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徐思妍忙了许久,才把来例行回事的人都打发走。静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才从屋里出来,走向了后院的花园。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他一来,她便感觉到了…他果然知道她是谁,在哪能找到她…不过,不管怎样,他终于来找她,她心中还是禁不住的欢喜。
未觉池塘春草梦,街前桐叶已求生。
转眼间,桃花漫天变为枫红满园,他静立于梧桐树下,看着她身姿优雅的由远及近…
她的确不是小孩子了…世族之中,又哪有小孩子能当得家的?能当得家的,也必然不是小孩子了。
“你来了。”走到他近前,她突然就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盼了他很久,连忙垂下眼遮住其中的热切与雀跃,出口的也只是冷淡的三个字。
他不以为意的浅笑,难得的温和道,“是啊,来了。因为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她一愣,顾不得矜持的抬眼,直勾勾的看进他琥珀色的眸,“走?走去哪?”
他仍只是淡笑,“回家过年。”
她好像从高空坠到了地面,整个人都酸酸麻麻的,只觉得心中一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她总算还记得低下头,隐藏住汹涌而上的落寞,半晌才又问出一句,“回楚家?还是回燕家?”
她查过了,推荐他来麓山书院的,是当代大儒简鸿铭,而简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便是素有才名的柘州楚家世子楚曦。楚曦的母亲,正是出身燕家。
而若他是楚曦,各种疑问就都有了合理的答案。她所认识的他,绝不是燕家平庸的旁系子弟。
果然,他轻声答道,“自然是楚家。”
“你…你不吃惊我猜到了你的身份吗?”她没有抬头的喃声问。
他轻笑,“你若是连这都猜不到,也不配做我徒弟了。”
她蹙眉抬头,抗议道,“我不是你徒弟。”
他微微一笑,没有反驳,指了指脚边的小箱道,“以后你便自己看这些书吧。不懂的话,问你干爹也可以的。谢相惊才绝艳,这些难不到他的。”
“你…你明年开春不回书院了吗?”她听他话中的意思,竟是不会再教她了,心中更是难过,难过到她都不知道该怎样了。
“你想我回来吗?”他淡笑着,问得没几分认真。
见他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她突然就很气,气自己竟这样在乎他。已经漫上眼睛的水意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冷冷的望着他道,“我想不想不重要吧?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教我?”谢家和楚家虽算不上世仇,但是上至朝堂,下至江湖,都利益冲突不断,他今日教她,便等若给自己树立一个明日的强敌。
他对她的咄咄逼人并不生气,悠然道,“棋逢对手,不也是乐事一桩。”想了想,又接道,“不过你要小心。在另一个战场上相见,我可不会让棋呢。”
原来她只不过是他无聊之下,培养出的对手。
很奇怪的,听他这般说,她气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下来,突然就轻笑起来,“楚曦,你什么都知道,什么清楚,不过你可知道,我终究不是你的棋子,所以不会按照你的布局去走。”
他想要一个对手,她偏不给他。
“我想好了,我要嫁给你。”
她笑吟吟的说出这句话,他愕然看向她,一贯的从容终于从脸上消失。
惊梦(1)
“嘭”的一声巨响,徐思妍被远远的弹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了水潭之中。被潭水一冰,她猛地清醒过来,一时间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翻了个儿,难过的几乎要晕过去,狠狠吐出一大口血后,勉强游上岸,喘了许久,才缓过一口气。
楚曦早被她强大的灵力流冲击的失去了意识,心脉接好后,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身周生出的护体罡气便不自觉的将徐思妍弹了出去。
此时他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整个人似在迷雾之中,眉眼身形都再也看不真切。
她愣愣的坐在他身边,盯了他好一阵子,直到被山风吹得浑身发抖,才勉力站起身,有些踉跄的向竹屋走去。
灵力尽失之后,六识皆退化成与常人无异,身体也变得沉重无比,走了没多远,就觉得疲累不堪,咬着牙才坚持走回了竹屋,擦干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到榻上就忍不住痛哭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么,只梦呓般的不停念着,“楚曦,我恨你,我恨你…”
哭得累了,才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凝神探查,惊喜的发现有微弱的逍遥真气在体内缓缓的流转。
本来“回天”一术,一经发动,便要泄尽施术者体内所有的灵力与精华之气,然而昨日施术过程中,灵力流尽后,她体内潜伏的天邪力不知为何代替了精华之气冲了出去,完成了回天。因此不幸之中的万幸,她虽灵力尽失,却不会因为失了精华之气而精神不济或长睡不醒。
而只要这份精华之气还在,她就算没了灵力,还是可以重拾荒废的逍遥心经修行。
其实一开始,她的太后姨娘是有教她修习逍遥心经的。逍遥心经一共有九层,她七岁之前,便完成了最艰难的内功筑基,突破到了第二层。只不过她七岁的时候,体内的妖灵之力觉醒,与本为玄门功法的逍遥心经相互冲突。而她的体质,本就特殊,于玄门一途,难有大成,所以权衡之下,姨娘便让她放弃了逍遥心法。
如今妖灵之力的制约不再,她可以重新修习逍遥心经,虽仍难达到很高的境界,总还是好过普通人许多。
她五心朝天的静坐了一会儿,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虽和原来天差地别,但她本已有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这种情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简单梳洗一番,走去潭边,见楚曦仍处在深度沉眠之中,估计没有几天醒不过来,便又愣愣看了他许久。
转身离开时,她满眼满心都是迷茫,脑中只想着十年前楚曦师父的那句,“你是他的命劫、情劫,他一日和你一起,便一日休想安生。”
想着想着,她突然就轻笑起来,好像自言自语般嘲讽道,“你费尽心思逼我们忘了彼此,可这命劫、情劫却是一样也没逃过呢。”
笑着笑着,眼中却突然又流下了泪水,“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虽终究找回了他,却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回天可以用了。”
重回石门处,青烨还等在那里,他怕错失了她,又不敢上去,竟在那里等了一天一夜。
徐思妍见了他,只淡淡一句,“你家公子没事了。”他愣神的时候,她率先向山下走去,再没回过头。
到了山脚,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她半倚着靠枕坐下,发现裙上竟沾了几片桃花,信手拈起一片,径自又出起了神。
他不爱花,是不是因为她呢?那时,他们是在花中相遇,最后也是在花中决别。
她也是因此,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总是下意识的厌憎梅花…
梅花…她记得那年秋天,他对她说,明年梅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可他回是回来了,他们之间许的约,却在那片梅林中,断的彻彻底底。
他们本可以是彼此生命的最初与最终,然而稚嫩的花朵,终究还是没能禁住雨打风吹,在虚空中飘散开来,便再也聚不起…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使然?她只知道,到了现在,她连怨的力气,也早已没有了。
因为怨也好,恨也好,都再回不到初相见时…
“你想嫁我?也好呢…只可惜谢相要后继无人了。”恍惚之间,好像又听到他在一片枫红之间淡然言笑。
惊梦(2)
灵州北部的翰墨县官驿这晚戒备森严,御林军装扮的守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规模不大的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原因无他,正是宜伦公主的行辕进驻了此地。
此时夜阑人静,公主休息的内院已一片漆黑,唯有侍书守着微弱的烛光在耳房值夜。她早卸了装,梳洗完毕,再等一会儿,便要休息了。说是值夜,其实里面那位主子,晚上是不叫人的,所以她通常都可以放心的睡到鸡叫。
正打着呵欠向床铺走去,她突然听见有人轻轻的敲了下门,愣了下,以为自己幻听时,那人又敲了一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整了整衣衫,便跑去开门。不管谁,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殿下休息,必然是极紧要的的事情了。
果然,她一开门,便见太子的亲信玄武大人面色凝重的站在外头,不等她开口,就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她,“这个请尽快交给殿下过目。”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正在考虑要不要叫醒里面的主子,就听到温润华美的男中音从重重帘幕之后传出,“都进来吧。”
话声极是轻柔,但门口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一眼,侍书便转身引着玄武进了内室。玄武跪下行礼之际,她利落的点了蜡烛,又在凌筠的示意下,拉开了床帏。
凌筠此时慵懒的依着靠枕半坐起身,平坦健美的胸膛在松懈的衣襟间半隐半现,柔软如丝的长发稍显凌乱的披散在身前身后,将俊美雅致的面容勾出了些白日里见不到的邪魅。
饶是见惯太子殿下的美色,侍书仍看得心跳快了半拍,忙目不斜视的栓好帘子,低下头退到了一边,就见太子接过玄武呈上的帛书,还没看就问道,“可是洛王那边的消息?”
玄武仍跪着,头也不抬的低声道,“是。”
凌筠展开帛书的时候,温和道,“起来说话吧。”
他迅速的浏览了一下密报的内容,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出是嘲讽还是欢喜,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楚家果然自己动手了…也好,省了本宫手足相残…”
这密报也是洛王的丧讯。原来洛王为了迎接公主,在府中置了些大型烟花火药,前日夜里,这些火药爆炸,偏这放火药的仓房离内院不远,爆炸时,内院受了波及,人都被困在院里,又起了火,结果一个都没活成。
稍微明白的人也知道,这火起得没那么简单,能把功夫不俗的洛王困在火里,更是天方夜谭。平民百姓是理不得此事,而理到此事的人,怕也不敢理。
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到妖名在外的徐思妍身上…好在她应该不太介意自己的丰功伟绩又添了一笔。
凌筠沉默半晌,冷哼一声,“不过这个罪孽的债,就要楚家来还了。” 洛王再不肖,也是皇族中人,又怎能任世族随意摆布?迟早有一日,楚家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宜伦呢?还在失踪?”他看似不经意的问起,目中却尽是阴霾。
几天前刚收到消息,洛王意欲刺杀徐思妍,随后就有密报说,她在南疆边城失去踪影,而之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楚世子楚曦。
她这么巧的在此时失踪,很显然是知道了洛王要袭击她,而她事前并未联络玲珑阁或官家的任何人,那么她消息的来源,就只能是楚曦…所以现在,她也仍是和楚曦在一起。
玄武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无奈确实仍然没有消息,只得硬着头皮道,“还没有发现公主行踪。”
徐思妍若是为了躲洛王,现在洛王身殒,她重新出现,应该也就在这两日了…若还不出现…
凌筠又是一声轻哼,半晌道,“罢了,你下去休息吧。”
玄武抬头看了一眼凌筠,欲言又止,正低头犹豫,就听凌筠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宫不会因他事迁怒于你。”
玄武想了想,半跪下道,“殿下,洛王一事已了,殿下也是时候赶回京了。”
凌筠出了会儿神才叹口气道,“宜伦还下落不明…就再等三日吧,三日之后,无论怎样,都启程回京。”
她和楚曦在一起,楚曦既能保她出南月,也定能保她到灵州,安全应是无虞…可楚曦是个心思难测之人,他下步棋到底在哪里,凌筠也是不能完全猜透…
更不用说,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朝夕相伴…想起那对耳饰,凌筠眼神又是一深。
他没看错的话,那对耳饰应是大名鼎鼎的“镇魂”,是精神力修炼的圣品。他那次见她戴着,便遣人去查,发现原来是楚家得了…这样的宝物,就随手送给和自己关系对立的女子…楚曦的心思,着实可诛…
徐思妍若是寻常贞淑女子,他便也不会如此多心,偏偏她什么都好,就是极端的任性,男女之事上,更是意志力薄弱得很。
她见到出色的男子,从来都不介意多看几眼,小时候如此,现在仍是如此。好在她虽不羁,却很是挑剔,一直以来,除了他和姚远,也未对任何男子上心,而姚远于她,似知己多些,所以凌筠即使不喜他们亲近,也没有真正担心过。
只是,从琼林宴那夜起,他就觉得她看楚曦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所以之后极力反对她与楚曦接触,却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避免这种情形…
事到如今,在南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无从知道,而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更是难料得很了。
一片黑暗之中,他棱角分明的唇紧紧的抿起,黑夜一般的眼望着虚空许久,心中终于有了决断…不能再纵容她了。这次,她一定得听他的。
惊梦(3)
失去灵力后,她体质大不如从前,那日落水又吹了山风,下山后就发现染了风寒。好在病得不十分严重,她也急着赶去灵州与属下汇合,便没有停下休养,每日吃几服药,然后在马车上昏睡。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过去与现时在徘徊中不断的碰撞,让她仿佛穿梭于时空之间。
被遗忘的,被丢弃的,在刹那被寻回,然而心中几乎腐烂的空虚与荒凉,却再也补不回来。一梦十年,梦醒时发现他们之间的那道银河,比原来更加宽阔,而他们只能站在河的两岸,更加迷茫的守望…
十年之前,被迫选择相忘,而十年之后…她主动选择忘却。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楚曦,这也是当年你教的呢。
…
半梦半醒之间,熟悉的味道萦绕上口鼻,依然高贵优雅又霸道的不容抗拒。没有睁眼的任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急切却温柔的吻得缠绵,在她几乎无法呼吸时,向下探进了她不知何时松散的衣襟之间…
“筠…”她费力的睁开眼,抬手轻扯他的长发,声音微哑道,“我病着呢。”
他依然故我的在她圆润的锁骨上印下几个细吻,才不情愿的停了下来,抬起头看进她无神的黑眸,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微蹙眉道,“妍清减了。”
听到这句话,仿佛内心深处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他精致的面容,眼泪就那么静静的流了下来,“筠…”不想被他看到的将头埋进他怀里,一腔苦涩再也止不住的泛滥成灾。
他满腹心思皆被她汹涌的泪水冲散,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紧她,随着胸前衣襟的湿度不断增加,无意识的抱得越发的紧,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满足感伴随着淡淡的痛在心中弥漫开来…
她哭得倦极时,沉沉睡去,纠缠的旧梦终于没有再造访。
再醒来时,仍在凌筠怀中,只不过已下了马车,躺在了陌生的床上。她一动,凌筠便睁开了眼,似乎根本没睡,一直在等着她。
以为马车上的一切仍是梦境,她与他对视半晌,才确定他真的在身边,展颜欢喜道,“我以为会错过你了。”
他轻抚下她的脸低声道,“差点呢。”坐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问道,“饿了吗?”
她摇摇头,靠着床头坐好,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接过空杯放好,回头看见她的眼仍红红的,轻叹一声,又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妍…”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她…他在她的马车上,已感到她体内灵力的波动完全消失,必然是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她一愣,但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神不易察觉的黯了一下,随即自嘲的一笑,“不是你的错…”事到如今,她除了感叹造化弄人,已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小相伴,凌筠自然明白徐思妍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同情与可怜,所以聪明的没有在此事上纠缠…她若不开口,她的事情便只能她自己去处理,他若插手,只会徒惹麻烦。
低头轻吻她的唇,他想了想道,“还好今天找到了你。我明早便要赶回京了。”
她没有吃惊的点头,“我就算着你早就该启程回京了…没想到你还没走。”
“没见到你平安无事,心中总是难安。”他抬手替她缕了下散发,忍不住又紧紧抱住她,叹息道,“还好我等到你了。”
惊梦(4)
不理徐思妍微弱的推拒,凌筠抱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扶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这次不同之前的蜻蜓点水,吻得深入又缠绵,吻得她几乎要窒息,略带薄茧的手亦不老实的探进她的衣襟之中,抚上她的柔软。
感到他跨间的男性蠢蠢欲动,她忍不住握拳锤了他几下,他这才意犹未尽的让她重获呼吸,脸埋在她肩窝喘息了一会儿,他有些不甘心的闷声道,“跟我一起回去。”
她不客气的推开他,“你明知洛王的丧事,必要我出面。”
他对她推开他的举动,十分不满,正要抬头抗议,目光却扫到了她胸前裸露的肌肤上,一抹淡淡的痕迹,漆黑如夜的眸瞬间深沉得见不到底。
她没有发觉他的异常,整了下衣衫,就要起身,却被他狠狠的拉回怀中,一用力,她身上的衣衫便被扯了下来,她如玉雕般的美丽上身,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
察觉了他情绪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她的心不禁跳快了一拍,垂眼呐呐道,“筠…我…”正在想该说些什么,是要解释,还是坦言相告,就感觉天旋地转,须臾之间,他已将她压在了身下,几近暴虐的在她颈间胸前烙下一个个痕迹,她痛得直推他,无奈小病初愈,这点力气对他如同瘙痒,只得软语道,“筠…不要…”
刚说了几个字,凌筠便倾身上来以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一手抬起了她的玉腿,蓬勃的欲望就那样狰狞的挤入了她干涩的花径。
她倒抽一口气,疼痛无处发泄,报复性的咬破了他在她口中兴风作浪的舌,血腥的味道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他吃痛的一颤,却没有抽身,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极尽全力的让她从里至外都印上他的痕迹…
这般狂肆的纠缠,他也只是痛,心里和身体都是痛。不过他隐约觉得,身体的痛越重些,心里的痛反倒轻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恨不得杀了她,可是他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身下妖娆是他不能杀的…
同生同命…同生同命,难道他最终拥有的只能是她的命?
风平浪静之后,她背对着他蜷起身体,赌气的不肯再多看他一眼,他本来消了一些的怒意又疯长起来。起身穿戴完毕,本欲甩门而去,走到门口,却又不甘心的回头,硬掰过她的身体,执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她面无表情的看进他尽是阴霾的黑眸,心中其实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只觉得什么都不对了,都不知道是恨自己多些,还是恨他多些…又或者其实她谁也不恨,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她已经想不清楚,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算不算是背叛了他。
她早发誓以自己的生命忠诚于他,然而情呢?这一刻,她也只是茫然。
与她对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回去我们就大婚。”
她闻言一惊,瞬间清醒过来,拉住转身欲走的他急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他回头以那泛着幽蓝黑眸盯着她半晌,一勾嘴角,弯身在她耳边轻语,“我改变主意了。”
她一咬下唇,倔强道,“我不要。”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淡柔道,“妍,我什么都可以由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她仍抓着他不放,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她进宫,只能以理力争,低声道,“没有子嗣,我注定坐不稳你身边的位置。你忍心让我屈居人下吗?”
他淡淡道,“不会有别的女人和你争。”言下之意,竟是他不会再娶。
她眉头紧蹙,“你疯了吗?没有别的女人,你的子嗣从哪里来?”
他转身嘲讽的一笑,“妍何时这般贤淑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是太子殿下太天真才对。”她又气又恼的对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睛,“一个没有子嗣,又专宠于后宫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想我落得和前朝文淑皇后一样结果吗?”
文淑皇后崔氏,出身荆南崔家,前朝英宗皇帝的发妻,与英宗育有两子一女。英宗一生未再纳妃。元泰十一年,荆南崔家因事获罪,宗人府上奏,乞废后以安人心,英宗未准。元泰十二年三月,英宗出巡,妙静太妃以“妒忌、碍帝贤”之罪,赐皇后死药,皇后薨,明宗哀痛难愈,同年冬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