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不知道是哪里卖的料?"

"我也不太懂得,平日里都是下人在打点的......"

姝娴抬头看向翠翠,唯羽只见翠翠脸上笑容不变,手里的那块已经不能称为手绢的布却越来越皱了......翠翠,难为你了。

"是沈二当家前些年去关外时特地给带回来的。"

"难怪这么特别,淡淡的,却又郁......不知道可不可以跟讨一点......?"

唯羽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听到翠翠手里那块绢布破裂的声音......

(羽:翠翠......庄里的绢布质量很差吗?翠:你丫闭嘴!)

翠翠本着决不能让外人说咱臧云山庄的人小气的高尚精神咬牙切齿的包了料客客气气递给姝娴,她谢过了,刚收起来,房门便被匆忙的推开了。

翠翠正有气没地方发准备大吼一声:"谁丫不知道桥......"话没说完猛见沈苍澜横冲了进来,立刻收声变脸,恭敬叫了声"沈少爷。"

"沈大哥。"姝娴想要起身,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倒在沈苍澜怀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苍澜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沉声说:"我听下人说见你过来......你来羽君这里干什么!?"

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姝娴吃痛的轻吟一声,沈苍澜这才注意到,低声说一句"抱歉。"便松开了手,想要从姝娴身边退开,姝娴脚下一软,便又拉住了他。

唯羽在一边冷眼看着,面上全无表情。

沈苍澜的视线迎上来,两人对视的片刻,唯羽突然有些恍惚。心中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人之间明明隔了千里,却依然能够看得到他的心,让她只感到一片让人流连的宁静,毫无不安。

那般深沉的目光,抬眼间便已烙到大脑深处。

沈苍澜......你爱的是朱羽君,爱你的也是朱羽君。你是背叛者,我却是冒牌货,彼此彼此。

唯羽心中凄然,还是淡淡收回了视线。

沈苍澜的眼底有一瞬间刺痛,转瞬便隐藏了去,同姝娴说:"你该回去了。"

姝娴柔顺乖巧的依在沈苍澜身边,随他出了羽君房间。

翠翠将门一关,连珠炮似的发泄出来:"这什么人!她到底来干嘛的啊?死巴着沈少爷,想攀庄主夫人的位子不成啊!?"

唯羽无奈一笑,"好了,过来我看看你手指。"

"哎!轻点!痛着呢。"

"这会儿疼了?刚刚怎没知道疼啊?"

"少没良心,我这为了谁啊?庄里谁心里不早认定了你才是未来庄主夫人,她算哪里冒出来的了?"

唯羽茫然的抬头看她,"什么庄主夫人啊?"

翠翠才想起她什么都不记得,说明道:"庄里孟荷少爷除了医术什么都糊里糊涂,功夫也不好好练,惊涛少爷又年轻。属苍澜少爷在少爷里年纪最长,功夫才干都没得挑,孟大当家早有意思让苍澜少爷继承山庄。"

唯羽心下只是木然,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半晌只淡淡问一句:"孟荷也是少爷啊......?"

白她一眼,"孟大当家的独子。"

唯羽想着那个整日好像要过劳死的孟荷......原来这庄里不光翠翠这么没上没下,合着着沈家兄弟俩整天拿着大当家的独子当跑腿小弟使......这就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

(羽:不然以后也对翠翠厉害点......翠:你丫有胆试试,都不待摆你的。)......

**********

晚饭被端进了各人房间,过去是庄里一起吃的,自羽君受伤后便也习惯了各自在房里用餐。

沈惊涛来到唯羽房间时,正赶上她老鼠搬家似的跟翠翠两人协了满桌饭菜准备出门。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翠翠总算时逮着机会抱怨,"您也不说说,非要跟月公子一起用餐。她早吩咐了,在谁房里添副碗筷不行啊,还偏要搬园子里去吃,这大冷天的......"

沈惊涛看看兴致勃勃的唯羽,轻轻按住她的手,"羽君,你若要跟月公子一起用餐,我去叫他来。外面天还冷,你身子弱,别出去吹凉风。"

"可是阿月总说屋里太闷,他不太习惯......"

"月公子不是病人,可你是!"惊涛难得的打断她,语气中有着唯羽陌生的强硬。她疑惑的抬眼看看惊涛,那双眼睛中隐隐闪着莫名怒气......

惶惶的不安又起,唯羽懦懦的收回了手,乖乖的不再出去。

沈惊涛这才转身,说一声"我去帮你铰公子来。"便出了房间。

唯羽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嘀咕,"翠翠,你说惊涛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总好像有点阴恻恻的,谁惹他了?"

翠翠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自个想!"

客房都在偏院,沈惊涛路过姝娴房间,正听到里面姝娴留沈苍澜一起吃饭,步子略停了停,越过,去敲了月公子的房门。

姝娴房内,沈苍澜不自觉又走了神儿,姝娴唤了他几声,才清醒过来。

人在这里,心然知哪里去。

"沈大哥,留下来一起吃饭好吗?"

沈苍澜仍有些恍惚,只略点了点头,姝娴替她倒了酒,接过,入口却全然不知是何滋味......

酒杯中,却有白细碎如粉,转瞬溶化不见......

 

续红线 第十三章 续红线8

碾碎的细细填了炉,郁四溢,当中混着粉粉淡淡的气息,宛若羽君近在身边......

莫名的燥热漫着周身,合着浓浓酒气似乎侵入脑中,混沌一片。些许的冰凉碰在唇上,柔软浓,嘴唇被细小的丁舌探开,滑润的液体流入喉中,只觉得更干渴,企盼着更多......

沈苍澜仿佛置身云雾中,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只探到温润肌肤,带着羽君的气缠绕上来。

羽君,羽君......

他翻身只想把她紧紧的沮怀里,再也不放她走......

............

琐碎的撞击声刺入耳中,只觉得头痛裂。沈苍澜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惊讶失的脸。他又一些糊涂,狠狠地闭了眼睛再睁开,才想起这张脸的主人--她......不是安排在姝娴房里的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苍,箔...澜,少爷......"丫头惊得脸煞白,连端进来的水盆都扣在了地上,惊讶的看着上的人。

沈苍澜侧目,粉红纱帐,锦缎被面,躺在他身侧的人却小巧玲珑,犹在沉睡之中......

--姝娴!?

如同一记响雷劈中,沈苍澜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昨种种,然是酒后酣梦,铮铮的摆在了眼前......

**********

庄内的长辈俱已聚在堂中,后院里有些安静,又有些冷清。

唯羽自安置了躺椅软垫,憩在院子里,盯着上方抽了绿芽的树枝发呆。心里空空的,好像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思考,却有什么都不愿去想。

阿月仍旧一身月白长衫,长发纤然的模样,比千年后那身衬衣牛仔裤不知更衬了他多少倍。

他方在躺椅旁站定,便听得唯羽轻声问,"你说......陈颀现在在做什么呢?"阿月微微一愣,未料她毫不提及沈苍澜,开口问的却是陈颀。

"不知道我不在他身边......他有没有想我......"

"唯羽......"

她凄然笑笑,"想不到千年后我输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千年前,我还是输了......"

远远的翠翠跑过来,到唯羽跟前停住,",......当家已经有了决定,无论作大作小,都要苍澜少爷娶了姝娴进门......"

她小心看唯羽脸,唯羽却只是木然。

"沈苍澜怎么说?"

"苍澜少爷......已经应了姝娴进门做,只是他却说......怕是他这今生也不会再娶正室......"

唯羽垂落的睫毛抖了抖,抬眼只平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翠翠担心的看看她,唯羽却没淤做反应。她只好先离开,走过阿月身边轻声道:"月公子,麻烦你照看了。"

阿月微微点头,待翠翠离去,便淡淡开口说道:"......恐怕......沈苍澜有可能不是陈颀。"

唯羽微微一怔,缓缓抬头看着阿月。

"倘若沈苍澜是陈颀,他的姻缘一定,你的千年之行便必然走到死路,千年后的姻缘也已成大局,我应能感觉得到。可是现在......姻缘仍未改变。"

唯羽怔怔的,似有些出神,喃喃重复着"他不是陈颀......?"

"无法说绝对,毕竟姻缘变迁,也或许几年十几年后姝娴不在人世,你们还有机会,所以姻缘才未到绝路。但是眼下来说,沈苍澜是陈颀的机会,已经甚微。"

"不是吗......"唯羽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他不是陈颀?他不是陈颀,那心中那细微如刺的疼痛,那些难以呼吸的滞闷,又何从了着落......

连她自己,也不知对沈苍澜究竟是何感情......

是该庆幸?那么心中莫名的失落,又该置于何地......

阿月的手凉凉的,附在头上,却异常温柔。

"好了,你静一静,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你回来,是续朱羽君的缘,不要太上心......"

那只手轻轻抽走,阿月轻轻的脚步安静离开,留下她一人静静想。

唯羽轻轻闭了眼睛,告诉自己。只是排除掉一个人选而已,这样不是更捍......?

风中有衣袂磨擦声声,脚踏着园石路的脚步声渐紧。唯羽懒得睁开眼睛,那人走得近了,来到身边,便闻到熟悉的气息。

一片影子笼在她头上,那气息沉沉的压低,靠近了过来,额头上落下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唯羽蓦地睁开了眼睛,视线里沈惊涛一愣,未料她睁眼如此突然,片刻便已化了去,温耗眉眼微笑。

唯羽静静看着他,觉得自己连开口的力气也懒得使。

沈惊涛在她旁边坐下来,俯身低声问:"羽君......留在我身边,可好?"他拉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在她耳边温柔低回,"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即使过去你和大哥在一起,我也曾想,就犯傻一次又如何?问过了,也让自己死了心......可是我然知,若我不在,倘大哥注意不到,繁忙在外时,谁来照顾你?后来你受伤,我窃喜过,以为你忘了大哥......可是你忘了过去,心心念念的却还是他。若你过得好,我可以忍,可以退让,成全了你和大哥......可是走到如今,大哥已经不能再陪在你身边。无论你忘得了,忘不了,无论大哥,还是月公子......我不会再放开你......"

他紧紧抱着,不肯松开片刻。唯羽只是静静靠在他的肩上,什么也不愿去想......这个男人,初见时的隐忍,病榻前的无微不至,好像随时转身是他都在身后......

心里很静......像沉在深深的水底,沉静无声。

 

续红线 第十四章 病书生1

唯羽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前黑暗一片。

她秘惊觉自己的处境,竟是被捆手捆脚套在袋中,似被人扛在肩上不知向哪里去。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沈苍澜还未从长辈那里回去,姝娴突然叫了她出去,她在偏院等着姝娴,却未见她出现......然后,觉得后脑被重重一击,便失去了意识。

她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手脚动了动,却都被捆得很结实。扛着她的人感觉到她醒了,对旁边的人说:"她已经醒过来了,不然我们在这里问清楚,把她丢下。"

"不行!这个丫头嘴硬,保不准她说不说真话。带回去慢慢问,不怕问不出东西的下落。在这里停下来随时可能被臧云山庄的人追上,若这次不能把她带走,日后她成了臧云山庄的人再来索人必然把臧云山庄牵扯进来。还是快走!"

唯羽心里一惊,明白自己是被当成姝娴虏了来......然知姝娴是无心,或是故意。

姝娴那时约了她去,只是巧合!?

若不是巧合......一来这些人错把她当姝娴带走,姝娴得了时间便能成为沈苍澜的。二来这些人发现她不是姝娴,那她的下场......

唯羽突然觉得,姝娴这个看起来乖顺小巧的孩子,才真的让人感到发寒。

颠簸中一顿,唯羽感到扛着她的人突然停住叫,他的同伴喝了一声:"什么人!?"

有一个声音,低缓沉静道:"把任姝娴留下。"

唯羽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生,不敢指望是来救她的。听到先前那人"你,你......"两声,便咕咚似有重物落地再没了声响。

那个低缓的声音又起,"你呢,是放下人,还是和他一起死?"

扛着她的人身子一震,唯羽便感到自己腾了空,被重重甩在地下,人跑了。

唉唉--不知道贵重物品轻拿轻放么......

屁股被跌得剧痛,一丝光亮透了进来,装她的袋子被挑开--唯羽微微眯了眼睛,看到眼前一个三十年纪,清瘦隽秀的男拙在袋前,神情间隐隐倦怠,却遮不住眼力的冷冽孤傲。

他看了眼唯羽,微微皱了眉。

"不是任姝娴?"似自语了一句,视线在唯羽脸上稍稍驻留,便漠然移开。"......我应该见过你......你是臧云山庄的人?"

唯羽搞不清这人来历,不敢胡乱开口,只点点头。

那人的眉似又轻轻皱了,转瞬缓去,神情间只一片冷漠。手指一弹,唯羽还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手脚绳索便已断开。他淡淡说了句:"你自己回山庄罢。"转身走。

唯羽只看一眼四周,满眼陌生的林子,地上一个黑衣死人横在那里,想来是刚刚被他杀的那一个,不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叫住他:"哎,先生......"

没有理睬。

"公子!大侠!!穿青衣服那个老男人!!"

终于驻足,淡淡回头问:"还有事?"

"呃......"唯羽吞了吞口水,她不是故意要那样叫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并未转身,淡青的长衫裹着削瘦身材,风姿卓卓。仍旧只侧了脸淡淡道:"臧云山庄向西,轻功不过半日路程,若走路回去大约两日。"

唯羽立刻苦了脸,她要怎么回去啊~~~

"那个,大侠......可不可以请你先带我下山......"

他冷冷的眼神让唯羽心里越发没了底,可是在这荒山野林的,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未料那人竟转身过来,看了唯羽片刻,沉沉的声音很低,很轻,却无端的感到压力:"......你不记得我?"

唯羽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道:"没想到有人对差点把他杀了的人,还能这么客气......"

--差点杀了!?唯羽脑中一个闪光,惊道:"病,病,病书生?"

她可不会忘记这个名号,那些个日子躺在病上沈惊涛起码念叨了10次,孟荷念了不下20次,翠翠最少念了50次......

病书生依然只眉眼淡淡一扫,如远山的剑眉,却如寒冰的眸子。

"想起来了?不用怕成这样,我也没打算伤你一个小丫头。那日是你自己送来我掌下,算你命大不死......不过,今日我也没有义务送你回去。"

"等一下啊!"唯羽看他又要离开,只能急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这个时候管他是谁,若要她一个人在这林子里,还不等走出去,不被狼吃了也得饿死。

病书生瞥见拉住他衣袖的那只手,眼中一瞬间闪过冰冷的杀机,只瞬间敛去。

"抱歉......"唯羽慌忙松手,"那我只跟在你后面,行吗?只跟到下山就好......"

病书生淡淡瞥了她一眼,漠然地说了句:"随便。"转身先行。

早先唯羽也听了不少,关于病书生的不好惹,亦正亦邪格孤傲冷僻,今天见了,就他这个样子,果真是舅舅不疼爹爹不爱的。

病书生的脚步很快,明明人长的那样一副清瘦样子,脚下攘不含糊。唯羽勉强跟着,得了口气儿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找姝娴?"

病书生微微侧目,冷道:"她了我一样东西。"

"......那其他的人,也是为了这个东西?"

病书生不答,算是默认。唯羽虽也好奇,可是不想惹这个瘟神,也不敢问是什么值得这么多人来抢。

似乎对于唯羽的识趣还算赞赏,他看她一眼,嘴边淡淡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任姝娴也算精明,逃跑的路上被沈苍澜救走,就巴上他躲进了臧云山庄。她以为躲在里面别人就没有办法么。"

唯羽一惊,并没有逃过病书生的眼,似笑非笑的问:"你又是臧云山庄什么人,肯为沈苍澜挨那一掌?"

唯羽怔了片刻,她算什么人?挨那一掌的是朱羽君,不是她......

心下有些茫然,只喃喃道:"什么人......到底只是个外人......"

在山庄里,披着朱羽君的外壳没有时间感受的惘然便一层层涌了上来,病书生见她神情暗淡下来,也不再开口,只默然行路。

 

续红线 第十五章 病书生2

只初,风里仍然寒意阵阵,唯羽是从山庄里被掳了出来,身上衣衫单薄顶不住里的寒气。

向火堆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病书生不易察觉的皱着眉,她若再继续靠近就跟着火里的烤兔子一个下场了。

拿起旁边生火时脱下来的外衫丢给她,病书生并不认为自己又亲切到会脱下衣服给她穿,只是放着也只放在那里。

唯羽几乎要傻在那里,机械的接过,披上。......也许,病书生也不像别人说得那么冷漠。

火力的兔肉烤好,病书生用刀割了递给唯羽,自己几乎没吃多少。闲来摘了片叶子,在唇边缓缓吹起了草笛......凄冷冷的调子,幽幽在里环绕。

唯羽的看他,削瘦的身子,苍白脸,长发黑而顺直,五俊秀只是冷冷的让人难以靠近。

正出神,草笛声突然停了。病书生并没有看她,自折了折草叶,淡淡说:"一个姑娘家,可以这样盯着男人看吗?"

呃......虽然唯羽是不在意啦......不过好像被一个大帅哥这样说,也蛮丢脸的......

她含糊的笑笑,低头啃她的兔肉。

病书生仍只淡淡的,似笑非笑,自拨了一下火堆添了干枝,便靠着树背对唯羽躺下,也不再理睬她。

唯羽脑中慢慢的转着,其实......以病书生的功夫,轻功下山,便不用在这山上过了吧......

嘴里的兔肉吃着也没有味道,又嚼了几口便吃不下。

想着病书生那凄凉草笛,似要把心底的悲哀一层层全部翻搅起来,只搅得心里一滩浑浊。

她被人绑走,山庄里一定乱成一团了吧?不知道惊涛会不会急疯了,阿月大概也会担心的吧......说不定,翠翠又在碎碎念她给人添麻烦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竟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至少不必在山庄中,面对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尴尬。

究竟,她对沈苍澜,是喜欢了,还是个错觉,连自己也还没有弄明白......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病书生仍旧背对着,似乎已经睡着,身子因为咳着而有些颤动。

唯羽赶忙脱下他的外衫,轻手轻脚的挪过去,替他盖在身上。早先也发现病书生的身体不光清瘦,似乎也有不是太好,偶尔便会轻咳。

盖好了,又轻轻挪回去。并没有发现背对她的人,一双眼睛似若有所思并蜗上......

风清冷,唯羽打个哆嗦,环视着黑暗的四周。

先前病书生未躺下时还不觉得,现在圈怕起来,总好像着山林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眼睛......她原是不信鬼的,可是见了阿月以后,什么都信。

唱着歌给自己壮胆,前日在山坡时便发觉,朱羽君的嗓音是极好的,清悠顺畅。她低声唱着,不敢高了声音,怕吵到病书生。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病书生枕着自己的手臂,视线似看着很远的地方,又似没有焦点。静静听着唯羽唱,眼中氤氲,却没有了寒霜,只是凄凉。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黱

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一阵寒风吹过,唯羽蓦地住了口。本来是想要壮胆才唱,可是清悠的嗓音在这寒冷的里,似又似无的夹着风声,反而更让人害怕。

不唱了......睡觉!

守着火堆躺下,瑟缩的身体也在疲惫中,慢慢瘫软下来......

**********

醒来的时候那件浅青的外衫还在她身上,病书生已经熄了火堆,只等着她醒来了上路。

"手伸出来。"他在旁边蹲下来,唯羽赶忙爬起来坐好,乖乖伸了手出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长的瘦弱无害的模样,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让人感到压迫。

修长手指轻轻搭在脉上,片刻,便拿了下来。

"看来那一掌已无大碍......鱼肉郎中的医术本也不是虚名,果然不用我多事。走吧,晌午之前应该走得到城镇。"

......为什么那句话,在唯羽听来,似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在担心她呢?原馈书生也会因为打了人良心不安?

唯羽乖乖起身,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搁在那儿,有点怪怪的......

病书生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跟在病书生身后走了很远,才突然问了一句:"鱼肉郎中是谁?"

病书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的伤不是鱼肉郎中医好的吗?"

"我不认得什么鱼肉郎中啊,我的伤是孟荷......"

病书生淡淡扫一眼,不语。

--鱼肉郎中......孟荷......唯羽立在原地半天,突然暴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