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她跳了起来,开心地冲上前迎接。

「哥,欢迎回家!」她扬起甜美的笑,迎接他的归来。

沉瀚宇接受了她热情的拥抱欢迎仪式,笑道:「今天还好吗?」

「很好啊!我有洗衣服、擦桌子、拖地、整理客厅,还有帮你缝扣子哦!」她仰头,扳着手指一一细数。

「这么了不起啊?」他一脸稀奇。「那我现在闻到的香味呢?」

「那是我煮的晚餐,你去洗一下手就可以吃了。」!

「难怪大老远就肚子饿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煮了些什么。」沉瀚宇揽着她的肩走向厨房。

「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两个人而已,随便吃吃就好。」她添了饭递给他。

沉瀚宇望住她,眸光柔了。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动作、再平凡不过的几道菜肴,却让他有说不出来的感动……

因为有她,再一次让他感到有家的感觉,以及被人等待的温暖,胸口那颗死寂已久的心,再度活了起来,有了温度。

捧起饭碗正要开动,门铃声响了起来,他们对望一眼。

「你先吃,我去看是谁。」

他放下碗筷起身,门一开,齐光彦立刻跳出来。「圣诞老公公送礼来喽!」

沈瀚宇白他一眼。「神经病。」离圣诞节还早得咧!

身后的刘心苹扬了扬手中的外食盒,柔雅地解释:「昨天听光彦说你妹来了,

我想说你平时都不怎么注重三餐,总不能要天晴也陪你随便吃吃了事,所以和光彦买了点东西过来。」

「不用了,晴有煮。」他淡淡地说完,回头继续吃他的饭。

刘心苹困窘地僵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沉天晴听到,

赶紧出面化解尴尬,拿出几个盘子说:「刚好给我们加菜,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过来吃嘛!」

「还是我们的小美人比较懂人情世故,不像某人--」齐光彦适时一顿,瞥向某一方,意思很明显。

沉瀚宇埋头吃饭,完全充耳不闻。

一整个晚上,他几乎只吃沉天晴做的菜,若不是沉天晴主动挟到他碗中的话,别的菜他恐怕连碰都不会碰。

吃过饭后,沉天晴在厨房洗碗,齐光彦随口问:「这一次,你打算让她待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刘心苹不解。

「就是没有一定期限的意思。」沉瀚宇答得理所当然,顺手翻动整齐叠放在旁边的报纸。

「真的假的?」上一回的记忆犹新,对于这两个兄妹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表达方式,齐光彦可不抱任何希望。

「她想走也没地方去了。」沉瀚宇加注说明。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留她下来。」

沉瀚宇皱眉。「我并不是迫不得已才收留她,你不要把晴讲得像是累赘。」

哟,现在可宝贝了?怎么他们看到的不是这样?

齐光彦斜斜挑眉。「那上次是谁爱理不理,把她打包丢上火车的?」

「我--」正想再说什么,目光瞥见报纸上的红笔记号,他注意力转移,瞪着求职栏的内容。

刘心苹好奇地凑上前去。「咦?天晴要找工作啊?何必麻烦去翻报纸,看她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认识的人多,帮她安排不是问题。」

「嘿咩!不然我们事务所那里也可以给她安插个位置,现在求职陷阱那么多,晴丫头一个漂漂亮亮的稚嫩娃娃,从来没有在都市生存过,

很容易被骗的,你当哥哥的人要多留意一点……」

话还没说完,沉瀚宇一把抽过报纸,直接往厨房走。

「晴,这什么?」

沉天晴奇怪地看了他扬起的东西一眼。「报纸啊!」

「我是说里头的内容!你想找工作的事,为什么没先和我商量?」

「需要吗?我想说,如果我出去工作,可以减轻你的负担--」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

「谁要你减轻我的负担?我说过,你只要安心住下来就好,其它我会处理,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天晴也是好意,你不要凶她,先冷静下来--」见场面僵了,刘心苹赶紧上前安抚他的情绪。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要你太累,而且我成天在家里也没事做……」

「谁说你没事做?我已经计划好了,你给我好好念书,明年参加考试,继续升学。」

「我不要!你知道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读那么多书对我也没用嘛!」

「你不爱读书?真的是这样吗?沉天晴,你要骗谁都可以,就是别妄想骗我,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其实是因为家里环境的因素,

想让爸妈全心栽培我,所以从不在课业上费心?」

「才不是这样--」她张口辩解。

「是不是我心里有数!晴,你喊了我多少年的哥哥?这不是白喊的,我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更多,你的聪明才智并不下于我,

我都能读到大学,你为什么不行?就算你不爱读书,那绘画呢?你从小就爱涂鸦,我生气时还可以画图逗我笑,这难道不是你渴望的吗?

听哥的话,考上美术系,可以让你画得很尽兴。」

「我不要!那是你以为的,我又没有答应,我那么笨,一定考不上的,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讨厌读书!」要真听他的去念书,那学费怎么办?

虽然哥说得轻松,但是她不会无知到不晓得这是多沉重的负担,她不要哥为了她累坏自己。

「你要逼我说重话是不是?沉天晴,你知不知道有个只有高职毕业的妹妹很丢脸?你要是考不上,出去不要说我是你哥,很没面子!」

「瀚宇!」

「沉瀚宇!!」两道声音同时阻止,这番话就真的伤人到很欠揍了。

沉天晴咬着唇,心里难受,但是不敢哭出声。

哥哥说……嫌弃她……

气氛僵凝了三分钟,兄妹俩互瞪着,没有人妥协--

这样还是说服不了她吗?这固执的丫头--

沉瀚宇叹了口气,投降了。

他上前一步,搂她入怀,终于松口说出心里的话。「对不起,哥不是故意要说那些可恶的话,伤到你,我道歉。我明白你是在替我着想,

但是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因为没能及时发现你的处境,让你这六年过得很辛苦,我已经很气自己了,所以我希望可以尽其所能地

让你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连在我身边,都还让你委屈,我会无法原谅自己,你懂吗?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听我的,好不好?」

「可是一-」她犹豫了。答应,会让哥好过一点吗?

她由他怀中仰眸审视他。「那不然我们各退一步,如果我考上了,在不影响课业的情况下,你让我打工--」

他才刚张嘴,她立刻接续:「就算是学习人生经验,这样没什么不好。」

刘心苹把握时机打圆场。「好啦,瀚宇,我看就这样说定了,大不了工作的事我来安排,我会帮你看好妹妹,一根寒毛都不少,

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沉瀚宇敛眉凝视她,沉声道:「那你要保证,有问题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不可以隐瞒。」

「我保证!」沉天晴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

沉瀚宇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那好,既然要念书,那课本的问题得再想想办法。我记得我有个朋友,她妹妹去年刚考完,高中课本应该还没丢,

我去问看看能不能弄几本来。」刘心苹偏头开始思索起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刘姊?」

「不会啦!」刘心苹笑笑地挥手。「你是瀚宇的妹妹,我也就当是自己的妹妹,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不要跟我客气。」

沉天晴抬眼看了下兄长,沈瀚宇清了清喉咙,别开眼。「晴,你先去洗澡,其它的我们讨论完会告诉你。」

她点头,乖巧地走出厨房。刘心苹随后也要出去,他突然喊住她--

「心苹,谢谢你。」

没等她有所反应,他率先走在前头,而身后突然被道谢的人楞得回不过神来。

为他付出那么深的感情、做了那么多的事,他从没向她道过一声谢,而现在,她不过是帮了他妹一点小忙而已,他却轻易开口表达谢意了?

难道说--他的妹妹对他来说,比他自己更重要许多?

齐光彦拍拍她的肩。「习惯就好。」天晴对沉瀚宇的影响力有多大,三年前他就见识过了。

沉天晴洗完澡,坐到沉瀚宇身边,加入他们的讨论,他看了她一眼。「去加件衣服,免得感冒。」

「不会。」她懒得再动,直接靠向他,沉瀚宇单手搂住她提供温暖,将刚拟好的进度表凑到她面前。「我想过了,你毕业有一段时间,

要自己温习会比较吃力,我工作忙,不能完全兼顾,小齐和心苹答应义务家教,小齐虽然看起来人痞痞的,史地方面还挺强的,

文科就去问心苹,数理方面我会负责。」

沉天晴小心收好进度表。「谢谢你们。」

「客气什么!我在想,既然你要长期定居,改天我带你到处走走,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哥有自己的事要忙,

也不能什么事都仰赖他,你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圈。」齐光彦抢着回答。

沈天晴仰首看向哥哥,征求他的意见。

沉瀚宇想了下,点头。「多认识几个朋友,开拓视野也好。」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跟她说话,日子难免寂寞,

就让齐光彦去处理这个问题好了。虽然这人的形象很禽兽,但基本上,人格操守他是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和他成为好友了。把晴交给他,

他并不担心什么。

「那些朋友,哥也认识吗?」她好奇地问。

「认识啦,都是一些大学同学居多,有的还和你哥交往过,到现在还对他旧情难忘咧!」

「真的吗?」她偏头求证,沉瀚宇不自在地别开眼。

「你听他在胡扯!」

「我胡扯?你才说话凭良心,佳仪没和你交往过吗?韵如又是你的第几任女友?还有,上次见到宛萱,她说现在想起你心还会痛,

和你爱过这一场,就很难再对别的男人动心……你要不要教教我,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换女朋友比谁都还快,而且每个和你交往过的女人,

对你永远只有怀念,没有怨恨?」

沉瀚宇呛咳了下。「你一定要在我妹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吗?」

怪了,为什么每次只要在天晴面前提他的风流情史,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表情说有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行不正、坐不端还怕人说?天晴,我告诉你,我虽然看起来很能玩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很纯情的,哪像你哥,表面上是正人君子,

私底下玩得比谁都狠,这叫人不可貌相!」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齐光彦已经阵亡了!

挡不住这张嘴,他改弦易辙。「时间不早了,晴,你是不是该睡了?」

「我要多听一点哥哥的事,还不想睡。」

「由那家伙嘴里出来的话通常没什么营养,不听也罢!」

「那我听刘姊说--」

「晴!听话。」

沉天晴不情愿地闭上嘴,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他。

「想去我房里睡吗?」他问。

她点头。「可不可以?」

「睡内侧,不然你会滚下床。」

「谢谢哥!」

等她消失在门后,沉瀚宇回头,接触到两张错愕的脸孔。

「你们--不会睡在一起吧?」齐光彦结结巴巴,严重口吃。

「我们从小就睡一起,我还帮她洗过澡、换过尿片。」

「那是小时候啊,她现在都这么大了……」刘心苹欲言又止。

沉瀚宇淡瞥他们一眼,淡淡地道:「再大都还是我妹妹,她刚到陌生环境,我陪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兄妹感情再好也有个底限,他们这样会不会……亲密过头了?

齐光彦吞了吞口水。「那个……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看穿他满脑子春色,沉瀚宇将报纸卷了卷,直接砸过去。

刘心苹沉然不语,若有所思地凝视他,并没错过他紧抿的嘴角间,那抹不轻易察觉的苦涩……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进房巡视,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替她拉好被子,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徐徐吞吐。

好久没抽烟了,以前在课业及生活压力最大的时候,都甚少碰触,他不知道其它人为什么抽烟,但是对他来说,抽烟能够让他感官麻木,

脑子完全放空--

「哥--」

「烟味呛醒你了吗?」他赶紧拈熄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火光,将窗户开到最大,让晚风吹散房内仅余的烟味。

她摇头。「哥,你为什么要抽烟?」

「看身边朋友抽烟,自然而然就会了,那只是一种抒解情绪的方式,你放心,我很少抽。」

「你现在情绪不好吗?」

「没有,你快睡觉!」沉瀚宇丢掉烟蒂,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她另一边的床位轻微下陷,沐浴过后的男性清香回绕鼻翼。

一阵静默过后,她轻轻开口:「哥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他一僵,盯视她侧身的背影,低应了声:「嗯。」

「为什么?」

「因为寂寞,因为想要人陪。」因为害怕--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爱呢?哥爱过她们吗?」

爱?他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够抱着他,以人类原始的体温相互慰藉,赶走内心那一大片空得发慌的冷寂--

换她不说话了。

沉瀚宇闭了闭眼,胸腔闷疼。「晴会不会觉得哥很烂?」别说她了,连他都唾弃自己滥情的行为!

她突然转过身,将他紧紧抱住。「我一直以为,被遗弃的人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哥哥也被遗弃了--」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沉瀚宇一愕,旋即心痛地紧抱住她。

她懂……她竟然懂!

遗弃她的这六年,他同时也遗弃了自己,将心放逐在无边的寂寞与罪恶煎熬中,这是惩罚,他从来就不比她好过。

「心苹姊--不一样吧?」冷不防的一句话,问楞了他。

他松手。「怎会这么说?」

「我感觉得出来,哥对心苹姊不是全然不在意的,那为什么你可以和这么多女生交往,对心苹姊就不能随心所欲?以哥的个性,

愈是在乎的人事物,愈会往心里藏,考量得太多,反而不敢轻易去争取,我猜得对不对?」心,隐隐疼着。六年,能改变多少?

是否哥哥早已不再是她的?

他哑了声,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良久、良久,她轻声叹息--「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幽幽浅浅的问句在黑暗中荡开,荡进他震颤的心屝,反复低回。

第二部遥望二之三守候

齐光彦成了沈家的常客,三天两头门槛踩得勤之下,天晴自然而然也和他熟了起来,由最初「哥哥的朋友」的身份,晋升到可以谈天的熟人阶段。

齐光彦是标准行动派的人物,说要帮天晴熟悉环境,就真的列了一张计划表,按表行事,相处久了,她也慢慢知道,齐光彦毕业后的一年,

存了点钱,也打出名号,便积极地和朋友合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经营得还挺有声有色的,难怪他会说帮她安排工作不是难事。

以世俗标准来看,他的条件已经是一时之选,未来的前途是无可限量,有一次还半开玩笑地对她说:「现在发现你齐哥哥我是

世纪潇洒纯情优质美型男还不迟,看在你是我好友的妹妹,又长得甜美可人的分上,让你享有优先预定权,要不要?要不要?这么棒的男人,

不早点定下是你的损失哦,想预约请早!」

她只是笑,被他耍帅的动作逗得开怀。

除了心苹姊,她后来又认识几个人,包括宛萱姊--哥哥的前女友。

那是一种女人特有的直觉,看穿宛萱姊心里还是放不下哥哥,问她为什么会同意分手,她说--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什么?」

「我不否认,我到现在还是很爱他,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哥哥做了什么?让你……」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所有人都说他花心,结束一段感情之后,总是能很快地再开始另一段,但是交往当中,他从不曾脚踏两条船过,

而且对女朋友是绝对的温柔体贴,好到没得挑了。」

「我不懂……」既然他这么好,她又深爱着,为什么要离开?

林宛萱笑了。「就算再爱他,都还有基本尊严,他心底藏着一个人,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他藏得太深、太好了,

可是一个真正用心在感受他的女人,看得到这一切,我不清楚这女孩是谁,更不懂他既然爱得这么深,为什么不干脆去找她,

反而和一个又一个他并不是真心想要的女人交往,我只是清楚的知道,他人在我身边,灵魂却是远扬的,

我甚至觉得他是在透过我想念什么人,我不想再当替身了。」

「你相信吗?提分手时,我流的泪不是为自己哀悼,而是为他心疼,他心里其实很苦,我甚至担心,我走后,」

连个情绪寄托都没有的他该怎么办?有时看着他荒芜空茫的眼神,觉得他像是掉进大海的落水者,见着了浮木都会攀住,

不管那是不是他要的.…他从来就无心要伤害任何人,只是太无助,心太慌,只能紧紧抓住任何一个能给他温暖的女人,

不让自己被淹没在冰冷荒凉的孤寂之中……」

「是吗?」她怔忡听着,想起那晚他们的对话……「如果是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他。」她舍不得。

林宛萱摇头苦笑。「你年纪还小,不会懂的,爱着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是很苦的一件事。」

「我懂!因为能待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有些人连守候的立场都没有,想念成了一种奢求,其实只要能看见他,

知道他生活过得怎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振振有词,林宛萱听楞了,开始用全新的眼光审视她。

「你--心里有人了吗?」那样坚毅的神采、执着的眸光……这不是一个不解人事的少女能说出来的话。

她抿抿唇,回道:「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哥哥,不曾有过熟到可以深交的异性。」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一个不识情滋味的少女,怎可能散发出这样的光彩?那是一种为爱燃烧的执着啊……

既然是沈瀚宇的妹妹,果然也逊色不到哪里去,沉天晴--她是一个奇特、耐人寻味的女孩。

除了林宛萱之外,她还认识了好多新朋友,有男的、女的,大多是沉瀚宇熟识的,每个人也都拿她当自家小妹疼爱,除了沉瀚宇这层因素外,

当然也因为她有颗玲珑慧心,自然就能吸引别人的靠近。

她喜欢亲近他们,因为他们代表了哥哥这六年的生活,由他们身上,她可以更了解哥哥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感觉又向他靠近了一大步,

补足六年的空白。

她会一点一滴慢慢地追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所错失的,她相信只要她够努力,就可以再次追回以前的时光,包括记忆中她最想念的哥哥,

以及--两心相知的过往。

隔年,沉瀚宇毕业,同时顺利考取医师执照,而她也不负众望,如愿考上大学,从心所欲去读她的美术系。

哥说得没错,她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在还不懂事的时候,就不安分地在他作业簿上乱涂鸦了,害他作业要重写好几次,

又拿淌着口水对他无辜笑着的小娃娃没辙;后来懂事了,别人用文字写日记,她却是用绘图方式记录心情。

他的坚持,圆了她的梦。

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在成为大学生的同时,她也豪情万千地宣告:她要自己打工赚取学费!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平静,她甚至希望,能够就这样和他相互扶持过一辈子,没有大风大浪,平凡、踏实,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晚上近十一点就寝前,她到厨房倒了杯水,经过还透着灯光的房门,她敲了两下,探进头来。「哥,还在忙吗?」

埋首计算机桌前的沉瀚宇,十指在键盘上忙碌敲打着,瞥了她半秒,眼睛又粘回屏幕上。「进来啊!」

她晃进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偏头欣赏他工作时专注的侧脸,但仍没忘记问:「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一边回答,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英文由他指尖流泄而出。

今天参与一场换心手术,由三名医师联合操刀,其它两名都是院内的权威医师,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大手术,资历尚浅的他会在名单之内,

有这难得的机会去吸收实战经验,连他都受宠若惊。

这当中的栽培意味太过明显,同期的医师私底下又羡又妒,说他前途看好。

肉体上很累,心灵却很充实,他负责写下包含手术过程与见解的完整报告,他有自信,交出一份精彩绝伦的报告。

「哥,我有事跟你说,可以吗?」

「你说。」

「事务所礼拜天休假,齐哥说--」

「齐哥?」他停手,半侧过身。「你们几时这么熟了?」

沉天晴抿唇轻笑。「他说『哥吾哥以及人之哥』,他和你感情那么好,又那么照顾我,我要是有点良心的话,就该拿出对你一半的敬爱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