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华一言不发,站在帝都东门城门下,密切注视着周遭的人。他最近感到莫名的焦灼与不安。
三天前,作为历年帝后太庙祭祀护卫队的西大营在随祭祀队伍出城约莫一里后,被徳启帝以帝都安危为重将其遣回,并将帝都四营的最高兵符赐给谢辰华。
当时,他看着那块兵符一怔,不敢伸手去接。众大臣一时无声,继而窃窃私语。谁都知道帝都四门兵的厉害,若掌握帝都四门兵马,毫不客气地说,直接到皇宫逼宫成功率至少也是百分之九十八。
那块兵符太沉重。也让谢辰华越发清楚谢家的命运。皇帝这是在试探谢家吧?他迟疑着。
徳启帝不悦地说:“谢都督要抗旨?”
谢辰华一怔,一跪,口称:“皇上恕罪,末将不敢。”
而身后一帮出生入死的西大营兄弟也是一并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恕罪,西大营誓死为朝廷效力。”
谢辰华心里一阵哀叹,这些好兄弟自是为他好,只是这样一来,他谢辰华与谢家恐怕和皇家的嫌隙恐怕更深了。
果然,徳启帝见到此景象,笑道:“谢都督果然治军有方,接旨平身吧。”
徳启帝这一句话,一阵轻笑。周遭大臣恭喜他得贤良之臣。谢辰华略略抬眼看自己的父亲。父亲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山,并没给他暗示。
谢辰华也只得接下兵符,带着西大营秘密回到驻地。
而就在午后,提督府来报,天牢中的顶级重犯成骁走脱。成骁是何人?谢辰华再清楚不过。
六年前,谢辰华还在西部边城军中,一直与萧月国交好的南西宛国突然与车姜结盟,第二天,南西宛国太子成骁倾全国兵力侵入萧月国。仓促应战的西部驻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丢城池三座。徳启帝派谢朝英带着圣旨赶往令州,让令州驻防韩老将军率军北上阻击,才勉强镇住,继而反攻。最终一举占领南西宛。而萧月国损伤无数,更在战中失去西南门户支柱式的人物韩老将军。
而败退而逃的南西宛国太子往云召国而去,奉命千里追击他的,正是谢辰华。与成骁在西南令州一战,虽然擒住成骁,但谢辰华身负重伤,所带五千死士全部阵亡。成骁的功夫诡异得让人直觉是恶魔,更重要的是百步穿杨的箭法让人胆寒。
成骁被断手筋脚筋擒在天牢,徳启帝亲自审问,谢辰华自然在场,成骁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谢辰华很不舒服。
最终徳启帝遣散众人,审问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徳启帝没接受谢朝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主张灭掉南西宛,而是让它成为萧月国的附属国,下旨立成骁之子成庆为王。每年向萧月国缴纳岁贡。
六年,成骁被困于天牢,别人会忘却他。谢辰华不会,那五千死士多次与他出生入死。
而今日,当年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他居然能从京畿司守卫森严的天牢中跑掉。谢辰华大感不妙,尤其是在徳启帝还在外祭祀之时。
原本打算绝不用的兵符,此时也不得不用。
他迅速调动四营兵马封锁四门,又命京畿司细细盘查,继而又命西大营精锐骑兵营马不停地赶往太庙守护徳启帝安全。
而就在他细细盘查着整个帝都时,竟发现十二皇子的护卫月影中了失传已久的催眠术。那催眠术相传是董家二小姐所有。传言,她在战场上皆着面具,若脱下面具,那双眼只须轻轻一扫,敌人就会陷入迷幻状态。
成骁已经够头疼,若加上董家的人。处理不好,帝都变天也是有可能的。
谢辰华头很痛。细细询问盘查,查到的结果让他惊讶,更是恐惧。
那会用催眠术的竟是三妹。三妹妹作为群芳宴秀女私逃,谢家无论如何都会被治罪。如果成骁再无法抓捕。谢家的没落与破败是注定的。
谢辰华找来守卫的暗卫。谢三一脸平静地说:“大公子不必着急。尚书大人早有安排。”至于什么安排,谢三并没有说,反而匆匆赶去谢家祠堂。
谢辰华并未多做停留,在帝都盘查。三妹毕竟是小女孩,原来是想去江都。所以,他提早守在东门,并吩咐心腹密切注意三妹下落。
可是早该到东门的三妹为何没有踪影?会不会出事?
谢辰华正在疑惑,一人急匆匆而来,对他耳语:“都督,西大门有个小女娃欲出门,被抓了。她手中有这根发簪。”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根发簪,正是尚书府小婢的统一发簪。
“走。”谢辰华紧绷一下午的神经略松。潇洒地一跃上马,赶往西大门。他竟来不及想自己的三妹去江都,为什么走西门。
谢晚晴站在窗前,看着帝都城东门的动静,估算着时间。果然暮色笼罩大地,城门口灯火通明中,谢辰华一跃上马,匆匆离开帝都东门。
她轻笑,定是那小乞丐在西门被抓了,谢辰华一走,即使东门驻军东大营也不是那么容易逮住她的。何况她根本没打算现在出城。
她捶捶发酸的胳膊,放下窗户。不得不感叹卫风这间房的角度与采光拿捏。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窗户的动静,但在里面只需轻抬附窗,就可将整个东大门尽收眼中,包括城楼上的驻军几何,换防时间,甚是换防礼仪都可尽揽。
假设在这房间埋伏一个人,箭法了得,那么东大门出入的任何大官要员,都不会有一个逃脱。
谢晚晴略笑,这达官贵人何种想法,她是不懂。这卫风是何许人也,背地里到底打什么算盘,她亦不必理会。
此刻,她已成功地将“香入云”引入谢朝英棋局,成为杂乱的棋子,化作谢朝英拿捏到的无用线索之一。
该是离开的时候,她抖开包袱,换上一袭紫色春衫,将那些环佩叮当的佩饰都扔在篮子里。将那套鹅黄色春衫塞在卫风的床底。将包袱收拾妥当,走到门口拉门,发现门从外面锁着。
锁着?她略一思索,想不出卫风囚禁她于此的原因,索性不思考。
被困于局中,举步不能,谈“知己知彼”全是他娘的扯淡。按图索骥这等蠢事不是她谢晚晴会做的。
何况,让谢朝英对上卫风,应该很有趣。
所以,尽管她知道那个红衣少年就在门外。她只需轻轻拍门。有礼貌地轻喊一声,便会有香喷喷的米饭送上。
可她还是使劲拍门,大声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你们为什么把我关起来?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喊到后来,自然而然带着哭腔与恐惧。
十岁的女娃关在陌生的黑屋里,自然该有的恐惧,她全做到。在“香入云”开菜盛典时,拖着嗓子,整得唱《青藏高原》那般,哭那么一嗓子:“卫公子,为什么要锁门呀。”
那一嗓子还没九曲回环而上到达高端,门打开了,满脸恶相的红衣少年竭力压着怒火,喝道:“你哭啥?闭嘴。”
谢晚晴自然识趣闭上嘴,却还是哭得抽抽搭搭,很是害怕地向后退。
“还哭?再哭,我把你撕成几段。”红衣恶狠狠地说,他一看到这个女娃就心烦。自己的主人是什么人?那是谪仙似的的人,对帝都才女谢霜华,江都第一美女陈芸惠都不屑一顾的男子。却要见这个小女娃,还让她呆在他红衣都不能轻易踏足的房间。
谢晚晴自知这是恐吓小孩子的话,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浑身瑟缩着,不断往后退着。他紧紧闭着嘴没发出声音,眼泪扑簌簌滚落。
红衣最见不得别人哭,更加心烦地说:“说吧,你要做啥?”
“我,我……晚晴…..,晚晴方才想要出恭,发现被锁,所以…..!”她支支吾吾地说,一说完立马低头做不好意思状。心里暗喜:狐狸终于进套了。
红衣自然不知她的小诡计,听她这么一说,脸噌地滚烫,一时手足无措。他活十八年,闯荡江湖,命悬一线也是经常有的,但何曾有女的当着他的面说过这“出恭”二字。
他也不敢看谢晚晴,只说“你跟我来”,一说完,就闪身站到门外回廊。
谢晚晴看他那模样,连忙抱着包袱和伞跟在他身后,回廊上的有几个房客狐疑地看着她。她讪讪地对他们笑笑,说:“误会,误会。”
那些人不禁有多看这个可爱的女娃两眼。
看吧,看吧,最好记住我的模样,要不然这卫风怎么对上谢朝英?
谢晚晴心情大好,跟着红衣从主楼梯口而过,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弯,沿着后楼梯而下,来到一处花木扶疏的木房子前。
红衣站在木房门口,仍将头别在一边,很是别扭地指着房门说:“喏,进门右边屋就是。”
谢晚晴看看依然一脸尴尬的红衣,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要不是自己身不由己,在这古代欣许会有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吧。
想到此,再想到以前和一般闺蜜从商业街一路逛过去,横扫衣服和小吃,她心情瞬间黯淡。
不摆脱目前的状况,终其一生都无法有朋友吧。
对不起,逼不得已。她默默地说,将包袱放在花台边,拈针在手,走到红衣面前。
红衣有些狐疑,这女娃不是又哭又闹要出恭吗?这到茅厕反而磨蹭着不进去。他转过头看她,只看到她幽黑的眸子映着楼上红灯笼,显得格外明亮,一阵好闻的金铃子的熏衣香弥散在空气中。
“谁?”江湖经验让红衣觉察这香味来得古怪,他低声喝道。身边的女娃吓得往他身后一钻。
“别怕。”红衣试图安慰她,却感觉腰间、腿部、背部三处大穴皆被针刺。那手法并不娴熟。想收拾他,还差得远。
他一运气,却发现提不起力。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想喊人,发不出声。身子软软而下,死死盯着谢晚晴手中的针,愤怒与疑惑交织。
谢晚晴耸耸肩,拍拍他的脸,说:“红衣大哥,天外有天。转告你家公子,谢晚晴不奉陪了。”
说着,抱起自己的包袱,拍拍灰,大摇大摆地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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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知道伞之秘密的男人
更新时间2010-3-2 21:51:09 字数:3357
(欲取之,必先予之。予之以石,取之以玉。斗者,皆深谙此道——题记)
二楼格外安静,谢晚晴直觉诡异,不觉拈针在手,放缓脚步。走到二楼拐角处,忽然听得背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涌起微微的气流,浓烈的血腥味随即撞进谢晚晴鼻口。
谢晚晴大骇,还未转身,嘴已被一只形容枯槁的大掌死死捂住,整个人来不及挣扎,就被人拖入房间。
那人并没出声,也没容许谢晚晴转身,只死死箍住她,将她往里间拖。
那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
谢晚晴断定此人受了伤。但她的心并没因这个发现安定,而是更加不敢大意。受了伤,还有这样敏捷的身手和如此强大的力道。这人也定是个人物,稍不小心,自己小命就玩完了。
可是平白无故抓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喜欢猥亵女童的变态色魔?谢晚晴想到此,不由得四处打量,这一打量,竟让她浑身汗涔涔而下。
那里间雕花木床上睡着一个女子,侧脸向里,看不清面目,长长的黑发一直垂落到床下。
床边一大滩血,难道他并没有受伤,而是对那个女子那个先啥后啥的,身上沾她的血?
谢晚晴顿感绝望。死死抱住的包袱颓然落地,全力都灌注在指尖,拈着针却不敢刺过去。这是她最后的武器,必须一击中的,否则必死。
那人身子一颤,手上力道并没放松,他压低嗓子问:“你是谁?”
不知怎的,谢晚晴听他问这句,忽然没那么害怕。但她不想回答他。她虽然比同龄孩子高挑一点,但她只是个十岁的女娃啊。
她不语,浑身继续瑟缩发抖,但这会儿,假装的成分居多。
身后人力道稍松,继续压着嗓子说:“你别害怕。只须配合我,事成之后,我就会放了你。”
谢晚晴大骇,“事成之后”?真的遇见变态色魔了?
如果有上帝或者神诋,她谢晚晴一定会拉着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为嘛给我如此悲惨的命运。
可是没有神诋,或者神诋根本没空听她罗嗦。何况她谢晚晴向来都靠自己,越是艰难险境越要挣扎个鱼死网破。
所以,她在绝望与恐惧中很快镇定下来,身子也不抖,静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那人见她没有挣扎,便说:“乖乖的,不要喊,否则,后果你自知。”
谢晚晴用力点点头,那人慢慢放开她。她犹疑着要不要转身过去看他的脸。因为根据电视剧所示:看见绑匪模样的人质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被灭口。
她正犹疑着,身后噗通一声,像是重物砸地。
谢晚晴赶忙偏头,看见身后人倒在地板上,蜷缩着身子,身下浸出些许血渍。
原来他真的受了伤,看样子还伤得不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谢晚晴赶忙拾起包袱和伞,站起身时,现代人对生命的珍惜让她不由得迟疑,回头看他一眼。
那人倒在地板上,那潮水状的呼吸,是濒临死亡的征兆。他瘦如枯木的手竭力伸向谢晚晴,喉间滚落一串喑哑的词语,他喊:“佳….慧…..…..”
这“佳慧”二字击中谢晚晴,因谢董氏名叫董佳慧。
莫非这人与谢董氏有渊源。
谢晚晴之前本就想替他止血再走。现在,她算是找到借口。
于是放下包袱,用力将那人翻转平躺,这才发现,他身上多处伤口,最大的一处在肩头,血不停往外冒,已将衣服浸透。
他的脸白得像皱褶的纸片,毫无生气,潮水状的呼吸,让谢晚晴来不及多想。她从怀里拿出套针,犹疑一下,一咬牙,狠狠下针。
边施针止血,边对那人说:“我学艺不精,也是第一次施止血针。若你挂了,千万别找我。若你半身不遂,也千万别找人追杀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倒不觉紧张,好一会儿总算将他的血止住。
收好针,擦擦额间渗出的汗水。这才端详他的脸:一脸的胡子拉杂,衬得那张脸更加瘦削,双目紧闭,浑身发抖,嘴里喃喃地喊着什么。
谢晚晴将头凑过去,才听出他在喊:“佳慧,别离开。”
她拍拍额头,真是头痛。如果这人真跟董佳慧有关,那谢朝英决计不会放过他。那自己让谢朝英对上卫风,谢朝英势必会发现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谢晚晴想到这两句话,很是为难,犹豫着如何做才能不牵扯上这条人命。
地板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蹲身在自己身边的女娃,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那神色眉目,倒有五六分神似她。
他不由得一阵激动。如果说方才在窗口看到女娃对那红衣小子施针,他只是有所怀疑,那么此刻看到女娃的容貌,他已断定她的身份。
想到这女娃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由得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问:“你娘是谁?”
谢晚晴没想到身受重伤的人在止血片刻,就能醒来。被这么一抓,本能一推,将那人推开,自己也跌倒在地上。
那人又挣扎着坐起来,肩头又渗出血来,他也不管,紧紧咬着牙,与谢晚晴对视。好一会儿问:“你娘…..她还好么?”
能喊谢董氏的名字,那关系绝不寻常。此刻能一眼就笃定她是董佳慧的女儿,想必对谢董氏是十分了解。
或许,是挚爱之人吧。方才他命悬一线时,嘴里喃喃喊的不正是谢董氏的名字么?
那么,许多年前,又到底有如何的故事,谢朝英、董佳慧或者眼前人,到底又有什么渊源?
谢晚晴狐疑地看着他,问:“你认识我娘?”
男子打坐调息,缓缓点头,然后说:“你与你娘只有六分相,不过你施针的手法只有她会,还有你手中那把伞。她伞都给你了……”
说到这里,男子哽咽着没有再说话。
谢晚晴自动补充那句话:她伞都给你了,想必是凶多吉少。
看来,这伞是与眼前人的一段约定。谢晚晴抬眼看着他,问:“你需要我如何帮你?”
男子垂目说:“之前只是看到你对那红衣小子施针,想问问你娘的事,现在,你走吧。官兵就快来了。”
谢晚晴缓缓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包袱,想了想,拿起伞放到那人手中,说:“这伞送你。晴雨难测,带着照顾自己。”说完,从容往外走。
“等等。”那人略提高声音喊道。
谢晚晴顿住脚,转过身,眉宇间的神色瞬间凌厉,颇不悦地反问:“先生莫非要出尔反尔?”
那人摇摇头,说:“你娘将伞给你,你且收好,切勿随意送人。你拿走吧。”
谢晚晴不禁有些疑惑,以前也觉得那把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天,她没少琢磨,但一无所获。而这男人仿若知晓伞的秘密。
能与董佳慧有关系、且关系匪浅的人,定也不是寻常人。何况看他好像对董佳慧有着念想。
若救下此人,或许将来自己可多条路。
就在这瞬间,谢晚晴如同一个赌徒般,改了独自跑路的主意。她信步走到那人身边,问:“阁下可是想出城?”
那人抬头惊异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谢晚晴略施礼道:“不瞒先生,我乃兵部尚书之女,名曰谢晚晴,至于我娘亲,先生已然知晓,我便不必提起已亡故之人的名讳。”说完,她想起白衣飘飞、一脸清冷的谢董氏,也不免难过,略略别过头。
当然,她深谙“欲取之,必予之”的道理。她需要知晓眼前人的身份,才能全面部署,将之纳入自己的布局体系中去。
所以略略收敛情绪,转头看那人。那人脸上神色越发悲戚,抬眼问:“你娘可跟你提起过我?”
谢晚晴轻轻摇头。
那人又自语道:“也是,她定是怕害了你。谢朝英那贼人,着实可恶。”
“那是我爹。”谢晚晴不悦地强调。她并不是多认同谢朝英,但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还是要拿捏到。
“爹?”眼前的男人冷哼一声,说:“陷害董家,向你娘下蛊毒,囚禁她。要不然凭你娘的功夫,他谢朝英能困得住你娘?这些你不知道吧?”
谢晚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也曾疑惑谢董氏如果曾经是女将军,杀敌于阵前,可那区区小院为何能困得住她?那时,她私自认为是谢朝英和谢董氏别别扭扭的爱情。如今一听,居然是蛊毒,难怪谢董氏的手冰凉得那样怪异。
那人看到她呆立在那里,有些懊恼自己过于急躁,让这单纯的女娃过早承受阴暗,所以后面半截话,他是硬生生地忍住。
等将来,她大一些,再告诉她吧。只是不知接应的人还有多久才来。这地方迟早会被搜到的。自己的身子怕是再也抵挡不住第二轮的战斗了。
谢晚晴很快从这爆炸性的消息中镇定下来,她必须不能受任何人干扰,在自己还不能与谢朝英真正决裂之前,她唯一的身份就是谢朝英的女儿。
这个立足点绝对不能变。
所以,她冷眼扫过眼前人,冷言道:“阁下过分了吧。我想送你出城,是看在你识得我娘亲。而今,阁下对子骂父,未免太无礼了吧?”说着,她作势往外走。
“晚晴。”那人着急地喊。
谢晚晴很满意他话语中的着急,转过身看着他不语。
他看见谢晚晴站定,松口气,略思索,站直身子说:“我乃南西宛国前太子成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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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决断
更新时间2010-3-4 15:25:45 字数:3933
(斗者,国为根本,命为上限。否则,乱了格调,便是不择手段的卑污者——题记)
谢晚晴一惊,不禁抬头细细打量眼前人:胡子拉杂,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虽落魄,但眉宇间隐隐透着贵气。
再看那眼神,清冷骄傲,是那种从小到大的优越与上位者所积累的尊严,绝不是装B之流可扮演。
几日前,花小刀与她说帝都掌故。曾提过成骁。
据说,六年前,南西宛国皇帝驾崩,作为太子的成骁第一件事不是继位,而是莫名其妙大军压境突袭萧月国西部门户充州,以区区二十万灭掉萧月国充州五十万军队,短短三日攻陷萧月国充州等三座城池。后来终因兵力悬殊,兵败。
在逃往云召国的途中,被谢辰华追击。谢辰华所带五千死士全部被灭,谢辰华也身负重伤。成骁终因寡不敌众被擒,囚于萧月国天牢地室中。
那么,眼前人是从天牢越狱而出。萧月国的天牢铜墙铁壁,天牢地室更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这是天下皆知。
能囚于地室中的,萧月国开国以来,也不过两位。第一位便是十年前被处斩的董家大公子董启芳,另一位便是这成骁。从那里逃出,无疑是从地狱重回到人间。
果然人物。谢晚晴暗暗赞叹,与此同时,却有一种想法如闷雷砸顶。
谢晚晴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是重犯越狱,帝都驻防四大营才出动封锁四门。而自己自作多情,高估自己的分量。自己不过区区一个女童,何须劳师动众调动帝都兵马?就算谢朝英和徳启帝都对自己有所图,哪又怎么样?帝都高手如云,要抓她易如反掌。何须如此招摇,轻易调动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