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书生只冷哼一声,抬高声音问:"月公子人呢?"

妤婕身形微动跃上二楼,脚上银铃串串脆响,一把撩开幕帘。二楼一片令人胸闷耳鸣的铁器摩擦声,黑衣的金刀门人似乎以某种特定方位排列站立,围成一个八角的圈,正中心处正是阿月,伏在地上炕清他情况如何。

"阿月!阿月!"唯羽急急喊了他,虽未有回音,但阿月身形微微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似乎无力。唯羽暂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活着。

突然听得病书生压得极的声音说:"我想办法救月公子,将这里的人拖住。只要一有机会,马上带着他先逃。"

话音刚落身体突然腾空,书生携着她一跃而上二楼,所有的人俱是未曾料到病书生行事之迅速,待反应过来便急忙出手。

病书生上了二楼便将唯羽放开,与其他人交手。只有那些黑衣不曾移动,仍旧站在固定的位置,不断摩擦手中的铁器。

一时间唯羽感到胸口噪闷,仿佛有一口血堵在那里。

忍住不适趁无人顾及她跑向阿月,还未接近却秘头晕目眩。阿月突然抬头,神憔悴,嘴唇泛着些微紫,"唯羽......别过来,让病书生带你走!这是邪门阵法,你们应付不来......"话未说完一口血吐出来,染了前襟。

唯羽心里一紧,"不行,阿月你在他们手里我怎么能走!?"

"唯羽!病书生对付不了这邪阵的,趁他还有余力你们快走!这些凡人虽制得住我,却还杀不了我,若是病书生也陷入邪阵就阑及了!"

硬压住胸口一阵扑出的腥气,脚踏出那八角圈的瞬间那几个金刀门人秘袭来,阿月缓过一口气抽出一只手向后一挥,几人片刻间向后倒去。

勉强的撑着那一口气,阿月低声道:"如今也阑及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带你离开。"

"阑及?那书生羿......"唯羽转弯突然看到病书生已被围在同样的阵中,不同的只是围阵的人拿的却是兵器,人分内外两层,前一层挥刀上前,后一层便退后护阵,步伐诡异。

病书生的身上已中数刀,殷红的血从青袍子里渗出,唯羽的心秘抽痛。

"别靠近。你靠近只会让他分心......"耳边是阿月有些吃力的声音,那原本清悦的嗓音此刻却加着沙哑,"唯羽你听着,我撑不了多久,朱羽君应是会武功的,这个身体里有一股真气,只是你不懂使用......你按我说的做,我借力给你......"

硬让自己定下了心神不去俊书生,唯羽专心按着阿月说的去做。

胸中闷气未消,在心中纠结成一团混乱。

时间宛若倒流,病书生,沈惊涛,沈苍澜......转眼消散只留下一片深远黑暗。

她是谁?陆唯羽亦或朱羽君?今世前生,灵魂的相交处有着粘腻融合的触感,刹那成空。

一瞬间已腾空而起向最近处的金刀门人击去,脑中空白,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动作起来。耳边听得阿月嘱咐,"朱羽君武功并不精深不要勉强!"

抬眼,却见病书生已被制,鲜血满身已辨不出伤在哪里,看过去只是满眼的红。

唯羽的脑子轰然间便已忘记阿月嘱咐,直冲了过去。

病书生双手被反制身后,胸口闷血阻塞,寒冽的眼中闪过惊讶。

妤婕只看了唯羽一眼,她还未至跟前已被人阻拦,交起手来。妤婕伸手向病书生上下摸索,对他狠冷而不甘的目光只是俏一笑。

"你们就只有这种手段么?"

"什么手段又如何,重要的是结果。"妤婕手微停,寻中了去处,从病书生衣襟探进去,摸到了手札。"果然如我所料,你是随身带在身上的,这样寻回了另外半分后,才方便尽快一并处理,嗯?"掏出那半份染了血的手札,手指在经过时向他胸前的刀口微微一划,银铃般笑声冉冉。

病书生眼中怒火徒生,她却只是视而不见,顾自的看着唯羽的方向自言自语,却是说给书生听。

"呐,真是奇怪哦?这么个与你非亲非故的月公子也能引了你舍身犯险,连手札都不顾?嗯......看她功夫也不错嘛,还一直装柔弱只让你保护着,害我以为她不会武功,哦?"咯咯笑声再起,那语气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病书生的身子突然一震,只盯着前方唯羽眼中变幻莫测。

唯羽终究不敌,眼见一人刀至眼前,却突然听得一个金刀门外的人大喊:"别杀!她是臧云山庄的朱羽君!"

朱·羽·君!

那三个字却像三把钝刀,生生往病书生的心里扎进去,胸口那一口闷血从口中喷出。

--朱羽君,她是朱羽君!?听入病书生耳中的,仿佛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不曾想,他病书生竟有一日也成了这笑话的主角.

臧云山庄,朱羽君。

江湖人人都只说朱羽君的名声不过是靠臧云山庄,靠沈苍澜。可有哪人又能否定一对璧人中的朱羽君何等容貌气质与才情。

那众人口中的朱羽君,可当真是他眼中所见的那个待人没有半分戒心的丫头......

 

续红线 第二十五章 病书生12

"别杀!她是臧云山庄的朱羽君!"

那一声仿佛在人堆里炸开,朱羽君,失踪的朱羽君又怎么会跟病书生扯在一起?可是金刀门外的人却出手有了顾及,不愿与臧云山庄结怨。

阻拦有了空隙,唯羽直冲到病书生身前,对妤婕说:"放开书生羿!"

"好啊,不过......我给你个选择,你是要我放了书生,还是要我给你手札?"

"什么?"唯羽一愣,并不明白妤婕的意思。

"咯咯......姝娴人已经在你们臧云山庄里,那半份手札在她身上,你若再得了这半份......嗯......好大的便宜呀,不要么?"

片刻间唯羽似乎明白,她话里暗暗的对自己有所指。妤婕可是在暗示,她也对手札不轨?

唯羽转头看向病书生,他的眼中却是完全陌生的阴鸷。

"书生羿......"

"呵呵呵......"的笑声,闷闷的像直接从胸口发出,凄凉,嘲讽。"是啊,我与月公子非亲非故他们却绑了他作人质,明明把脉时探到你体内真气,却一再说你不会武功......?会为了沈苍澜那般舍命的人,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

"书生羿!"

唯羽正要开口阿月却已至身前,"唯羽,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他击开制住病书生的金刀门人,拦下阻击。

那些江湖中人一面碍于朱羽君,一面因为手札已经到手,阻力并不大。唯羽扶了书生一面向外逃走,轻声问:"......书生,你......不信我?"

片刻的沉默,他们出了那八角楼病书生才停下,轻轻触着她的脸颊,他的眼睛那样深,深得炕到底。

"若你是唯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怀疑......可是,为什么你突然成了朱羽君?"

唯羽胸口一闷,喉咙像被堵住般,开不了口......就算能开口,她该说什么?

她是谁,陆唯羽还是朱羽君?

身子突然被一推,病书生离开了她的扶持,"我们,窘这里,分路逃脱吧。"借着推力向后一跃,病书生纵身向远处而去......

"书生羿!书生羿!!"

正要提身去追的唯羽突然被狠狠一拉,阿月已来到身边用尽了力气环抱住腰身将她向不同方向带去。

"阿月!你放开我!!"

"够了,唯羽!"一向温涵然的阿月突然喝止,"你追上去要做什么!?解释吗?告诉他你是借尸还魂,他信么?就是他信了,然后如何,你要告诉他你复生来续朱羽君的缘分,然后再和他分开一次么!?唯羽你清醒点!你和他,根本没有半分希望的!"

"为什么,为什没是他......为什没能是书生......"

唯羽突然无力,身子一软,阿月放开了她,跪倒在地上。

"唯羽......我早替病书生看过相。前半生众叛亲离,一生注定孤舟离岸,再无姻缘。我先前不是没有察觉你对他渐生情谊,只是你们本就无望,你也一路向山庄返回,哪怕多几天,让你放纵一下也罢了,可是终究要有个了结。唯羽,忘了罢。"

"不能忘......我忘不掉啊!"掩住的泪仍旧从指缝间流淌滚落,撕裂的声音从胸口崩发......

其实,是喜欢他的。不曾承认,不敢去想,可是,却是喜欢他的。

即使,知道书生不过是古板,不过因同住一个屋檐而要娶她,可是,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书生羿,书生羿,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么快乐,快乐到不敢多想一点,不敢去想未来。

书生,你可曾爱我,可曾喜欢过我半分?

即使从来没有,却也是了你,爱了,为什么,为什么却根本没有那个命在一起......

胸口好痛......纠结在一起绞成了支离,可是书生,书生......

那个冷冷淡淡的书生羿,那个会害羞的书生羿,那个偶尔会有着一片宠溺的目光的书生羿......仍记得,那日,他淡淡说:等我送你回臧云山庄之后,跟你家人提了亲,你跟着我,可好?

书生羿,你可知,回了山庄我们便是分离,可如今......这般境遇也已不是你我能够掌控。

书生羿,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要相遇比较好?

为了我,你了受重伤,失了手札,最终仍是孤单一人......是不是你不要遇见我比较好?

可是,我却那么高兴遇见了你......

这千年前的世上,只有你一人是真心对我好的。沈苍澜,沈惊涛,爱的都是朱羽君,只有你一个......无论你爱我与否,都是全心待我好的......

书生,遇见我,是不是你走了霉运,可是遇见你,我却是那么幸运......

"唯羽,"阿月轻轻拍了她的肩,"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久留。"

她仍未动,只静了片刻,"阿月,我不想回山庄。我没有心情去面对山庄里的人......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确定下谁是陈颀吗?"

这颗心,恐怕已经不起再一次波动......

"我很怕......怕我会忘了陈颀......"

阿月静静站在她身边,轻声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唯羽回过头来看着他,阿月继续说:"我一直在等......若有一个人能够出现,便能确定谁是和朱羽君缘定三生的人。--就只有这千年前就任的月老。"

唯羽微怔,阿月解世:"如今的我无法使用神力,找不到月老所在。但是姻缘变动,月老然能不管,朱羽君死而复生,你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到这里所认识的每个人每件事就必然可能引起姻缘动荡......迟早,他会来探个究竟。可是,我没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来。"

唯羽似无意识的点点头,眼神只是空洞,仿佛心神然在这身体里。

"阿月......你陪我四出去走走,捍?"

阿月略一沉吟,点点头。

"好,你暂时散一下心,换换心境也好......只要还在我能力支撑的期限内,我也会尽量延长你的时间。"

唯羽浅浅的对阿月笑,似笑,也非笑,淡若幻境......

 

续红线 第二十六章 花散里1

很多个清晨醒来,都在恍惚间有一瞬间回到那个早晨的错觉。

身边的人略略单薄却有力的臂弯,和身上干净的清爽草叶气息,混着一点点皂粉味儿......

那皂粉味儿,却是因为每次替他洗衣服,洗到后来都总也清不干净那皂粉,就那么晾了......思及此,忍不住轻笑,随即而来的,却是载着满满失落与思念的现实。

为什么仍清晰记得那个早上的幸福,那个人,却已不在身边。

唯羽昏昏沉沉起了身,阿月正端了水盆推门进来,走到边伸手探了探她的头。

"怎么这么早醒了?还有点热,再睡会儿吧......"

唯羽摇摇头,"不了,我又没有不舒服......我们今天往哪里走?"

"昨天听说附近有一条街,叫‘散里',聚集了很多歌伶舞姬和戏团,想着你喜欢凑热闹就跟店小二打听了地方,我们今天去看看。"

"嗯。"唯羽脸上绽出模糊而天真的笑容,她喜欢热闹,因为热闹,可以忘记寂寞。

"散里",听起来有一点点落寞。

洗漱过下楼吃了早饭,四处逛了逛才向散里去,白天的散里有一些清静,若到晚上恐怕又要热闹许多。

阿月走在身边,仍旧一身月白长衫纤细身姿,黑柔的发,白玉的颊,月下嫡仙般。偶尔有路过的人都被看丢了魂去,猜测这是哪一家新来的伶人。

唯羽看看他,突然起了玩心。

"阿月,我们四处游晃了好些天,总这么着也不太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如何?"

阿月犹不知身已渐入险境,只看见唯羽似乎心情很好,也没有意见。

"也好,你想住在哪里?若是喜欢这个地方,就在附近找个房子......"

"不必找房子了。"唯羽眼睛眨眨,里面有细小光芒闪动。"我们......也作乐人好不好?可以省房租,还有银子赚......"

"唯羽......"阿月揉揉额角,轻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乐人在这个时代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又不是为了讨生活,大不了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就跑路好了,有你在嘛。"眼睛眨眨,眨眨。

阿月无奈,算了,只要唯羽高兴就好了。

兴冲冲的拉着阿月钻入一家开门较早的乐馆,拽过看门小弟就问:"你们这里招收员工不?待遇怎么样,福利怎么样?一个月工资多少?"

看门小弟手里还拿着打扫的扫帚,晕晕乎乎的愣在了哪里。

阿月轻轻咳了两声,拍拍唯羽的肩,示意她到身后去。他迈前一步,浅笑嫣然,"这位小兄弟,请问,东家在吗?"

看门小弟张大的嘴巴忘记合上,傻傻的看着阿月,哈拉子一地。

,,人哎~~~~

"谁?谁说外面有人!?在哪里!?"

一个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路踏踏踩着摇曳步子走得飞快,后面跟着年轻的声音追着:"哎,衾,等等......"

等?开什么玩笑,她衾在这散里开了"沉鱼坊"这么多年,哪一家来了新人她不摸得一清二楚,若有人进门而漏过了,她这沉鱼坊九白当了散里第一家!

入了前院步子一停,衾一眼望见阿月,顿时倒抽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衾,衾,你冷静点......"身后的年轻孩扶住她,衾抚了抚胸口,吸气,呼气,冷静。

精神一振两步跨到阿月身前,"这位小哥可是这街上的人?可已投了哪家乐馆??"

"未曾......"

阿月话音未落突见眼前子眼中噼啪似有电光,灼灼得怕人。

衾两手一握阿月得手,"小哥就留在我乐馆如何?"

"等等,衾,咱们乐馆不是一向严苛入馆新人的技艺,您还未......"身后的孩提醒着,衾腾一只手出来挥了挥,"不用,不用。"

--就这容姿,还要什么技艺,音痴都没有问题!

还死拉着阿月不肯松手仿佛就怕他飞了,阿月苦笑,找机会插了话进来,"这位可是衾?我还有一位同伴......"

微侧了侧身让出后面的唯羽,衾看到唯羽时微微一愣,松了阿月得手。

"这位姑娘......你不是......"

唯羽怔了片刻,看着这个有些眼熟,风姿丽的子,突然想起她就是那日在街上被无赖缠住,书生羿出手相助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怔锺。

衾看看唯羽,又看看阿月,问:"怎么,那位武艺高强的相公没跟你在一起?"

心里秘一刺,阵阵的痛。原本满载的兴致转眼黯然,唯羽低头并未答。衾虽疑惑着,那日分明见得那位相公对这姑娘的宠溺,却竟然没于一起。但在风尘多年,也是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便不再提。

"来来,先到里面来。"引了两人进去。

"翠翠,倒茶来。"吩咐了身后的年轻孩,唯羽却是听得一愣,"翠翠?"

"是啊,她叫翠翠,怎么了?"

唯羽摇摇头,扯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只是和我一个旧识同名,有些......"左右想想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只淡淡应付了"怀念罢了。"

衾眼睛转一转,"不习惯也没关系,翠翠啊,那以后你就改名......嗯,叫绿绿好了。"

正待转身的翠翠......现在是绿绿,脚下一绊,险些崴了脚。

"衾......"黑线啊,衾这行事作风也忒干脆了吧?

回正题,衾正了正神,"姑娘......哦,还未请教称呼?"

"我叫唯羽,这位是阿月。"

点点,继续说:"多得唯羽姑娘上次帮忙,还没有机会好好谢你。既然你们有意投身沉鱼坊,我自然很欢迎,不会亏待了两位。来我沉鱼坊的人,只要我衾还有一点点能力,必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这个唯羽相信,单上次在街上看衾护着那男童的架势,也知道是个护短的人。

衾略停了停,继续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两位可有什么技艺?"

阿月略颔首,谦道:"但凡器乐,大多都懂些。"

衾点点头,再看向唯羽。

唯羽扒拉着手指头,嗯......琴,不会;棋,不会;书,不会;画,不会。也就唱歌还可以,舞么......嗯,大学的时候参加不少演出,练了一些,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忘了没有......

衾额上一条一条挂上黑线,"那个......可以先看一下吗......"

可不要砸了她沉鱼坊的招牌哦......

 

续红线 第二十七章 花散里2

舞,唯羽只有两种跳得最熟,吉普赛和西班牙风格。

眉头皱皱的拧在一起--这千年前的乐师可会演奏外国的音乐?

阿月似看透她的心思,浅浅笑了,安慰道:"无妨,你需要什么乐曲,我可以试一下,也许会弹。"

"可是我只知道是吉普赛的风格,不记得曲名,而且乐器也......"

两个人凑成一团嘀咕半天,唯羽哼了记得的一小段调子,阿月略一思索,便请衾借了他状似二胡和马琴的乐器。

唯羽拿了手鼓把鞋子一脱,便跳上大厅内所搭的一个台子。

乐声响起,虽不似吉普赛乐器所奏那般野,却也在阿月手中演奏出另一种热情与妖娆风情,手鼓声声唯羽和着乐曲,身体仿佛自然的记得那些舞蹈,举手投足间尽是那如风民族无束无拘的狂野妖冶。仿佛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吉普赛的无尽风情。

衾那一口茶愣是半天没有咽下去,两眼顿时发光--捡到宝了!当即拍板,"去,找人来给阿月把乐器改一下,替唯羽赶订两身新舞衣!明日贴牌上台!"

华衣珠玉,唇朱眉黛。

绿绿替唯羽束着头发,绑上珠串。唯羽盯着铜镜里的那张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颠倒众生,不想笑,想来朱羽君这张脸,给她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这样可好?会不会太素,试试那件桃红怎样?"

唯羽瞥了一眼那件扎得她眼晕的红衣裙,斩钉决铁:"不要。"

绿绿耸耸肩,把首饰盒子一收,"好了。"

唯羽转了头,轻声唤了她:"绿绿......对不起。"

"嗯?"满目的疑惑,然知唯羽为何。

"都是我害你还要改名字,我也不知道衾会这么突然......"

"没事儿,"绿绿笑笑,似毫不在意,"反正我原本翠翠那名也是衾随便取的,翠翠绿绿的,还不都一个样。这馆的,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真名是什么啊,敢明儿个估计你的名字也得改了呢。"

"啊?"唯羽失声惊叫,就衾这翠翠绿绿的水平,可别也给她随便一个,她可不要叫红红!

还顾自沉浸在对于自己未来名的担忧之中,听到绿绿惊奇的声音:"小玉川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回头看见那个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去的男孩子,十三,四岁年纪,清秀小脸让人垂涎滴,眼睛却如小兽般戒备而与人保持着距离。

唯羽自然是记得这双倔强的眼睛的,问:"你叫玉川儿?"

那孩子并不答话,只突然朝唯羽鞠了一躬转身就跑掉了。

绿绿看着他咯咯笑着,"不用介意的,那小家伙总也是这个样子,一个月也听不得他说间话的。"

唯羽点点头......衾,小玉川。这些个人总也让她想起那日救他们的书生羿,心下只是黯然。

**********

唯羽不想当"维维豆奶",也不想作什么:过去的"散里第一舞姬"曾经的"盖群国生天姿沉鱼一枝衾大人"的传人"衾羽小人"。

所以她的名倒取得简单,就叫羽儿。

不理会衾绕在她旁边一遍遍问:"唯羽,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真的不叫衾羽?咱们衾衾羽联手,夺冠歌舞伎界,称霸散里......哎哎,唯羽你别走啊......"

唯羽试着衾特地亲自去监督改样赶制出来的舞衣,缀着绒绒的毛球边儿,有些像《还珠》里的那类衣服,带着浓浓的民族气,风格虽不中却也不远,只少了些野。

唯羽自己跑去又找了裁缝,修改一番,待见到阿月时他的乐器也已改好,原本似二胡又似马头琴,这回倒不似二胡也不似马琴了。

沉鱼坊内的规矩倒也奇怪,坊内大厅有一面墙,钉了排排钉子,每位伶人的名字都做成一个精致木牌,背面写上招牌曲艺,若人在馆内便挂上牌子,随客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