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就算你跟原来一样,我也会救你。”
轻轻摇头,雅楠淡笑道:“你我从小相识,你的脾性我怎么会不知。若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出了事,你哪怕出手相助,也少不得数落我怨我添乱。她却不会这样。”
“你又知道。”串红涩涩地说,心下感慨,当年的她是这样没错,但是在军中这几年许多毛病她都改了,只是他没有发现也看不到罢了。“好了,别再多说话了。你快闭上眼睡吧。等我身上酒味散了,我就回去,放心,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嗯。”他点头,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哪怕她曾酒后失态,欲对他出手;哪怕她在外面说他种种的不是;哪怕她会数落他看轻他,他仍然对她很放心。
等他睡熟了,她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他笨他还不承认,哪个男子敢随便在女子在时睡着,她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她反而更不好下手了。当初她下决心护着他时,哪里想得着这份心思是出于爱慕,只当是他没出嫁就死了妻主又孤身一人可怜得很,她才时常到他这儿来,暗暗帮他一把。等出了小厮背叛的事,她才发现心中的感情,听到他为了死去的妻主想以死证明清白时,她心里难过极了,才会喝多了差点酿成大错。如今,她连时常过来看他都不行了。现在他身边又有了桑琼,哪怕那个女人对他不好,他也乐翻了,哪还会顾上她呀。
在床边守了一夜,她都天色将明时,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房间。小葵在屋檐上看得一清二楚,等会儿少不得向桑琼禀报。这个时候桑琼和郯彬才刚睡着,当下人的哪会不知趣前去打扰。
日渐东升,雅楠醒了过来,看到床边已经空了,也不知昨晚的事是梦还是现实。起身想要下床,他摸到枕边小小的瓷瓶,下面还压着字条,上面飞舞的字一看就知道是串红的。她真的来过,他想,盯着字条上的留言。瓶子里装的是上好的伤药,字条上写着用法,担心他的伤,特别从家中带来给他。握着瓷瓶,他思虑良久,小心收到枕头底下,当是没有看到。他并不是没有药用,不必非用她带来的药。
手上还是疼得厉害,尤其不能动,他忍着疼,心里空荡荡的,直到桑琼和郯彬回来,他的脸上才有好笑意。过了晌午,桑琼揽着郯彬的腰离开了客栈。郯彬羞得厉害,连头也不敢抬,直恨她晚上不知节制,这样好了,别说离开了,连下床都累。回来的路上,他从桑琼那称知道雅楠受伤的事。一到了家,他就自责地想去道歉。桑琼搂着他到了院中,看到雅楠受伤的手,也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郯彬连忙道歉。
“不是。”雅楠摇头,谦逊地说:“跟正君无关,是奴太没用,还让正君误会了家主,要在外过夜。”
“认错的事你就别争了,我会负起责任,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做不来的有小杜,我做不到的还有桑琼呢。”
“呵,你嘴上占了便宜倒让我跟小杜受累。”桑琼打趣道,跟小杜同病相怜地对看一眼。
“你一个女人,喊什么累。小杜都没有说。”郯彬嗔怪一句,逗得众人暗笑。
小杜同情地看了桑琼一眼,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庆幸自己不是女子。
“好,有事尽管吩咐吧。”无奈答应,桑琼笑着看向雅楠,“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别四处走动免得影响了伤势。”
“是。”他欠身答道,自然不敢吩咐她做什么,有她小小的关心,他就满足了。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多,退到角落默默守望,难道连这样也不行吗?
她们并不是不懂他的心思,他安静地呆在一边,看似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可是他自身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她们的心思又要如何落在哪里。
第七十八章 坦率男儿
“你是说沈串红?”听了小葵的回报,桑琼略微愣了一下,目露深色:“他们说了什么?”
小葵得令,冷着一张脸,一人分饰两角将两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可惜她木呆呆的表情太抢戏,导致桑琼越听越不明白。闭着眼,她仔细回味了一下,总算理清了头绪。之前见面时,她就看出串红对雅楠心存爱意,只是对她的人品不敢确定,也不好刚到京城就把雅楠推给别人。现在的时机刚好,她是时候了结当初积下的过失。
“让小杏查清沈串红的事。”
“是。”小葵点头,见桑琼没有别的事吩咐,便退下了。
要替他好好安排婚事才是,桑琼暗想,他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偏安的居所,她可以给他,不过男女情爱是她给不了的。他未通人事,不知没有人陪伴的寂寥,人的体温是无法从书本上感知的。沈串红的事,她不想告诉郯彬,他对她存着偏见,定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关键还在雅楠身上,若他真的不要,她也不能逼他。都让他苦了这么多年,她不忍心再让他受委屈。
内疚于雅楠手臂受伤的事,郯彬呆在他院中,时刻准备听他的吩咐。闹了一次离家出走,郯彬的心情现在处于绝好状态。众人都知他的性子,他心情好时,对每个人都好,哪怕出言不逊,他也不会在意。能影响他心情的,只有跟桑琼有关的事,要是郯彬闹脾气,他们现在不再想他的不是,倒先猜疑桑琼又做了什么,像是把错归于桑琼。这也是桑琼惯出来的,别人家中女子的地位才没人敢这样怪罪。
一看到桑琼走进院子,郯彬眼尖,朝她招招手,“刚从宫中回来吗?午饭摆到这里来可好?”
“嗯。”她微笑点头,现在她顶着太医的身份,每天早上到宫中报到一回事,闲到中午便回家,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太医,留在宫中也没什么事做。
等院中摆好了饭菜,郯彬用力闻了闻,感慨道:“还是家里的菜香,外面小饭馆的菜,又贵又难吃。”
“你几时这么精打细算了?”桑琼笑道,先落了座,好让他们快些跟着坐下。
“还不是跟你学的。”白了她一眼,郯彬扶着雅楠坐下,好声问:“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多谢正君,奴自己可以。”雅楠为难地拒绝,他伤的是左手,根本不要紧。这点小伤,怎么能让郯彬照顾他。
“唉,怎么就从没有听你提过替我夹菜呢。”桑琼摇头叹息,拉着郯彬让他坐下,可怜兮兮地说:“好夫君,我的碗也还空着呢。”
“你的手又没伤着。”他轻哼一声,嘴角微微扬着,夹着菜迟疑了一会儿才放到她碗里,“哼,既然你都求我了,我怎么能不夹给你。”
“多谢夫君了。”她笑嘻嘻地讨好,连忙替他夹了菜,当然玉棋和雅楠的份都没有拉下,“好,吃饭。”
一桌子人和乐融融地围在一起用饭,没有主仆尊卑之分,大家像是一家人一般。小时候,也只是有过年过节才有这样的景像,雅楠暗想。那时大桌吃饭,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事事都要遵着规矩,哪有现在这么热闹。一个人守着灵位用饭,每餐还不能吃饱,这么多年他竟然这样过来了,等跟他们呆在一起后,他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厉害,竟连一点寂寞也不怕。现在若是跟他们分开,他一定会难受。
天气渐渐热起来,吃了饭大家各自回房午睡,桑琼还有话跟雅楠说,故意留久了点。郯彬起初没有发现,一直等她一起回院子,能她明着暗着催了几次让他先回去,他才反应过来闷闷不乐的走了。
“家主有什么事吩咐?”雅楠直白地问,想让她快些把话说完了回去,免得郯彬又恼了。
“是关于你的归宿。”既然他问得直接,她也不绕弯子。
“请家主示下。”谦卑地欠着身,他心里紧张地揪在一起,她是打算收了他还是想要休弃他呢。除了她的身边,他已经没有别的去处,若她不接受他,他只得远远离开不在这儿碍她的眼,之后也不想她为难。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留多久都可以。”相处了一段日子,她已经准备接受他融入家中,“但是,不是以侍君的身份,而是以我的义弟。”
雅楠一愣,抬头不解地看向她,总觉得有些什么听错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家人看待。你也知道,我现在娶了彬儿,不可能再娶你,你总不能这样空耗青春。将来你要跟什么人成亲,那都是以后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你若肯以家人的身份留下来,我们会一直照顾你。”
“我…我不是想要被照顾。”他胀红着脸,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她所说的条件跟他想要的不一样,他不是为了当她的义弟等了她这么多年。
轻叹一口气,桑琼伸手抚住他的脸,“都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意。”
面上一红,雅楠从没想过这些,“我…要守规矩。”
“规矩约束人的行为,却困不住人的感情。就像彬儿那样,一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他就会生气。虽然他的行动过激了一些,但是世上的男子皆是如此,没有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妻主,与他人共侍一妻皆迫于情势。就算他们不会动手,但是心里皆藏着忧怨。你呢,你看到我跟彬儿亲密,可曾有一丝怨气?”
默不作声,雅楠困惑地皱着眉,她说的似乎有道理却又像哪里不对。
“我知道你守礼教,不会对妻主正君心生怨怼,不过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她淡淡地说,收回手抚摸他的头,“这些年来苦了你了,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若心中没有心仪的人,就以义弟的身份呆在我身边吧。不只是我,玉棋和郯彬也都把你当成家中的一份子。除非是你不想呆在我们这群没规矩的人身边。”
“不是。”他连忙摇头,他怎么会不愿意留下呢。
微微扬起嘴角,她柔声道:“慢慢想,我不是要你现在就回答。我不逼你,最后的选择权在你的手中。”
“嗯。”点点头,他冷静了一些,也许他要好好想想自己的事,不能顺着心中的执念呆在她身边,却不知缘由。
看他听明白了,她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告辞回自己院里。郯彬一直在等她,猜测她跟雅楠会说些什么,若是不敢让他知道的事,她一定能找个不让他发现的机会偷偷跟雅楠说,若是敢让他知道,为什么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听呢。闷闷地端着茶杯,听到她进院子的脚步,他连忙举起茶怀,假装在喝茶。
“不酸吗?”笑着进了房间,她打趣地问。
“茶怎么会酸。”他不满回了一句。
“咦,是茶吗,我还以为是醋。”她调侃道,咯咯笑了起来。
“你!”怒瞪了她一眼,见她还有心思说笑,定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松了一口气,心里仍然闷闷的。
“怎么,你还真的吃醋呀。”撞撞他的肩,她戏谑地看着他。
“才不是。”他捏着茶杯,盯里杯子里半满的水。猛一咬唇,他下定决定,无畏地抬起头,恶狠狠地问:“雅楠的事我不管。我要问琴儿的事。如果她在你的份量就像倒满的水一样,那么我呢,有这么满吗?”
他举着半满的水比划着,怕她马上摇头,连忙喝止她的话:“等等!”
从怀里倒了一点水出来,他看到小半杯水,心想,这点满总该有吧,又觉得杯中的水太少,后悔地拎起茶壶,迟疑地往里面加了一点,很快就加到了七八分满。
“有这么满吗?”他不确信地问,紧张地盯着她。
轻笑一声,在他不安地注视下,她拿过茶壶,往杯子里加水,直到快满时才停下。
“大概有这么多。”
“这…都快全满了。”他怀疑地问,有些气她又在哄骗他。
“看似满了,其实还差那么一点。我跟琴儿患难与共在一起很多年,感情当然比我们现在深厚些,也许将来,你再问我,我会把水倒满。至于是在多久之后,就不一定了。”她坦然道,并没有应付他的意思。
“我才不管多久呢。”把茶杯放到一边,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前,“不管多久都没关系。你以前是他的,以后是我的。”
“这么霸道,早知道少倒一点,将来也许有别人的茶要混进杯里。”她打趣道,拥着他的肩。
“你敢!”他闷声骂道,“我不会让别人混进来。我要让杯里满到溢出来,再混不进别人。”
说完,倒是他先害羞了起来,藏在她怀里不敢抬头。她浅浅笑着,若真的这样一天,幸福的会是她。那心中满溢的爱,会把她的世界映得灿烂无比。她也期待着那么一天。
第七十九章 宫中议事
雅楠受伤的事,很快京中都传遍了。有些日子不敢上门的各家男子,借着探病之名,想修补跟郯彬的关系,却都让郯彬派人挡在门口,他才没有这么好说话,再说了,他们都是为了桑琼来的,让他们进屋,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一家子人下午都聚在雅楠院子里,看书的看书,练拳的练拳,互不相扰。桑琼最是悠闲,一个人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喝喝茶吃吃瓜子,好不惬意。郯彬收了拳势,走到她旁边拿起她的茶喝了一口。
“这么渴吗?小杜呢,也不泡茶。”
“还不是去忙你的事了。”他抱怨了一句,谁让那么多男子找上门来,别人不好开这个口,只能由他身边的人出面了。不过不杜也的确去的久了点,一定又是跟人聊天去了,他气恼地皱起眉,远远看到他快步回来。
“这么久?难不成还动上手了?”郯彬板着脸问。
“不是。”小杜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跟桑琼传话:“主子,宫里来人,叫你去呢。”
“什么事?又是谁病了?”他们还真不怕她治出病来,她好笑地想。
“不知道,来的人在门口等着,让你马上去。”他急忙说,难得有机会跟宫里的人说上话。
“好吧。”她懒散答应,慢吞吞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听说要进宫,小柯已经取了她的外衣来,服侍她穿下。离开槿城,小竹交待了,让他好好服侍桑琼。这是他本来就要做的,哪怕没有小竹的话,他也不敢怠慢。桑琼越来越觉得他机灵。换好了衣服,她朝他们安慰地笑笑。
“那我去宫里了。若回来迟了,你们就先用饭,不用等我。饿坏了你们,我更心疼。”
“不用你多言,我们才不会等你。”郯彬笑着骂道,心里紧张了起来。以前从没有传她入宫,也不知为了什么,京城里一点小事就犯了王法就要杀头,他真怕有人故意害她。担心也没有用,他除了在这儿等,也做不了别的。
等桑琼走远了,他恢复了平静,对院中心生不安的人说:“宫中就是事多。以她的性子,肯定马上溜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他这句话,他们安心不少。
如果没出什么事,也不会特别来叫她,她想,明着她是太医,暗着她却帮着参详国策。早上进宫诊脉,有些国事,他们会故意在她面前说起,听取她的意见。她帮一点,却也不想把整副担子挑起来。照她这几天的判断,萧栉治国之法沿继了先皇的严苛,并不能说不好,但是他损害了以柏太后为主外戚的势力,两者难免会有冲突。照朝中的形势,支持柏太后的文官居多,出身名门的士大夫最不想失去自家的势力,而武官靠战场上的功勋升迁,最讨厌占着位置却无用的官员,他们大都支持栉太后。平衡双方矛盾的是神武将军沈郁香,她出身名门,又战巧显赫,对皇上忠心耿耿。按礼她支持皇上相当于支持柏太后,但是她对外戚深感不满,加上栉太后有先皇让他监政的遗诏,他对两边的态度算是持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当朝中有重大事决择时,她大将军的作风习惯坚持己见,难免有出现偏差的时候。
比如这次召桑琼进宫的原因,边关告急,而守边关的将士军心涣散,主要是因为大将与监军之间矛盾颇深导致。大臣商议是否换监军前去。栉太后想让寒门出身的散大夫前去,她是将军好友,两人定能相安无事。柏太后想让家族中某位与将军有些渊源的官员前去。双方争论不下,沈郁香自然是栉太后,出外打仗,最怕监军碍手碍脚,不选一位合脾气的怎么行。大臣知她心意,这件事不敢参考她的意见,就想由桑琼出现听她会怎么说。
进了议政厅,桑琼看到在场几位官员,已经猜到大概。见过礼,她叩首问:“皇上召小人进宫,如为何事?”
“佟爱卿先请起,赐座。”皇上商易芬吩咐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宫中,她见过皇上几次,小小年纪装出威严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看到桑琼时,她非常恭敬,又带着几分戒备,像是在怕她。每当看到她如此,桑琼就想起皇姐也从小防着她。皇姐千般防备万般算计,终于坐上这个位置,如今却换来她女儿继续过猜疑的日子。世事循环,真让人叹息。她小时候也少了孩子的天真,如今玉棋也同样早熟,反过来担心她的举止。她和皇姐都不是称职的娘亲,母皇也一样。
“今日请佟爱卿前来是为了边关监军的事…”皇上细细道明缘由,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回响着。
她能做的,两位太后都不插嘴,而她无法处理或者处理不当时,他们才会出现。桑琼微笑听着,余光触到栉太后的目光,他直视着前方,像是没有在看她,其实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微愣了一下,她差点错过皇上的话。
“佟爱卿觉得要由两人哪个去好?”
回过神来,桑琼微蹙着眉,“皇上,在下一介草民,哪懂得那么多。”
“是呀,皇上,打仗的事问她也是无用。”沈郁香附和道,皇族中人有不少觊觎皇位,桑琼是直系血亲,她选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安什么心。两位太后还能当她是宝,真是男人之见!她最看不惯儿女情长为了男人失了身份的人,桑琼就是代表。
能明确表达自己厌恶的人,桑琼反而不担心,她淡笑点头,也不争辩。
“虽然没用,但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无妨。”栉太后冷淡地说,像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是。”她微微欠身,平淡地说:“小人不知兵法,不过也知道做事合作要找对人。若是个性急燥坚持己见的人,让她谦和的好友与她合作当然是好,却显不出合作的意义。一昧忍让,不敢提出相反意见对战事不利。要是她的好友本就没什么能帮上忙的见识就更不行了。至于沾亲带故的一起合做,合得来自然好,要是不成,岂不是连两家的情份都坏了。一个硬骨头一个老学究,又怎么合得来。”
她的这番话点明三个人的脾气,此次派去边关的将军有些脾气,对战场上的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听不进别的劝,事先朝中的人都知道。提议中要派去当监工好友敬佩她,从不跟她唱反调;而那位跟她有些渊源的官员,脾气也不小,两人在一起也许会闹很大的矛盾。
“那以佟爱卿的意见,该当如何?”皇上谦逊地问。
“这个么…”她淡淡一笑,卖了个关子。
“若是没办法,你之前的岂不是白讲。”沈郁香哼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的确是没办法。两人相处起初都有些摩擦,都是为了国家,又都是耿直的人,等互相了解时,便能相安无事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萧栉沉下眉,“难道由着她们不和,导致军心不稳?”
“若真是合不来,将军或上奏或私刑,定有什么动作。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且临阵调动官员,更会使众军猜疑,当时候反倒不好。”
萧栉点头,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但也不能让她们继续起挣执…”柏青担心地说。
“只要皇上下旨督促,让彼此先放下嫌隙不就好了。”
“只要下旨吗,不用做其他的?”皇上犹疑地问。
“若是要下猛药,有一招最有效。小人想,沈将军也清楚是什么。”
眉头一皱,沈郁香冷喝道:“你想让她们的家人为质!”
远征时,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老小,以家人为质的确能有效督促前方,却也最让人心寒。
“将军怎么这样说,小人的意思,是让皇上多多关照前方大将军的家人,这有何不可?”眯着眼,她轻轻扬着嘴角,活像只狐狸。执政者,本来就要狡猾一点,她不在其位,用不着装出仁爱的模样。也许有人已经这么想,却偏要用别人的口说出。
“好,就依爱卿所言。”皇上点头,对桑琼多了一分敬佩。从小母皇没有教过她国事,她匆忙继位什么也不懂,不能处理好政事,也不能保护父后维持后宫宁静。
大事议定,众人歇了一会儿,再商讨其余国事。桑琼不想参与太多,告辞想走,柏太后却留下她,带着皇上与她闲聊起来。他说的话像是场面话,又像真的想把皇上托付给她,她淡笑听着,没有多作回应。她知道他的艰难,但是跟皇位靠得太近的事,她不会做。远处,萧栉关注着她的行动,却不靠近。两人关系尴尬,走得近些就会授人话柄。能这样远远地看她一眼,知道她好,他便安心的,现在的身份,他哪有资格多作他想。萧栉黯然垂下目光,唇轻咬了一下,不过这样的平静总会被打破,那个人他一定要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