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识过他大力改革、整顿内部、修正经营方针,让联旭在他手里重生。

她从最初的迷惑、好奇、探索、到深深陷入。

她让父亲向他提过婚事,不止一次地留他,但一年的顾问约期满,他还是走了,连一天都没有多待,走得干净俐落。

后来知道,他被赵恭延搅进赵氏,为的是近水楼台,正热烈追求赵家千金中,高调坦然得毫无遮掩。

是,联旭比不上赵氏家业,但是赵家这潭水之深,会不比她家棘手?她家那几个老头,只是脑袋硬了点而已,最后还不是一个个被他收服,他若回来,整个联旭都是他的,不会有谁不服。

赵家却不一样,赵恭还有儿子,内斗之狼且先不提,儿子再怎么不才也还是姓赵,怎么也轮不到他作主,赵恭只是在利用他,让儿子稳坐江山,聪明如他,不会不明白。

那为什么,他宁愿留在赵之荷身边做牛做马,都不愿回来?尤其,那人矜冷高傲的姿态,不曾给过他正面回应,由着他苦苦追求,他在执着什么?

就算她人在他身边,他眼里注意到的,还是只有那人传来的只字片语,即便只是冰冷无温的几句问候语。

“她有什么好?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她是真的不懂,想不通,所以找不到放弃的理由。

余善谋侧首,专注地凝视她好一会,思索出答案——“大概因为,不会心动的,就是不会心动。”

同样的话,好似也在对自己说。

当初要离开联旭时,他就跟她说过,如果她想要当朋友,偶尔约出来吃吃饭、聊聊近况,那还是可以的,但她应该要清楚,最多就是这样了。

当初没有心动,以后也不会,这一点他很肯定。

可笑的是,他会这样对谢盈盈说,换到自己身上,却没早点看明白。

不会心动的,就是不会,如他对盈盈,如之荷对他,再怎么试、再等多久、谁先遇到谁,都一样。

再执着下去,就落入跟盈盈一样的执念了。

他不想当第二个谢盈盈。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谢盈盈反问。

“这位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工作合约。”又不是扮家家酒,容他说来就来,说不玩就拍拍屁股走人。

“嗤——”直接用嗤声回应。

“没礼貌。”这什么态度。

“我就不信那薄薄一张纸套得住你。”端看他要不要而已,真想走,谁留得住?

“……不然在你眼里,我是有多恶霸?”他是良民好吗?签了合约就要乖乖履行。

谢盈盈盯着他脸上温浅的笑意,知道他又挂上假面具了。

他不想说实话,没有关系;他想留在赵之荷身边,也没有关俭,她只是想说——

电梯来了,他率先走入,她蓦地伸手拉住他。

“我只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嗯,我知道。”所以他不会拒绝一分纯粹的关心,陪她吃顿饭,没什么为难。

谢盈盈默默走入电梯,静默了一阵,闷声低哝:“在这里如果不快乐,就回来。”

余善谋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因为答案他们都知道。

吃完饭,分开前,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如果我是你,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以前,会先不要见面。”

要放下,得先学会割舍。

包括一时的疼痛,一时的不舍。

谢盈盈仰眸,深深地望住他。她不是不明白,强给对方不要的东西,那不叫付出,是骚扰。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的话——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没想到,这是开端,也是结尾。

下班时分,天空飘起濛濛细雨。

赵之荷不自觉又恍起神来,想起那男人第一次主动上前与她攀谈,在她身后持伞而立,要她给他一杯咖啡的时间,换她的一生。

他说那不是告白,可是在她听来,句句多情。

那时的她,非常讨厌他。

现在的她,已经不讨厌了,甚至有一点觉得与他相处的感觉还不错,不排斥他做的一些示好举动,但——这样就算喜欢了吗?

他们之间,有着相异的价值观,想法与观念落差太大,一直到现在,他的很多作为,她都还是无法苟同,这让她有些却步。

她不确定,这样的两人,能合适吗?

正凝思着,目光不经意瞥见窗外的行动餐车,一个闪神便踩下刹车。

碰!

后方车辆直接追撞上来。

她震了震,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的蠢举。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察看被Kiss个正着的车尾巴。

对方车主一看到她,劈头便骂:“又是女人!不会开车回家煮饭去,当什么马路三宝……”

她冷静地抬起手。“等一下,可以先让我去买手工布丁吗?它有限量,太晚我怕买不到。”

“……”车主当下忘了原本要说什么,愕愕地张口、闭口,一脸“是你说错还是我听错”的表情。

相信我,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她自己也走过这一段,被某人气到拍桌,但是这一刻,她是很认真的想买到手工布丁——好吧,当时的余善谋可能也是啦。

他没有诓她,这家行动餐车的老板真的超级任性,有时在这里卖、有时在那里卖、有时又不知跑到哪;高兴时卖一下、不高兴也会人间蒸发,买他们的东西真的还要看缘分。

她买完手工布丁,顺便跟老板要了名片,以后要买的时候,可以问一下在哪里摆摊。

虽然买这盒布丁的代价有点贵。

这分明就是受诅咒的布丁吧?有人为了买它,被揍到一身伤;有人为了买它,连车都进了维修厂……

将布丁放进冰箱时,她叹气心想:活该!谁叫你失言。

余善谋回来时,她又在客厅睡着了。

一样的位置。

这次,应该是真的在等他了。

他先到厨房倒了杯水,顺便打开冰箱检查,看看她今晚是不是又随便打发一餐——

动作一顿,他目光定在那盒手工布丁上,直觉回眸,望向侧卧在沙发上蜷睡的身影。

过了三秒,才关上冰箱,慢吞吞地走过去。

笨蛋。

他笑叹,搁下茶杯,轻轻倚着沙发在地板坐下,凝视她沉静睡容。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中午她传讯给他时,就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有道歉礼物,也算诚意十足了。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怪她,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她说的也是事实,他能气什么?

她跟他,本来就不一样,她不喜欢那个不择手段的他,他又何尝喜欢?

既然连自己都不喜欢了,又怎么指望她看得上眼?

只不过是……想透之后,心口有些隐隐作痛罢了,那不是她的错。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适,暂时无法面对她,才会一早就避了开来,给自己一天的时间,去沉淀,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适度的表达是勇敢,过度的坚持,只会沦为死缠烂打,他知道这当中的界线。

适度的表达没得到回应,就该适时地收敛了。他一直都有在拿捏这当中的尺度,一点、一点地收敛,他不会死缠烂打,造成对方的困扰。

他扬起浅浅地、泛酸地微笑,长指流连在芳容上,无法满足于指腹渡来的温度,他倾前,这辈子第一次,做了不欺暗室的君子绝不能为的宵小行径——

吻她。

一次就好,起码让他知道,她唇心的温度,与触觉。

他吻过人、也被人吻过,但是没有一个是他真心想吻的,他从未真正体会过,从心而至去亲吻搁在心房的那个人,是什么滋味。

原来,是这样。有一点点酸、一点点疼,心口会微微揪紧。

贴触而去的唇,停留了三秒,再贪心地轻吮一记,而后,退开。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滋味他懂,那也是他要承担的结局。

结束最后的放纵,他将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放轻动作抱她回房。

赵之荷被惊醒,撑开眸见是他,松懈下来,脑袋一歪,安心信赖地倾靠而去,困倦欲眠。

将她放在床上,他伸手要拉上被子,被她抓握住,想起自己等他的目的,撑着困意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知道,不用说了。”

“可是我要道歉——”

“我接收到了,谢谢你的布丁。睡吧。”他笑意温浅,挣开手腕,替她拉好被子。

“喔。”他知道,那就好了。搁下悬宕在心中的结,放任自己意识放空,陷入软绵香甜的梦境。

“晚安。”

临睡前,隐约听见伫立床畔那人缓声说道,带着轻浅的脚步远离,掩妥房门。

【第八章若即若离】

清晨,赵之荷是在一阵奶油香中苏醒。

循着香气步出房门,一路走到厨房,里头的人一手持锅铲,回眸朝她浅浅微笑。“早安。”

她本能地扬起唇线,回他一记微笑。“早安。”

打理好仪容,两人各自坐在餐桌上,以往固定的那个位置上,一起享用他做的早餐。

赵之荷边吃早窦,一面观察他。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她本想,再正式向他道个歉,但他看似云淡风轻,旧事重提只会破坏眼下的平和,毕竟那不是多愉快的话题。

余善谋抬眸,捕捉到她窥探的视线。“怎么了吗?”

“没事。”她把话吞回去。

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他也充分表现出事过境迁的态度,那还是别破坏气氛了。

“今天你洗碗,我先走了。”用完早餐,余善谋拎了钥匙准备出门。

“啊,对了!”赵之荷突然想到,叫住他,“可以等我一下吗?我车送修车厂了。”

他在玄关前止步。“发生什么事了?”

要是说出为了帮他买布丁,所以发生车祸,像在邀功或勒索似的,感觉不太。“没有,例行保养而已。”

他将车匙搁在茶几上。“你最近常要在外面跑,车借你开,方便些。”

“唉——”

他已经开门,先走了。

……她只是想搭个便车而已啊,听不出来吗?

当下,她也没多想。

那天晚上,她在书房熬夜看资料,看累了,揉揉酸疼肩颈,本能回首往固定方位瞥去——

头一回,捕捉不到他眸心的焦距,这次是真的在放空了。

他靠坐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指腹无意识轻抚唇心。

她瞬间理解了他脑袋里的画面。

不是见识过大风大浪吗?不就被女人吻了而已,是要回味多久!

她不觉有些恼,“余善谋!”

他猛然回神,想起她的存在,游离的视线朝她望来。“什么事?”

“……没事!”

“那,你继续努力,我先睡了。”关掉床头灯,闭上眼,在床上躺平。

“……”看看那道背身而去的身影,说不出的心头犯堵,她索性也关了电脑,起身回房,要睡大家来睡!

又过了一阵子,她更加明确地感受到,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

这些“不对”其实没有“很不对”,他的言行、谈吐、笑容、与她之间的互动,全都一如往常,但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微妙差异。

后来的某一天,她在客厅独坐,他回来看到,问候了下。

她回道:“没什么,想点事情。”

他点头,“加油!那个角度风水不错,运气好一点,频率说不定能跟上帝同步。祝你灵感源源不绝,上达天听。”完全胡诌无极,打屁完,直接回房。

他没有停留。

以前的他,会走过来,也许陪她聊聊心事、也许没个正经的调戏几句、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她身旁,静静相陪。

那天晚上的客厅,温度有点冷。

心口,突来的空泛,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似,他抽走了什么。

她开始研究起那些“什么”。

嘴角的笑容收了点,少了几分暖意,多了几分距离。

注视着她时的眼神淡了点、少了点,除了交谈时的礼貌对视外,不会有多余的眼神交会。

他开始会在每日晨间唯一共处的用餐时光里,分神看公文、回讯息。

……

她终于分析出,那股说不出的异样是什么了——

亲密、专注,以及——独一无二。

那些如常的互动里,抽掉了这些元素,所有带点纵容的、宠爱的、任何一丝丝隐含暧昧氛围的举止,全数避掉。

他还是会对她好,但就是——

会把车留给她开,但不会与她同进同出。

会关切她的近况,但不会与她深夜谈心。

会满口戏谑调笑,但不会再乱吃她豆腐,趁乱告白。

会体贴地帮她开门、倒水,但不会温柔地轻揉她发心、帮她吹头发。

把持分际,抽掉了那分只给她的娇宠,距离感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将自己的定位,由一个倾慕的追求者,转变成关怀的男性朋友。

他在淡掉。

移开目光,不再专注、不再凝视、不再独宠。

她恍然明白。

男人的感情,本来就毫无逻辑,来的时候没有道理,就像他当初的一见钟情,走的时候也不需要有太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了,就像她父亲,从大妈到她的母亲,每一个都是曾经真心喜爱过的,但感觉会渐渐淡掉,然后再有另一个人,去点燃火花。

很简单,也很好理解,他只是淡了,逐渐没有热情而已。

她原本没有很确定这一点,直到有一天在书房找资料,不经意看见夹在里头的书签,直面写着一行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那是他写的,字迹不难认,长年习书法的人,写出来的字有一种别人仿不来的气韵,端雅俊秀。

她后来认真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那天吻他的人,是联旭千金谢盈盈,还多事去探查了一下那段过往。

原来,是这样啊。

看见书签上的字痕,懂了他淡掉的原因。

倒也不意外,他异性缘本就很好,她也从来没有给过他明确回应,他会离开一条无人作陪的感情单行道,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的选择很多,从来就不需要吊死在她这树上。

她轻轻吁了口气——

思索出结论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本就不曾期望,男人独一无二的爱情。

以前,姥姥曾说她性情偏冷,比较慢热,要遇到很有耐性的人,才能温暖她。

在余善谋之前,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条件不错的好对象,可是往往总在她觉得“好像还不错,可以试试看”以前,对方就已经先冷掉了。

没有人,耐得住性子,一点一点、慢慢捂热她的心。

如今隐隐的失落,或许只是因为,她曾经以为,他会坚持得更久一些,让她更明确感受到,或许可以燃起一丝火花。“予独爱莲之出于泥而不染”,她是真的有看进眼底了,也开始思考在一起的可能性,可是——

没有什么独爱,如今只剩那一水之间的盈盈佳人。

他没来得及,等她思索出答案,就先淡掉了。

这样也好,她就不用纠结合不合适的问题。

他先淡掉了,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了。

她深呼吸,再吐一次气,试着将胸腔之内,莫名的沉窒感一回吐出。

她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只有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的失望,很快就会好。

也许睡一觉起来、也许这杯咖啡喝完、也许一部电影看完……

啊,她想起,唯一一次跟他出来看电影,就是在误会他有妻小那一回。

事后她又正式道了一次歉,他说:“没诚意。把我赶出家门,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这是趁火打劫,但因为自己理亏在先,他提出赔偿条件,她就履行了,何况只是跟他看个电影而已。

电影看完了,还没淡掉。

沿着上回走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反而想起更多他那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回到家,客厅留着小灯,书房透着光。

听到开门声,他出来打招呼,顺便喝水。“今天好像比较晚?”

“嗯。去看了电影。”

他动作一顿。

她以为他会问:跟谁?

但他没有。

淡淡地哼应一声,倒水,转身要回房前补上一句:“对了,明天丞皓生日,我会在家陪他们,晚上就不回来了。”

“我知道,小舞有邀请我。”

“这丫头,”他叹气。“以后她再这么没分寸,你不用理会。”

可是我答应了——

“这是家聚,她没搞懂状况。”家庭聚会,不是家庭成员、或成员的另一半,不适合参加,小舞以为他们还在暧昧中,想替他制造机会,但他已经很清楚知道,不可能了。

“……”答应的当下,她并不觉得为难,也没有多想,但此时再多言,好像她也跟着不懂事了。

他现在,把线画得好清楚,没有一丝模糊地带。

她不发一语,回房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替我跟丞皓说声生日快乐。”

“谢谢,让你费心了。”

不费心,至少比起他为她做的,准备一点小礼物,费不上什么心。

余善谋看着她回房,冲动地想叫住她。

她……怎么了吗?为什么又露出那种迷路小女孩的表情?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每当她觉得自己被弃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表情——天地之大,茫然不知何处可以安身的表情。之前被父兄同时出卖,她就是这样。

不确定该不该相信赵之寒,会不会再被丢掉一次时,也是这样。

她只是被舍下来的、不重要的选项。

小女孩又受伤了?

以为她最近应该还不错,工作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家里这头,跟赵之寒互动也还不错,前阵子一起加班,熬夜查赵之骅的陈年烂帐,也熬出些感情来了,不管是战友默契还是迟来的兄妹情谊,总之看起来,状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一度想前去敲她房门,又硬生生压下。

没有那个身份,就别做那样的事,给自己太多暧昧错觉。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句话,放下超出尺度的挂念。他的位置,能说的也只是一声“晚安”而已,并不适合再分享她过多的私密心事。

她只是寂寞,他必须学会放手,她也必须学会面对、消化自身的情绪,他不会永远在她身后守护,他做不到那么伟大,于是,他强迫自己转身回房,不去过问。

知道的愈多,会愈放不下。

剩不到两个月了。

他一天、一天在倒数日子,也一点一点在拾掇。

当初撒的网,慢慢在收网中,赵之骅必然会是网中鱼,跑不掉。

当初撒的种子,慢慢在发芽,赵之荷一步步站稳脚跟,没有他也能走得稳。

当初任性落下的情根……也慢慢在收回,回收不了她的,就收拾自己的,等到要离开的那一天,干干净净,杳无痕迹,

什么也不留下。

一如,他未出现前。

赵之荷不是没有感觉到,他一步一步在远离她。

到最后,连给她的笑,都与一般人无异,是那种精密计算过弧度的制式笑容,他愈来愈淡、愈来愈淡,淡到最后,甚至有几分疏离。

每日的早餐之约,从偶尔缺席,到常态缺席,最后,不了了之。

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们几乎已经没有话题。

原来,男人爱与不爱时,差异会这么大。

没关系,只是又被丢掉一次而已,她没有很在意。

一天晚上,她与赵之寒在公司查帐,所有赵之骅经手过的建案都一笔一笔地循线往回追查,手头握有的筹码愈多,愈能一击毙命。

赵之寒是铁了心,要扳倒三哥。

离开公司的时候,她搭赵之寒的车一起走,隔天是周末,回家陪陪母亲。

上路后没多久,手持方向盘的赵之寒,用那一惯冷讽调调,沉声道:“分享一个你会忒开心的好消息,我们被盯上了,今晚八成很热闹。”

“……还真令人开心到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偶然。

从他们一出公司的停车场,这群人就盯上他们了,沿路狂嚣竞飙,寻衅意味分明。

赵之寒不理会,尽量闪避,最后对方索性围堵他们。

她终究是女孩子,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也慌了。

“把门锁好,别下车。”赵之寒下车协调。她大脑本能地接收指令,微颤的手锁好车门,掏出手机报警。

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来,迎面就是一阵拳脚,完全不给商量空间,直接往死里揍。

这一夜,完全的混乱、失序。

赵之寒被送到医院,警察来了又走,她蹲在手术室外,衣服上血迹斑斑。

第一次,尝到与死亡近身接触的滋味,如果那些人做得再更绝一点,即便赵之寒有心保她,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通知二嫂来的时候,她完全抽空知觉,面无表情地陈述经过,连她都讶异自己能如此镇定,条理清?,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