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筠能看出来,则是和他本身修炼的皇极决有关系。皇极决本身就和魔门武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达到第七层之后,便会对魔门中的媚功自动免疫,而且可以加以辨识。
所以燕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在这两人面前早就无所遁形。
徐思妍听到这,似笑非笑的看向凌筠,“太子殿下做渔夫上瘾了吗?”
他没几分认真的反问,“那妍可愿做个渔婆?”
她嘴角微翘,“若真有那么一天,自然奉陪。”
* * * * *
他们回京的路上果然遇到刺客,徐思妍那时便动了杀机。
以洛王的狡猾,恐怕不会在飞燕流这里留下什么把柄,想借此掰倒他是绝无可能。而她这次以雷霆手段处理此事, 也只是想震慑一下最近被朝中暗潮搅得不太安分的各方江湖势力。
形势已经够乱了,她可不想那些草莽再掺和进来,乱上加乱。
看着面色比死人还难看的贺彬,她盈盈一笑,火上浇油道,“官兵大概已经完成了对芳菲团和弹雪楼的查抄呢…谋逆的罪名是怎样都逃不了的,可怜那些门主一手培养的美人了。”
贺彬此时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退到一棵大树下气喘吁吁。绯情一皱眉,索性停下了手。
贺彬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着怨毒,若眼神能杀人,她恐怕已被千刀万剐。
她视若无睹,嘴角仍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意,“其实同为圣门子弟,本宫待门主已是格外不薄,今晚亦给了门主诸多机会,连圣钥都拿了给门主看。但凡门主对朝廷、对魔门有一丝恭敬之意,都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不是吗?”
听到这,贺彬磔磔的笑了起来,在无月的夜里,格外的阴森。“这里无人,公主就不必再做戏了。圣钥本就是公主下的另一个套,呵呵,那上面涂了毒不是吗?”
绯情眉头皱得更紧,不满的看向徐思妍,见她正有些心虚的望着他,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徐思妍暗吐一口气,转而对贺彬道,“门主逃命的功夫独步天下,本宫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况且若门主对圣物无觊觎之心,便不会入套,不是吗?”
套是她下的,但选择的权力一直在猎物的手中。这点风度,她还是有的。
贺彬再吐出一大口血,咳了半晌,喘息道,“贺某的命,就不劳驾了…”还没说完,又咳出一口血,他再也站立不住的靠着树坐倒在地上,“只可惜,看不到你这妖女遭天诛的一天。”
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断了气。竟是他自己吞毒自尽了。
徐思妍微蹙眉的近前,确定他真的已死后,幽幽一叹,“妍真的不希望圣门最后一支毁在自己手上的。”
绯情未搭话,只一声冷哼道,“还剩最后一件。”然后转身便走。
“绯师兄!”她连忙跟上去,柔声道,“今日之事,妍非是不信师兄,只是这个贺彬,之前几次被白道高手围攻,都脱身而去,妍为防…”
“师妹不必解释。”绯情不客气地打断她,“师妹爱如何布置,本就与我无关。”
徐思妍再无言以对,叹口气,停下脚步目送绯情消失在夜幕中。
回头望望贺彬的尸体,嘴角终于垂了下来…难道要她运回去吗?嫌恶的一皱眉…罢了,迟点再找人来处理尸体。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念之差,她险些让自己万劫不复…
为啥鱼更的多了,留脚印的人反而少了…怨念ing>.<
很多大人说没孩子就没孩子呗。若是普通人,没孩子自然就无所谓,但是筠的身份,不允许他没有继承人。也就是说如果妍不能生,就必须找别的女人生,所以他的痛苦就在这里,哈
祸水
纤纤素手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左眉微挑,潋滟的水眸移向了对面一脸波澜不惊的俊雅男子。
“筠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她不着痕迹的试探。
徐思妍和凌筠的棋力相当,本来经常互有胜负。不过,凌筠连输三盘,那是从来未有的事情。
他望着棋盘出了会儿神,抬眼看向她时,纯黑中泛着幽蓝的眸沉静如水,却仿佛漫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分明。
“朝中有些事确是费心思。今日看来不该和妍下棋呢。”他微笑着起身踱到她身边,对她满目的狐疑视而不见,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先回宫了。”
她没有言语,若有所思的目送他离开。
他费心思的事,怕是不在朝中吧?
起身推窗,外面正飘着细雪,窗外的大片梅花已是含苞待放,为这晚冬的苍白添了些许艳色。
就算在寒冷的北方,梅花也要开了吗?有些厌烦的关上窗,将寒梅傲雪的美丽图画屏出视线。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开始讨厌梅花的?竟不记得了呢。不过,应该不是天生就讨厌的吧?
转头看向棋盘,将窗外闯进脑海的迷思抛在了脑后,伸手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收起,嘴里喃喃道,“南…北…南月和突厥…让他烦心的,怕是这个吧?又或者…”想起了什么的,她眉头皱了起来,“应该…不会吧?”
“也许正如公主所想呢。”后面突然响起一个低沉却清亮的声音,她一惊,猛地回头,便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道人坐在了窗边小几旁,看不出年龄,看不出美丑,只是觉得他似乎出现在哪里,都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存在,又仿佛根本不存在。
或许,他真的早已在天道之中,然而又是什么样的缘,让他这样的人再入尘世?
她眉头皱得更紧,“国师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其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不答反问道,“公主真以为用混沌之镜护住太子殿下的寿数,便从此万事大吉了吗?”
她脸色一白,虽不清楚这从未对人说过的秘密,他是如何知晓,却没对此纠缠,强作镇定道,“国师又有何高见?”
他没有说话,只用研判的眼神看着她,她被他释放出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身体已微微发颤,还是不放弃的与他对视。
许久,他冷哼一声,闭上了眼,她登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上代国师宅心仁厚,容你到现在,却不知道,为存你一人,惹了多少麻烦!若换作是贫道,早就除了你,也免了现在祸事临头。”
她闻言玉面一沉,“妍的命不劳国师费心。而妍向来谨言慎行,不觉得自己惹了什么祸事。”
他嗤笑一声,“红颜绝代,祸水倾国!本不应存在于世上的人,偏偏天下无人不识,你可知你乱了多少人的命轮?不惹祸?你怎么可能不惹祸?”
她亦嗤笑,“国师此言差矣。除了太子殿下,妍从未介入他人之事。别人的命轮,又与妍何干?”
“哼!强词夺理。远的贫道懒得讲,就说近的…你可知那南月王的姻缘本应牵在宜慧公主身上,却因慕着‘皇朝第一美人’的名声,遣使指名求你。皇帝问了太子的意思,被太子当场便拒绝了…”
红叶斜睨着徐思妍,见她玉容转黯,秀眉紧蹙,显是须臾间已经想通了其中利害,便没再说下去,又是一声冷哼…慧心通明,这妖女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和南月联姻,素来都是国策,而且因为南月富庶恭谨,天宇也从来不介意将最尊贵的公主下嫁。可百年来的惯例,竟因着她被打破了。这就意味着,两国的秩序,面临着重新确立。
其实南月本是边陲小国,不足为惧。坏就坏在,此时突厥蠢蠢欲动,内廷之中又暗潮汹涌,若再加上个南月…形势便更加紊乱。
他夜观天象,主兵祸的贪狼星已闪耀,直逼紫微帝星。
他曾以此相谏凌筠,谁知凌筠只是一挑剑眉,“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本宫又有什么资格坐拥天下?”
不惜刀兵相见、生灵涂炭也不肯放弃她的决心显而易见。说出这句话时,浑身散发出的霸气,连他都要动容三分。
红叶早就知道,以凌筠的心性,他决不会是个仁君,也不会是昏君…他或者成为万世称颂的圣君,或者成为臭名昭著的暴君…无论如何,都会在历史的画卷中,留下重重的一笔…而现在,由于这个禁忌之子的出现,红叶再也看不清他会走向何方。
徐思妍单指支着下巴,垂目不语半晌,再看红叶时,美目中已满是嘲讽,“国师屈尊至此,想必不是为了替天行道。若有了化解之法,不妨直说,妍若能帮忙,自会尽力。”
红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妖女倒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若不是如此身世…
暗叹一声,他开口道,“化解之法不敢讲,不过贫道确是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公主若是南行,此祸或许可解。”
“南行?”她微一挑眉,“南行做什么?”
他深深看她一眼,“做公主一直准备做的事情。”
她定定的看他许久。
她确实不喜新继位的南月王,认为他太过锐意进取,野心勃勃。去年突厥犯境时,他还曾密会突厥王子,心怀叵测。也因此,她早就在凌筠和皇帝的默许下,暗暗的鼓动南月王的异母弟弟取而代之。
只是这种事情,一纸密令便可以了。要她亲自南下,不知道其中又有何玄机?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慢声问道,“国师卜卦的功夫倒是厉害。就不知这‘或许可解’的‘或许’是什么意思?”
他直视她坦言道,“此行凶险,成败在五五之间。所以公主要自行定夺。”
她低头看向棋盘,略一沉吟,淡淡问道,“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成,自然可化戾气为祥和。败嘛…”他闭上眼,“天下怕是要乱上一阵。”
她抬眼看向他,“那本宫呢?此行凶险,本宫可有性命之忧?”她忍不住追问。并不是她贪生怕死,然而牺牲了她的胜利,对凌筠来说,只会是一场浩劫。
红叶信誓旦旦道,“这个公主倒无需担忧,卦象中并无命劫。”
她又低头看向棋盘,遮住了满眼计算,半晌,没有抬头的开口道,“本宫明日自会进宫。就不送国师了。”
对她的无礼逐客毫不介怀,他径自起身离开。
此次真正能否成行,其实还要看东宫的主子允不允。也因此,红叶没有说出,她此行虽无命劫,却有桃花劫…不过,在他看来,这劫也未尝不是好事。他们两人若真就此分开,便也算天下大吉了吧?
红叶自顾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却没有看到徐思妍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
他定要她亲自南下,其中定有玄机,见惯世面的她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而她真正应允此事的原因,是她有个可怕的怀疑,要亲自去验证。
凶险啊?她望着棋盘出了会儿神…此次必要步步为营了。
红叶看不出老,不过绝对不年轻了…属于路人甲…
就快下月榜了,估计年榜肯定没希望了,汗…现在jj的文分数怎么都那么高啊,无语…
南行
日上三竿时,徐思妍便到了东宫。内侍们见了她,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将她引去了暖阁,香茗点心伺候着,就等退朝后太子归来。
随手翻了翻凌筠放在台面上的书籍,发现大部分皆是山川地理方面的,不禁微一抿唇——他是随时准备动兵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实在不太好。
侧目瞥了一眼上前为她添茶的宫女,颜色殊丽纤细柔美。这等美人即使在宫中,也算难得了,然而到现在还是完璧…想到这,扫视周围,见一众宫女皆是如此,心中暗暗一叹。
此时,外头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众人的小跑,低低的传话,大门开启,前呼后拥的队伍进入…不一会儿,暖阁的帘子掀开,环佩如水襟如月的他满眼含笑的出现在她面前,带进了些些晚冬的清寒。
“妍终于舍得来东宫了?”她早已闻声起身相迎,毕竟众目睽睽,礼数要做足。谁知不等她行礼,他已一把拉住她向外走去。
“来得正好呢。昨日下雪,本想着梅园的梅花要迟,结果今晨来报,竟都开了。”寒梅傲雪在北方决不易见到,凌筠素来爱梅,会这般欢喜,也不奇怪。
两人披了貂皮大肇出门时,她忍不住出口调笑,“踏雪寻梅的雅事,总算也叫太子殿下赶上了一回。我这可是附庸风雅呢?”
凌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只是一直牵着她的手,一路无语到了梅园。
昨日的雪并不大,薄薄的铺着地上梢头。一片雪白之中,开得稀稀疏疏的红梅点缀其中,有种说不出的清淡零落。早开的梅,虽不惧风雪,傲然于世,却难免孤独。
“妍在想什么呢?”凌筠亲手剪了几枝梅,递给身后随侍的六福,回头就见徐思妍美目无神的望着远处,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转身对上凌筠温柔的眼,微叹口气,“这梅开得好寂寞。”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妍也寂寞了吗?”
她啼笑皆非,“我可不是圣贤。”
他故作失望道,“哦?我还以为妍是来找我作伴的。”转过头去继续剪梅时,好似不经意的问起,“妍找我什么事?”
她先是一愣,没料到他会在此时突然问起,想了一下,坦言道,“我要去南月。”
他剪梅的手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回到了东宫暖阁,两人坐定捧起了香茗时,他才轻声问道,“我若说别去,妍可会改变主意?”
浅尝辄止,她放下紫砂茶杯,抬眼看向他,“筠,南月的事情本就可大可小,我只是将原定的计划提前执行而已。”
他不甘心道,“妍没必要亲自去吧?”
她又啜了一口茶,“月影定要见到我,才肯动手。”月影是南月王月邝的弟弟。说见到她才肯谋事倒也不假。只不过他要见的,不是身为帝国公主的她,而是一直在暗中助他的玲珑阁主,所以她完全可以找人替她。然而这话,她此时自然不会和凌筠讲。
他垂目自嘲的一笑…这是否算是他自食恶果呢?为了无上的权力,他刻意将她淬成了一把饮血的利剑。如今他想将宝剑擦拭干净私藏时,却发现这把剑已不再受他控制,而他竟没有将剑折断的勇气…
半晌,他看着她有些落寞道,“妍既已决定,我再多说也是无用。妍只要记得,你的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 * * * * *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
水风空落眼前花。
摇曳碧云斜。
——温庭筠
借口夜梦双亲,要回乡祭祖,她请了旨出京南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江南时,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初春季节。
她名义上的本家金陵徐氏,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凋零没落,人丁离散。这倒是给了她方便,不必和些豪无干系的人虚以委蛇。因此,公主行辕到了金陵,便住进了皇家离宫——金陵是少数几个有皇家别馆的地方之一。
在地方官的陪同下,她在徐氏祖坟装模作样的举行了祭祖仪式,然后由于“伤心”过度,在离宫中避不见客,专心悼念故去的父母。
不过,这当然都是对外放出的烟幕,休息了两天,她便留下与她身形相近的入画扮她,然后改装易容继续南下。并不担心被人发现她不在离宫,因为作为公主的她,见人时都是垂纱的。
路过延陵焦山时,她去祭拜了自己真正的父母。
山径蜿蜒的白云尽处,如今只余无碑的荒冢一座,在早春的凄清彻骨中,格外的萧瑟暗淡,与透过母亲的记忆看到的绿意葱茏完全不同。
这是她的生地,亦是父母的死地。
而她出生便被姨娘带走的许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有勇气踏足这里。
不是没有怨过母亲执意的将她带到世上,让她生来便为天所厌。也不是没有怨过母亲自私的将生的机会给了她,然后潇洒的追随父亲而去,留她独自面对尘世的纷扰。
然而,在她不算太长的人生中,经历了世间种种之后,她终于开始明白母亲的选择,也终于有了足够坚强的心灵,来承受与面对过往的一切。
她知道,她虽是为天所厌的妖孽,却是父母爱的结晶。即使他们的肉体早已灰飞烟灭,他们的爱情依然在她的身上得以延续。
她也知道,母亲毫不犹豫的将生的机会留给她,不只因为对她的疼爱,更是因为失去了父亲的漫长生命,对她来说只会是地狱般的寂寞。
幸福原本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人类的情感是如此的复杂,非要将千丝万缕缠上它,到头来却发现早就将它缠得变了形。
而一直挣扎在生存与毁灭之间的她,早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千丝万缕牢牢缠在了滚滚红尘之中,却已忘记线的那头到底牵在了哪里,也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挥剑斩断纷扰的勇气。
临走前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孤零零的坟冢,心中越发的困惑…情啊, 爱啊,真的能带给人幸福吗?
大人们别高兴的太早,桃花劫可不是桃花运…奸笑的某鱼飘走
缚神
徐思妍带了几个亲随从金陵一路潜行南下,没有告知任何地方官员甚至玲珑阁的属下。因为她那个可怕的猜测得到确定或否定的答案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轻易信任。
然而,当她顺利得出乎意料的穿过柘州、灵州、越州,进入了南月时,她心中那丝不祥的感觉却越发的浓烈。
在马车中有些疲累的闭上眼,不自觉地在将一路上所见所闻在脑中过滤,想着的,却只有一个人,凌筠的异母哥哥洛王凌简。
凌简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她从不怀疑他对皇位虎视眈眈。不过,洛王也是个十分聪明狡诈的男人,狡诈到十年来,她竟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只能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卖乖,还在南方世族中和民间博得了个“贤王”的好名声。
想到这,她不禁冷笑,若不是他之前暗中施计要除去灵州刺史方肇宁,连她都险些要觉得自己之前不过是小人之心。
可是,只有一个好名声是不能帮助他问鼎天下的。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她现在终于有了些头绪,大概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伸手掀开车帘,入目的是繁花似锦的春日美景,她却毫无欣赏的情致。她其实非常希望,她的怀疑只是自己多心…但是,可能吗?
放下帘子,马车内一片灰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无力感深深的纠缠着她…若事情真的应了她的猜测,究竟要怎样,才能力挽狂澜?又或者已无人能阻止它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马车骤然停下,马夫的低喝“什么人?”和护卫抽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只听到一个男子恭敬道,“我家公子有请徐姑娘。”
她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揭盅的时刻。她还有翻本的机会吗?
心念一转,故作镇定的问道,“本姑娘不记得在此地有什么朋友。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车外那人有礼道,“姑娘到了便知。”
她冷哼一声,“本姑娘最恨人装神弄鬼。既然连名字都不敢报,想来相见亦是无益。恕本姑娘不克前往。”
“这…”车外的人似乎没料到她这般回应,又不敢对她无礼,一时间犯起了难。
她正欲再开口逼他,耳边便响起了淳纯清淡的声音,熟悉的让她如坠冰窟,“不要为难他了。过来找我。”
明白这是传音入密,她没有答话,只能无力的闭眼。
果然…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坏的局面。
* * * * * *
玄色长衫的他玉立于绿树成荫的院落之中,在她进门时,从容的望向她。平凡的面容上,清澈见底的棕眸映亮了他的静切的眉目与衣衫,那么无华的神情,仿佛不知道他的风华足以让盎然春意为他失色。
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这清朗如月,湛然若神的男子,为何偏偏要与她为敌?难道此生,他们注定要不共戴天?
垂下眼,遮住其中失控的情绪,她故作平静的陈述道,“我早该想到的。楚家要帮的,从来不是凌箴。楚贵太妃所出的凌简,才是你们理想的扶持对象。”
他似乎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欲望,只淡柔道,“事已至此,师妹不如静观其变。不管外面怎样,只要师妹在我身边,我自能护师妹周全。”
她闻言秀眉紧蹙。
她刚入南月境内,他便截着了她,定是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会这样,一是她身边出了内奸,二是他的人从金陵开始便跟上了她。她此次出行,身边皆是亲信中的亲信,因此只有可能是他早就猜到自己要南下。
而他在途中完全未加阻拦,现在没有取她性命,也没有胁迫她做什么,反而有加以维护的意思,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她不客气地冷哼,“师兄不会蠢到以为楚家加上月邝就足以助凌简上位吧?”
他对她的激将毫无反应,仍只平静道,“师妹长途跋涉,想必十分疲累了。不如在此好好休息一阵子。”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她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