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的到来,在严家卷起一阵冰风暴。

严凤凤见自己慢了一步,让大风抢去这个讨好老人家的功劳,一时愤怒难平,晚上回房,拿老公出气。

「你这笨蛋!有哪件事交给你是可以办的圆圆满满,不出差错的啊?连找个人都会找输大风,我要你这男人顶什么用啊?」

「凤凤,亲爱的,你别生气。」面对老婆大人的震怒,董士长早习惯矮下身段,低声下气的劝哄。「这件事我们的确是慢了大风一步,不过换个角度想,也不是坏事,至少那个谢福安是在我们严家,外头的人找不到她,我们就少了许多暗地里的竞争对手,只要专心对付大风就行了。」

「偏偏大风就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严凤凤冷嗤。「这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晓得。」董事长赔笑。「不过从老头子定下游戏规则那天,咱们就知道这是一场不好打的硬仗,不是吗?重点是谢福安已经落在严家了,现在就是想办法在她还没听说有百亿未婚妻这回事时,先把她的心骗到我们阳儿手上来。」

「阳儿!」说起这个胸无大志的儿子,严凤凤更气。「你看他那副懒散的样子,会听我们的话去追求那野丫头吗?我看他还巴不得那八百亿离他愈远愈好呢!」

「他不想要那『八百亿』,咱们可以逼他要啊。」

「怎么逼?」严凤凤一双刻薄的凤眸顿时闪现兴趣。

「总之,就是先上车后补票,想办法让生米煮成熟饭——」董士长凑近老婆耳畔,分享一肚子鬼主意,严凤凤听了,呵呵直笑。

「老公,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俺当然喽。」董士长搂过妻子的水桶腰,亲昵的吻她。「老婆,我们也来『煮饭』吧。」

「死鬼。」严凤凤万种风情的抛给丈夫一记媚眼。「你哊!」

夜深人静,春风悄悄吹进严家女儿奢华的闺房里,带来无限旖旎——

接下来几天,严家人展开一场抢人大作战。

所有人都争着讨好福安,严云高不用说,摆明就是把福安当孙女疼,名义上她是看护,跟前跟后的照料他,实际上他却吩咐佣人拿她当大小姐伺候,不许有丝毫怠慢。

严凤凤与董士长夫妇对福安也是关怀备至,严凤凤不时拉着福安的手,嘘寒问暖,称赞她是多么清灵讨人喜欢的女孩,董士长也常常感叹,如果他那个俊秀的儿子肯交个如此体贴可爱的女朋友就好了。

一开始,福安很不习惯,印象中在福满村医院时,这对夫妇明明是一副高傲不可亲的态度,对当时命在旦夕的严云高很冷血,怎么如今却对她如此热情呢?

但后来,善良的本性令她说服自己,或许第一印象是她看错了,其实这对夫妇也有体贴的一面,只是不轻易显露出来而已。

就像严大风,她起初不也以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胚?但他却可以为了救她,不惜冒险渡海,又请她回家,担任爷爷的看护。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福安不解。

其实不管严家人待她好坏,她都不怎么在乎,唯有大风,造成她困扰。

她发现自己总是想着他,想他为何对自己忽冷忽热,想他说话时态度怎么可以那么机车,那么充满嘲讽,却又不惹她讨厌。

她想他,为何老是冷着一张酷脸,好像全世界的人事物他都不屑,都鄙夷,可有时又会用那么奇异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不确定该拿她如何是好。

虽然他对自己应该怎么待她,似乎没个准,但对皮蛋,他倒是尽力呵护,不仅派专人服侍,还为皮蛋买了满箱的玩具,以及好几款新上市的游戏。

皮蛋可乐了,每天都像在过圣诞节,快乐的拆礼物,整天握着游戏操纵杆,盯着电视猛玩,连她这个姐姐都劝不动。

「就让他好好玩吧!」大风为皮蛋说话。「他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吧?小孩子有谁不爱打电动,难得有机会,你就让他尽兴会怎样?」

「可是他不应该老想着玩。」福安蹙眉,虽然她也希望能让弟弟过得开开心心,但总不能太放纵。「而且我也得赶快帮他找学校,办转学手续……」

「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他注册好一间私立小学。」大风递给她一叠资料。「这间学校风评很好,环境清幽,师资优秀,很多政商名流的孩子都在这边就读。」

「这个……」福安惊愕的翻阅学校资料,瞥见学费表格,骇然倒抽口气。「老天爷!一学期学费要这多?我怎么付得起?」

「学费当然是由我来付。」

「为什么要你付?」她语音尖锐。

「你又要跟我讲骨气了吗?」他嘲弄的撇嘴。「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你应得的?自从你来看护爷爷以后,他每天都乐不可支,笑口常开,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变得硬朗了,难道我不该对你的尽心照料表示一些感激吗?」

「可是……」福安仍然犹豫,作为一个姐姐,她的确私心希望弟弟能接受最良好的教育,但也不能欠人人情。「好吧,这些学费就当是我借的,你以后从我薪水照数扣吧。」

那还不晓得得扣几年呢。大风暗自冷笑,没告诉福安自己花在她弟弟身上的钱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想象,他可以告诉她的,藉此争取她的好感,但更可能因此吓走她。

他可不想冒险让即将煮熟的鸭子飞了。

问题是,他对她虎视眈眈,其他人也是眼睁睁的随时准备伺机下手,偏她浑然不知自己早成为众人的猎物,对每个人都心存感激。

他受不了她的迟钝,为了不让她落入别人虎口,只好私下贿赂家里佣人,帮自己时时盯紧她。

这天晚上,大风正在自己房里看一份新药研发报告,一个佣人前来报信。

「大少爷,听说大小姐跟姑爷送了谢小姐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大风挑眉,不至于连这种琐事都要来向他邀功吧?「那又怎样?」

「听说巧克力是姑爷特别定做的。」佣人凑过来,神秘兮兮的低语。「我猜里头可能下了药。」

「下药?」大风一凛,霍然起身。「福安人呢?」

「刚刚二少爷回来了,两人在院子里闲聊。」

她跟严阳在一起?大风直觉不妙,匆匆赶到户外庭院,果然福安与严阳在月光下对坐闲聊,野餐桌上摆着一盒刚打开的巧克力,福安自己拈了一块,也请严阳品尝。

「不准吃!」大风厉声阻止,三步并两步抢过来,见巧克力盒仍是满的,只空了福安手上那块,松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吃?」福安奇怪的问。「这是阿姨他们送我的。」

「以后不准你随便收他们送的东西!」他粗鲁的下令,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巧克力,塞回盒子里,命佣人拿去丢掉。

「大风,你也真好笑。」严阳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约莫猜知那盒巧克力可能有鬼,虽是暗暗庆幸自己差点一时不察,中了父母的伎俩,表面上却装悠闲,取笑表哥。「福安是你的谁?你凭什么不准她收别人的礼物?」

大风听出表弟话里的嘲谑,凌厉的扫来一眼。

严阳满不在乎的轻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话的样子活像个在吃醋的男朋友?」

他说什么?男朋友?

大风与福安听了,同时一惊,大风不悦,福安害羞,两人互看一眼,又都急忙别过头去。

严阳看在眼里,暗笑在心里,眼珠诡异一转,决定火上加油。「福安,你刚刚不是说想看我的婚纱设计图吗?在我房里,跟我来吧。」他朝福安眨眼,娘味十足,又亲亲热热的挽她臂膀。

大风目送两人手挽着手,相携离去的背影,胸海怒意翻腾。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就算放他们俩在房里独处,谅那个爱装娘娘腔的严阳也不敢对她出手,但他就是没来由的感到很不爽。

他不觉迈开步履,跟在两人身后,一路跟回表弟卧房。

他拉不下脸进去,怕表弟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自己,可也舍不得离开,担心这两个傻瓜真的给他擦枪走火。

于是,他只好在门外徘徊,不是偷窥房内情况。

严阳对福安一一展示自己的设计图,福安每见一幅,便赞叹一次,笑容灿烂如阳光,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客套,说的是真心话。

严阳更得意了,拉着她说长说短,好几次那双贼样的大手都在福安身上吃豆腐,不是请碰她的肩,就是摸她的手。

末了,他甚至说要为福安量身设计一款新装,嚷着要帮她量尺寸。

他笑着拿来一卷软尺。「来来来,我帮你量三围。」

「可是……」福安有些尴尬,粉颊微热。

「哎呦!你是在担心什么啦?」严阳手拈莲花指,冲她不依的点了点。

「怕我吃了你啊?拜托,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是……」

『那个?』他眨眨眼,暗示自己是同性恋。

福安怔了怔,几秒后,噗哧一笑。「你都不怕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哦?」

「怕什么?聪明的人早就看出来了。」严阳娘娘的哼。「哪,你过来吧,我得量好的你身材,才能帮你做衣服。」说着,一双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来回梭巡,偶尔还小捏一下。「瞧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我真的好羡慕哩!不管怎样,女生皮肤就是比男生好,哎。」

「真可惜你不是个女生,对吧?」福安开他玩笑。

「是啊,真可惜。」严阳状若遗憾的叹息。

可惜个头!大风在门外窥探,气红一双眼,简直快爆炸,别人或许会被严阳的演技所迷惑,他可是一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表弟百分之两百是个异性恋者!

「谢福安,你给我出来!」他一时克制不住,不顾一切的冲进房里,挥掌劈开严阳那双色迷迷的狼手,拖着福安边往外走,严阳笑嘻嘻的目送。

「喂,你做什么?放开我!」福安一路被拖到走廊,她惊骇的抗议,用力挣脱他,眼眸因气恼而明亮。「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搞的?有病吗?」

「谁说我有病?」他怒驳,却也无法说明一腔难以厘清的情绪。

「那你拉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啊!」她催促。

没事,他只是不想见她跟别的男人相处得那么愉快,更不希望表弟对她毛手毛脚「你……我警告你……」他嘟哝着说不出理由,冷汗直冒,忽地,屋外传来大黑一阵阵的神鬼哭嚎,他如蒙大赦。「你的狗在鬼叫什么?还不赶快去叫它安静一点!」

「喔。」福安听见大黑夸张的嚎叫声,深怕它吵到严家人,尤其早早就上床睡觉得严爷爷,连忙拾级下楼,赶去院子里。

大黑焦躁的四处奔窜,偶尔会停下来,对着月亮呜呜吠喊,不管福安怎么劝,都不肯住口。

「怎么了?大黑,你这样会吵到别人啊。嘘,安静一点,安静下来好吗?」

大风跟在福安身后,见大黑嘴上还叼着一块咬了一半的巧克力,心下了然。「看样子它在发情。」

「发情?」她惶然。「可是现在应该不是它发情的时候啊。」

他不说话,嘴角泛出冷笑,而她瞥见大黑抱着跟树干,气喘吁吁的做『坏事』,顿时窘红脸。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家人了。」她细声细语的道歉。

「你也会觉得抱歉?」他讽嗤。

她郁闷的咬唇。

「算了,这也没什么。」归根究底又不是她的错。他假装大方的挥挥手。「顶多被这条笨狗吵一晚上,我相信大家不会介意的。」谅姑姑他们也不敢对自己种下的『恶果』介意。

「谢谢你。」她感激的望他。「真的很抱歉,你们一家人都对我跟皮蛋那么好,结果大黑居然还那么不懂事,吵得你们不能安眠。」

「你真的觉得我们都对你很好?」他扬眉。

「是啊,你们都是好人。」她真诚的点头,顿了顿,绽开一朵狡黠的笑。

「虽然你嘴巴有时候是有点坏,不过也算不错啦。」

它是笨蛋吗?大风不可思议的瞪她。

他从来不是真心对她好,他只是想,既然无法顺利送走她,干脆把她带回严家讨那老头的欢心,至少先确定外人不会来抢这个百亿未婚妻,他在慢慢想办法应战,这是他情非得已下的决定,不料她竟因此把他当好人,当孝子,简直令他哭笑不得。

他们一家子都对她没怀好心眼……好吧,严阳算是例外,但就因为严阳是真心对她好,他更火大。

严阳跟他不一样,他是从小便要定八宝堂,严阳则是早早认定这份家业跟自己无缘,当他在学中药学管理的时候,严阳在玩芭比娃娃,替娃娃做新衣服,所以他现在是八宝堂研发部经理,严阳却是知名服装设计师。

表兄弟俩很早便立志走不同的路,从不相争,感情虽称不上麻吉,但也彼此尊重,偶尔还能一起喝酒打球。

爷爷设下这百亿未婚妻的诱饵,姑姑与姑丈固然一头热,但他从没想过,这个一向对继承家业没兴趣的表弟也可能会加入战局。

看得出来,严阳对福安颇有好感,不然也不会抓着她,卖弄自己的设计图……Shit!应付三个诡计多端的长辈还不够,现在连严阳都要伤他脑筋是怎样?

「你觉得严阳怎样?」他突如其来的问。

「嗄?」福安一愣,「他很好啊。」

「很好?」他拧眉。

她不知他 ,爽朗的笑开。「我想我一定可以跟他成为好『姐妹』。」

姐妹?大风阴郁的眼神忽然一亮,他紧盯着福安,对她完全不把严阳当男人的『眼光』相当之满意。

「记住你说的。」他慢条斯理的警告。「以后只准把他当『姐妹』,懂吗?」

 

她不懂。

大风对她的态度,总是令她捉摸不定,有时明明是为她好,言语却那么粗率无理,又不许她跟严阳太接近,每次只要见他们俩在一起谈笑,他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

严阳曾似笑非笑的暗示她,大风很可能是在吃醋,可她不信,那个又傲又拽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为她吃醋?光是他口口声声那句『乡下村姑』,就够她有自知之明了,他绝不会喜欢上自己。

还是别胡思乱想好了,他很可能只是为了孝顺爷爷,才勉强对她好而已,她可不能自作多情。

福安强迫自己收束凌乱的思绪,孤身走到严家后院角落,这里有一方草药圃,据说是大风死去的父亲生前种的,由于妻子难产去世,他也跟着郁郁寡终,药圃疏于照料,就这么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她前阵子检视过,发现这里头藏着不少很不错的药材,废弃了可惜,重新整理过,不仅每天用心照料,也挑出一篓成熟的药材,带到附近的早市贩卖。

连续几天,她都背着草药篓,趁着刚蒙蒙亮的天光,走到早市摆摊叫卖,刚开始没什么生意,后来渐渐有用过的客人口耳相传,说这里出了个女神医,卖的药马上见效。

她倒不是贪图众人感谢,只是能多救一个人,总是多立一份功德,也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奶奶。

「……你在这里干嘛?」一道锐气的嗓音自她头顶落下。

福安仰起脸,映入眼底的,是大风满脸狐疑的脸庞。「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他瞪她。「你这几天每天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原来就是来这种地方摆摊?」

「是啊,我看这些药材废弃了可惜,想说拿来市场卖,至少还可以赚点钱。」

「你就那么缺钱?连我们严家不要的药材都捡来卖?」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郁恼的锁眉,板起脸。「你以为我是想贪你们严家的小便宜吗?这些钱我等我结清后,自然会算给你。」

他又赏了她的自尊了。大风自嘲的撇唇,一个乡下村姑,志气倒是高的很,叫他动辄得咎。

「……而且你以为我拿药来卖,真的是为了赚钱吗?」她继续教训他。

「不然你想做什么?」他冷哼。

「你看着吧。」她将一面大大写着『药到病除』四个字的布旗递给他。「这个帮我撑着,快吆喝吧。」

「吆喝?」他愕然。

「不然呢?你打算在这边当人形立牌吗?」她没好气的睨他。「人都来了,就一起帮我卖药吧。」

她居然把他这个堂堂严家大少当江湖术士来使唤,要他拉下脸沿街叫卖?大风不敢置信的瞪着福安,这女人,好大胆,实在欠骂!

可他却骂不出口,见她笑盈盈的迎向一个接一个来求教的病人,细心的为他们把脉,望、闻、问、切,每个步骤都不马虎。

而且,她只收些零星的诊疗费,意思意思,奉送给病人们的温柔笑颜,却是无价。

倏忽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没赚到几块钱,倒是送出不少草药。

怪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在福满村过的日子穷得像被鬼抓去似的,以她这种行医卖药的方式,会赚到钱才怪。

大风不屑的思忖,在心底不知暗骂几百遍,嫌她单纯又笨,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旺财爷爷应该快起床了,我们收摊吧。」见时间差不多了,福安自然的吩咐她一起收拾。

这女人,真是用他用上瘾了!大风怒视她,终于忍不住想开骂,一个中年妇女挽着菜篮,焦急的奔来。

「谢小姐,你等等。」妇人冲过来,弯腰便对福安道谢。「昨天你给我的药,实在太有效了,你瞧瞧,我这双富贵手,居然就不痒了,你瞧瞧!」

妇人欣喜的拼命鞠躬,盛赞福安心肠好,医术高明。

「年轻人,这是你老婆吧?」她又转向大风。「你们很厉害啊?多亏你们的药,让我不痛不痒了,你不晓得,我以前多难受啊!现在总算好多了,谢谢啊,真的太谢谢了!」

妇人好似把大风也算上救命恩人,频频称谢。

这干他什么是?大风好不自在,明明不是自己的功劳,却得到对方满怀感念,他窘到不知所措,胸臆却也隐隐漫开异样滋味。

每个经过福安诊治、买到她草药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对她都是真心感佩,不是虚言。

她说的没错,她卖药,确实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他人。

大风呆站原地,看着福安亲切的叮咛妇人以后应当注意的事项,忽然有些怅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得到八宝堂,自觉为这间公司尽心尽力,但他从没想过,公司卖药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他只看到每卖出一瓶药,背后赚进来的金钱利益。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出来卖药了吧?」送走妇人后,福安与他相偕回家,低声笑问。

「知道,你是出来积功德的,没想到乡下人也懂得做慈善事业,不错嘛。」他讥诮的接话,就是嘴上不饶人,不肯承认自己其实颇有感慨。

「你这人!讲话非得这么机车吗?」福安恼了,懒得跟他抬杠,自顾自走在前头,不理他。

他跟在她后头,沉思的凝视她背影,嘴角,淡淡的噙起一抹连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原来他跟你到市场去卖药了。」数日后,福安偶然对云高提起这件事,云高听了呵呵大笑。「怪不得呢。我还想他哪里不对劲了。」

「他不对劲?怎么了吗?」福安急着问,神情掩不住担忧。

只是变得对工作更认真了。

云高不吭声,拈须微笑,这两天一个他埋在大风身边的老部属特地来向他报告,说大风最近比以前跟重视药品实验了,到研发中心视察时,还会亲手捧起草药,感受药材的质感、触感,以前他只懂得看实验结果及利益预估报告,现在却仔细观察实验过程,也很关切病人用药的感受。

「严爷爷,你告诉我,大风到底怎么了?」福安见他久久不语,焦急的追问。

「怎么?你很担心他?」云高笑望她,语带调侃。

「哪有?」她仿佛也察觉自己表现得太过火了,连忙端正表情。「我才不担心他,他那么聪明厉害,哪里需要我担心?」

听着说话口气,酸的哩!看来他这个长孙的确有两把刷子,很有希望赢得佳人芳心。

他现在只希望大风能对这善良的女孩拿出真心,而不只是为了应付他这个爷爷。「福安,一切就靠你了。」

「靠我什么?」福安不解。

靠你帮助我那个无血无泪的孙子找回他原有的温暖人性。

云高慈爱的凝望福安,拍拍她的手,但笑不语。

第五帖 梦想纸雕屋

「你今天该不会又要爽约了吧?」电话那端,传来江珍珍娇腻的的嗓音。

大风正再办公室,和心腹部属密谋一出调虎离山的好戏,预备贿赂两名资深董事在董事会上提议,安排人事部经理与副理,也就是严凤凤夫妇,到八宝堂美国分公司进行一项人力资源精简计划,简而言之,就是裁员。

严凤凤为人最爱作威作福,要她去负责裁员,肯定乐不可支,但也会中了他的圈套,因为他在美国那边准备了一些烂摊子,只要姑姑跟姑丈一去,至少得深陷泥沼一个月,那就不会有人在严家坏他好事了。

他正跟心腹精心计划,女友却不识相的电话打扰,他不觉有些不耐。「珍珍,我现在在忙。」

「你什么时候不忙啊?」珍珍难得耍任性,因为大风最近实在对她太冷落。「不管,我今天一定要确认你不会爽约。」

「好吧,你等等。」大风按住手机,吩咐心腹马上去进行计划,俩人又确认一些细节,他才回到电话线上。「抱歉,珍珍,今天下午我临时有事,餐厅我已经订好位了,如果你想去,位子还是会为你保留。」

「讨厌,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嘛!」珍珍懊恼。「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你最近第几次失约了?第三次耶!人家也是很忙的,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你却放我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