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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决,难道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吗。—主上,这是你自己来自投落网的。”
第十四章 江山一梦4
阎裳明白,从他来时就该明白,来容易,要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姿姿知道阎裳如今兵营被围,可是,他竟会独自一人前来。她心中忍不住想到的是当年阎裳囚禁丝丝用以要挟笑无情,笑无情一人独自前来时丝丝的惊讶,和其他的一些无法言语的情绪。
现在,她懂了。可是,她和阎裳却错过了。
“阎裳,你走吧,我还能拖住他。至少夜叉不会杀我。”
阎裳依然没有离去,“过去我从不知你都在想些什么。可是如今我至少明白了此时你的打算,难道让我由着你去寻死吗?”
“我从不想寻死!只是——还没有找到两全的方法而已。”
“那你现在就走。”
“我不要欠你的!该走的人是你!”
夜叉的脸已经寒了,事到如今,难道这两个人却要心心相惜吗?
“你们谁也不必走了,我不会让罗刹离开,更不会放你走!”
暗部应命而动,围住姿姿和阎裳。夜叉一心杀了阎裳——当初以为罗刹已死,他打算将阎裳送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她。如今她活着,他却容不得阎裳与她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刀刀致命,姿姿却像是习惯般想要护在阎裳身前。阎裳的武功深浅究竟如何其实她不知道,夜叉也不知道。他们从未和阎裳交过手,而即使是所谓的“左膀右臂”,阎裳亦不曾全然付出信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功力。
出手之后姿姿方知,他的功夫,恐怕并不足以全身而退。
一剑,裂了手臂。又一剑,碎了肩膀。
那是阎裳,她曾经保护了那么多年,抬头仰望着位于高岭之上的阎裳。他几时曾如此被人伤害露出狼狈一面?
“夜叉你住手!”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护着他!?你忘记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吗?你受过的那些伤害,如今就全部讨回来!”
“周公子!情况现在真的不妙了,我们——周公子!?”
十五看的太专心,一转头才发现周琅不见了踪影,他——他应该不可能这个时候跑路了吧??
他对周琅并不了解,但罗刹大人选的夫婿应该不会是这种人的?他正怀疑,就见周琅又赶了回来,却不止他一个人。
然而他带来的人,看起来却有些……
“周公子,你是去找人帮忙?但这些乌合之众的山贼又能做什么……”
不待周琅答话,其中一人却道:“大个儿兄弟,别看不起山贼啊!”
山贼也是有山头有争斗,要面临同行竞争,地盘抢夺与被抢夺,还要面对官服时不时的围剿的。
他招招手,便有喽啰推了颇为庞大的器械过来。
周琅叹,“其实,我是不太喜欢背后放冷箭的……”
那些山贼可直爽着呢,不管他这矫情劲,“周公子,那这投石器放是不放?”
“放是要放——”可是他也担心会误伤了人。
十五站出来道:“周公子,这个你交给我!绝对不会误伤!”这是救姿姿和阎裳唯一的机会了!
一声巨响,巨石砸落,在地面碎裂开,逼得暗部不得不暂退。姿姿和阎裳得到片刻喘息,背上传来阎裳的温度,汗水微洇,似乎要融在一起。从来姿姿只能在他身后追随,或是在身前保护。他们背靠着背,唯有彼此可以依靠。
夜叉抬头望着远处的周琅和十五,以内力传声道:“你又何必要帮他们两个?难道你会愿意看到他们两个再走到一起?”
他从不曾将周琅放在眼里。他看到的,是罗刹对阎裳的心和换来的一身伤。周琅为何会出现在其中,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夜叉不曾明白。罗刹在他心里划下的痕太深,不是卓姿姿可以抹去的。
她怎么能让他明白,阎裳非她良人,他亦不是。
周琅不是退而求其次,是放下前尘的自己,是已经改变的心意。
世事境迁后,她要的,不再是那份倔强的执着,只是平淡的快乐。
远远的周琅嘴巴张合,只是身无内力,那点嗓门却传不来这里。只见他抓头顾盼,目光便盯上身旁的十五,又是一番张张合合,十五闷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传声过来:
“你管不着。”
他的声音低沉木讷,姿姿却好像能听到周琅那无赖少爷一般的口吻。
夜叉沉着面色,他不信周琅和十五又能拦他们多久。长剑再出,眼见暗部再次围攻,十五凭着一身牛力搬石上弹,但周围可用的石头却是越来越少。
“上碎石,打散弹。”
……不会太容易误伤吗?周公子,你也太考验人了吧?
山贼纷纷帮了寻找石头,事到如今,十五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一时碎石纷落,石雨中夜叉丝毫未停手,却听十五一声暴喝:“大人!走!!”
抬头竟见山贼用车拉了一块巨石,十五憋足气暴喝一声抬上去,巨石带着呼呼的风声直落而来——
“走!”
暗部纷纷躲避,阎裳知道这是机会,拉起姿姿趁隙便要抽身撤走——夜叉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他不能让罗刹走!要再一次看着她跟阎裳走到一起,不如全部毁去!
不能回到过去,看着她伤,看着她痛,看着她站在阎裳身侧,他始终,什么也不能做……
退一步是生,进一步便可能葬身石下。但这一刻,夜叉只有一个念头,让他眼中再无生死,飞身一剑——
他的剑太快,快到姿姿无法闪避。
一瞬间她在夜叉眼中看到的是十几年的修罗场,生死,血腥,泯灭,沦丧……那其中,只有罗刹的身影,宛若最后的一团光芒。
原来有执念的,不仅仅是她……
她的脚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仿佛被他的眼中承载了十四年的自己给魇住。眼前忽然一晃,整个世界像是颠倒一般,在轰然中一时只见碎石烟尘漫天……
姿姿依然站在原处,直到尘埃落定。
“姿姿!”
木然转头,望见周琅正向她跑来。渐渐明白自己还没死,渐渐想起方才看到了什么——夜叉的剑,她没有躲开。是阎裳拉开她,迎上夜叉的剑,然而,两人却一起压在碎石下……
“姿姿!你伤到没有?”姿姿没有回神一般有些怔然,周琅抱住她对着头和后背一阵拍,“没事没事,我们这就挖!”他一手拍一手还忙挥着对赶来的十五和山贼道:“快救人!”
姿姿不看,不敢看。她额头靠在周琅身上,只觉得冷。只觉得,他们……若死了……若死了,她一生便都欠着。那是太沉重的债。
碎石渐渐被搬开,夜叉没有失去意识,他身上的碎石被清掉,腿却压在大石下。山贼正要去搬大石周琅却道:“交给他的手下去搬,你们救另一个。”
早早的救了夜叉,他再作怪还得了?不如让他先被压着,他们还能安心一些。
此时也已找到阎裳,虽还没有搬净碎石,他已在别人搀扶下撑起上身。
“这个也活着!”
感觉到怀里的姿姿微微一动,周琅放开她,让到一旁。
去看看吧,总要去看的。卓姿姿选了他,他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事到如今……无论她的心落在哪里,她选了谁,总该,希望她幸福的吧……
默默看着姿姿走向阎裳,他还是转了身离开,至少,不想亲眼看到最后的结果。
“周公子,你去哪里?”十五跟上远远问了一句。
他未回头,只答:“去伤心。”
第十四章 江山一梦5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局了,所以我很努力的更啊更~
姿姿走到阎裳身边跪下身,两旁山贼退开,她扶住阎裳道:“我欠你一命。”
“不,这只当,是我还你的。”
阎裳说完这句却突然一咳,硬压了回去。
“你受伤了?”姿姿看到他衣服上几处殷红,只当他被碎石砸伤,便要起身,“我去找大夫……”
阎裳拉住她,“不必了。——罗刹,今生也许是我错的太厉害。只可惜到如今我都没能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不过庆幸,我至少懂得你些许……只可惜太晚,你终是要走……”
“那些不必说了,我扶你起来……”
阎裳未动,却反拉住她,“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我一直是如此,不曾改变过,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罗刹,若我肯正视你,你可愿意回来?”
“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平静也很快乐,不再为过去所伤,也没有留恋。你也放下吧,我始终不是适合你的女子。”
阎裳微微苦笑,那般神情从来都不适合他,只让人心中黯然。
“我真的有些希望这一刻你可以答应回来,哪怕只是这一刻……就算根本无法实现……”他终是忍不住一咳,竟一口血涌出来,姿姿一时呆住。她忙去看阎裳伤了哪里,手到胸前,却整个人僵在那里——一段断剑没进他的胸口,血正在缓缓洇开不断扩大……
巨石砸下之时,夜叉的剑就已经没入他的身体,却被碎石砸断。
“阎裳!我们走!去看大夫!”
“罗刹,你该知道这伤,不必再费力了……只是很可惜,在最后,哪怕是你的谎话……”即使她答应了,他们也无缘在一起。他只是想听到一声应允而已……罢了,他总是要死的。
“阎裳——我不知道……”
“即使知道,也只是为我说一个谎话而已……罢了……”他几乎已经完全靠在姿姿身上,才勉强不会跌倒下去。
像是从心底缓缓溢出的悲哀,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膨胀,流淌,最终溢满整个胸腔。这是她爱过的人,是她十四年的过去。那些执着,那些伤痛,在他死后,便再没有了归处。
或许是她爱错了人,换来一身的疲惫,但他也是她得以仰望的支柱,是对他的执着让她撑过了那些血腥的日子。
“阎裳……我帮你找大夫,我们可以找东篱,会医好你的……”
阎裳笑了,他的罗刹也会说这么幼稚的话吗?他对她了解的还是不够……只可惜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罗刹……我们回去吧……”
回到过去,回到她还爱他的时候……一直,想着可以回去……
——原来,回不去了吗。
靠在身上的人,渐渐失却了力量,只剩下一具身体的重量。
她低着头抱紧阎裳,他终于,放开了她。
只要他不放开,罗刹就不会背叛,不会离开,那是他们的承诺。
这一次,是她先背弃。
而他,终于也放开了她……这个约定,永远,都不再作数了。
她的眼泪积压在胸口,闷着,涨着,却没有一柄重锤来砸开。
他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平静,怎么可以走的这么突然?
他怎么可以死?
他的天下呢?江山呢?他怎么可以舍?
“他终究还是做了这种糊涂事吗?”
姿姿抬头,看到修罗站在前方,他来了,只是来的太迟。
“我早就说过,你在他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他怎么就是不听……”修罗走到跟前,拨开姿姿的手,抱起阎裳。他不知,阎裳的脸,竟可以这么宁静。
“你知道吗,他本可以成为一个绝代明君。这天下都会因他而改变……可是,这一切都只因你一个人而改变。”修罗那细长的眼,斜飞的眉,卸去一切伪装,姿姿竟觉得他的眉目看起来竟带了三分熟悉……
“我劝过他不要来,夜叉不在军中现在明明是个最好的时机,可他偏偏要来——害死他,你很开心?”
姿姿还半坐原地,抬头盯着他,字字问道:“那你又为何让他一个人来?他来了,你为何不早些出现?你在,观望什么?”胸口那么闷,只想找一个出口,让所有的怨恨,都有一个归处。
修罗没有被看穿的窘迫,细目微眯,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却丝毫未笑进眼里。
“因为他,不再适合当一个明君。你把他毁了。我只是,不想继续看他这个样子,这是他自己选的结果。”他低头看着阎裳,“在我心里只有他是天下第一,情愿让我付出一切去辅助他的人只有他一个……”目光稍抬,他冷冷扫向夜叉,那竟是彻骨的冷。
他将阎裳交给自己随行的部下,拿过一柄剑走向夜叉。
“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也配争这天下吗?”手起剑落,姿姿甚至还来不及阻拦,连暗部也被修罗的部下牵制,他手中的剑就这么挑断了夜叉的手筋。
“我不杀你,但我要废去你的武功,让你从此别想作怪,算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竟是断了姿姿的后顾之忧吗……尽管他的手段对夜叉太狠,但夜叉却是从此不能再统领暗部,不能再对姿姿构成威胁。
姿姿不解的看着修罗,他转身迎上姿姿目光,一边接回阎裳道:“这只是为他。我虽厌恶你,但他已经死了,你也只是他爱的女人,而非能祸害他的人——从此再没有任何人能祸害他。”
修罗抱着阎裳尸体,就这样带人离去,再没有回头。
数月后,当天下平定新帝登基,那新任天子正是先帝庶弟,名唤阎修。
姿姿已知道他是谁。
而现在,姿姿起身环视四周,却不见周琅踪影。
“他呢?”
十五为难的挠头,“周公子他,以为您,会跟……那……我,我这就去找周公子!”岂止周琅,他刚才也以为此次姿姿和阎裳会重新在一起的,谁知……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姿姿收拾了心情,那傻蛋,走的还真干脆。她该骂他,还是该抱紧他,说一声对不起?
终究,是他跟着她,才受了更多的委屈吧。
第十五章 私奔王道
入秋以后凉得很迟,这里和暖的气候让萧索的秋天迟迟没有呈现,暖暖的阳光连伤心也不给点气氛配合。
周琅忘了自己已经喝了几壶酒,怪就怪自己酒量太好,千杯不醉这种扯事居然也会发生。所以,他居然连好好伤心一下都没有气氛,只能怨愤地一口酒一口小辣椒,辣得眼泪直流。
“我说侄儿啊……你这习惯也太奇怪了吧?”特地跑来看他的周少微汗的看着他把那红彤彤的小辣椒填进嘴里,话说喝酒不是该吃点花生米小菜什么的……喝着烈酒吃辣椒,还真是火辣辣……
周琅抹一把眼泪擦一把鼻涕,“我老婆都跑了,别管我!”
“……”你老婆跑了跟我管不管你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侄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也看开点,其实离那姓卓的女子远点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是卓丝丝的姐妹啊姐妹——周家媳妇的娘家人——想想都令人打寒颤不是吗?
可是转眼却迎上周琅“凶恶”的目光,他尴尬笑笑,“——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喜欢谁娶谁就是了。”
戳到痛处——他就是想娶,如今也娶不了了。
看周琅魂魄出窍状给自己灌酒塞辣椒,周少很庆幸他今天没心思给自己化妆,不然这张脸被眼泪鼻涕一糊恐怕没法看了。
自己戳了人家伤处,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干脆跑路,“你喝着,小叔叔我还有事,回头再来看你——”周少拍屁股就走,转身没几步却碰见气哄哄走过来的周老爷,嚷道:“你看看他!看看他这样子!没出息!”
周少忙拦住他冲过去的举动,“好了好了大哥,我们就别烦着他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他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我就说那个女人不像话!若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没有父母之命就随便跟着别的男人,看看她都招来些什么!?这种女人娶进门,还不得把全家都克死!!”
“大哥你小点声,会被周琅听到……”
“我就是要让他听!看他找了个什么女人回来!?一把火房子都烧光了!全部都要重建!重建!!这些银子全部都从周琅的账上扣!!不扣完他别想从家里拿一纹钱!!”
“那房子也不是姿姿烧的……”
“没有她会招来这些祸事吗!?他早早的娶了罗衣衣什么事都不会有!!”
“好了好了大哥,我们还是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周少硬把周老爷拉走,看到周夫人也正站在门口,“啊,嫂嫂,来,人交给你。”
周夫人轻叹一声,还是拉住了周老爷。不管怎么说,以周琅现在的心情的确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但是那个女孩子……果然是不适合周琅啊……
只是好在看周琅这般模样,与那个女子,倒是不可能了。
周夫人才刚这么想着,就见家丁前来通报:“夫人,卓姑娘在门外拜见。“
“什么,又是她!?不见!让她走!!”周老爷直接咆哮,却有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很抱歉,我想你们不会让我见周琅,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卓姿姿娉娉站在门口,一袭紫蓝长裙,头发自然也束了假发,上门到访,总归不能太随便失了礼仪。虽然,她擅闯也不见得就没失礼。她倒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身白衣的水榭门人,周少一见,就知道今儿个她来是没那么简单了。
“谁让你进来的!周家不欢迎你!”
“很抱歉,擅自进来确实失礼,但是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周琅。之后定会向二老好好赔礼。”
“周琅不会见你!”
“这一点,我要他亲自跟我说。”姿姿抬步往后面走去,周老爷要上前阻拦却被水榭门人挡在面前。周家人是很会审时度势的,而这个女人一直以来恭谦的模样却让他们忘记了,魔道沧溟水榭门主的妻妹,怎么会是软柿子?
可是倘若真的娶个魔道媳妇回来,那不是要爬到他们头上去了!?
卓姿姿走进后院,迎风一股酒气,随后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装死的周琅。不,死的不会喝酒……他横趴在桌子上居然还能放倒酒壶往嘴里倒,只是,那些辣椒是干什么的?
姿姿黑线的看着他的呆相,她现在是不是该试图找到一点感动什么的感觉?可是为什么看他这副呆相就只想骂他笨蛋呢?啊……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候吧?是应该煽情一点的时候吧?可是演对手戏的给她这副德行要她怎么煽情的起来??
“……周琅。”
“都别理我……”
“你还要喝下去?可是我很讨厌酒鬼,酒气也不喜欢。”
周琅那空洞的眼神好像“啪”一下亮起来,蓦地直起身,“姿姿!?”他愣了半天,然后继续内牛——“我果然还是能喝醉的……连幻觉都出现了……既然都是幻觉了,就让我寻求一点安慰……”他内牛着伸着两手往前飘,姿姿一手顶住他的脑门保持好距离,“你想摸哪里?”
——欸?
幻觉也这么真实吗?
他再次回神,抹干眼泪揉揉眼睛,可是当他看清眼前的人,很快眼眶一湿便又内牛满面,“姿姿~~姿姿啊~~”
很可惜,感人的相逢依然没有出现,卓姿姿再次推开了他——“擦干净鼻涕再抱!”
“噢。”周琅乖乖的去擦鼻涕,姿姿黑线着无力着,为什么跟她预料的场面完全不同?难道他们的重逢不可以稍微温馨一点感人一点吗??
周琅擦完了鼻涕,又伸了手过来,“姿姿,抱。”
“不要。”
“咩?”
“没心情了。”
周琅再次受到打击蹲地画圈……
姿姿努力的结束黑线状态,俯下身对他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周琅稍稍抬头小媳妇状侧头看她。
“你知道,你爹娘不太喜欢我——或者不止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程度。而我没有自信能和他们相处,让他们接受我。”
周琅腾地站起来,“姿姿……”他刚刚才以为,她来了,不会再离开他,难道她来,是……
姿姿也直起身,直视着他问,“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周琅只觉得一下子心里好像突然又有了着落,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方才那样的忐忑,真的有些难以忍受。“我……”
“我知道这样有些过分了,要你离开家,而且,依照风俗这样也不能成亲,只能算是私奔而已……”
“私奔!”
欸?姿姿愕,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纠结和挣扎,反而周琅只是一脸雀跃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姿姿的双手,“姿姿,你真的肯跟我私奔吗!?”
“这明明是我问你的……”
“那我们奔!现在就走!”
“现在?你不需要拿什么行李吗……”
“不用~我已经被家里断了花用可以净身出户了~~”
“……”你可以不用那么雀跃的来说这种事。“那么,你就先放开我的手。”
“为什么?我们手拉手走不是很好吗?”
“——你的手刚刚擦过鼻涕。”
——||||
被嫌弃了……周琅再一次蹲地画圈。
“姿姿姑娘,可以走了吗?”白衣翩翩的水榭门人走来,姿姿客气道:“嗯。有劳各位了。周琅,起来我们走了。”
“可是我的衣服……”低头,上面全是酒渍泪痕和鼻涕印。
姿姿和水榭门人露出嫌弃的表情……啊……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记掩饰……
“我们路上再买。”
“我还要胭脂……”
“我没钱。”
——打击。
周琅跪地状沮丧中,水榭门人同情的看着他,目光彼此交流——
——难道是欺负他吗?
——是在欺负他吧。
——果然是欺负吗。
“你要不要走?”
“要……”
“那就先去跟你爹娘告别。”
“哎?可是,如果……”
“不用担心,水榭的几位会跟你过去,你爹娘不会扣着你不走的。我就不去了,免得他们看到我,你们的话也没法好好说。”姿姿虽然在说着这么“体贴”的话,不过似乎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没办法好好说话,是因为周老爷看到她一定又会咆哮吧?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拐走他们的儿子不是更应该说对不起。快去。”
“是!”周琅慌忙跑去,一路跟在他身后的水榭门人继续交流——
——真听话。
——被□了。
——可以预见他被奴役的未来。
姿姿抬头望着天空,很高很广,也很让人茫然。从此天高云阔,却不知该去哪里,未来的确有些茫然……
她真的,完全的自由了呢。
连过去的最后一丝牵绊也随着阎裳的死被斩断,如今她的生命里只剩下周琅,和欺负周琅……(这不是个好习惯,真的不是个好习惯……)
突然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周琅和水榭门人向她跑来,后面还追着周府的家丁,只见周琅喊着:“姿姿我们快走!”
“你这个不孝子!!你敢离开家门半步,就再也不用回来!!”
一只鞋直飞来打中周琅的脑袋然后弹飞,未免另一只鞋也飞过来,水榭两位陪着他跑却一直嫌他太慢的大哥干脆一左一右架起他来,咻咻就飞上院墙。
“啊啊你们要飞也提前说一声啊!”
姿姿也飞身上墙,对追来的周家二老道:“伯父伯母,对不住,周琅我带走了——我们走!”
两道白影再一次驾着周琅飞去,跟随姿姿消失在远处。
很久以后,江湖曾有传言,闻名于世的周家出了一个骗子。素颜媚姿,枉翩然风华却坑蒙拐骗专向贵妇下手,千金银两转日挥霍成空。成为周家世代英明的一个污点。
江湖传,他的名字,叫做周翩跹。
——毛?卓姿姿?
恶名都被周琅背了,她当然只要数钱而已了~~
当然,那是后话。现在,请允许我说,本文结局。
稍候番外一篇~
正文完
番外
倘若人死有魂,倘若天涯一线,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卓姿姿看着眼前黑衣黑帽的人,于是黑线。(诚意为您营造一个舒适的读书环境)
“反正不是你。”卓姿姿转身便走,身后的人忙追上来,“哎哎别走,难道你就没什么别的愿望?算命?卜卦?什么都……”
卓姿姿蓦地停住脚,转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想要钱!”
“……”他也很想要啊,他都一天没吃饭了,跟他说这个他也实现不了啊……抹泪。
“可是无论是谁总有什么想见的人,死去的亲人,往日的情人,无论离得多远,无论生离死别我都可以让你见到!只要六十纹!”
“……还真便宜呢。可是,我没钱。”
黑衣黑帽OTZ状跪地,沮丧着喃喃,“今天的唯一一个客人……”
“果然因为你是个神棍吧……”
黑衣奋起,指责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姐姐我才被人带到关内!!不然我现在还在满地过着悠哉的生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没有路费回去而到处给人算命卜卦赚钱!!”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姿姿也蛮同情他的,可惜,她真的没钱。带着一个挥金如土根本不知何为节制的周琅,她有多少银子也不够用。
“那,帮不上忙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告辞了……”
“等等!”黑衣的满巫却拉住她,“既然不好意思,那就照顾一下生意!”
“可是我没钱……”
“赊账!”
“哎?”
“要等到你有钱再来,你又不一定会来,那不如赊账!怎么样都要还的!”
“不要。”姿姿很干脆的拒绝,“谁要再被你这个神棍施那些奇怪的法术,弄到白垩纪还是侏罗纪。”
“我现在不做魂魄离体那种危险的法术了!”
姿姿露出微微鄙视的目光,“因为你只是个半吊子做不来吧?”
满巫很受伤!
可是,如果不是那么危险的法术,那么……
“那么你所谓的无论离得多远都能见到,如果不用灵魂出窍,又是是怎样实现的?”她还是问清楚确保安全为好。
“怎样实现……我也不知道……”
“……”她可以继续鄙视吗?“那不是你要做的吗?”
“我当然知道如何能够做到,但是其中的原故就……”
她当然不指望每一个使用电脑的人都了解电脑的原理,但是,这个人是巫师吧?是巫师没错吧??做巫师可以做成这样吗?
“我看我还算算了……”
“啊啊不要走——”满巫再一次拉住她,“我保证安全!绝对不会有一点问题,就只像做一个梦而已——你想见的是谁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这似乎都是很大的诱惑……
“你这里有意外险卖吗?”
“什么?”
“不……没什么……那就麻烦你,让我见两个人。”
满巫立刻来了精神,“好!没问题!快进来坐下!”
姿姿看着面前位于街道某角落的帐篷……这个人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说起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满巫这么久,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那大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能看到的只有鼻头以下的嘴巴和下巴——这副怪样子,会有人找他算命才怪。
弯着腰走进帐篷,在满巫指定的位置坐好,看他忙碌着点燃熏香配好草药,“来,把这个喝下去!”
“……又喝?”
“不是离魂汤!”
好吧……现在也只能信他了……姿姿端了汤来喝下,只觉得汤一下肚身体便沉重许多,帐篷里原本淡淡的香也变得浓重得难以忍受。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进入一种混沌,却有一种感觉指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眼前渐渐清亮,窗明几净,电视里肥皂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桌子上摆着双生姐妹一起拍的照片,墙上还有一家四口的合影……
“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叫出口时竟然像久别一生,她没想到真的会看到现代的家……就像一个梦,似幻似真。
平时,妈妈一定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吧?
她从门口走进去,屋里有刚刚做好的饭菜的香味,墙上的时钟告诉她爸爸已经快下班了。走进客厅,沙发上背对她坐着一个人,看头发就是妈妈……只是一向爱漂亮的妈妈,白发已经长出来,却没有去烫染……
妈妈,可还在为两个女儿伤心?
她好想让他们知道,其实她们两个过的很好,就像只是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也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妈妈……”
“嗯?”沙发上的人正要回头,她的身体却突然变淡,像是融在了空气中,就在妈妈回过头的那一刹那,她消失在房间中。
一切重归混沌,她就知道那蛮夷神棍不靠谱!
她抬头向不知名的方向大声喊着,“喂!让我再回去!!”
混沌片刻变淡,四周似乎又渐渐清晰起来,却不加窗明几净,而是一个沙尘飞扬的院子,有很多人在院子里练功,看起来不知是镖局还是武馆。
她对天吼道:“我是要回家去!你又把我弄到哪里了!?”
四周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过来,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姑娘,你是从哪里进来的?你有什么事……”
此时,一个像是教头的人走过来,姿姿愕然,因为这个人她是认得的……他分明是暗部的一员,同夜叉一起叛变……
“怎么停下了?出了什么事吗?”从屋里走出一个人,熟悉的黑衣,脚步微微有些不自然,还能看出受伤的痕迹,正是夜叉。
“大哥,这个姑娘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到镖局来的……”
夜叉的目光有一些淡漠,但还是平和的,“姑娘找人还是托镖?”
姿姿微怔,他……不认得她吗?为何……
“我……”
方才在家里时,并未发觉什么异样……但此刻面对夜叉,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是罗刹的。这是她自己的声音,是穿越前的卓姿姿的声音——她忙低头看自己,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这没有任何茧子的手,还有身材,都不是罗刹。
“姑娘?”
“嗄,不,我没事……”她抬头,淡淡微笑,“我只是路过,好奇进来看看而已。”
原来夜叉过的还好,原来,就算他失去武功,不能再得江山,也依然会有人跟在他身边。
“我告辞了,请保重。”她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却再次消失在空气中。
“大,大哥……有鬼!”
“……”夜叉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微默,随即道:“大白天的怕鬼作什么,你我杀那么多人,怕鬼也晚了。快回去叫他们继续练功吧。”
姿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夜叉那里,混沌中,她没心情再大吼大叫,只是想起满巫说的,心有所念,才会见到想见的人。
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夜叉的吧。那时,以那样的方式分离,连告别也不曾。
知道他平安,或许,自己的一桩心事也放下了。
这一次,应该回去了吧?
然而混沌散去,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于是,她终于忍不住长啸——“你个蛮夷神棍到底把我弄到什么地方了!?”
无尽的黑暗,只有自己声音的回音。她只能四处走,然而突然停脚,是因为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
倘若人死有魂,倘若天涯一线,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一个人,姿姿能想得到他是谁。
他盘膝坐在地上,如同运功调息。他生前姿姿从未见过他练功,虽然偶尔跟暗部的高手切磋,但练功却不允许其他人看到。所有人只看得到他的光辉,却看不见他的努力。
她走过去,轻唤,“阎裳。”
阎裳虽睁开眼,却没有抬头,“你是来带我走的?”
“走?”
他又缓缓闭了眼去,“原来你不是鬼差。”
“……”以这样陌生的身份站在他面前,姿姿淡淡笑着,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怎么地府还有这种服务吗?”
“不……”
阎裳起身,却是不看她,“我也该走了,留在这里已经够久。”
“你去哪里?”
“像我这样的人,不是该去地狱吗。”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怎么走。是不是死去的人都有这种本能,知道通往死后世界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逗留,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暂时留在这刚刚离开“生”的地方……
死去的人,因执念未消才会徘徊不去。
他的执念,是什么?
一步之遥的帝位,江山?还是那个终究没有抓住的女子?
两手空空。
他突然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一生走到最后,竟是两手空空。
“你,可以完成我的心愿吗?”
“嗄,”姿姿忙走近,“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
他的愿望是什么呢?江山有阎修在,他已不必牵挂。姿姿跟那个姓周的男子在一起,想必也不再需要他的挂念。
原来,他竟连最后的心愿也没有一个。
“那么,你就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吧。毕竟,通向地狱的路,还有些长……”
“嗯。”他走的那一日,突然得她连哭都没有来得及。过往的一切,便随着他的死,就此消散。
一步步随着他走向黑暗的深处,这条路,不知还有多久……
“姿姿!姿姿!!”
睁开眼却看到周琅,想不起自己何时回来的……
“你这个神棍是活腻了吗——?”周琅阴云密布的连近距离放大在满巫面前,浓妆艳抹着,如同鬼婆。他手抱姿姿脚踹满巫,“敢给姿姿施这些乱七八糟的法术!以后你还想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吗?”
啊啊啊——满巫哀嚎,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姿姿清醒过来,只是懒懒的不想动,便继续在满巫的哀嚎声中靠在周琅怀里。
“啊啊——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我什么也没做啊——”
“做梦?”周琅终于停住脚,姿姿微默,却往他怀中一倒,“头好晕……”
鬼婆爆发——
“听到了没有!?你的营业执照在哪里?缴税了吗?过纪检质检体检了吗?身份证暂住证驾驶证呢?没有!?无照营业还造成客人不适,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她一定,还在做梦吧……
可是这个家伙,回到“家”不就能见到了,何必特地在梦里见呢?
如果不是梦……
嗯,如果不是梦,那她得提醒他,串错词了……
丫,错词会被后妈PIA~~
无论梦里见到谁,醒来的时候见到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