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镯顿时绝望,“为什么?”——如果连这个搞基老头都不放她走她还有什么戏唱!?——“你明明也很讨厌我吧?看你那好像在看臭虫的眼神就知道嘛!”。
“……”——看臭虫?
这个孩子当年虽然做错了事算得上大逆不道,却还是个靠谱的孩子。怎么下山几个月伤了一回脑子就残成这样了?
“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何必跟你们一样那么虚伪……”。
以李郁清的高深道行森森懂得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不要跟她纠结下去。姜是老的辣,他漠然坐下不予理睬,小镯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上清一直是我最看好的弟子,下任掌门之位,非他莫属。”。
“唔……”这话她好像听过很多回了……每一次听都像是红果果的警告,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和陌上青的身份。
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真的……应该没有。。
“但是,你却是他修道之途上的业障。
“……”
原来她不是臭虫,是le se!。
“你既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业障便不是说消除便消除的——”。
小镯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倘若这里不是纯阳,不是六大门派之一,可以脱离了道德的束缚,那么这里的人大概会直接咔嚓了她……这“业障”也就“说消除就消除了”……
她微微冷汗,不自觉地又乖驯了几分。。
李郁清似乎也不理睬她的反应,继续道:“这个业障他必须自己过,过得去,是他自己的修为也是我纯阳之福,若过不去——”。
小镯嘀咕,过不去,就是她的罪孽了么
“若过不去,他便也从此成为一个废物。”。
小镯猛地抬头,眼前的人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可他所说的话就是让她感到刺耳,心里那么不舒服——
“我师父才不是废物!”。
“——我以为你应该对上青没有感情了才对,看来你还是让人大意不得。我明白说了,情感业障只能让上青自己慢慢走出来,既然记不得我也不能给他太大压力,所以我不赶你出纯阳,却也不能留你在这里让他继续动摇。”。
可小镯的压力越来越大啊……“掌门,想,怎么样……?”。
“来人——”
“掌门有何吩咐?”。
“带她去思过崖,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下来。”。
“是,弟子遵命。”。

“——嘁,迟了一步。”。
花事隐远远瞧着执法弟子把小镯带走,没有靠过去。花乐儿面无表情站在一旁,“没有迟一步,师父又能做什么?”
“……你这个丫头真是不可爱。”但不可爱是因为她总说实话,暂时来说他的确什么也不能做,他还不想因为一个小镯让掌门对他有什么防备。。
“不过,我不能做什么,师兄总可以做什么吧……”。
思过崖那种地方,是小镯那种小女孩待的么?。


第 25 章

纯阳的雪很冷,却很静。总算静静的,像千年万年不变,早已经凝固成永恒的一幕。
所以小镯从不知道纯阳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一面峭壁,一面悬崖。呼啸而过的风像刀子一样割着皮肤,寒气不断往皮肤里钻。
她只能缩在峭壁根下,前方的万丈深渊距离她不过数尺,仿佛只要这风再大了些许就会把她吹落下去。
数尺的距离将生与死之间的恐惧无限放大,好像只要稍稍一动身体便会失去了重心,也就失去了着落,像纸片飞离一样飘落。
这是她自己找的,可也是她躲不掉的。。
为了陌上青的未来,她是必要的牺牲么?。
她只能忍着,等着,身边只有一个放了干粮的包袱,她抓得很紧,可摸到的只是被冻得硬邦邦的干粮,即使抓得再紧也只能安慰得了她的精神安慰不了她的胃。她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到陌上青想通,消除了业障,或者在那之前她就冻死饿死在这里,没有人知道——
倘若真的到陌上青消除了业障的那一天,他们上了山来,看到的也只是她冰冷的尸体,或者连尸体都没有,坠落山谷尸骨无存。那时候,陌上青也不会在乎了吧?反正她是业障,是le se,是多余无用而累赘的东西。
因为……陌上青和她不同。因为他是身系纯阳未来的人——。
天差地别。

“放她下来!”
“对不起陌师兄,我奉命带领执法弟子看守这里,没有掌门的命令绝不会放她下来。”
“让我见掌门——”。
“掌门已闭关,谁都不见——”祁白岩冷冷的睨着陌上青,往日他是输给了他,但如今掌门授命他可以调动所有执法弟子,任陌上青能耐通天也别想胜过。只是,他依然不忿——“不过,掌门有话留给你——卓小卓就在纯阳,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你就趁这段时间安心把自己理清,等你想清楚,他自然会放她下来。”
——掌门果然什么都看得透,却依然给他机会。。
祁白岩心中不忿,像陌上青这种心系情孽的人,为何掌门还不放弃?。
李郁清果然知人善用,他去闭关故意不见,那么能够抗得住陌上青压力看守好思过崖的,就只有祁白岩。
他很乐意看着陌上青那张从来都仿佛什么也难不住什么也不在乎的脸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拧起了眉头。

——这是,报应么?
他不顾小镯的意愿,违抗师命的报应?
现在小镯的确如他要求留在纯阳,却在那连鸟也飞不上去的思过崖上——
他抬头看向思过崖的方向——即使知道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然而在这里已经能够感觉到思过崖刮来的冷冽的风。
那是要由两三个武艺高强的人一起上到崖顶,再将人从崖顶吊放到峭壁去。
在崖顶的寒风冰雪中,人能抗得过几天?
他很清楚,没有掌门的命令根本没有人会放小镯下来,而掌门一旦闭关少则三日多则七日,虽然应该不会更久,可是就算是七日,谁知道七日之后崖顶的人还能不能活着?
“这是师父好意,陌师兄还是赶紧领情,去反省一下吧。”
没错,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相信,这只是师父小惩大诫,让他为自己不该有的执念反省而已,不会当真伤害小镯——所以他只能回去反省,哪怕日日煎熬。
他须坐在可以遮风避雨的房间里,餐餐有弟子将热腾腾的饭菜端来,而小镯却在崖顶,寒风冰雪,就算有干粮恐怕也根本难以入口。
可即使这样陌上青也回去了,在房中打坐,不再露丝毫情绪。
是不是他放下了,师父也会放过小镯。那么,他就不能再露破绽才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傍晚,天黑。
从房间,到院子中,他继续打坐,任静静的雪飘落在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纯阳的雪那么静,他的心却已经丝毫不能静下来,反反复复,脑中都是小镯跪在太极广场时的身影。
天黑,天明。
曙光刚刚透出朦朦的光,天地一片半昏半暝,陌上青突然睁开眼,灼灼的光一片清明。
他站起身,身上的雪随之簌簌而落,他却毫无犹豫地向思过崖走去。

“站住。”
数把剑横在陌上青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来,不枉我和执法弟子彻夜驻守,陌上青,救卓小卓你连想都不要想,还是想想怎么跟掌门交代吧!”。
“——要怎么跟掌门交代是我自己的事。我也知道没有掌门的命令你们不会放小镯下来——”
“知道你还敢来?”。
“我不是要来放小镯下来,我要上思过崖。”
“——什么?”
“让我上思过崖。该思过的人不是小镯而是我,那么我就上去和小镯一起,她一日不能下来,我就陪她一日。”
祁白岩微微眯了眼,“陌上青,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让开吧。掌门只吩咐不准放小镯下来,却没有交代不允许我上去,不是吗。”
“哼,只要你想清楚了,那自然好。”对于祁白岩来说,陌上青上去了更好。思过崖,只要上去了,峭壁上的人没有旁人相助绝对无法下来。那么等到掌门出关,就让掌门看看,这就是他不放弃的好弟子——
“放他上去。”
“可是师伯——”
“掌门的确没有交代陌师兄不能上思过崖,师兄既然要上去自省,我们有什么理由拦?”
祁白岩这么说,弟子只能让开了路,陌上青淡然走过,仿佛仅仅是去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地方。

思过崖的风太凛冽,陌上青一个人上到崖顶。他自己要来,自然没有弟子会上来将他吊下峭壁。呼啸不断的风中即使轻功再好稍有差池还是会粉身碎骨,可是陌上青什么都不怕,他心里出奇的平静,唯一怕的只是下到峭壁上时看不到小镯的身影。与那相比,他什么都不在乎。
“小镯!”
刚一落地被雪覆盖的小镯的身影便映入眼中,陌上青忙过去扶起她,她冰冷的身体宛如没有生命一般,已经冻伤的手握在手中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凉。。
——这都是因为他。。
那份冰凉一直刺进心里,陌上青紧紧把小镯抱进怀里,只想挡住所有的风雪,给她全身的温度……
“……师父……?”
小镯浑浑沌沌,贪婪着那些许的温暖,她只知道师父来了,却根本无力去想他怎么会来,无力去意外。
师父来了,那些恐惧那些不安就都不在了。
她紧紧回抱着陌上青,用她仅剩的力气,抱着自己唯一能够抱住的东西。
那是唯一的安心和温暖。

“小镯,师父会带你下去,别怕……”

七岁那一年,没有爹娘,没有亲人。
小卓倒在雪地里,身体一片冰冷,几乎快没有了意识。她只能绝望的等死,却不知是先饿死,还是先冻死。
可是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如冰雪般的少年,如雪般淡,如雪般静,可是他抱起她时传来的温度,却那么暖……

“师父,这也是你盘算之中的么?”
“这个嘛……我本来还真没几分把握,想不到陌上青真的上去了。”
“那师父你是希望陌上青不当这个掌门吗?”
“唔……这还真是个难题,”花事隐趴在窗边用手指搔搔脸,“虽说我很想看他上去,可还不想他被拖下未来掌门的位置啊。祁白岩什么的,如果当了掌门,我跟他脾气不对盘啊……”
他看向远处的思过崖,可惜在这里,只能看到窗外静静的落雪。

 

第 26 章
掌门闭关了,掌门继承人自己上了思过崖生死未知。
纯阳上下虽然表面如常运作,弟子们心里却难免渐渐弥漫着不安。
——如果陌上青死在思过崖上会怎么样。
可是没人敢上去,没人敢放人下来,还有——就算陌上青平安下来,他和卓小卓算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人,还能成为未来的掌门吗?
可是,为了自己的徒弟甘心上思过崖的师父,又岂会真的不让人感动?
面对危险和冷酷环境的而勇气可以有很多人有,但自毁前程的勇气有几人能有?人心都是肉长的,也只有……像祁白岩那种怪物才能丝毫不动容吧……
这几日,纯阳上上下下笼罩在祁白岩的白色恐怖中——他是独裁君!斯巴达!谁都能够看到,如果祁白岩当了掌门,他会以他标准卫道士的自豪保证,他会将纯阳带向一个更遥远更纯粹的世界!
其他师父门下弟子默默地泪着……他们不要变得像祁白岩门下弟子一样啊……

“师叔~~!!”
“花师叔~~~救救我们吧~~!!”
“……”花事隐挑眉看着嗷嗷扑来的几个年轻弟子,虽说就算是纯阳也会有这么几个不稳重的得瑟货,可平时他们都会装一装的吧,“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弟子目光灼灼盯住花事隐,“花师叔!这话我们也就敢跟您说了——您当未来掌门吧!”
“花师叔我们只能指望你了!陌师伯当掌门看来无望了,可我们不要祁师伯啊~~!”
“……”这些孩子是给逼到什么样儿了啊,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果断之前祁白岩能毒害的也只有他自己门下弟子,现在他的手却伸到了全纯阳,这些个自己师父比较随和的孩子们就不适应了。
“师叔~~~!!”
“唔……敢说这种话,我会把你们交给祁师兄哦?”
“花师叔你不仗义!!”
花事隐乐呵地听着弟子们的哀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毫无存在感的花乐儿——果然,是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呢。

“小镯,醒醒。”
陌上青只稍稍一动拉开了少许距离,冷冷的风钻进两人之间,怀里的人立刻又往里钻了钻,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窝好。
是无奈,还是苦。
几尺之间的生与死已经在漫漫的三天之后变成了随时。这种时候,一切都不再重要。除了他和她,除了风和雪,生和死,这世间还有什么?在这几尺的峭壁间,谈何禁忌。。
他只能再一次放缓了声音,无奈道:“小镯,别睡,乖。”
那样温柔的声音,无奈着,带着苦苦的刺痛。
已经三天了。他还能撑着,小镯呢?她还能撑多久?掌门随时可能出关,小镯也随时可能撑不下去。可是怀里的人再一次睁开眼,只因为他那温柔苦涩的声音。他令她上到这思过崖,能给她的,却只有这一点少得可怜的温柔。
“师父……”
“起来吃点东西。”
小镯摇摇头,她知道所谓的吃东西,他们有的只有冻成冰坨子一样的干粮,掰得细碎,得用雪水和着咽下去。每一口,那雪水的冰冷都像要带走她身体里最后一点温度,她情愿不吃。
就这样靠在陌上青怀里,内心平静地挨一时算一时。
陌上青闭了眼,压了压心里揪得发疼的情绪,伸手去揉小镯的腿。
小镯紧紧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一阵阵窝心。因为他终究不能把小镯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只要醒着,他几乎时时都不放弃按揉她露在外面的腿脚——昨天是脚,今天那双腿也已经没了知觉,早冻得麻木连冷也不知道。很快,其他部分也会一样……
小镯几次都想让他放弃,让他休息,却说不出口。
她怕说了,看到他眼里的疼。

他不知道,她不怕。
从他来的那一刻卓小镯就什么都不怕了。这天地间不再只有她一个人,有人陪着她,有人护着她,给她全部的温暖。她突然什么都不怨了。。

“卓小镯”的一生,其实好短啊。
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其实不过才四个月而已,四个月就结束的人生,她会不甘吗。
以前……谁害她四个月就人生终结,她会把他大卸八块再把屁股拎出来暴菊!
可是她现在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如果掌门没有及时出关。
陌上青低头看着怀里闭目的小镯,褪去了淡漠,眼里只有隐隐透出疼痛的温柔。
也许,他们师徒就这样结束,没有纯阳没有世俗,才是最平静的结果——下巴抵着额头,陌上青的唇缓缓印在她的额角——
他知道小镯没有睡,她的睫毛翕动着,微微有一瞬间僵硬。
微微苦笑,他们的立场是从何时完全掉转了呢。
“小镯,下山以后……”他微微沉默,他想说什么呢……下山以后,就算抛开了一切,他也还没有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吧——
“小镯,下山以后,你愿意和师父一起走吗?”
是啊……他还从来都没有得到小镯的应允。这个丫头,还在拼命的想要逃离。
在面对纯阳和掌门之前,他还要先知道这个丫头的心情吧。
小镯没有回话,也许太过突然她来不及想,也许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回答都没有意义。她只是抱着陌上青的手越发紧了,靠着他,把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她不知道,这一刻想哭的人是卓小镯,还是卓小卓。

“呦,真是两个雪人呢。两个人都在还真好——”
第五天,花事隐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悬崖顶上,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两个雪人,吩咐旁边几个似乎对纯阳来说很面生的人下去将两人吊了上来。。
“公子,两人目前都已经没有意识——”
“唔……”这倒奇怪了,小镯尚在意料之中,但陌上青内力深厚,不过五天……似乎,也不难想象得出是什么情景吧。
他这样紧紧抱着小镯,为了维持她的体温和气息,会一直以内力来供给吧?
任谁源源不断的耗上四天内力,恐怕也不能支撑下去的了。他是打算和小镯一起死在这里么?
只有他一个人自然可以等到有人来救,但这样的做法,却是要么同生,要么共死了。
“——哎哎,原来陌上青也有这么深情的时候呐。”。
可是陌师兄,就算师弟我对不起你了,为了纯阳,恐怕你的深情只能化为一场空了。

——温暖的逆袭,是一种针刺般的痛。
渐渐有知觉,渐渐感到了周身的温暖——小镯睁开眼睛,却已不是在寒风冰雪呼啸着的悬崖峭壁,她躺在软榻上裹着狐裘,一旁生着火炉,自己近乎紫褐的小腿以下泡在温水中,花乐儿正在不断按摩揉搓。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花乐儿抬头,“醒了就好,来吃些东西。不用担心,你的腿脚都保住了。”淡淡三言两语交代完重点,她擦了擦手去端一旁暖炉上温着的汤。
小镯知道她活下来了,既然她已经下了思过崖那么师父也该平安——可她却突然显出了一丝慌张——这里不是纯阳。
为什么?
师父呢??
“先别说话了,你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花乐儿将汤喂到她嘴边,即使看嘴形也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是她的焦急与她无干。“陌师伯没事,只不过你暂时不能见他。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花乐儿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偶人,除了叫她养着,再没有别的话。
但她说,花事隐救他们,是在掌门出关之前。也就是违抗师命。所以他有许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小镯能做的,就是在这里躲着不要露面,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大概,让花乐儿在这里陪她,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所以小镯只能在这里等着,静静的养着身体,直到双腿稍稍恢复。
那一日外面飘着大雪,花事隐穿着厚厚的棉衣到来,一面抖落身上的雪一面笑,“气色不错嘛。”
“花师叔!”小镯坐在榻上,依然用厚厚的毯子盖着腿脚。。
花乐儿帮他除了棉衣,端来茶,便退出去,留下他们两人。
“来,师叔瞧瞧——为了圆自己的谎实在费了不少时间,又不便下山,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师叔,我师父呢,他还好吗?”
“好——至少表面上来说,比你这个死人好。”
“死人?”
“对,你——卓小卓,对纯阳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 27 章
屋子里偶尔响着火炉里轻微的噼啪声。。
花事隐的话在小镯耳边,她静静坐着,面无表情。

花事隐在掌门出关之前就把小镯抬了下来,带出纯阳。没有任何人知道,连陌上青也不知道。
所以,全纯阳都知道,那峭壁之上只有陌上青一个人回来了。
卓小卓,或许早已经坠落崖底,尸骨无存。

“小镯,或许在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中我的确因为个人兴趣有些煽风点火……但是从大局来说,纯阳始终是需要陌上青的。”
没有陌上青当掌门的纯阳,便不是他预计中的纯阳。看来看去他也只能赞同掌门的看法,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很抱歉,你是陌师兄必须断了的念想。为了纯阳,也为了陌师兄——你的存在,会毁了陌师兄的前程,让他遭天下人唾弃。——你想看到那样的陌上青吗?”。
小镯手中握着茶杯,从那里汲取一点温暖,让自己的手指不那么冰凉。
花事隐的话在耳边,她脑中响起的,却是陌上青最后跟她说的话。

“小镯,下山以后,你愿意和师父一起走吗?”

她其实,不在乎陌上青的前程地位,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但是她没有勇气——在那没有天下没有世人的峭壁之间,他所说的话,回到人世间……还能坚持吗?。
她不怕世人,她怕的,只是陌上青的心意会改变。
她没有勇气去试验。
那寒冷饥饿生死间徘徊的四天,对她来说却足以成为一份刻骨铭心,分毫都不敢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