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巫燏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手里的净魔已经沉重得离谱,他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松不开。净魔里一阵阵奇怪的波动通过手,胳膊,直接传进脑子,视线里血红一片……
僵尸没有因为他们行动的停止而停下来,仍旧迈着迟钝而缓慢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沉闷的声音……
这个声音烦死人了!
烦死人了!!
宗巳头也没有回,手里的净魔突然一抬向身后横扫过去,净魔泛出浓重的黑气身后十几个僵尸的身体瞬间肢解飞散。
剑在身后划过一个弧度又向面前的巫燏劈去,巫燏愣愣的看着一个伸手即将碰到她的僵尸转眼间粉碎,僵硬的血肉和骨头崩裂打中她的身体……她转回头,仍旧定定看宗巳的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毫不掩饰眼中嗜血的凶残……
“啊——!”
宗巳突然抱住自己的头,欲裂的疼痛,却仍丢不开手中的剑。
“宗巳!”巫燏想要上前一步,冷冷的空气中突然传来轻笑的声音,混合在奇特的气息里轻轻振动……
巫燏的手脚瞬间冰冷,僵在那里不敢回头。
宗巳听到笑声,抬起了头。
血红一片的视线里,那个青年如同一个体弱多病的虚弱的大少爷,脸色苍白异常,带着一丝浅笑漫步走到巫燏身后,准备看好戏似的神情。
“奇怪吗?”牙尸凛突然附身在巫燏的耳边说,巫燏身子一震,慢慢,慢慢转头,用了全部的力气阻止自己反射性的想要移开视线,询问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牙尸凛。那俊美的脸忽而一笑,“那把砍刀……似乎不是用来砍僵尸的呢……”
巫燏的牙齿不听使唤的上下打架,“牙牙牙牙……尸凛,帮帮帮宗巳……”
天知道她要用多大努力来拼命让自己不从他身边逃开,牙尸凛轻轻笑,牙齿雪白。
“我对打扰我的游戏的人没兴趣……最近库里的新收藏品不少呢……走啊,我带你去玩……”
冰冷的声音像媚色的蛇缠绕着巫燏的耳膜,却不啻于地狱在跟她招手……
巫燏的眼睛仍旧盯着牙尸凛,这一回却不再用她努力,就算她想移开视线,也已经移不开。牙尸凛的笑容如同妖魔般魅惑着,巫燏的眼泪在已经恐惧得无知觉的脸颊上滚滚滑过……
****
电话铃声突然在安静的空气里暴开,巫子桐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心里一震,接起了电话。
“喂……?”
“净魔出事了。”
熟悉的声音让巫子桐一瞬间的恍惚,突然惊醒。
“宗邪!?你在哪……”
“喀嚓。嘟嘟嘟嘟————”
对方只说了一句,便匆匆挂机。她始终是不想回来,也不想别人找到她吗?
分别了20年才一个电话,就只有这一句话吗?
巫子桐无奈,只能按下流青的手机号码。
“流青,宗巳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和小冴在医院,宗巳还在牙尸家里。”
“马上回牙尸家,宗巳可能出事了。”
……那个孩子,该不会在牙尸家里使用了净魔吧?
流青挂机便拉着牙尸冴上车,启动。一路飚车回郊区。他们匆匆跑进僵尸房,却被无形的力量挡在门口。
“是哥哥的结界。”
“不能打破吗?”
牙尸冴摇头,“哥哥是牙尸之符的继承人,也就是现在家里能力最强的,我破不了他的结界。”牙尸家的结界,竟然连一向对死灵结界毫无反应的流青也能拦住。
僵尸房里突然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尽管已经变了声音,流青还是能够听得出那是宗巳的声音。
“先去找阿凛。”
他会在哪里流青和牙尸冴都能猜得到。那个家伙十几年来最大的兴趣……
“阿凛!”流青顾不得敲门直接一脚踹开牙尸家地下仓库的大门,阴暗的地下室里竟是一个迷宫一般的空间,横七竖八的立着无数个封闭僵尸用的棺材。
牙尸凛听到流青的声音,悠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呦,流青,很久没见了……”他苍白的皮肤和幽幽的笑容,让他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下室里比僵尸还像个僵尸。
“小燏呢?”
牙尸凛咯咯轻笑,他的笑容比女人更魅。转头看看身后迷宫一般的地下室……“我也不知道她逃到哪里呢……”
“好了,没空跟你玩了,叫小燏回来吧。你快把僵尸房的结界打开,放宗巳出来。”
牙尸凛不急着放人,蛮有兴致的说,“我只放一个。你选巫燏,还是那个小子?”
流青翻了翻白眼,可是面对牙尸凛却生不起气来。当了20年的好朋友也没弄明白这个人的脑袋是什么构造。只是没有办法,谁让巫燏躲了牙尸凛10年,让他都没得玩。
“好了,选宗巳,你快放人。”眼下还是这一个比较急。
牙尸凛满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拉过牙尸冴的手在上面画了个符。“好了,没别的事我得回去跟巫燏继续玩了。”
他摆摆手赶了流青和牙尸冴快出去,流青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回头说,“悠着点。小燏可是巫家的继承人,别把她吓出精神病来。”
“知道了。”牙尸凛的笑声渐渐消失在迷宫中,牙尸冴抬头看了看流青,她可对自己哥哥的应承没什么信心。至今仍旧记得,当年小时候巫燏第一次来牙尸家碰上了牙尸凛,硬是被吓得精神衰弱了一年多。
僵尸房的结界被牙尸冴那只画了符的手一碰便消失,流青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牙尸冴却突然停了脚步让他险些撞上去。
牙尸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前所见的场景。她生在牙尸家,十几年来心理上的恐惧都已经克服,但是生理上……隐隐的感到胃部翻涌,她只看到宗巳在房间中挥舞着一把黑色的铁剑,许多推床被砍坏,上面的死僵尸都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曾经被成为尸体的碎块……死僵尸是不会流血的,那些凝固在身体里的黑褐色血块从断裂的皮肉内落了一地。
“唔……”牙尸冴用手捂住嘴巴,压下呕吐的欲望。
“宗巳!”流青冲上去绕到他背后,紧紧禁锢住他的身体。野兽的嘶吼声从宗巳的喉咙里发出,他像听不懂,认不得,拼命反抗,一双眼睛血一眼红。
流青牢牢困着他,对牙尸冴喊着:“快把净魔从他手上拿走!”
“哦……” 牙尸冴上前一步,她的手刚一碰到净魔,那把发了狂的剑突然就离开了宗巳的手,重重落到地上。宗巳的身子也跟着一软,倒在流青怀里。
――――― ※ ※ ※
(四)目的
脚下是软软的土,不带一点潮气,一脚踩下去都好像入土三分让人很不舒服。
四面都只是如同迷宫一般的地下仓库,巫燏战战兢兢的躲在一个角落。她不敢站着,怕站着会被发现。她不敢坐下,松软得仿佛厚厚的腐烂枯草般的触感让人恶心。她不敢靠在墙上,随时会有长在阴暗地下室的不知名的虫子从墙壁爬上她的身体。
巫燏只是想哭,可是眼泪好像都被吓跑了,落不下来。
黑暗中甚至听不到脚步声,她一路跌跌撞撞逃到这里,却不敢再乱跑一步。
谁知道下一个转弯,会放着被僵尸虫啃噬剩一半的死僵尸还是早已经不成人形的狂僵尸?
她瞪大了眼睛看四周,可是她的脑袋后面不张眼睛,看不到身后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正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牙尸凛像个鬼魅似的无声无息,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抚摸着脖颈上跳动的动脉,“怎么又到处乱跑呢……不要在这里迷路啊……”凉森森的气息,吐在巫燏的耳朵上。
巫燏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打架,连声音也发不出。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应该睁开,还是闭上。
“咯咯咯咯咯……”牙尸凛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几声,又慢慢隐埋在地下室空旷阴暗的空气。
如果是恶梦,那么就睁开眼。
可是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却是依然的恶梦……只有继续逃,继续等。从原地逃开,然后等待比鬼魅更恐怖的牙尸凛下一次出现。
――――― ※ ※ ※
耳边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宗巳努力睁开眼,全身酸痛发胀,脑袋里嗡嗡响成一片。
睁开眼睛看到流青正扣下手机走到他旁边,牙尸冴在一边用咒符将“净魔”整个包了起来。
“发生什么?‘净魔’到底……”一张口才发现嗓子谙哑,痛得像火烧。
“已经没事了。小冴用牙尸咒符封了‘净魔’的邪气,之后就只要等‘净魔’自己平息下来了。”
“邪气?‘净魔’不是除魔剑吗?怎么会有邪气……”
牙尸冴放下手中的‘净魔’,坐到宗巳床边,对他解释说:“我也只是听说,其实‘净魔’本是把邪剑,宗家的祖先收了它,变成一把专砍阴界事物的砍刀。只是它有一个弱点,就是碰不得阳界的秽物。人死后灵魂虽然会进入阴界,但是他的尸体仍旧属于阳界,一旦尸变就成为阳界最污秽的东西……所以‘净魔’是砍不得由死尸尸变成的僵尸的。沾了秽气便引发自身的邪气,‘净魔’便会拖连它的主人一起发狂。”
“……这种事情干嘛不早说……”宗巳坐起来揉着发酸的四肢,流青眉毛一挑,“谁跟你说?‘净魔’是宗家的剑,我妈只是负责转交给你,对它没多少了解。而宗家里‘净魔’从前的主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谁会知道这些。”
这么说来“净魔”上一代的主人——就是宗巳的舅舅,早已经失踪在黄泉深处的宗巽。上上一代……那个据说是跟巫子桐从小一起长大,却在20年前连个理由都没有留就丢下了整个家族而离家的前当家宗邪。
宗巳心里暗暗嘀咕,怎么宗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没责任心。
“好了,如果你休息够了,我们该准备去跟阿凛把小燏要回来了。”
宗巳听到流青的话直接从床上跳下来,“那个到底是什么人?他把巫燏带走……”
流青打开门走出去,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边走边跟他解释,“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带小燏来找他的,当然要让他把小燏带走。要刺激到小燏心底最深刻的感情,就只有牙尸凛能做到。”
流青一向不习惯说太多话,拿出根烟点燃,宗巳急急的跟在他身后,“喂,你倒是别停下来啊,继续说啊!”
流青深吸了一口烟,没接话。牙尸冴便淡淡开口说,“我们牙尸家族与正常人有些不同,没有三魂七魄,而只有一魂一魄。那是我们拥有能够对付世间所有尸变力量的牙尸之符的代价,上天在某些没用的地方总是体现自己公平,牙尸家可以对付各种僵尸,却为此完全没有灵力。并且牙尸家的人都不长命,力量越强身体便越差……我哥哥就是这一代继承牙尸之符的人,他从小就被不允许出门,不能晒到太阳,也只有流青哥一个朋友,所以长期下来……会有一点点奇怪的兴趣……”
“兴趣?”
“收集。”流青终于又开口,“收集各种稀奇的尸变尸体。尤其从见到了小燏之后……知道小燏为什么现在这么胆小怕鬼吗?她小时候曾经被阿凛吓到精神衰弱,还住了两个月医院,从此心里就留了这么一块病,见到死的东西就怕。不过阿凛倒是对吓小燏这件事……”
“似乎上瘾呢……”牙尸冴轻轻接了话。
宗巳的脑中缓缓像走马灯一样走过化妆间和僵尸房里的场景,突然对巫燏无限同情。
“好了,我们还是赶在巫燏再患上精神衰弱之前把她接出来吧。”
****
牙尸凛。
那是她长久以来心里的一个恶梦。
可是至今,回想当年第一次来牙尸家遇到了牙尸凛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脑中始终一片空白。只留下了那种刻在骨头,钻在骨头缝里的恐惧,还有牙尸凛苍白却妖媚的笑容。
巫燏发誓,这辈子死也再不踏进牙尸家一步。
天空是阴沉的灰色,看不见一点阳光。郊区森凉的风在车窗外吹过,带着落下的枯叶。巫燏坐在汽车里,随着汽车渐渐被发动起来,心情一点点平抚。
“巫燏,没事了吧?”宗巳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她那眼睛紧紧盯住前面牙尸家的大门,嘴边咧开一个比花儿都灿烂得笑容,在这种天气里灿烂得让人发瘆。
啊啊啊——就要离开牙尸家大门了——
巫燏完全听不见宗巳的声音。
车窗上突然传来哒哒的敲声,巫燏的笑容还在脸上灿烂,没来得及收回来。转头,看到一张惨白妖异的脸贴在车窗外对她微笑,轻轻招了招手……
一瞬间从头皮冰凉麻木到脚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
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在偏僻郊区的殡仪馆里不停回荡,回荡……


【本章】七人祭
声音在黑色的林子里游荡,萋萋哀哀,像风里的棉絮不肯落地。
巫燏用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一阵莫名的心慌,心慌得刺痛。在胸口的深处,有一个空洞,挖去了大块灵魂……
三生虫,已经在那个洞里结了茧。
不入之山的林子在深琉璃色的天空地下只是一片漆黑的影子,那呜呜声时而低糜时而尖锐,那是鬼在哭。
鬼没有眼泪,所以只能干干的哀嚎着,声音在不入之山的夜里振荡……
为什么……死了也不能一了百了,要去到哪里才可以消失……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那个女孩的声音在林子里响,低魅的,压住了鬼魂干嚎的群响。
那女鬼在黄泉的边缘,她的眼睛不看人界,也不看地府,她轻轻回头,看那女孩一眼,声音悠悠的开口:我……只想烟消云散……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跟我来……”女孩飞扬的眉眼,嘴角的微笑里邪气一片……
来啊……跟我走,只要你来帮我,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在黑色林子深处酝酿的阴谋的气味,在不入之山的夜里徘徊。
****
“……”
“……”
“……巫燏,巫燏!”
有声音跟催命一样叫着她的名字,巫燏拼了命想睁开眼,被光线刺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
巫燏费力爬起来,一头冷汗,发觉自己的手仍旧抓在胸口上,可是不记得昨晚梦到了什么,感觉到什么。
她抬起头,看到宗巳围着围裙一只手上拿着锅子,惊奇的看着她。——她知道,那只锅子准是为了叫她起床,给她的脑袋准备的。
左看,右看,巫燏就明白了宗巳惊奇的原因,她整个人几乎睡到了地上,在这个深秋的早晨突然一个哆嗦。
“不冷啊?”奇怪了,巫燏一向怕冷,所以从来睡觉时都是在被子底下缩成虾子,盖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也不透。
巫燏一个响响的喷嚏,算是回答他。
从床上扯下来被子把自己包严实,只从里面伸出一条腿给了宗巳一脚,“出去!我要换衣服!”
宗巳究竟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宗巳似乎嘟囔了句,转身出门,房门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巫燏似乎看到一个金发小女孩,蹦蹦的跟在宗巳身后……
……
……当作没看到好了。
巫燏一个翻身滚到床上,暖和着身体,她的头隐隐的痛,不严重,但那种痛令人闹心。今天不去学校好了……似乎昨晚一晚都没有睡好,一整晚……像是听到鬼魅似的声音,悠悠不绝的……
仍是穿了衣服,出房间。
学校可以不去,她要作为巫家地府之门的守门人,是随时可以休学甚至退学的。但是巫子桐的脾气,早饭一定要出来吃,哪怕吃完了再回去睡。
在秋日的这样一个感到了有些冷的早晨,空气竟湿湿的有些低闷。
巫子桐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好像连天空都压得很低,闷闷得让人心慌,总是有着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
道了早安,坐下,吃饭。巫燏每一次目光扫过去,都看到巫子桐同一个姿势,叼着筷子端着碗却饭也顾不得吃,盯着窗外。
窗外,是不入之山的方向。
巫燏想要开口问,刚抬起头,胸口又一阵强烈的心慌……窗外,那遥远的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重重叠叠的哀嚎声,起起伏伏不肯落下尾音。
鬼哭!
巫子桐丢下了筷子和碗,冲到窗前,不入之山的方向,天地变色。
“有人在打开地府之门!?”
“不可能!”巫燏和宗巳几乎同时站起来说,从上一次开启地府之门的仪式被打断,人柱已经死了四个。就算找了其他人柱来,最关键的“钥匙”——冷千夕已经陪着宗麒永远的迷失在鬼道里,不会再回来。
巫子桐皱了皱眉,不入之山那一片郁郁森森的林子,竟像染上了一层深红色。
“小燏,你和宗巳上山去看看。”
“嗯……”
“妈,出什么事吗?”流青已经早早吃完了饭准备去大学,也听到了餐厅里的声响,过来探了探。
“流青,你给悠野打个电话,问他看看知不知道叶若和凌胡转学到哪个学校。——还有,冷千音。”
巫燏心里咯噔一声,那种心慌又袭上来。她呆呆愣在那里——冷千音,她竟忘了冷千音。千夕异卵双生的姐姐,这个世上最强的因缘……也是随时可能替代千夕成为“钥匙”的人……
会是什么人……在一切平息了这么久的现在,再次挑起了混乱的开端……
****
似乎娟帛被撕开的声音,带着残忍和些微的疼痛,回荡在空荡荡的灵魂里。
手指冰凉,关节处已经握得发白,紧紧扭住胸口的衣服……那感觉很突然,突然出现,然后不知何时又消失,反反复复。
巫燏松一口气,不知自己是否病了,也许该看看医生。
已经看不见宗巳的身影,他早早走到前面去看看究竟,巫燏在后面跟着。三生虫结了茧,她的感情已经找回来……可是为什么,越来越不觉得害怕。
依然会笑,会生气,只是恐惧不翼而飞。
“宗巳——”
“干嘛?”林子里远远的传过来一个回音,宗巳从树林间露出了身影,跑回来。
“我累了。”
“嗯……”要先山上看过冥府之门的入口,再巡查过整个山,却是太累了些,“那好,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小东西,陪着巫燏,知道吗?”宗巳突然像是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拍了拍旁边一个小脑袋——巫燏险些没有被惊死过去,什么时候那小兔子般的女孩竟然出现在宗巳身边,点了点长了一对兔耳朵的脑袋。
其实巫燏想说有小貘陪着她的,只是看到小兔子那一脸纯真灿烂的笑容,又咽了回去。
这个古怪的石灵,竟然从百鬼村跟着回来?
小貘懒懒的趴在巫燏肩上,却突然抬起脑袋盯着树林子里的一个方向,小兔子显然也感觉到什么,时不时的看向那里。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巫燏顺着它们的目光看过去,只有茂密的树丛而已。
太敏感了吗?
巫燏没有在意,也没有发现那片林子里,有一双明亮邪气的眼睛,正偷偷望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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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下一任的当家吗……
眉妃飞扬的眉眼里有抹狡颉的光闪过,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对着自己身边一片似有似无的白色雾气说,“走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跟巫家未来的新当家,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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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钥匙之匙
粉笔在白岩私立高中的黑板上吱吱呀呀的奉献,门外突然被很不客气的一通敲,转头,看到那个狂野系的小哥走进教室。
“你……啊,啊……那个,你……”
大力青年!
老师的舌头像短了路,指着门口的流青下巴几乎要拖到地上。
流青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师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激动过度的奔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握住流青的手,“你,你……”
到底没“你”出个结果啊?
流青挑着一边眉毛等他的下文,他只是来找叶若,这老师算激动什么?
“你!那个,谢谢你上次救我!”
“哦,是你。”难怪看着眼熟,流青总算想起来,他不就是千城一高那个老师?“原来你也调到白岩这里……那就省得我多解释了,跟你借个学生用一下。”流青的眼睛扫过教室,发现一群惊奇的目光中,一双星星眼充满敬慕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