻梁…冷漠的神情,就像冰雕刻的美人塑像。
她头发长了很多,几乎长到脚踝。
她慢慢往下看,倾下半身…把右手放在神帝伸出的掌心。
五指像冰玉雕刻一样玲珑剔透,冷冷的触觉,没有血色。
神帝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想再放开。
她的声音轻轻的。
“我…回来了。”顿了一下,她才继续道:“…潜云。”
第二十六章 孩子
脚尖落地,长发垂在身侧两边,已经改头换面绝色女子和神帝面对而立,此时,她和神帝是平视着,她差不多要和眼前的白衣男子一样高了。
靡绯…已经死了。
如今,只有隳羽而已。
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从神帝的掌心里抽出来:“我似乎睡了很久。”
一下子抓空,神帝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神态自如的把手负在身后:“不多不少,整整五百年。”
“如今的我,是靡绯?还是隳羽?”
“你是隳羽,所谓的靡绯只是你在漫长年岁中的一段调味插曲罢了。”
隳羽笑得很冷:“是呀…你和我相伴在天界,早就不知道过了几千几万个年月,区区十几年…只是弹指的灰。”
有意避开神帝的目光,隳羽往他身后看了一下:“流朱呢?”
“自你使用了逆天六合印后,他也将自身封印起来,在凤谷一直等你复苏。”神帝又牵起她的手腕,淡淡的雾光朦胧的笑颜:“我们一起去吧…他也沉睡了太久。”
“逆天…六合印…”隳羽突然后退了一步,用手扶住额头:“我为什么要用逆天六合印?潜云,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有些事…你不用回忆起来…”银发与乌发互相辉映,极其的美丽…潜云始终淡淡的笑着:“因为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隳羽望着凤林的方向:“我们去找流朱吧,还有,你的手可不可以放开。”
神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匆匆赶来的两人打断,他与隳羽一起望去,见到的却是喘着气的御铘和慕羽。
御铘第一次看到隳羽,那张极其美丽的容颜却让他倍感熟悉,忽然,另一张面容与之交叠,他顿时恍然大悟。
是靡绯。
看到御铘,隳羽也不急着甩开神帝的手,只是冷笑——
笑得极其讽刺。
但是,心口却开始抽痛…一抽又一抽,越演越烈。
两人单膝跪下,低着头,隳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够看的见他额上细细的汗珠。
他们说:“神帝。”
潜云拉着隳羽正要说明她的身份,隳羽却打断他的话,只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御铘,语气轻飘飘的:“冥王,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靡绯。”御铘也不知道怎么了,语气十分断定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隳羽闭了闭眼,又睁开:“她已经死了,彻底死了,我的名字是——隳——羽。”
她故意拖长了音节。
御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在三生石上与他并列在一起的,让他苦苦寻找五百年都找不到的人。
寂静无声。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隳羽转身看看神帝:“潜云,我们去凤林。”
说完,又一次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走得大步流星。
神帝低下头去看御铘,轻轻说了句,也跟上隳羽的脚步。
他说:“御铘,要多谢你呢。”
事情演变至此…两人之间,早已经划开了一道迈不过去的裂缝。
“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你这么痛!”隳羽突然停下来,五指掐着心口,指尖像剑刃一样刺进去,像要把痛源挖出来。
五指没入,却没有半点血流出。
隳羽脸色惨白的闭上眼——在身为靡绯的她死的那一刻,她以为孩子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可是这么强烈的痛苦却又在提醒着孩子还在,而且在不断汲取着她的灵元。
如果这孩子在那时死了有多好。
就在隳羽恶毒的想着等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是掐死淹死还是一剑捅死比较好的时候,潜云不动声色的来到她的身边。
“不是要去凤林?怎么停在这里发呆?”
“没事,我们走吧。”
在凤谷的入口处,凌晖率领着一干护卫在门口恭迎。
隳羽走到他的面前,说:“凌晖,好久不见。”
听闻这个声音,凌将军先是身躯一振,忽然抬起头去,眼里满是惊喜:“大人,您回来了!”
“嗯,我来找流朱的。”
乌凤之王,流朱。
毁灭神的坐骑。
于是凌晖领头在前,带着隳羽与潜云一同走到凤谷内,那座乌凤塑像前。
凤谷格外的热闹,几乎是所有的乌凤都从巢穴里飞了出来,满天叫嚣扑腾,天空望眼去一片阴霾。
隳羽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在潜云又一次执起她的手放在那座雕像上的时候,她才忽然觉悟过来。
原来,已经做过这样的梦了。
原来,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
霎时,梦境与现实交错,指尖触到玉像的那一刻,无数裂缝疯了似地狂涨,顿时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冲天飞起,半空中的乌凤鸣叫得越发厉害。
那是一只比其他凤凰都要巨大的凤王。
隳羽想起来了,就因为它眉心有一点与眼珠一样的朱红,所以给他起名的流朱。
自己到底忘记了多少呢?
她抬起头看了看在空中盘旋的凤王,习惯性的伸出一只手臂,凤王的身形瞬间变小,拖着细细长长的尾巴像只鹰一样乖乖的落在她手臂之上。
回到九天,隳羽专属的千羽宫内,她四处看看,说:“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知道你迟早要回来,所以一直很小心的派人整理。”
隳羽坐在寝宫内,白色的皮毛铺在的玉色软榻上。
流朱立在她的肩上,蹭着她的脸颊。
潜云看到隳羽的脸色时好时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她的手中:“握着这个,会感觉好一些。”
隳羽打开盒子,见里面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这…”
“胎儿越长越大,你现在肯定感觉到万箭穿心,这是暖玉珠,可以稍稍缓解。”
隳羽脸色变得难看:“你知道?”
“那天在冥宫里,一把你的你的手腕,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潜云慢慢解释。
隳羽没有接过盒子,板着脸色:“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好,那生下来就掐死。”
自己想想就算了,这句话从一向温和的潜云嘴里说出,怎么这么渗人。
隳羽想了想,软了心肠:“可是,孩子何其无辜…”
“只因为是御铘的?”
“潜云!”
“隳羽,区区一块三生石并不能说什么什么,御铘出现之前我和你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在一起从天地混沌出生到破九天立天界,你和我亲眼看着天界一步步发展起来,感情早就已经融合在一起,可是御铘的出现,却让我们比陌生人还不如,只是一个孩子…”看着隳羽越发惨白的脸色,潜云终究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隳羽轻轻用手背盖住眼睛:“我很累了…你先出去,好不好?”
第二十七章 拆城
隳羽身体不适,潜云便没让她陪着自己处理事务,凌云殿的宝座仍有一边是空着的,但是悬在上方的宝剑却没了踪影。
毁灭神复生的事情便在天界之中轰轰烈烈的传开了。
据说,孩子再过不了多长时日也要出世了,隳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
不过,祈奡倒是脸色铁青跌跌撞撞的来找她“见安”。
祈奡死死盯着她的颜:“你是毁灭神?”
隳羽看也不看她,径自躺在白玉的床上,变小的流朱一双细爪子抓着她的手指,她另一边从莲花边的金盘上取了一朵血红的鬼荆花,看流朱一点点啃着。
祈奡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又往前走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无礼。
隳羽不打算和她计较,终于开口:“隳羽。”
她觉得祈奡像个疯子,事实上祈奡也快疯了。
祈奡怨毒的盯着她:“为什么你消失了五百年又回来?为什么你不死在刑台上!”
流朱尖叫着腾空飞起,隳羽一个巴掌扇过去,隔空的就将祈奡扇倒在地。
隳羽冷冷的俯视她:“我为何会复生?多亏了你的琉璃镜。”
祈奡紧紧闭着双唇,忽然想起潜云在说制造琉璃镜的时候,那怪异的笑容。
流朱轻轻落在隳羽的肩头,隳羽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在祈奡的心上:“血统不纯的公主,竟然也敢这么放肆。”
潜云根本就没有妹妹。
祈奡只是他在街头捡回来的一个女娃,潜云对隳羽说过,祈奡的眉目有几分冰冷的神情相似于你,便不忍看她颠沛流离。
这时,潜云来了,打破尴尬的局面。
潜云看了看祈奡,说了声你下去吧,便径自挑开了璎珞珠帘,朝着玉床走去。
祈奡出去了。
潜云坐在床边,白衣银发金龙冠,仍是一派微微的笑容:“今日感觉怎样?”
“还好。”隳羽低低回了一句,又开始拨弄流朱的羽毛。
“一直闷在这里也不好,要不要出去散心?”
“不用…今天是不是有事?”
“你怎么知道?”
“你来的时候比一般时候要晚。”
“是有些事情,不过是小事罢了,你不用上心。”
“结界动荡是小事?我都嗅到魔气了,”隳羽往后躺了躺,问:“魔界么?居然这么厉害了,当初初辟九天之时,还只是几只蛇虫鼠蚁罢了。”
“嗯,他们趁着你不在,是发展得很迅速…不过,已经派人去谈判了,希望可以谈和。”
“谈判?潜云,你还是那么温柔…直接开战,把他们一窝端了如何?一劳永逸。”隳羽微微闭上眼。
“若是战场开启,将会有更多人居无定所…你先好好休息。”潜云如是说着,触上隳羽白得几乎要透明的手:“有些凉呢,虽然九天没有黑夜,也要注意些呀。”
隳羽没有回答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来:“潜云,你派谁去谈和?”
潜云有些愣住,却还是回答:“是御铘。”
“为什么?”
“上一次也是他去,他对魔界比较熟悉。”
“把他撤下来,”隳羽挥挥手,一脸不悦:“我去吧。”
“不行。”潜云一口拒绝。
隳羽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自言自语:“听说魔界有种花开得很漂亮,权当散心也不错。”
潜云一时哑然,他太清楚隳羽的性格,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便不可能在更改,于是选择沉默。
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定下了。
隔日隳羽动身前往,却连一个人也不带,潜云默许了她。
潜云明白,魔界还没人有这个资格能伤她一根头发。
隳羽坐在流朱的背上,直接从九天一路冲飞下去,狂风掠起发丝,她一身黑衣,如果不是领口和袖口绣着些银白的花,此时都要和流朱的颜色融合在一起。
好像…记忆中隐隐有人问过她,为何总是喜欢一身黑衣。
她笑着说,这样一来,打架的时候血溅到衣服上也看不到。
那人于是说:不过,你穿黑衣是挺好看的…比其他人都好看。
隳羽闭上眼睛,去抱抱流朱的脖子,然后又直起身,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剑。
是谁呢?
正想着,流朱已经冲破了第一天的结界,直直飞过人间,冲到魔界去了。
魔界的人很小气,在入口处竟然没有人接待,隳羽心情闷闷不乐,流朱飞过黑色的岩石,飞过炙热的岩浆,最后在魔城里才看到人影。
隳羽当下就想把魔城给拆了,但是又忍住,无视那些看起来像是接待她的军队,让流朱直直飞到宫殿里面去了。】
宫殿里的仗势也不小,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一张长长的木桌摆在眼前,一头坐着青色衣服的男子,另一头空着。
青色衣服的男子就是魔君,隳羽隐约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什么风袭。
流朱在殿外停下,隳羽跳下来,流朱于是变小了停在她肩上。
这一路太过招摇,引得身后跟了一群魔兵。
殿内的主人往外看了看,挥挥手说都下去吧,然后看看隳羽,像见了怪物一样:“只有你一人来?”
到底是天界太低估魔界了,还是他太高估天界了?
隳羽不说话,往空着的位置上一坐,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信封拍在桌面上,就像专门来挑衅寻事似的,然后说:“签了,我走,大家都安心。”
风袭看看了那信封,知道里面一定是谈和的契约,笑了笑,又看看隳羽,很挑衅的说:“我若不签,你若不走,会怎样?”
隳羽二话不说直接裂空出鞘,桌面上的信封被剑气劈成了碎片,连桌子都塌了。
剑的一端很没礼貌的直接指着风袭的脸,隳羽说:“不签,那就拆城。”
风袭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就你?”
无数魔兵围在隳羽的身边,寒光凛凛的武器都指着她,她视若无睹。
她真的生气了…
最后,隳羽还臭着一张脸骑着隳羽飞离宫殿,而在她的身后,原本气势磅礴的魔城宫殿,已经被她拆得只剩下了几间瓦房。
没人看清楚她是怎样动手的,似乎只有一瞬间,宫殿就全塌了,无数魔兵被埋在废墟下面,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一段被砍成两半且断口整齐平滑的柱子上,略有所思的看着隳羽就这样离去。
隳羽又气又郁闷的嘀咕:“看来和潜云在一起呆久了,我也变得和他一样温柔了。”所以,她怕魔君晚上没地方睡,特意留了几间瓦房。
她要回天界去了,这臭地方,以后来要是再来,就不仅仅只是拆城这么简单了。
飞过一处山脉,她忽然看见一片血红的花海。
鬼使神差的,她就停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些话。
心里被掩埋的伤感忽然涌出来,将她淹没。
潜云说错了。
三生石并不是一块没用的石头…至少她现在想起御铘,居然也会伤感。
旁边有普通的魔界居民,她无意的问了问:“这花什么名字?”
那人告诉她:“这你都不知道?这花叫绯色荼蘼,前任的魔后最喜欢的花。”
隳羽又感觉到心口在抽痛了。
她摸摸肚子,低声恐吓:“你再乱动,生下来就把你丢在臭水沟里淹死!”
第二十八张 男宠
隳羽就这样回到天界。
第一天的入口处,很多人在等她,比如潜云,又比如御铘。
她这样回来算什么呢?凯旋肯定不是,因为她没完成任务,但也不能说是落败,好歹拆了人家的宫殿。
不过,看到潜云身后的御铘,她悄悄用法术把藏在袖子里的绯色荼蘼给毁了。
潜云见她安然无恙的归来,仍是关切的问:“他们没有刁难你吧?”
隳羽笑笑,说:“笑话,不过他们是没同意签署和平条约。”
“我早就猜到了。”
“所以,我现在等着他们宣战。”隳羽又一次跃上流朱的背,她到底是没把拆了人家宫殿的事情说出来,真是好心。
御铘在看着她,就那么看着。
他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上。
隳羽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眼神,只说:“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流朱振翅飞向天际,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中。
潜云目送她走,又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我早就说过,魔界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说完,又笑了:“怕是现在她都拆了别人的房子,隳羽就是这个脾气,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别人的。”
御铘微微低着头,眼帘垂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隳羽回到第九天,路经一处白玉水池,流朱可能是渴了,就停在池边饮水。
她索性下来走走,反正离寝宫也不远了。
水池的另一端,一位美人斜着身子坐着,正望着水池发呆。
隳羽仔细盯了他很久,才从他平坦的胸部和喉结断定他是个男的。
但是这男的也太妖了,身子骨柔若拂柳,眉心点了一处朱红,手指很长很长,却几乎是皮包骨。
隳羽走过去,很奇怪的盯着他:“你是谁?”
那男子很诧异的抬起头,然后慌慌张张在隳羽面前跪下,或许他不明白隳羽是毁灭神,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第九天的人身份都是比他高贵的。
事实的确如此。
男子最后说:“奴…奴家是兰姬小姐的男宠。”
那般生涩的模样,最后竟然落下泪来。
隳羽很不耐烦:“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还要不要脸,兰姬怎么会放任自己的男宠在九天溜达。”末了,她直接往玄华宫走去。
祈奡并不在,隳羽在侍女的带领下左转右转的到了兰姬的寝殿,方推开门,她便被扑面而来的兰熏胭脂味呛得受不了了。
粉色的轻纱缓缓飘动,空气中混杂着不知名的浓郁香味。
隳羽算是见识到了那些比女子还要妖娆妩媚的男人,有些男子在旁边抚琴吹箫,有的在作画…还有的就和那些闺阁里的大小姐一样,互相打趣装扮。
看到这般景色,隳羽脑海里只是不停的循环四个字——人妖乱世。
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宽大的软床。
兰姬一身轻薄的红色绸衣,手里执着金色细细长长的烟斗,在吞云吐雾,而她身边,围绕着好几名为她捏肩捶背的男子。
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衣衫不整。
兰姬朝着隳羽吐了一口烟雾,烟雾之下,她笑得很迷离:“这不是毁灭神大人嘛,怎有如此兴致光临小小的玄华殿。”
隳羽说:“真是糜烂的生活,被御铘丢了,就这么放纵?”
兰姬笑,笑得肩膀都在抖:“不是任何人都像您这般好运,如何,在天界的日子如此寂寞,大人不如也寻个男宠图开心吧。”
隳羽想了想,也笑了:“好主意。”
她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看到有些男宠想粘上来,别过头去:“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介绍给兰姬小姐的。”
兰姬眯了眯眼,一拍手,从另一边的门道里,走出来一位体态稍稍丰腴的女子。
隳羽认得她,她便是那家胭脂楼的老鸨。
于是,隳羽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啊。”
老鸨吓得全身发抖,一下子跪在地上:“不知道大人…有,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隳羽看了看附近那些都在盯着她的男子:“你的人,都还不错,我也觉得日子平淡无聊了,你也给我找个人消遣消遣。”
老鸨喜笑颜开,连连说是:“不知大人中意了谁?”
“已经有人选了,这个人请老鸨务必要带到我的千羽宫来。”隳羽笑着笑着,就笑习惯了。
“当然当然。”
“如果在三天之内他不能来到千羽宫,你的头,怕是要被丢到魔界去喂魔犬。”
老鸨听了,冷汗直下:“是是,无论是任何人,小的一定会亲自送到大人的千羽宫。”
“我点的人,名字你要听好了。”
老鸨点头如捣蒜。
“冥王御铘。”
老鸨僵住,身体像石像一样动弹不得。
兰姬又吐了一口烟雾:“大人,我很佩服您的胆色。”
隳羽笑了:“一个男人,一个男宠,需要什么胆色?”
说完,她站起身就走。
老鸨一下子瘫软在地,然后连滚带爬的跪在兰姬床前:“小姐!怎么办!”这两边,她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
兰姬眯起眼笑:“还能怎么办?这件事还得冥王首肯,如果你不去求他,怎么知道事情办不成?”
“可是,可是…冥王,还有公主…”
“公主大,还是毁灭神大?”
“当然是毁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