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一个不美好的男男相拥的场景,一个是披头散发满脸褶子的老头,一个是虎背熊腰的中年大叔。不和谐啊,不和谐!
原来昨日和左伊下完棋,程老头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他号称是棋痴,少有失败,但是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失败一次才是能够收获更多的时候。
果然,程老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头脑风暴了一整天,发现自己顿悟了,棋力又高了一级。他欣喜若狂,把身边能抱的人都想去抱一抱。
最先是家仆王贵,王贵从小接受传统思想教育,要是被老爷这一抱,非得以死明志,显示清白不可,幸好他自小就是干农活好手,别的没有,力气大的很,身体也利落,还没有等老爷抱上来,他已经灵活的闪了。
程老头自然没有注意到王贵那龌蹉的小心里,屁颠颠的去找易文章拥抱了。易文章也是接受传统思想教育长大的,但是程公要抱他,他不能拒绝啊!委委屈屈的给抱了。
手上还拿着左伊交的作业,幸好他虎背熊腰,一会就把欣喜若狂的一把老骨头程公甩开了。
不自在还要装自在的易文章,整了整衣服,咳嗽了一下问道:“不知程公,何事这么开心?”
程老头兴奋中,自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大条的问道:“那小儿呢?我要找他。”
他口中的小儿自然是左伊了,易文章摇了摇头,其实也很羡慕程公的真性情。但是个人出名不同,他要是这样的话,别人只会觉得他神经病了,而不是名士风流,所以他就算喜欢左伊,也不会说出来。
“对了,听王贵说你找我,何事?”程老头跳脱的又换了话题,问道。
易文章赶紧拿出自己欣赏了一天的字,献宝的递给了程公。
但凡古人,古代男人,写的字就如脸一般重要。诗词这些要特定场合才能表达出来,但是字却哪里都有,写的一手好字,很占便宜,没准就被哪个大人物相中了,这就是眼缘。
而且讲究字由心生,一个人写的字如何,很能看出这个人如何。
所以程老头这种桀骜不逊的人,爱好书法自然也是天经地义。看到易文章递过来的字,开始也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越翻到后面越激动!是了,当初易文章也是这样的表情,如今看到程公也这样,易文章有一种被肯定的满足感。
他先拿出来的是左伊第一次交上来的那份作业,具体是怎么样的,他自然清楚。
只见程公从头到尾的细细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的再翻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像不在看字而是在欣赏音乐一般,一边看一边拍自己的腿,有节奏的打起了拍子。
“妙!妙!妙!”程老头像一只老猫一样,激动的喊了出来。
易文章知道意思,又把左伊今天交上来的作业递过去,果然,程公看了更兴奋了。
“此字,挺瘦秀润,自成一家啊,自成一家!”程公癫狂的拿着两份作业手抖抖的,眼睛狂热的说。
“话说,那小儿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程老头欣赏了半天书法,又跳脱到了左伊身上,刚刚还以为易文章去叫人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易文章头上好大一滴汗,不过也习惯了,程公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赶紧恭敬的说:“程公,左轶今日告假了。”
“什么?那小儿来上两天学就不来了?不会去哪里偷懒了吧?”程老头怀疑道。
易文章赶紧解释一下:“应该不会,您看,您手上的两份作业正是左轶这两天写的。”
程公一听,这个漂亮独特的字居然是那小子写的,一阵惊喜,又拿着细细的看了一遍。没有想到看完,却脸黑了,一脸严肃的看着易文章,看的他心惊胆颤。
“文章,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喜欢这个学生就直说,何必让他一个小儿两天抄这么多东西,一个十岁小儿,不会是被你吓的不敢来了吧?或者抄书抄的生病了?”
一时间易文章只觉得自己真是冤啊!你刚刚不是也喜滋滋的看这个字吗?看完居然说我的不是,小儿不来上课,都怪到自己头上,太那个了吧!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程公,说归说,走的时候,还把那两本作业带走了。
动作自然,好像是拿他自己的东西一般。
第二天左伊还是没有去上学。
程老头寂寞了。
不少武林高手,号称孤独求败。高手是很寂寞的,难得逮到一个合适的人,才玩两天就不见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长了虱子,很痒又抓不到,难受的很。
沈括焦急了,刚刚交好的伙伴,怎么就不来了呢?上课也心不在焉的,脑海里尽是一张笑呵呵的脸在晃动,这丫的有可能早恋,左伊同学要是来到这里,祸害了一个祖国未来的科学家,那就罪过大了。
吴胖子无聊了,自从来了左轶那小子之后,放眼班级,他自觉没有可以和他敌对的人了,好不容易来个对手,才两天就不见了,这日子好平淡啊!
易文章还是一脸严肃,心里在骂娘,你小子,太大牌了吧,才两天居然敢不来了,看你来了我怎么收拾你。
最悠哉的就是当事人左伊了,在家收拾了鱼竿,准备继续钓鱼,上次老爹不是说了么,钓她的金鱼也行。顺便考察一下,当初自己怎么就会掉鱼塘里去了呢。
不知道为毛,清雅不愿意陪她钓鱼,那就只好找晚歌了。
晚歌最近很忧郁,她本一心向老爷,奈何老爷照不见。上次被二夫人收拾了一顿,老实多了,跟在左伊后面,叫干啥就干啥。
这时候左家看门的大叔李二狗,遇到了上门来敲门的王贵,还有王贵身后不修边幅的程老头。
左家在泉州府也算是高门大院,轻易是不接待人的。
李二狗是二夫人招的人,算是极有眼色的,瞧这两人,一个憨厚的老农,一个衣着随便的老头,想来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他直接就定位成哪个穷亲戚了,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倨傲的问道:“你们找谁?”
王贵长的比较憨厚,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憨厚的人,放下脸来,也很凶悍,说道:“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县学程先生到访。”
说完就不理那看门的同志。
李二狗一听到县学先生,心里呸了一声,不就是个先生么,我家老爷可是同知,正经的朝廷大官,你一个先生,有什么了不起,于是爱理不理的慢悠悠的答了句:“老爷忙的很,岂是随便可见。”
第二十三章:金鸡距笔
程老头虽然洒脱,但是不傻。
他本来是太心急了,被左伊的字和棋引诱的受不了,才屁颠颠的跑来家访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看门的给拦在了外面。
今天他想着要见那小儿,心情还算好,也不为难那家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笔递给了王贵,示意他交给门卫,让他去通报。
李二狗两只眼上下一瞪,以为这两人会递过来一点碎银子当小费,没有想到却递过来一只用过的毛笔。心中暗暗不屑,觉得当先生的就是迂腐,人情世故都不懂,递支用过的笔算什么。
但是人家指明了交给老爷,他也不敢吞没,自家老爷最喜好这些东西,说不定人家是早有准备的,上次不是来了两个寒碜的父子,送了一个石砚,老爷居然亲自送出门,这样想着,也不敢怠慢了!
语气微微平和的说:“那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说着李二狗就关了门,拿着这支用过的笔,进去通报了。
进内院的时候,内院看门的李三,热情的和二狗打招呼道:“李大哥,不知什么事这么急?”
李二狗虽然干的是看大门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是极有油水的事,小费大大的有,有时候比每个月的月钱还高,一份相当让人眼红的活。
当然能拿到这份工作也是要有一些手段。李二狗走的是管家的二夫人的路线,具体送了多少礼不详,但是他在左家大院,算是一个有能耐的人,自从他到大门看门后,其他人已经很少叫他二狗,都一声恭恭敬敬的李大哥,让他非常的得意。
“有事需要通报老爷,我这是直接进去,还是你代为通报一声?”李二狗笑呵呵的问道。面子是自己给的,你敬别人,别人才会敬你。
“李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有事当然是你亲自通报为好,我还要在这里当班呢。”李三识趣的答道。要往老爷跟前凑,也要分时间,在李二狗这个红人面前的机会都抢,那是活够了。
于是李二狗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前。
“左总管,小的有事通报,门前来了一老头,说要见老爷,并叫我把这支笔送给老爷过目。”刚刚倨傲的李二狗,此刻真的像一条狗一样,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不敢抬头直视左秘书,把笔递了上去。
他李二狗在部分家仆中还算风光,但是和老爷跟前这个红人,是完全没法比的。连家里的夫人见到左总管都要恭恭敬敬,所以李二狗这个姿态是极正常的。
左秘书做到了老爷跟前的位置,毕竟是有过见识的。看到李二狗递过来的笔,并没有轻视,接过这管笔,细细的端详。
这支笔长不过一掌,笔杆也只是普通的竹杆,但是左秘书这么多年也跟着读了一点书,识字。笔杆上细细的一个小印章,正是一个“程”字。
“来人有表明身份吗?”左秘书看到这个“程”字,不由得想到泉州府最富盛名的程公,想不到其他哪个也姓程。
“启禀左总管,来人自称是县学先生,穿着比较随便的一个老头…”李二狗还没有絮叨完,左秘书已经知道是谁了,心里一惊,顾不得李二狗下面说的话,急忙忙的去找老爷了。
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真是程公来了,老爷哪怕已经提枪上阵了,也是要通报的。
左承仕正在书房里一边发呆一边办公,效率十分的不好,看到小左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眉头一皱,就想开口骂人。
但是他毕竟是个文化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到小左平日都是很懂得进退的,今天这样慌慌张张的,定是有什么大事,自己先听听,如果不是,再批评教育也不迟,免得寒了身边人的心。
这一点算是左承仕做人的光辉点了,所以与下属什么的,相处的不错,官声也还好,细微处见人品。
“小左,何事这么慌张?”左承仕一身常服,上衣长袍,曲领,大的出奇的宽袖。大袍内衬长衫,在长衫下摆之上罩一块横襴,就是下裳了。脚上穿着乌皮靴,是标准的办公时候穿的衣服,鲜艳的绿色显示了他从六品的身份。
左秘书进来之后,虽然知道老爷不高兴,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如果身为秘书事事要都做的圆滑,反而讨好不了自己的老板,有急有缓才能显得你懂得轻重进退。
“启禀老爷,门口县学程先生来访,这是他叫门卫递上来的东西。”左秘书比刚刚李二狗对他更为谦卑,深深的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站在老爷面前,双手奉上那只用过的毛笔。
县学程先生,哪个程先生?要是平日,莫名其妙的,打死左承仕也不相信,大名鼎鼎的程公会跑他家里来。
可是小左递上来的这只毛笔,上面刻的字,正是“程”。且他也是多年浸润笔墨,虽说书法不能名扬天下,自成一家,但是也是可以说得上赞的。他也算的上是玩笔的行家,拿着这只笔,初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可是手执笔杆捻动两圈,只觉得大小舒适,圆转如意,取下湘妃竹的笔套,再看笔头,丝丝黑毫,齐整均匀,放在掌心微微的按压,就能感受到劲挺拔峭,收放自如。
果然是一只好笔!锋短,犀利如鸡距。故名金鸡距笔,是唐代黄晖得蒙括制笔之法所创。
这些文人用品,好到一种极致,便也是千金难求,更加难求的还有一种名人效应,就像你用戴安娜用过的手套,这副手套原价两块五毛钱,但是由于是戴安娜用过的,那就成了两万五英镑。你要是能买到,还觉得便宜,划算了。
这是程公的笔,这意味着什么?
左承仕拿着这支笔,手都有些颤抖。对他来说,如果真是程公到访的话,政治意义大于其他。他已经可以想象,同僚们会如何羡慕的看他。
想到这里左承仕也激动了,屁颠颠的跑出去,“快,快,你们还等什么,出门迎接啊!”他跑到门口,看到外面等着回话的李二狗,气不打一处来,连程公你都敢拦,一巴掌打了上去!骂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迎接贵客。”
李二狗被这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脑袋里嗡嗡的只响着两个字“贵客”。这回是踢到门板了,随便一个老头,居然让老爷都这么慌张,所幸他反应不慢,被打了也不敢喊疼,迅速的跑出去,准备迎接工作了。
门口家仆王贵和程老头两人等了一小会,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程公白胡子迎风飘扬,脸已经黑了,好他个小小的同知,架子居然这么大!要不是那个小儿,他绝对不会来这里。
这个时候,左承仕领着一干家仆,衣冠整齐的打开大门,就差放鞭炮敲锣打鼓的迎接了。
“程公大家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受宠若惊!”左承仕一出门对着程老头就拜,一点都不敢摆他的从六品的官威。
看的李二狗,汗水直流,不一会儿后背都浸湿了。这老头是什么来头?老爷不仅亲自出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叩拜行礼。自己一个小小的门卫,居然还刁难人家,他两眼发晕,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心里万分的懊悔。
他站在那,弯着腰,低着头,不敢抬首。果然那老头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家仆说了一句:“左同知,好大的官威,我家先生求见居然还要送上东西。”
王贵这一开口,李二狗浑身哆嗦,瞎了他的狗眼了,今天。
左承仕也急了,自己一个小小同知,居然把程公拦在门外,这哪里拦的是程公?拦的是自己的锦绣前程啊!
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他并没有十分寸,刚刚在内院一巴掌打了李二狗,现在在程公面前要是这么粗俗,却落不了讨好的名声。只会显得管家不当,一个家都管理不好,那如何管理一方,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心中不由得又腹诽到了张氏,怎么挑人的,这样鼠目寸光的门卫,是要坏他家大事!
“程公恕罪,下官治家不严,见笑了。”左承仕又深深的朝程老头鞠了个躬。
一边示意左秘书去把李二狗同志处理了,一边恭敬的引着程公进门。
程老头本来是来找左轶的,发飙也发过了,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一伙人簇拥着程公进去,谁也没有搭理那面若死灰的李二狗,虽然走的是二夫人路线,但是老爷发飙,二夫人自身难保,还会管他一个小小的门房吗?
对这个传说中的名人,左承仕还是很有压力的。程老头正如一个当代的当红的,连国家领导人都非常重视的艺术家一样,穿着随便,更显得他的名士风流,谁也不敢说他不敬。
其实左承仕也不知道这程公到自己府上来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能和程公交好,那自己的官路一定是扶摇直上,他要是能为自己说一句话,泉州知州的位置恐怕就是囊中之物了。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对这老头越发的恭敬。
程老头哪里顾得上左承仕唧唧歪歪的,坐下来之后,几次想开口问左轶那小儿在哪里,都被他絮絮叨叨的话接了上去,弄的老头心里很不畅快。
左承仕却更加小心翼翼,挑着话说,不知为何程公的脸越来越黑,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边老爷大张旗鼓的接人,内宅院子里的姨娘们,小姐们都消息灵通的知道了,家有贵客。
姨娘们都不是乡下人,一个是正经的京城闺秀,一个是正经的京城小姐,自然不会不知道程公是谁。而左明珠和左天天也是整日按照大家闺秀的教育培养的,对时下的名士风流人物自然也不会陌生。
程公,程老头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要是能有机会给他老人家点评一句,别说是在泉州府,在京城,都能跻身为名媛名士行列。
所以,尽管来的不是一个贵公子,而是一个老头子,内宅的这些人,也心思热了。
除了那个优哉游哉,正看着池塘里的金鱼流口水的左伊,左家人都动了起来。
左承仕还在那里极力的表现自己,推销自己,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想和程公套上点关系。
最后程老头实在耐不住了,问道:“我来见左轶的,他两天未上县学不知何故?”
第二十四章:三女见程
“左轶!”左承仕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愣了一下。
左秘书赶紧偷偷提醒道:“老爷,程公说的是左伊小姐吧。”
是了,左承仕这才想起来,那天因为女儿晚归,自己罚她禁足。想等着她来服软说情的,没有想到,那小丫头自己不来,居然把一尊大佛给引了过来。
难道女儿那天说程公留她下棋竟是真的?左承仕心中一阵惊讶,懊悔自己那天太冲动了,听惯了倾倾的枕头风,她一说自己就动气,也不问清楚,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罚了那丫头。
想起来丫头那天那一双失望的眼神,左承仕心中有了一些些的愧疚。
赶紧叫小左去请“左轶”过来。
面上诚惶诚恐的对程老头说道:“程公,小侄左轶这两天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既劳程公亲自探望,真是三生有幸。”
程老头一听,感冒了,他就说么,回去得好好教训一下文章同志,天天罚抄书,当然容易感冒。学生课业不能布置太重,要适当的减负,就是喜欢人家也不能这样啊!
不过程老头心里腹诽易文章是一回事,他过来,也想看看那小儿写字,所以特地把自己日常随身带着的笔都拿了出来。
在等左伊过来的这段时间,左承仕看程公果然如传闻一般的倨傲,刚刚他欣喜若狂的拿到的那只金鸡距笔自然不敢真的收起来,人家那简直是拿来打他脸的东西,就算是再喜欢,左承仕也要忍痛交出来。
他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那支笔,程老头哼了一声,没有接。左承仕仿若拿着一只烫手的山芋,人家没有接,他只好讪讪的放到案上。
后院池塘边上,左秘书看到一脸天真烂漫,正流着口水打着池塘里的金鱼的主意的左伊小姐,只觉得头顶只只乌鸦飞过。
在左秘书心中,大家小姐是应当如左明珠那样,诗书画都拿得出手,谈吐高雅,长相漂亮端庄,而不是像眼前这位,两只小手脏兮兮的,平凡的小脸上还沾着泥星子。
但是人家程公都点名要找这位,他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左伊小姐,县学程公上门,老爷叫您以左轶的身份出去拜见。”
说完,并没有直接站直,而是弯着腰等小姐答复。
虽然他是老爷跟前的红人,几个夫人见到他都客气有加,但是他非常懂得做人,别看这个嫡出的小姐老爷平日甚少关心,可是老爷看她的眼神却是看其他两位小姐不一样的。
而且,如今连大名鼎鼎的程公居然都屈驾专门来看她,此女定有不凡之处,这样想着,腰弯的更低了。
左伊纠结在池子里的金鱼半天了,这些鱼胖的肚子都快爆炸了,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灵活的很,半天了一条都没有捞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刺果果的鄙视。
这时候看到老爹跟前的左秘书屁颠颠的过来行礼,真是把她吓一跳。
老爹是这个家里最大的Boss了,老板可以把他的秘书当跟班下人用,但是别人不可以,在外面,秘书就是老板的脸面。
她赶紧站起来把左秘书扶起来,顺便不自觉的粘着泥巴的手在他的袖子上擦了擦。
左秘书刚刚想,左伊小姐果然不凡,平日,明珠小姐和天天小姐见了他,可没有这么客气。接下来就看到那双沾满泥巴的手在他崭新的衣袖上大大的抓了两个爪印。额头一阵黑线,好吧,他保留对左伊小姐的看法。
左伊此刻身穿她的小姐装束,当然先要换装,对左秘书交代了一下,说即刻就到。
身后的晚歌原本一脸哀怨的样子,也忽然焕发了青春。对啊,她怎么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小姐在县学认识那么多青年才俊,大好的资源啊!况且自己和老爷还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有做,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于是殷勤的陪着小姐去换装了。
左伊是去换了男装,洗干净脸,就成。
而晚歌却是迅速的画了个妆,一下子早上还哀怨的脸,就千娇百媚起来。塑腰又紧了紧,大杀器啊,这一抹娉婷的小腰,是男人都会抑制不住,都想把在手中测量,玩、弄一番。
可惜,晚歌同志估错了对方的实力,程老头上一次搞女人是在十八年前,这么多年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
这边姨娘们的心都热了,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程公居然到了自己家,她们自己虽然不能去见见。
但是如果程公能点评一下她们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
女儿一般不出去上学,也很少出去抛头露面,但是女儿们的美好名声是如何传扬呢?如之前见王安石父子那样,自然是靠口口相传。
那种小说中的去庙会里上相被撞见,传出美若天仙的概率真的不大。且不说那一天美女如云,你要如何独树一格。你要是真被撞见,那一定是被登徒子见到,乌溜溜的色眼,之乎则也都说不清楚,市井小民而已,更别说帮你传什么美名了。
但是程公不一样,他这样被国家最高领导人都看重的名人,开口必是名言,要是得他一句赞扬,这名声绝对是杠杠的,别说在泉州府这个地方,就是去汴京也是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