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那男人这才赶忙奔出门去找轿子,清若看也没看他,只在出门时淡淡道:“清心,你可知我恨你?”

“当然是知道的。”她还不至于连这个弄不清。

她远远的看着,却不知在看何处,幽幽道:“为什么我不是你呢。”在她看来,“卓姿姿”这三个字,就已经拥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姿姿不语,将她交给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平凡得一如任何一个市井百姓。对于曾经留在阎裳身边,仰望着那般风华高贵的人的清若,那或许只是煎熬。

周琅站在身后,和她一起眺望,“她……”

“她没事。只是需要收回目光好好看清身边的现实。”姿姿转身走回店中,不再提起。

只是她没料到傍晚时那个男人就再次来到店中,有些踌躇道:“老板娘,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清若她病了,可是她一定要见你……”

“见我?”

“是……麻烦你了老板娘。”

姿姿并不觉得她和清若之间还有什么话说,只是挨不过那憨直男人的恳求。如今阎裳和夜叉在为皇权彼此抗衡,理应没有时间来顾及她的事。她的行踪虽不曾隐秘却也并不张扬,谁会有那个闲情还特地来找她不成。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对周琅道:“关了店你就先回家去,把你这一脸浓妆卸了,别出门。”

“要卸啊?”周琅摸着脸还有些恋恋不舍,姿姿瞄他一眼,“想死啊?”

“不想。”

“不想赶紧卸了回家猫着去。我很快就回来。”

她随着那男人来到一间寻常的民居,清若独自躺在房中,那男人将姿姿领进来便退了出去。

“你有话跟我说?”

“我跟你早已无话可说,只是有人要见你。”

话一出口姿姿已经明白“有人”是什么人,她转身便要出门,却因门口正走进来的人而止了脚步。

阎裳一身寻常衣衫,平日的冰冷和高傲似乎敛去不少,依然瞳如薄冰,却没有了骇人的冰冷。

见他进来,清若的脸越发没了表情,撑起身便要出去。

阎裳不拦,如同看不到她那虚弱的身体,令人担忧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只待清若出了房间,才坐下来道:“坐下吧,别只站着。”

姿姿站在桌边却不想坐,口气有些微冷,“你想见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阎裳沉默片刻才道:“我本不该现在来,让清若在这里,只是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向我汇报一下你的消息而已。”

“那为什么要出现?你应该没那么闲吧?”

“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只平淡的一句话,姿姿却像被噎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

事到如今,他何必还要如此?

她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路,已经有了可以一起走下去过完一生的人,阎裳却在这种时候收敛了气焰露出另一面?

放下他的“大业”,在这种时候跑来这里,就只为了见她一面?

“阎裳,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我的生活,不想再有任何人来破坏。”

“你的生活,只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窝在一个小小的胭脂铺?”阎裳起身靠近她,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描绘着,“你这副样子,我几乎要看不清你的模样。”

姿姿别开脸,“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他还活着。自然不好。”

姿姿心一沉,抬头盯住他,“你想做什么!?”

“我一得知他还活着,就没办法忍住不来见你……”

“阎裳!你如果再动他,我会杀了你!我和他于你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何必还盯着我们不放!你有你的生活,我们也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寻常生活!”

阎裳只静静看着她不再言语。他的想法或许从根本上还没有改变,但至少已经明白,两个人所想的,所要的,有太大不同。明白了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两个人的间隙越来越大,而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能拉合这种间隙,只能停止不说。

为什么姿姿的想法会与他这般的不同?过去她只是罗刹时,从来都没有说过……

“回去吧。今天的谈话似乎有些让你不愉快,我改天再来看你。”

姿姿默然,为他的妥协,为他的改变,却也为他依然不明白……回避改变不了任何事,就算避开两人之间不愉快的话题,他们的思想依然背道而驰。

她离开阎裳回到周家,然而眼前所见,只有一片火海。

第十四章 江山一梦2
火光中救火的人混乱来去,姿姿不断在人群中找寻,只见得周家二老在家丁的搀扶下从宅子里走出来。
“伯父伯母!周琅呢?”

“琅儿!咳咳……没见到琅儿吗?你们,你们快去找!”

家丁重返大火燃烧中的宅子,可是直到大火被扑灭,都不见周琅人影。

阎裳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尽早回去的。要做的事情如山那般多,他何来的闲时在这里坐着荒废。只是,竟一动也不想动。

“皇上,您该回去了。”清若幽幽的声音已听不出过去的哀怨,像是心已死。阎裳冷笑道:“怎么,连你也不待见我吗。”

“奴婢不敢,只是皇上大事要紧。”

阎裳起身,他终究是要走的。然而才刚出了房门,一道身影横空而来,手中剑光冰冷,稳稳落地却直指阎裳——

“周琅在哪里!为什么放火烧周家!?我以为你不会再做这种事——”

阎裳微微眯了眼,面容淡淡,“为何,就是我放的?”

“……我该认为,不是你吗?”姿姿的剑微动,倘若是阎裳,他可会抵赖?高傲如他,怎会不承认自己做的事?

她手中的剑寒光冰冷,阎裳只觉那冷冷的光像是一直渗透进身体里。可不是么,以他一直所做所为,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他竟是连姿姿丝毫的信任也不再有。

“不是你……”姿姿的剑缓缓放下,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但也不会是修罗,修罗巴不得她跟周琅走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阎裳面前!

她却没料到此时阎裳竟突然伸手,一把扼住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清若的喉咙—“皇上!?”

“除了我,只有你一个知道她在这里。”

“奴婢刚刚一直跟皇上在一起—”

阎裳的目光冷得像尖锐的冰冷,仿佛要这样扎透了心脏,“清若,因为你出嫁了,我才默不作声,不想管的太多—似乎除了你的夫家,有些不相干的人你来往的太多了—”

清若的脸稍稍变色,随即却像是豁了出去一切都不在乎,突然一阵尖笑。

阎裳微愠,手上稍一用力清若顿时便发不出声音,几乎无法呼吸——阎裳现在还不打算让她死,松手向外一甩,清若便跌倒在地上,好久才缓过来。

只是清若脸上却再无往日的卑微懦弱,委屈讨好,她的眼中淋漓的尽是恨意,盯住姿姿道:“你不会想到他在哪里的,我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你,你有什么好!?我就是要毁掉你有的一切,我要让你和我一样一无所有!”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阎裳的掌落在她脸上,让清若柔弱的身子完全几乎扑倒在地。

“和你勾结的是什么人?”

一丝血痕自嘴角流下,清若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抬起头竟含了丝丝笑意,“不就是你的对手夜叉吗……现在,他大概已经在攻营了。皇上,我提醒过你,尽早回去的……”

又是一掌,阎裳的眼中杀意已现。

姿姿一直怜她可悲,从不曾为难她,可是想不到如今……“为什么你连阎裳都背叛?”

“背叛?我一直尽心尽力,只求留在他身边,他能够看我一眼——可是,他只为方便探查你的近况就把我嫁到这里,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清心,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姿姿默默看着她,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她。她懂清若的恨,但在清若眼中如此不知珍惜的自己,又有谁懂她的无奈。

“夜叉在军营?”清若要如何她已不想再管,阎裳要如何处理也只是他家里的事。她收剑,正要转身阎裳却道:“我们一起去。你不要独自去见夜叉,他已不是过去的他了。”

沉默片刻,姿姿道:“我还是情愿信一次,夜叉就是夜叉。”

哪怕只为了过去,她也该信他一次。

倘若没有夜叉,十四年前初初来到这里的卓姿姿不会活下来。倘若没有他的守护,她更不会坚持这么多年。是她欠了他。

她没有跟阎裳同行,出发未久,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动向,一个暗部出现在她面前,“罗刹大人,请随我来。”

是熟悉的面孔,她跟随而去,见到的夜叉依然是一身黑衣。即使离开阎裳脱离了暗部,他看起来仍未改变。

“姿姿,你来了。”

“大哥,换句台词啊,这句好废话……”

“你想换什么样的?”

姿姿轻笑,这样的对话,好熟悉。他还是那个夜叉,她愿意相信他不曾改变……但是,她缓缓收了笑容,“夜叉,周琅在哪里?”

“姿姿,那样的男子,你何必为他留在周家受委屈?”

姿姿微愣,“你监视我?”

“我只是要确定你过的好不好。姿姿,别走了。很快我就会拿下阎裳的营地,留下来,从此再没有人能伤害你。”

姿姿摇头,“夜叉,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不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留在你身边。”

“难道对于周琅,你就不是退而求其次吗?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姿姿此时才感觉到阎裳所说的,夜叉已经不是过去的夜叉。“他不是退而求其次,是我选了他。夜叉,把他还我。”

“我不能,他待你不好。我不能像他一样任由他的家人欺负你。”他缓缓走近,在姿姿无法理解的目光中,凝视她道:“过去我一直只是在一旁看,除了守着你什么都不能做—可是现在,我想为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切,再无余地了吗?

“夜叉,我们不可能。”姿姿抽剑,她只能用决绝的方式明确的告诉夜叉,不能留存丝毫的暧昧和误会。

“周琅在哪里?”

“姿姿,你打不过我。”

“周琅在哪里?”

夜叉沉默不答,她提剑向外冲去,所过处暗部不敢伤她,她四处搜寻,但还没有找到周琅,却见数道寒针飞来,躲过一道又来一道,终于还是被刺中,方知那针上有麻药,软软倒地。

夜叉走来将她轻轻抱起,这一次他只为自己,又如何会放她走。

“大人,那周琅如何处理?”

夜叉低头看看姿姿,“先关着吧。”现在,他还不想她恨他。

将姿姿放进屋内,他点了软骨香,还差一点点……只要再胜过阎裳,他就拥有了完全的力量。足以保护她一生的力量。迟早,姿姿会属于他的。

姿姿昏睡了很久,即使在恍惚中醒来头脑也昏昏沉沉,不久便又睡去。阎裳和夜叉的那一战,她全然也不知晓。

整个安邑几乎都陷入刀光剑影,阎裳虽来迟,但有修罗坐阵,营地却没让夜叉攻破。

周琅也同样被关了很久,嚷了好几天也嚷累了,除了一日三餐按时送来,却没有半个人肯理睬他。

眼见恭桶就要满了的说……太不人道了咩!!

终于外面有了响动,只见一个壮汉走进牢房,打开了牢门—“周公子,请跟我走!”

“你——哎哎——”不等他答应壮汉已经拎着他的手臂拖出来,一把扛在肩上抬腿就跑。夜叉现在的兵力都用在与阎裳抗衡,看守牢房的护卫早被打晕,周琅在他肩上左瞧右看,至少可以确定他是来救他的。

“壮士,我们在哪里见过?”

“小人十五,周公子不记得罢。”

十五?周琅想想,这个名字的确毫无印象,但他的体型却着实让人难忘—是了,他曾经在胭脂铺保护过姿姿。但他,不是阎裳的人吗?

逃远之后放下周琅,他只见一个农妇装扮的女子等在那里,十五道:“周公子请和拙荆一起在这里等,我这就去救罗刹大人!”

“大恩不言谢,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全部身家都送给你也没有问题!”

十五微微憨然,“我救大人是应该的,不要答谢。”说罢,便匆忙走了。

第十四章 江山一梦3
令人头昏脑胀的香气终于散去,姿姿睁开眼时,近距离放大的周琅的脸让她以为自己撞了鬼——
脸上的浓妆多日来被关早就残了,关牢房的待遇自然是没有清水可以洗脸,于是那残妆就在汗水和油光的作用下,圆满了。
“周琅……”姿姿开口说了醒来的第一句话,“你离我远点儿……”

——太桑人心鸟!

姿姿起身,由着周琅去蹲地画圈圈,看到一旁的十五,的确有些意外。

“十五?你不是已经离开了……”

“是,我……”

门这时开了,却见是清惠端着一碗汤走进来,“你醒了啊?也不知道你都睡多久了,先喝汤,别饿久了不能马上吃东西。”

姿姿有些愣愣的接过汤,看到十五是意外,看到她就更是意外了,“清惠,你怎么也来了?”

“十五来我能不来吗?”清惠虽然说话没好气,却感觉不到敌意,反而看到她再想起清若,她这般样子却是有些怀念的。

“十五说你是他的主子,那,我既然跟了他……我是不愿意伺候你啦,可是,也没办法……”

她微窘的样子让姿姿笑了,真的没有想到,来来去去世事变迁,最后,竟是她和自己走到了一边,清若却成了那般样子。

如果不是清惠的出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白云庵时三人的日子了吧。

“哎你愣着干嘛呢,快喝,喝完我还给你盛粥呢!你都不饿啊?”

“嗯,饿了……”她喝了汤,却不知滋味。

阎裳,清若,夜叉,还有自己……都走得太远。

“大人,你先藏在这里不要出去,夜叉发现你不见一定会马上派人找的。我们躲些日子,等交战分出胜负再做打算。”

姿姿听了沉默片刻,问道:“十五,只凭你一个人,没办法救我出来的吧?”

十五不会对她撒谎,点头道:“其实是主上要我来的,他说现在夜叉防备不到我,他派人帮忙,我这才救了大人出来。”

在这种时候,阎裳却还顾及得到她吗?

心下并非没有黯然,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至少,得想办法通知周家……”

“可是姿姿,现在还太危险……”周琅倒是有意见了,姿姿瞪他一眼——这会儿周家爹娘还不知道他死活,若知道了缘由,回头不得恨死她。

十五也觉得现在跟外面联络太冒险,何况夜叉不会放过周家这个线索。周琅迟疑半晌,还是不愿姿姿冒险,“不然我自己回去看,就不再回来免得被人跟。”

“夜叉发现你把你抓了,那还不是一个样?”

“我卸妆去!他未必知道翩跹就是周琅!”

姿姿迟疑着点了头,其实,并不希望周琅现在离开她的眼前。不放在她的眼前,就有太多未知,无法参与进他的安危。虽然,和她在一起也未必安全。

“十五,你和清惠也走吧。你既然已经抽身,就没必要再被搅和进来。”

“大人,你的事,十五怎么能不管。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能离开暗部全是依赖大人,如今,我不能走!”

这世上还有让人温暖的事情,姿姿笑容很淡,如今的她也只想找一个地方,安稳度日,再没有刀光剑影血里雨里,没有恩怨情仇和那些让人疲累的事。

周琅似乎懂得,对她笑道,“别管是谁得了大权,等风头一过,我带你游山玩水畅游天下去~~”

“是是,只要不是行乞天下怎么都成。
然而周琅还没有来得及离去,夜叉却在此时放弃攻营,转而屠城。

城内外贴出告示,姿姿一日不出现,就每个时辰杀十人。到第一日的傍晚,就拿周家人开刀。

“他是疯了吗?连周家的人也敢动?”会这样想的,大概不仅仅是知情人,甚至整个官场,江湖。

他是真的疯了吧……

卓姿姿很清楚,对常年作为暗部的夜叉来说,杀人,根本不算什么。是,人命如草芥,所以他注定得不了天下。

“我去见他。”

“姿姿!”

她看向周琅,“我能看着你的家人被杀,还是你要看着你的家人被杀?既然怎么样傍晚前都得去,不如早点,还能少死几个人。”

夜叉,既然要做到这种地步,他们之间,也便无话可说。

她从未感到如此疲惫和心冷,即使在阎裳一次次相逼之时。——这个人是夜叉。那个比谁都了解她,清楚她会怎么做的夜叉!

很烦,很乱,心里升起的是毁掉一切的想法,她要结束这一切,再不要一次次被卷进这种感情是非中!

(很烦很乱的貌似是某蜓。。。太热了!热的好烦哦,又一次被情绪操控一切了。。。)

城门前夜叉只带寥寥数人——杀人,数人足矣。

他定定看着姿姿走近,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漆黑的眼一如过去般深沉如渊,她却再也无法以过去的目光看着他。

她手中一剑,走到夜叉面前,道:“今日我来,只为与你一战。我若胜了,你放过一城百姓!”

“若我胜,你便随我走吗?”

姿姿未应,她却心已定,今日若要夜叉胜,除非她死在这里。

夜叉本该了解她……若然过去的他不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可是如今,心已不通。

剑已出,周琅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身旁十五有些担忧道:“周公子,大人的武功比不过夜叉,我们不去阻止吗?”

“我能去阻拦她吗?”

“你是她的——那个,她当然会……”

“我是说,我不能拦。我只是个自私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爹娘的安危,若是不管还算是个人么……可是既然不能不管爹娘,就把姿姿置进危险中。那么她的选择,我该干涉的吗。”

风有些大,他看远处两道人影交战,卓姿姿要做的事,他过去不曾阻拦,今后大概也不会。

剑影中,姿姿终究渐渐抵不住夜叉的攻势,夜叉每一剑都有意要挑飞她手中的剑,连虎口也渐渐发麻。可是她脸上未露丝毫表情,剑锋一转,再次袭去。

夜叉是知道她底子的,隔开一剑道:“放弃吧,你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你的手现在能举起剑已经不容易,还想胜我吗。”

可是剑未曾放,依然直指夜叉——“我还没有输。”

夜叉蹙眉,“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未必!”姿姿再次击去,竟是不死不休。

夜叉紧蹙的眉头松不开,闪避着姿姿的攻击,她连防也未防竟是一味攻击,夜叉甚至无法出手,眼见她这不要命的打法,出手愈发犹豫。

看着眼前的姿姿,才想起他几乎要忘记的罗刹——罗刹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经不是很清楚吗……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姿姿的想法。

“够了罗刹!”

剑未停,夜叉却已经着了慌。

突然明白她的意图,突然想起太久以前的过去——卓姿姿,她不愿,便决不妥协。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吗?他终于是要失去她的吧——

放她离开是失去,就这样与她战到一方死也是失去。他不能容许,他才刚刚决定为自己牢牢的抓住她,才刚刚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他不要再失去,不要看着她走向别人,眼前的,便只有走第三条路——

他的剑突然转了方向,直向姿姿的手腕肘节——若费她一条手臂,一条腿,可以将她留住,他会用一生去赎罪!

“住手夜叉!”

横空而将的身影一剑挑开夜叉的剑,却终是在姿姿臂上豁开一道血口。

姿姿惊讶的看着这个她没想到会出现的人——阎裳。他不趁这个机会反攻,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儿?

墨绿长袍下他的身姿一如过去的每一年每一天她所见到的,只有神情间那些微的变动,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阎裳……”

他侧目看一眼姿姿的手臂,“夜叉,你的眼已经被糊了吗。她是抱的是什么心思,从她一来你就应该知道。”

姿姿定定望着阎裳,这句话的意义,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抿紧唇,片刻抬头道:“这是我和夜叉的事,我不需要你来帮我,你走吧。”

阎裳身影未动,“既然人都在,不如就解决一下我也夜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