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站在嫣然的房门扫视地形,略一思索,就折身回屋,将搜刮来的细软贴身收好,然后提着桌上的小篮往楼下走。
不疾不徐来到底楼的大堂,一堵巨大的木质屏风赫然眼前。想必转过那屏风,就可出杏花楼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加快脚步。那擦桌子的小婢直起身,狐疑地看她。
谢晚晴顾不得许多,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眼神凌厉斜睨过去。依照在职场上的经验,眼神与神色的威慑力许多时候比言语更猛烈,更能给对方以强大的压力。何况对方是身世漂流的青楼小婢,理论上更是不堪一击。
果然那小婢一愣神,赶忙弯腰继续擦桌子。
谢晚晴松口气,右手暗自拈针,左臂将篮子往上挪挪,徐徐转过木屏风,有些傻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街道,而是一个院子,假山叠嶂,喷泉飞流,亭台楼阁,香花竞放,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曲折地延伸到杏花林深处。
这杏花楼不愧是帝都第一青楼,竟不像印象中的青楼那般,需临街而倚,姑娘们披红挂绿地招揽生意。
看来羽翎深谙人心,品质这张牌也打得不错。谢晚晴暗自赞叹,想到他唇边的那抹笑,心有些湿湿的,不禁回头看一眼,杏花楼在绿树掩映中,更像一座神圣的殿堂。
再见。她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紧紧咬住唇,阻止着伤感漫过心岸。
略略的难过,算是对自己一点点情愫的告别。转过身,谢晚晴又成为淡定的女娃,挎着篮子往前走。
刚走入杏子林,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皂青色头巾将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一身紧身黑衣,走得甚为急促。那走路速度与这“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杏子林景致倒是格格不入。
隔着约莫十来米的距离,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
避无可避,谢晚晴只要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祈祷他没空理会自己。因为谢晚晴从他紧蹙的眉和走路的速度推测,此人定有要紧事。
果然,男人迎面而来,与她擦身而过,带起一种甜丝丝的香风。
谢晚晴暗松口气,不觉脚步快些,却不料那男人忽然喊:“慢着。”
谢晚晴脚步一顿,手中的针一紧,慢慢转过身,满眼疑惑,一脸纯良地看着这络腮胡子的大叔。她不知对方是杏花楼的客人,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她只能等着对方开口,才不会露马脚。
言多必失。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你面生得很,是哪个姑娘屋里伺候的?”他问,眼神很是凶狠。
谢晚晴慌忙垂目避开他的视线,答道:“奴婢小葵,是前儿个新来,暂时跟着小雅姐和飘红姐在嫣然姑娘屋里伺候的。”
男人“哦”了一声,又问:“这么一大早,你要到何处去?”
一大早?这光景少说也是上午十点过了吧。看来这青楼的时间观念还真不能跟别处比。
谢晚晴抬手擦擦汗,装作很紧张地说:“回大爷,是七殿下昨儿个吩咐,今日上午去‘连福来’排队,买莲子糕,所以小葵不敢贪睡,刚打扫完嫣然姑娘的屋子,这就……”谢晚晴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此停住,抬头怯生生看他一眼,又慌忙垂下头,肩膀轻颤。
心里暗思:娘的,忍心把一个小女娃吓得发抖?该放行了吧?
“好吧,你且去。如果官兵不放行,你且等着。我去找公子爷处理,千万别跟那些官兵发生冲突。知道么?”男人冲着她挥挥手,也没等她反应,又匆匆离去。
“哎。”谢晚晴应答一声,看着男人走出杏花林外,她才吐出一口气,沿着小径快步往前走。
官兵在门口,看来是要搜查杏花楼。不知来的是哪一帮势力的人。谢晚晴边走边想着对策。不一会儿,走出杏子林,一堵巨大照壁映入眼帘。照壁那边闹哄哄的。
她停下脚步,听着那边的一举一动,所谓知己知彼,谢晚晴从不是冒失的人。
“杏花楼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撒野之处?”声若洪钟的男子怒吼道,接着是短兵相接的一阵乒乒乓乓声。
“哼,看来杏花楼是想要抗旨。”一个尖细的声音像是抛入云端的钢丝,划得谢晚晴的心脏生疼。
这声音让她特别不舒服。很像是太监舍人的声音。宫里来的人?谢晚晴不禁紧张起来。这西大营、京畿司、谢家,她毕竟算接触过,而皇宫里的势力,不管是后宫中的,还是徳启帝的,却从未浮在她面前过。
她不由得垂目,拈针在手。那短兵相接的声音骤然停止,又听得先前的男子喝道:“小小一个京畿司护卫队队长,也敢在羽家的地盘上放肆。”
“让开,今日,京畿司奉命搜捕逃犯同党,以确保明日群芳宴安全。若有差池,你们担待的了吗?”那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原来是京畿司护卫队,谢晚晴记起这声音的主人来。这厮就是那日谢朝英遇刺时,建议牺牲她从而抓捕刺客的京畿司护卫队队长陈一凡,也是那位拯救户部尚书大千金于胭脂河上,从而很狗运地抱得美人归的幸运男人。
当日,因一个小小京畿司护卫队队长竟敢向兵部尚书建议牺牲掉他的女儿,这很蹊跷。所以谢晚晴曾向花小刀打听过他的后台。果不其然,真是马家。
“哼,能不能进来搜查,还得我们公子爷说了算。羽家的地盘岂由你来撒野?”那男子继续朗声道。
“哼,羽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等话,莫不是要谋反?”陈一凡尖锐的声音有种抓到对方把柄的得意。
“你含血喷人。”男人气急败坏,想要冲上去打陈一凡,被人死死拉住,让他等公子爷来再处理。
谢晚晴摇摇头,这些个护院猛士怎么比得上久混官场的陈一凡?
不过知道对方是京畿司,她倒不觉得紧张。虽然不知通过这封锁的机会有多大,但她总不能在此处等着羽翎来将自己抓包。若真是被他抓包,凭他不拘小节的性格,很可能直接无视众人将她抱走。届时,京畿司也在场,那就真是当场现行,百口莫辩了。
不能等羽翎来,必须要尽快走出去。
谢晚晴拿出三枚针拈在手中,挎着小篮转过照壁,十来个黑色紧身衣的护院一字排开挡着大门。
谢晚晴从人群缝隙里看过去,门口一队京畿司卫兵分列两旁。一身褐红色京畿护卫队队长服,长剑在手、满脸凶相的猥琐男人正是当日提议牺牲她的陈一凡,此刻,他正洋洋得意地斜睨着一干护院。
谢晚晴咳嗽两声,一干护院转过身,看到一个鹅黄春衫的小丫头挎着小篮,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站在那里。
“哪屋的小婢不懂事?还不回去?”一个黑脸男人脸一沉,喝道。
谢晚晴赶忙低头,随即又抬头怯生生地看看众人,眸子里溢满惊恐,小声地说:“小葵是新来的小婢,在嫣然姑娘屋内伺候。七殿下吩咐,要小葵,去连福来,排队,那个,我,小婢……”
谢晚晴开始语无伦次,一干护院本来想斥责她回去,一听是七殿下吩咐的,也不好发作,只得让开一条缝隙。
谢晚晴偏偏装着不懂,还傻傻地问:“小婢可以出去吗?”
那黑脸男人很不耐烦地说:“你且走便是,恁的那么多废话。”
谢晚晴抱着篮子从缝隙里穿过去,刚跨出门跑两步,陈一凡就挡在她身前,说:“慢着。”
谢晚晴停住脚步,扬起小脸看着陈一凡,眼神惊恐而躲闪。
“我怎么看着你很面熟,你叫什么名字?”陈一凡不住地打量她,眉头拧得皱褶四起。
谢晚晴惊恐的脸上马上露出惊喜,她走上前盈盈一拜,羞怯地说:“多谢爷替小葵赎身。”
她此语一说,不管是一干护院,还是京畿司护卫队的官兵,全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齐唰唰地盯着她。
陈一凡眉头一皱,一下子推开她,不耐烦地低喝一句:“神经病,爷几时说过要替你赎身了?”
谢晚晴一个趔趄跌到门外街道上,顾不得膝盖磕得疼,爬起来边抽抽搭搭边说:“楼里的姑娘们说,公子爷们如果说你长得面熟,那就是要替你赎身了,难道不是么?”
“赎身?也不看看自己那姿色。真他妈晦气,不准哭,赶快滚。”陈一凡大喝道。
谢晚晴赶忙站起身,提着篮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头发有些松垮,那模样又甚是狼狈,引得京畿司一干官兵全笑道:“小葵姑娘,要不,我们替你赎身,如何呀?”
谢晚晴装着愤愤地瞪他们,那群人笑得更大声。
就这样,在一群笑声中。谢晚晴轻易地避过京畿司护卫队的搜捕,提着小篮大步往前走,走出羽翎的视线,走入另一段故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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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如愿以偿的抓捕
更新时间2010-3-26 4:21:15 字数:3087
帝都西区云烟巷,帝都红灯区,也是帝都文化艺术最活跃的区域,在这条约莫五百米长的街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勾栏瓦肆达五十来家。帝都三大青楼杏花楼、翠香楼、云锦楼都云集在此。
灯火酒绿之处,白日里就显得格外冷清。寻欢作乐之人不会光天化日来此,青楼女子亦不会早起。偶尔有几个规模略小的青楼,有颇有烟熏妆效果的女子披红挂绿地斜倚楼台,也是没精打采。
谢晚晴从杏花楼摆脱帝都京畿司护卫队,小跑一阵,浑身汗涔涔的。帝都五月末的日头已经有些毒。
她寻到一处牌坊下阴凉处,思量着到底往哪里走。
她记得房中那幅丹青上的地图所示。这云烟巷往南走,是西区最长的街:长街。而向北走则是西区的市集,花小刀曾说过“帝都真正的生活在西区市集”。这市集上,有帝都最大的兵器、马匹、农具交易市场,还有马车租赁,禽蛋、蔬菜、水果、海产、山货等交易。
穿过市集,就是帝都香火最盛的闲云寺,而闲云寺过去之后,有一条湘云街,帝都所有的赌场集中地。穿过不足百米的湘云街,再走过四条小街,就是帝都西大营驻军所在地,也就是到了西门。
到底是向南到长街,还是向北穿过市集,一路向西门去?
她正犹豫间,突兀里响起尖细娇柔的女声,充满喜悦地嗲声喊道:“慕容公子,今天这么早就走啊?”
慕容公子?“慕容”在萧月国是罕见姓氏,只有充州慕容家。而在萧月国能称得上慕容公子的,也只有帝都四少之一的辰公子慕容睿辰。据说这慕容公子容貌虽不及卫风那般美得天打雷劈,但因其怜香惜玉得紧,又随和近人,精通音律,辞章也是名满天下,倒算是萧月国第一雅士。
一次逃跑,将帝都四少都看遍也不错。谢晚晴边YY边循声而望,只见在几米开外的朱漆大门口,一个月色白宽袍的男子负手走下台阶,银冠束发,一丝不苟。身材倒也算高大,只是直觉瘦削了点。因他侧着脸,便也看不分明容貌。
“你且回去。”他对身后的女子挥手,然后轻轻一跃,跳上街边一辆红漆马车,在挑帘进去之前,他侧着的脸突然转过来对着谢晚晴,眸光也一并扫过来。
毫无防备的谢晚晴吓得身子一怔,待要敛起眸光,他却挑帘进马车,吩咐车夫启程。
那张脸偏阴柔,脸有如玉的质地,看起来很面熟,只是那眼神让谢晚晴觉得过寒。
在哪里见过吗?谢晚晴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地说。与此同时,脑中迅速掠过一道道人影,搜索一番始终无果。
她向来也不是浪费时间钻牛角尖的主。久想不出,又怕羽翎发现她跑路,出来抓包。所以,她挎起小篮心一横,往云烟巷的北边走。
是的,她还想再赌一把,虽然明知出得了帝都的可能性很小。
不一会儿,她到达市集,没敢停留,一路小跑着穿过市集,从香客如织的闲云寺门前经过,来到赌坊林立的湘云街。
一直疾走的谢晚晴略一顿脚,稍微分析,便寻一处隐密处,将在嫣然那里搜刮来的细软拿出一部分,挑一个看起来很华美的赌坊,买了一把自己赢得群芳宴的“春燕归”以及引领服饰潮流。
然后收好字据,迅速离开喧闹的赌坊,继续向西门进发。
一路上,她看见焦急的月影和花小刀拿着她的画像到处打听,说是宫里逃走的婢女;遇见西大营在四处搜捕,说是抓逃犯同党;且在接近帝都西门时的某街上,她还看到眉头紧皱的谢晋华,一脸青黑胡渣,好像瞬间老了二十岁。
谢晚晴看到这样的谢晋华,也是吓一跳,很是愧疚。因为猪都想得到,这谢晋华定是认为自己对三妹妹的失踪有莫大责任。
她躲在暗处瞧着谢晋华背着剑四处打听她的下落,然后无果后,落寞离开。
对不起,二哥。谢晚晴看着他远去的孤单背影,鼻子泛酸,眼里涌起泪意。
略略伤感一下,转身继续赶路,才走两步,就有人挡在她面前。来人甚是高大,将略倾斜的日光挡去大半。
谢晚晴闻着他身上的熏衣香,头也不抬,那篮子一下子滚落在地,她颤抖着身子福身道:“颖华好想念爹爹。”
是的,来人正是谢朝英。此刻的他一袭褐红色宽袍,看着明显瘦一圈的女儿,也不说话。
谢晚晴一点都不奇怪谢朝英会出现,因为萧文杰给的香囊,她还贴身带着,那么他迟早会逮住她。
其实谢晚晴早在萧文杰的府邸,就决定要回去。
虽然,大可以喊萧文杰或羽翎华丽丽地送她回去,但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将他们牵涉其中,再说她心理上也不能接受自投罗网。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谢朝英找到自己。
而她之所以选择往西门走,一方面是存在侥幸心理,想看看能否走出去;另一方面,则是不按理出牌,让那些笃定她想去江都、必定要出东门的阴谋家猜不透看不懂,从而让谢朝英可以利用跟踪蛊找到她。
此刻,谢朝英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直觉如芒刺在背,咬一咬唇,心一横,扬起挂着眼泪的小脸看着一脸冷漠的谢朝英,怯生生地说:“颖华好想念爹爹,爹爹回来就好,颖华很怕……”
谢朝英眉头微皱,这丫头到底又要做啥?之前,他所认为此刻她该有的表现,她是一点也没有。她私逃出来,游荡良久,现在被抓了,还一脸委屈,苦大仇深似的。
“爹爹……”谢晚晴可怜兮兮地喊。心里在叫:老大,好歹配合下,吱个声啊。
然而谢朝英看着她,眉头拧得更深,还是没说话。
看来得下点猛药。
谢晚晴想到此,一脸沮丧地垂下眼皮,落寞地说:“爹爹定是听了歹人的话,认为是颖华不听话。爹爹都没问颖华发生什么事,为何要出府。”
谢朝英看着楚楚可怜的女儿,暗思莫不是这丫头还真有隐情,于是问:“为何?”
和风般的声音出现在向来冷漠无情的谢朝英身上,让谢晚晴一时难以适应,差点忘记自己的说辞。怔怔地看他的脸,那张脸过于冰凉,留着髭须,但看得出年少鲜衣怒马时,定也是风华绝代。
“发生什么事了?”谢朝英又问,语调里不觉间充满爱怜。
那神色让谢晚晴差点无从发挥,好在自己是十岁女童,自然有撒娇的本领,虽然对象是老狐狸式的谢朝英。
于是,她低眉垂首,用一种幽怨的声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娘亲走了,爹爹又出门未归。偌大个尚书府,竟容不下颖华。”
“到底何事?”谢朝英略有些焦灼,他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从呱呱坠地开始,所学的就是收敛心性,绝情弃爱。可是面对这个不按理出牌、时而狡黠、时而迷糊的女儿,他竟产生力不从心之感。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因为她长得酷似佳慧?想到董佳慧,谢朝英心里有些凉,那场大火,烧掉的还有他最后一点的念想。
“爹爹总是忙大事,府邸内多少人瞧不得颖华,爹爹也不知。那几日,颖华连饭都吃不上,若不是花小刀机灵,爹爹哪里还见得着颖华?”说着,谢晚晴轻叹一声,眼泪更加凶猛。
谢朝英自是听得出她话中话,心里更是一惊,这个女儿虽聪明,但毕竟是个十岁女孩,此刻竟能说出这等话。难怪那几个向来不闻不问的老头都纷纷来问她的出处,师承何人。最后,大族长轻轻敲击白瓷碗,好半晌才说:“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就是锐器。”
今日看来,那祠庙里的老家伙们看人还真准。这丫头,这番说辞倒让他一时分不出真假。可他是谢朝英,很多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去找寻真正的理由。再说,即使她说的是真的,尚书府内若真有狗胆包天的人想除掉她。那他谢朝英也只会不懂声色地将这些垃圾扫除。
所以,他收敛心性,将方才那不合时宜的柔情彻底摒弃。抬袖替谢晚晴轻柔地拭擦眼泪,略宠溺地说:“委屈颖华了。爹爹这些年确实忙于政事,没好好陪过你。今日,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带颖华逛街可好?”
“好啊,好啊。”谢晚晴高兴地抓住谢朝英的衣襟,脆生生地说。脸上满怀期待,内心却是炸开锅:这谢朝英到底要做啥?此刻,他理应将她立马带回尚书府,进行群芳宴上的礼仪培养。可他竟破天荒要陪她逛街。这气氛着实充满阴谋的味道。(令狐的收藏一直不涨,推荐票也不涨,书评区也只有几个朋友给我意见,总感觉很凉哇。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春寒料峭?5555~~掩面遁走码字。)
第61章 不一样的谢朝英
更新时间2010-3-27 4:23:07 字数:3081
谢朝英替谢晚晴擦干泪,颇不自然地抬手,那手在空中略顿一下,才轻柔地落在谢晚晴头上轻拍两下,示意她安心。
随即他又对立在一旁的谢二轻摆手道:“你无须伺候,且去办事。”
谢二意味深长地扫一眼谢晚晴,然后应承一声,匆匆离去。
谢二这一眼,让谢晚晴甚是不安,嗅到更多阴谋的气息。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眸光又是一片清明,仿若从未有过迷茫。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经过这次未遂的逃跑,谢家对她必定有所防备;而明日的群芳宴,那支“春燕归”很可能会落到她手里。届时,一入宫门深似海,需要仰仗的也只有谢家。至于谢家谁值得仰仗?
谢辰华虽为左军都督,却始终不够境界;谢晋华就一江湖小子;至于谢霜华,不对自己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所以,她要想在宫里平安完整地活着,只能仰仗谢朝英,或者直白点说,只能与谢朝英合作。
那么,亲情牌就必须打,尤其是这次未遂的逃跑留下的罅隙,亟需填补。虽然,看起来,对谢朝英这样的政治阴谋家使用感情牌,犹如堂吉诃德斗风筝,但谢晚晴思量再三,从他与谢董氏的别别扭扭以及大火那夜他的失魂落魄中,认定这是唯一的有效的方式。
笃定打亲情牌的谢晚晴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谢朝英。
谢朝英低头看着她,唇角微扬,整张脸略带慵懒笑意,与平日冷漠如霜的谢尚书判若两人。他微眯双目,伸手牵起她的小手,宠溺地说:“你这丫头,爹几时骗你?”
这举动与句话和记忆里某段旧日的温馨狭路相逢,谢晚晴鼻子微酸,她竭力咬住唇,眼里还是溢满泪水。
那时,她九岁,十月金秋的某个周末,爸爸说带她去动物园,她喃喃自语:“我还以为爸爸那么忙,说了也忘记了。”那时,爸爸也是这般轻柔笑意,也是那句“你这丫头,爸爸几时骗你?”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时空重现,叠加、晕染成一种微酸的不明情绪。这一刻,谢晚晴真情灌注,不觉间将谢朝英当做父亲。
谢朝英一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晚晴。以前他偶尔去看董佳慧,谢晚晴趴在窗口偷偷看他,瘦弱的小女娃,眼神怯怯的,浑身都在发抖;后来,在书房见着她,就只看到她眉宇间虽极力隐藏,但还有忍不住流泻出的世故与淡淡讽刺。
此刻的她脸上没有故作的怯弱与纯真,也没有防备与讽刺,整个人反而笼着一层淡淡的遗憾与哀伤。
谢朝英看着小小的女儿,想着佳慧已不在,就连才熟识几天的芸芸也选择自尽,直觉得自己太亏欠她。
轻轻弯腰,抬手替她拭擦眼泪,轻柔地说:“颖华怎么哭了?那些敢谋害你的人,爹爹定不放过的。”
谢晚晴咬着唇摇头,说:“颖华不是伤心,是太高兴。”
谢朝英也不去纠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问:“颖华怕走路么?今日陪爹爹逛逛帝都如何?爹爹可是好久没逛过街了!”
“颖华求之不得。”谢晚晴天真地说。方才的情绪已收敛得差不多,脸上又是淡然的神色,仿若笼罩着一层薄纱,总让人觉得在疏离。
谢朝英自然听出她情绪的变化,也不发作,唇边流出一抹高深的笑意,手略一抬,宽袍如蝶退后,他伸手牵着谢晚晴往前走。
八个尚书府护卫忙不迭更上,前后左右各两人,始终与自家主子隔着约莫一米远的距离,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