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想到此,迅速收起车云子,低眉垂首十分乖巧地站在那里,反正十岁的女娃嘛,是可以撒娇的。何况谢辰华是自己的大哥。
这就是谢晚晴,即使是已成定局的颓势,她也会积极找出,哪怕一丝丝能挽回败局的路。
在雅间里的萧成熙看着纱帘后的小小身影,本来在她慌乱之际,萧成熙想着出手帮她一把。至少他不想这么早让她回去,他还想看看她在帝都搅和一番。
可片刻之后,她身上的慌乱殆尽,低眉垂首地站在那里,那种淡然如水的气息再度弥漫而出。
萧成熙不觉露出一抹笑,双手环抱,一副看好戏的姿势。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在这般境况下还能如何应对。
看戏的,入戏的。本以为就此定局。连谢晚晴都认定了结局。
可人生就是如此峰回路转。
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谢辰华与纱帘后的小厮,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雅间里的糯米团子走出来,站在谢晚晴背后,恶狠狠地喝道:“小福,你站那里作甚?”
谢晚晴听这话一愣,没反应过来。只看着一道人影从背后拉得很长,投在透亮的之上。而谢辰华与几个士兵也同时怔住,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形成一个半圆围着谢晚晴。
“还不将本殿下的伞拿过来?磨磨蹭蹭的,是想本殿下将你丢到暴室去?”萧成锦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家伙,恨不得将她拖出去打狠狠一顿。
她不是很聪明么?将宫内数一数二的侍卫花小刀都撂倒,这关键时刻又反应迟钝。
谢晚晴愣了片刻,总算听出糯米团子是在喊她。这无疑是替她解围,真是华丽丽的好消息。当下,她也顾不得糯米团子是不是认出她,这样做有什么企图。她慌忙一转身,假装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糯米团子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哼,你再在这里磨蹭,让本殿下呆在这么个拉杂的地方难受,也不必回宫,自行去投胭脂河。”萧成锦一摆手,便转身大步往门外走,身后跟着六个小厮,六个丫鬟。衣服样式色泽全是谢晚晴之前买的几套。
谢晚晴略一惊,这糯米团子到底在做啥?难道他知晓一切,包括自己对他的算计?
当然,她历来是打蛇随棍上的主,看见有此等良机,能解当前困局,怎会放过?就算下一刻,又陷入另一个困境,那是下一刻的事。
于是她连忙从地上爬来,抱着伞踉踉跄跄,还专门朝两个西大营士兵奔去,推开他们,跟着糯米团子一路往外跑。
谢晚晴的语录:两害相权取其轻者。对付糯米团子应该比对付谢辰华容易得多。
谢辰华手中拈着那把短剑,看着跌跌撞撞小跑而出的小厮,直觉不能让她走,于是他闪身挡住萧成锦,拱手道:“微臣参加十二殿下。”
“不必,本殿下也不打扰谢都督公办。”糯米团子稚嫩的声音充满威严,轻轻一抬手,拨开谢辰华,继续抬脚往外走。
谢辰华忽然对着萧成锦单膝跪下,朗声道:“请十二殿下恕罪,今日微臣职责在身,只能得罪了。”
萧成锦脚步一顿,缓缓转身,静静地看着谢辰华不语。
谢辰华顿感到一种强盛的气势,仿若整个天就要重重压下来,就算是徳启帝也不曾给过他这样强的压迫感。眼前这一袭月牙白衫的小孩?
谢辰华缓缓站起身,看着他,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
“请十二殿下恕罪,今日微臣想要问小福舍人几句话。”谢辰华尽量平静地提议。
萧成锦看着谢辰华,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只缓步走过去将谢晚晴拉到自己身后。
谢晚晴此刻已万分笃定糯米团子知晓自己的一切,包括之前想利用他逃跑,或许那月影也是他故意安排,好让她名正言顺走出府。
她突然觉得有些酸涩,眼里有泪迅速聚集。模糊中,她看着萧成锦的背,明明是比自己矮一头,竟让她觉得是可倚靠的。
“十二殿下,请让小福舍人跟微臣核对几句话。”谢辰华再度提议。
萧成锦根本没看他,也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只将目光投向大堂的远角,朗声说:“成锦今日之事,关乎皇家威严。不知七哥看法如何?”
这稚嫩的话音刚落,两个小婢挑起雅间的帘子。萧成熙牵着嫣然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卫公子一拂袖道:“卫公子今日开菜做得实在糟糕,本殿下也甚觉无趣,这就归去。”
“今日怠慢七殿下,卫风实在罪过。”卫公子略欠身,也似笑非笑地扫一眼大堂的一切,那小厮分明就是那狡猾的丫头。看来红衣是被她算计了。
虽然他对她的身份很有兴趣,但他只是一介商人,如今二位皇子与驸马爷似乎都对她有所图。卫风也乐得作壁上观。这年头,不费一兵一卒,坐观天下,伺机收渔利,才是王道。
萧成熙也不看卫风,只是抬手一挥,调侃道:“不必多礼,若本殿下要怪罪卫公子,也不知天下有都少君子美人要追杀于某了。”
说着,哈哈一笑,牵着嫣然往门外走。经过谢辰华身边时,他漫不经心地笑道:“谢都督今日甚忙啊,连十二的伴读舍人都查。这等细致倒值得嘉奖,实乃朝廷栋梁。只是那贼人走脱如何是好?唉,还真是为难谢都督。”
谢辰华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但碍于萧成熙背后的势力,他也不好发作。何况还有六年前与南西宛国一战,萧成熙的外公韩将军之死。当日,是谢朝英力推驻守令州的韩老将军北上与成骁对阵。
韩家一直将韩老将军之死这笔仇算给谢朝英。亏得这韩淑妃为人和善,不与人争斗,而这七皇子留恋兰台,实在不成器,不然这朝堂之内,谢家怕是又多一个劲敌了。
“多谢七殿下提点。微臣明了。”谢辰华拱手施礼,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示意属下后退。
萧成熙听他一说,翩然一笑,很是惊讶地问:“本殿下何曾提点?谢都督自我参悟能力让成熙实在佩服。”说着,又回首一笑,对大堂上的人随意挥挥手,说:“你们继续。”
说完,又拍拍萧成锦的肩膀,说:“十二弟啊,自己的人就是再不对,也不得让别人来教训,这才是男人。”
说完,他也不管萧成锦的反应,牵着弱柳扶风的美人往门外走,边走边柔声安慰,说要去锦绣街为她买朱钗。
狗男配狗女,相得益彰。谢晚晴看着萧成熙远去的背影,无名火直冒,兀自小声啜出这句话。
萧成锦转身瞟她一眼,沉声说:“还不撑伞?等着本殿下丢你去胭脂河?”说着,率先往门外走。
撑伞?晚上撑伞?遮月光?不过,管他的,能出去就是王道。再说谁叫人家是皇子,爱遮啥遮啥。
所以,谢晚晴略躬身,很狗腿地撑着伞罩住糯米团子,随着他踏入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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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洒大清》作者:袁艾辰
简介:黑道隐退的富家女穿越到了清朝,王爷,阿哥,将军王,为什么都来插一脚,其实,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跟爱着她的他,自由自在,地老天荒。。。
第44章 萧成锦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0-3-7 13:52:15 字数:3499
(斗者,骗人先骗己,此谓斗者基本境界---题记)
清幽月光在胭脂河里流淌,泛起轻薄的凉意。薄雾朦胧的胭脂河畔,如烟碧柳浓墨般低垂,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们提着红纱灯笼沿河赏月,河畔不时有吟诗的才子,引来众人赞叹,其间夹杂着女子的轻笑。
萧成锦从“香入云”走出来,抬头看看天上那轮明月,又看着河中顺流而下的河灯出神。
片刻后,他径直绕过马车,朝胭脂河岸边走去,步入朦胧柳色里,闲庭信步般沿河逆流而上,对匍匐在地请他上马车的老舍人熟视无睹。
身后一干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立马屁颠屁颠小跑着跟上。那匍匐在地的老舍人也连忙站起身,顾不得拍身上土,一边沉声叫车夫跟上,一边一扭一扭地跑上去。
谁都看得出自己的主子在生气,但谁也不敢上前去禀报说:快到宫禁时分,请殿下回宫。因为主子这次生气与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自家主子生气定是声色俱厉,重重责骂,打罚,疾风暴雨一番,就算死也是个痛快。这次,他分明在生气,可一言不发,只心事重重地往前走,也不说责罚、打骂,这对身后的一干人无疑是一种钝刀割肉的折磨。
丫鬟小厮、侍卫老舍人都跟在他身后,但都保持着一段距离,脚步轻得如猫咪,生怕一个不小心带起声响,就惹来杀身之祸。就连马车上套的马也似乎感受到这不一样的气氛,下蹄极轻,青石板与车轱辘的敲击声也比平日小很多。
谢晚晴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也没人叫她跟上。连在“香入云”里为她不惜与谢辰华对上的糯米团子也似乎忘记她的存在。
她看着充满孤寂的小小身影在如烟柳色下渐行渐远,越发不安起来。
事实上,在他为自己解围时,谢晚晴已隐约觉察出他是专门为自己而来。但她找种种理由说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小皇子只是一时兴起,趁徳启帝不在帝都,才溜出来看这“香入云”的开菜仪式。
她历来不愿欠人情,不愿与人有过多纠缠,尤其在这个时空。帮她的谢董氏主仆,谢陈氏主仆,哪个有好下场?
以前在职场做事,耍手段,偶尔假情假意,虚与委蛇也不觉是多么严重的事。那时,甚至还沾沾自喜,觉得那只是为竞争而采用的合理手段。
可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时空,她稍微的手段涉及到的就是人命,牵扯到的就是旁人的性命。
来到这时空的几个月,目睹谢董氏主仆的死,谢陈氏主仆的亡,董小川的失踪与谢红玉的陨落。她已不愿轻易与谁扯上关系,哪怕是莫须有的关系。何况现在是糯米团子——这个无论是霸道,还是安静,都不曾算计过自己、戏弄过自己的小孩。
“笨蛋。”谢晚晴想到他那骄傲的神情,轻轻吐出这个词。一股酸涩却直冲鼻子,她竭力咬住唇,可眼泪还是溢出眼眶。
她不是白痴啊,联系前后,事情的真相早就清晰在目:
他跟她讲母妃故乡林州的风土人情,是在告诉她林州的讯息,暗示她去林州如何生存;他送花小刀在她身边不仅仅是护卫她的安危,更是让她身边有个真正能办事的人。
那日,她装成丫鬟清越低眉垂首站在门口与他说话,他递针和金铃子熏香给她,趁势轻抓她的手一下,当时自己只认为是轻薄,现在想起才明了:怕那时,他就已知道是她,也知她在演戏伺机跑路。尔后,见她跌跌撞撞而出,派月影与自己出去买糕点,正是让她这个尚书府的小丫鬟可以在不去找管家拿外出牌子的情况下,名正言顺地出尚书府。
而他出现在“香入云”,想必也是临时起意,也不知是将何种重要物品给了卫风,才获得无名帖参加开菜仪式。
他进入“香入云”带的不是黑衣侍卫,而带着一干与她一般身形的小厮丫鬟,且身上穿着都是她之前在各大成衣铺买的那几套……
这家伙一直跟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关键时刻出手。原来他也希望她能离开帝都,去过平淡生活么?
他能认出自己,那萧成熙呢?那家伙精得跟鬼似的,想必也是认出了。
想到萧成熙,她轻叹一口气,心底涌起几丝温润的甜蜜与酸涩。既然这么多人铤而走险,要让自己远离这许多恩怨是非、尔虞我诈,怎么可以辜负?
她四下里打量一番,“香入云”大堂里安静无声,想必谢辰华还在搜索,成骁的命运如何,不是她所担心的。因他与谢董氏的关系,自己帮他已经够多了。能否逃脱,是他自己的造化问题。
在看回旋堤上只有月色寂寞,柳色如烟,四周寂静无人,谢晚晴一边纳闷谢辰华为何没在“香入云”外布置人马,一边收好伞,在凉凉的夜风中匆匆往帝都东门去。
回旋堤与东门隔着一条胭脂河的支流,一道石拱桥高高横在这河上。谢晚晴抱着伞,使劲吃奶的力气往前跑,迅速跑过石拱桥。
谁知刚到对岸,还未站稳脚步。横斜里伸出一柄长枪挡住她的去路,接着五个穿着东大营制服的士兵从如烟垂柳下闪出来,其中一人沉声喝道:“做啥?”
原来谢辰华的布置在暗处,看这些人闪出的身法,都不是普通士兵,估摸着也是帝都的特种部队吧。
这五人看起来不是善类,但好歹是兵士,谢晚晴没觉得害怕。
她将脸扬起,让清幽的月光尽情洒下,以天真的眼神、坦然的表情对着他们,脆生生地说:“我要出城去送信。”
“出城送信”四个字让五人眉头一皱,直觉想到送信给城外的人,帮助逃犯逃跑。但看眼前的孩子,分明是扮作男装的女娃,她扑闪着明亮的眼睛,那神情又甚是天真无邪。一时间,五人皱眉无声,不约而同地想:这女娃是不是被人里利用了?
谢晚晴见五人不说话,心知这四个字的震撼和自己那张脸的迷惑性。
她抿嘴一笑,轻轻拨开面前横斜的长枪,穿过五人的防守,径直往东门走。
那领头的人率先回过神来,闪身到她面前,伸手拦住她,喝道:“请回,都督有令:回旋堤出来的人一概不准出城。”
“为何?”谢晚晴扬起小脸,一脸纯真地看着五人。
这五人少年入伍,终日不是在操练场上,就是在血雨腥风的杀戮中,这等干净纯真的脸让他们一怔,心里顿时浮起一丝柔软。
领头的缓和下来,竭力露出笑,伸手拍拍她的头说:“小姑娘,今夜帝都混乱,你明早再出城吧。”
隔这么近距离,被认出来女扮男装也很正常。但谢晚晴是一小姑娘,不该懂那么多。所以,她假装讶然一惊,小声嘀咕:“我扮成这样,还能被人认出?”
几人相视一笑,叫她回去,等过了今晚再出城。
“可是娘亲叫晚晴一定要将一句话转达给在城门外等着她的叔叔。”谢晚晴低垂着头,越说越小声,编的内容很奸情。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五个士兵的八卦神经被谢晚晴天真的话语触动,五个人争先询问谢晚晴此事的来龙去脉。谢晚晴瞎编一气,说自己娘亲被爹关起来,娘亲让她来对等在城门的叔叔说“来日方长”。
五个士兵一听,都暧mei地笑着,领头的边笑边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姑娘,你必不去。等都督出来,我们五兄弟替你去转达。”
谢晚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扬起天真的小脸望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细声细气地说:“可是娘亲吩咐一定要我亲自跟叔叔说。”
领头的士兵抓抓头,沉思片刻,很为难地说:“这样吧,你跟我们呆在一起,等都督出来。我们帮你求情。”
“谢谢哥哥。”谢晚晴盈盈施礼,早先捏破的车云子若无痕迹的淡香早就在种周遭弥散,加之今夜月色甚好,正是催眠术实施的好时机。
几人说不必多礼,谢晚晴抬眸,正准备催动催眠术。领头者突然将谢晚晴往怀中一揽,闪身到柳丛之下。
“怎了?”谢晚晴刚开口,那人伸出大掌捂住她的嘴,说:“呆在这里别动,发生什么事也别出来。”
说完,就将她放在柳树后的花圃里藏好,他站起身,将手中长枪一拆分为二,闪身掠到拱桥之上,与此同时,回旋堤周遭隐匿的士兵显出身形,纷纷亮出兵器。周遭无数弓箭手蓄势待发。
这阵势,让谢晚晴大骇。谢辰华果然不愧是西大营统率,想必早就算准成骁所在之处。
再看那众人聚焦之处,“香入云”里闪出一个人,长剑指天,与谢辰华对峙。
那人正是成骁,可是谢辰华为何手中没兵器?
成骁惊人的恢复能力,敏捷的身手,谢晚晴是见识过的,谢辰华赤手空拳与这样一个人对阵?他是不是疯了?
谢晚晴不由得握紧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谢辰华毕竟是自己大哥,平心而论,他对自己也很是不错。而成骁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啰嗦几句,某狐今天忽然想起下个月是季度Pk决赛,在众神云集的四月,某狐和晚晴又要心有戚戚焉踏入PK场,还请大家能给令狐留几票粉红,投几票PK,谢谢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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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某狐给书荒的朋友们推荐一下书
文字极美极安然的《花开花落只为君》,作者:越灵秀
这本书文字极美,每个画面也很唯美,徐徐而来的玄幻与刻骨铭心的爱情。想象力很强大,看的时候,心似乎都得到空灵的境界,浮躁尽去。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呵呵,这是令狐在看的书,推给大家。若合胃口,也算分享,不合胃口,下次令狐淘到好书,再来推荐。重要的是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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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月色微醺的男子
更新时间2010-3-8 20:07:27 字数:4003
帝都东大门沉沉合上,士兵抬着巨大的门闩穿过门闩孔封城,激起城内城外一片吵闹咒骂声。回旋堤上,谢辰华与成骁对峙良久,周遭士兵大气不敢呼一口,生怕呼吸声略重,就搅破明净的月光,激起一片血雨腥风。
谢晚晴担心谢辰华,不由得从花圃里跳出来,挨到河边一棵垂柳下,仔细观察形势,谢辰华一袭戎装,斜对着谢晚晴,他右手横斜呈斩状,左手按在腰际。
真要以掌跟兵器搏斗?谢晚晴伸长脖子,整个身子几乎探到河上,这才看到谢辰华隐匿在腰际的左手有东西,在月光下泛出碧绿的幽光。
原来是有秘密武器,尚书府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六年前,他谢辰华可以凭五千死士将正在巅峰时期的成骁抓获,今夜帝都四大营,加上秘密武器在手,想必他也不会失手。
谢晚晴放心大半,站直身子,揉揉发酸的手臂,拾起草坪上的伞,往空气中洒出一把混有车云子汁液的金铃子熏衣香,绕过发呆的士兵,淡然地往东门方向走去。
城门已关,出城是不可能,但总得要找个客栈先住下,何况一天未吃饭,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谢晚晴凭着记忆,拐进东门另一侧的一条小巷。那小巷只能容纳一人一马通过。
那夜羽翎和她策马而行,在这条巷子看帝都东门驻防以及“香入云”的辉煌夜景。
谢晚晴抱着伞穿过在东门前等待出城的人群,径直拐进巷子里,青石板上的月光幽凉,将帝都东门的喧闹与剑拔弩张洗涤殆尽。
她快步穿过巷子拐入一条繁华的大街。
这条街名叫锦屏街,是帝都东区两条繁华街道之一。
它远离东区高官住宅区,尽头是一个九十度转角,转角过去就是一道拱门牌坊,而牌坊的那边就是西区最繁华的长街。
因此,锦屏街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条街也不像锦绣街那般,所有店铺客栈都走高端。
谢晚晴选择这条街,正是看中这条街的混杂。
现在正是初夏时分,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月色又正好。整个锦屏街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小吃数不胜数,叫卖声络绎不绝。
街上整排的红灯笼一直延伸到街的尽头,街上多是年轻的公子、携带着心仪的女子,闲庭信步春衫影乱,白衣折扇轻声耳语。空气中暗香盈盈,满是荷尔蒙之味激发的浪漫。
相对锦绣街的高端,这里平民化的消费与种类繁多的东西,让更多公子小姐更喜欢在锦屏街约会。
东风夜放花千树,携佳人暗香盈袖。谢晚晴对眼前的古典浪漫毫无兴趣。
因为一直谋划着逃离,她早上只胡乱喝一碗米粥。中午,清越送来的饭菜中又加着不明药物,她自然没吃。出门来,一路只管马不停蹄跑路,哪还记得吃饭。
此刻稍放松,才感觉饿得慌乱无比。
她从怀里摸出钱袋,倒出在成衣铺换的铜子,放在手里掂量一番,在路边摊上挑选一块最便宜的馍。热乎乎的馍放在手心,她忙不迭咬一口,满嘴粗糙的豆饼味,引得胃里一阵阵发呕。她蹲在路边吐一阵。又站起身强行压下呕吐感,发狠地盯着黑乎乎的馍,狠咬一大口,快速吞下……
吃完整块馍,暂时缓解饥饿。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一间中档客栈里。正是用饭时分,大堂内座无虚席。
她站在门口,还没说话,年轻的小二白布一搭,笑着迎上来说:“哟,小公子你是用饭还是住店?”
“住店。”谢晚晴说着跨步往里走。浑身无力的她,此刻就想洗个热水澡,躺到床上什么都不管好好睡一觉。
“哟,真不巧。小店今日已客满,吃饭还可以。要不,小公子到别处去看看,这顺街走下去,不远处还有好几家呢。欣许能找到住宿之处。”小二满脸遗憾,抬手为她指路。
谢晚晴略点头道谢,拖着疲惫的双腿沿着锦屏街一路走,一直走到锦屏街尽头,又穿过拱门牌坊进入西区的长街,走了好长一段。这一路上,客栈全部住满,就连客栈的后院杂物间都有人入主。
谢晚晴觉察帝都有大事发生,旁敲侧击一番打听,才知群芳宴将会在三天后举行。届时,整个萧月国都聚焦帝都,等着看“春燕归”落于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