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回过神,虚弱地说了一声:“我没事。”
花婶猜想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浩浩荡荡的兵马队伍,被吓住了,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旁,用手撑着她的臂腕说:“那你快过来看啊,以后可没机会再看到六王爷了。”
云笺魂不守舍地顺着花婶指引的方向望了出去,南风葵穿着战衣,戴着盔甲,□的依然是那匹汗血宝马,身旁的人依然是明才。
一年多不见,南风葵似乎变了很多,变的并不是他华美的容颜,而是他的目光,似乎更冷更深更不可测,她原来在他身边看的到那些东西现在都看不到了,而原先她就不明所以的他似乎藏的更坚决了。她只觉得这副盔甲下的人让她如见旧识,又像初初的相逢,心中爱恨交织,疼痛难忍,她泪眼模糊地注视着他,不觉他已到了近前。
忽然他停下马,慢慢向这边人群望过来,云笺一惊,急忙将身体藏到了众人之后,人影交织,顿时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相信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到几步之外的明才问道:“王爷,怎么了?”
“大概是我眼花了,我觉得好像看到了云笺。”
“王爷。。。”明才欲言又止。
“走吧。”南风葵似乎轻叹了一声。
他的面容如梦如幻,像那一声叹息,不及出口,亦或听不真切。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将所有未曾看见的,刻意隐瞒的都抛在了身后。骤雨止歇,一切风云突变的际遇都已平息,只是这人世间从此又多了一件往事。
队伍渐行渐远,人群又涌动起来,米庄前长长的队伍也立刻恢复了原样。花婶回过头,想叫云笺快去排队,忽见她满脸的泪水,她惊诧不已,看着她的脸问:“宝儿,你到底怎么了?”
云笺很快擦了下眼泪,微笑道:“有灰尘落进眼里了,好痛。”
花婶“哦”了一声,拉着她快步回到队伍里。
云笺扛着一大袋东西回到玉善堂,沈玉已经听说了南风葵带兵进城的消息,云笺便试探地问道:“爹,六王爷也是去中州吗?”
“是啊,这下可好了,六王爷亲自出马,不消一月估计就能班师回朝了。”
“那王爷会不会有危险啊?”
“王爷乃是千金之体,轻易不会出战,下面还有蒙将军和霍将军,都是武艺超群的。看这行军速度,明天晚上他们应该就能到中州了。”
云笺听了心定了一些,便也不再多问。
之后几日又不断有兵马进城,大部分就在城里安了营,于是他们店里也经常有兵将光临。
这一日,来了几个兵,为首一人拿出一张写满药名的纸递给柜台内的沈玉,沈玉一看有止血的,解毒的,治风寒的,那人还要店内所有的纱布绷带等打仗常用品。
因数量很大,沈玉和云笺两人做了番分工,由沈玉配药,云笺负责包装并写上药名用量等。直弄的两人满头大汗,等全部弄停当,竟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那几名兵爷倒也不催促,只等取了药,拿出一大袋银两,还问沈玉够不够,沈玉点了下数,连声道谢,那几人便带着几大包药离开了玉善堂。
沈玉看着那些银两乐得合不拢嘴,对云笺说:“看爹说的对吧,幸好备足了药份,否则可少赚很多呢。快些我们得再进点货来,说不定明天还有官爷来买药呢。”
云笺也笑着说:“爹,我们的药都卖空了,我看我们今天就早点关店铺,我去给你热壶好酒,烧几个下酒菜。”
沈玉乐呵呵地说好。
南风葵正在中州帐营里和几员大将布置兵力,忽见明才急匆匆地进来报告道军营中有不少人感染风寒,怕会引起大面积扩散。
南风葵一听忙带着众人进伤兵营帐察看。
南风葵边看边问一个随军医师:“是否用药了,会不会扩散?”
那医师答道:“回王爷,中州城内的药物已经没多少存货了,幸好前几天微臣让人去上凉城里买了一些风寒药剂过来,这些药剂竟然十分管用,兵士的症状这会都已减轻不少,应该很快能痊愈,请王爷放心。”
南风葵点点头道:“医师费心,再派人去上凉备些药回来,若兵中有了传染病,那会十分麻烦。”
“微臣明白。”
南风葵看了一眼地上那堆药包,随手拿起了一包问道:“这个就是很管用的药剂吗?”
“是。”医师恭敬地答道。
药包是用黄色牛皮纸包裹,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药名和用药量。
南风葵的目光忽然变的异样,他盯着那字看了很长时间,猝然回头问那医师:“这药是从哪里购得的?”
“回王爷,是上凉最大的药铺,名叫‘玉善堂’。”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你们一直念叨着的这首金莎的“星月神话”登场了。
看朱成碧(1)
作者有话要说: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那一个人 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背景音乐: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唱出了此刻云笺的心声。
沈玉在店堂外贴了招学徒的布告,不过兵荒马乱的也没有人来应征。沈玉要在店内为人看病,所以外出办货之类的事都交给了云笺。
云笺进货都要跑到离开上凉数十里地的石几药市,当她抱着大袋药品回到玉善堂已是晚上。
才走近玉善堂大门,就见门外有数十名兵将站着,旁边围着很多看热闹的街坊,云笺心知出事,立刻向那边奔过去。
云笺走到门外正好看到花婶也在那里,连忙走到她面前问她:“花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家门口这么多兵?”
花婶说:“我也不知道啊,他们一早就来了,我本想进去看看你们的,结果被拦在外面,说除了玉善堂里边的人谁都不许进去,里面的人也不准出来。”
“糟了,前两天有两个兵爷来买了很多药材,怕不是那药吃出病来了,官府要治我爹和我的罪吧。”
花婶一听脸都吓白了,忙拉过她悄声说:“那你还不快逃,要真那样,可是死罪啊。”
云笺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扔下我爹不管。”
说完云笺也不顾花婶的阻拦,急急地抱着药包就要往店堂内冲去,门口的兵士一见这情形,举起手中的刀拦住她的去路,高声说道:“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玉善堂。”
“我是玉善堂的人,掌柜沈玉是我爹。”
那小兵一听放下了刀,做了个让进的手势,云笺说了句“谢谢”,快步跑进店堂内。
一进店堂,就看见沈玉对着门坐着,他的对面背对着云笺站着一个兵将打扮的官爷。沈玉正和他说着什么,沈玉的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右手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
云笺看到沈玉的样子就知道有麻烦了,她站定在进门口的地方,低低地问了声:“爹,出什么事了?”
“爹”字才出口,房内说话的人便都停了下来。
沈玉迟疑地对着对面的人看了一眼,云笺顺着沈玉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刚才被那个站立着的人挡住了视线,在他的身前还坐着一人。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慢慢站起身,云笺看到他身形很高,没有穿官兵服,只着一件月白色外襦,却已有不同常人的高贵和俊逸,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便已让她心跳停止。
那人似乎犹豫了很久,然后慢慢转过了身。
她终于看清了他,她手中的药包颓然地掉落在地,有浓郁的药香从包内缓慢溢出。
他的声音充溢着巨大的喜悦,如此不加抑制,于顷刻间在她心中掀起了一场波澜壮阔。
“云笺,真的是你?”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有葵花香气漫上她的心头,逼迫着她不得不去凝望。
她的眼睛甫一接触到他的脸,便已跌入他的怀抱,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她的颈项,他的温度让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感觉到了她的悸动,于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我这是不是在做梦?我终于找到你了吗?”
她不知所措,亦无从回答。
只听到身旁一人说道:“明才拜见云妃娘娘。”
云笺已停止的心跳转为了巨震,这一句“云妃娘娘”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前尘往事如风起云涌般散乱一地,让她心如刀割,她不再不知所措,也不愿这样默默地接受这一段突如其来的重逢。
她用尽全力推开死死抱住她的南风葵,南风葵没有防备,人倒退了几步,眼中有一瞬的诧异。
云笺快步来到沈玉的身旁,很快地问道:“爹,他们是谁啊?为什么叫我娘娘?还有门口怎么有那么多官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一股脑地问了出来,为的是让自己有时间积蓄勇气。
沈玉也是一脸的迷茫,他说:“宝儿,这位是顺亲王六王爷,他说要找写这些字的人,我说那是你写的,所以王爷就从早上开始一直坐在这里等你。”
云笺看了眼桌上那张纸,是上次用来那批包药材的,上面有她的字迹,顿时明白了南风葵是如何追到这里来的。
只听到沈玉又对南风葵说:“六王爷,这是小女宝儿,她还是第一次见王爷,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吧?
南风葵没有回答沈玉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云笺,云笺却始终侧着头,面向着沈玉。
明才对着沈玉斥道:“大胆草民,可知你口中的女儿正是我们亲王府失踪一年多的云妃娘娘,拐带娘娘可是重罪,你不快快认罪,还敢继续用谎言蒙骗王爷,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沈玉吓地腿一软,跪倒在地。
“王爷饶命啊,草民没有撒谎,宝儿真的是我的女儿,她从没见过王爷,怎么会是王爷的娘娘呢?”
云笺也立刻跪在沈玉身旁,向着南风葵说道:“王爷,我爹说的没错,宝儿没见过云妃娘娘,不知道是不是很相像,但宝儿真的不是她,求王爷不要冤枉好人。”
“娘娘,是不是这人威胁你,你不用怕,明才这就把他抓走,让他再也不能伤害到娘娘。”
“这位官爷怎可胡乱抓人,爹没有威胁我,宝儿说的都是真话,宝儿真的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位娘娘。”
南风葵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泪痕,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云笺心中一阵翻滚,她从没见过南风葵如此狼狈的样子。
“云笺,你还在气我对不对?”他的眼神那么软弱,她的心疼到麻木。
“你想罚我也已经罚的够了,这一年多,我找遍了整个郑元国,我真的怕了,很怕再也找不到你。上天怜我,终于让我又看到你了,你先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帐营说好不好?”
“王爷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不是王爷失踪的妃子,我的名字是沈宝儿,我也不会跟王爷回去,我只想和我爹住在这个玉善堂里。”
“我不知道你哪里找来的爹,等我以后慢慢再问你。你想和你爹在一起,那我就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南风葵身上的软弱和不安已全部消失,他又恢复为那个霸道的王爷。他走到她面前,扶起她,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任她如何反抗,都不肯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那一个人 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背景音乐: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唱出了此刻云笺的心声。
看朱成碧(2)
“既然我找到了你,就绝不可能放过你。”他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她和他重遇后看到的他的第一个笑容。
“王爷,请放开微臣的未婚妻子。”
这句话来自门口,那么意外地出现,连南风葵都吃了一惊。
众人定睛一看,见说话的人是蒙子归。
蒙子归并不等南风葵有所反应,疾步向前,一下将云笺拉到自己身后,自己隔在南风葵和云笺的当中,似是怕南风葵再会去抓住她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嗤嗤的火星迸发声,和着地上的中药味,呛住口鼻。
“蒙将军,这次又有什么故事要讲给本王听?”南风葵沉声问道。
蒙子归对着他一抱拳,态度恭敬。
“请王爷恕罪,刚才王爷说的话微臣在门外都听见了,只因王爷错认的是微臣自幼定亲的女子,微臣才会如此冒犯。”
“自幼定亲?为何从未听蒙将军提过此事啊?”南风葵盯着他问道。
蒙子归毫不改色,从容答道:“家父与这位沈玉大人是旧识,宝儿才一出世,就和微臣订了亲,王爷若不信,回到京城后,微臣可拿当年的定亲文书和信物给王爷看。只是后来沈大人家中遭了变故,音信全无,此事才作罢。中秋夜那次在亲王府内第一次见到云妃娘娘,微臣便觉得她很像与微臣定亲的宝儿姑娘,所以后来才会奋力救她,并请求王爷将当时还是婢女的娘娘赐给微臣。微臣也是这次到了上凉后才找到宝儿父女的,微臣已和宝儿姑娘约定,只等这仗打完,立刻迎娶她过门。微臣所言句句是真,请王爷明鉴。“
蒙子归低头拱手站立着,南风葵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变得无比阴沉,嘴角含着一缕冷笑。
明才见南风葵不说话,忍不住先对着蒙子归说道:“蒙将军,明才没多少见识,可也知道这世上相像的人不少,比如云妃娘娘和以前的袭梦王妃长的就很像,但再像,也还是看的出是两个人,却不似眼前的这位宝儿姑娘,从容貌,到身型,连说话的声音都和云妃娘娘一模一样。王爷和娘娘也不是做了一日两日的夫妻了,刚刚王爷那么近地抱过娘娘,都未有半点怀疑,怎么可能还会弄错。蒙将军这话怕是别有用心的吧。”
明才心急,说话便无所顾忌,云笺和南风葵均面露尴尬,蒙子归则身子一僵,看了一眼云笺。
“明大人所见极是,只是王爷找寻云妃心切,乍一看如此相像的两人,弄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微臣刚才已讲述了实情,若王爷再将错就错,传出去就会落下一个强占臣子妻室的名声,如今正是战事关键时候,怕对我方将士的士气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才气极,却又不知如何驳斥,脸涨得通红。
“明才,休对将军无礼。”南风葵说。
“蒙将军,我们双方各执所见,怕是争到明日都没有结果。”南风葵慢慢转向了蒙子归身后的云笺。
“是真是假,云笺,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我还是像中秋夜那天一样,让你再选一次。”
南风葵的声音波澜不惊,但云笺却看到他握紧的双拳有微微的颤抖,她看着他,他毫无保留地用眼神坦露着他的希冀和恐惧。云笺怕自己看错,她不相信像南风葵这样的人也会有恐惧的时候,只是她离他那么近,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宝儿,快告诉王爷你是谁,你想和谁在一起,过怎样的生活。”蒙子归转过头热烈地望着她。
她只看了他一秒,便露出了笑容,她从他身后走出,始终望着他,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蒙子归欣喜若狂,南风葵则面无人色。
“王爷,宝儿从生下来起就知道将来要嫁的人是蒙将军,我们曾经天各一方,好不容易又重新遇上,宝儿相信是上天在促成我们的姻缘,想躲都躲不了。求王爷顺应天意,成全我们。”
蒙子归喜极而泣,回握住她的手:“宝儿,谢谢你。”
房内五人,却似乎只有两人是鲜活的,其余各人均暗淡无光。
许久后,只听到南风葵生涩的声音在说:“你想躲开我,我不见你便是,只是你怎能让我成全你,我又如何能成全你?”
云笺在蒙子归掌心的手变成冰凉,她紧紧握住,生怕一放开自己就会瘫软倒地。
南风葵慢慢向门外走去,他高大的身形却如薄纸般轻浮无力,在门槛处险些跌倒,明才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他执拗地摆脱出明才的搀扶,独自离去。
南风葵和明才一离开,云笺只觉身体一松,便倒在了蒙子归的怀里。蒙子归焦虑地呼唤她:“宝儿,你怎么了?”
云笺睁着眼睛,却不知看着何处。
“请你叫我一声云笺。”她用尽全力说了这句话后便失去了知觉。
锦书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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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文中南风葵题在云笺画像上的诗是好朋友九戒所作,我代我家葵谢谢九戒。
南风葵在上凉逗留了数日,每日里除了视察兵营,便是独自留在房内,谁都不见。明才见中州攻城准备已绪,众人都在等他回去,心中焦急万分。
他在南风葵房门外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决心要劝南风葵立即动身回中州。他跟门口侍卫打声招呼后推门进去,但一见南风葵那样,心中就冷了半截。
只见南风葵手举着一个酒壶,仰头用力吸着,直吸完最后一口,便将壶掷到脚下,只见地上已有了三四个破裂的壶身。
南风葵烦躁地叫了一声:“来人,拿酒。”
一侍卫小心翼翼地捧着个新酒壶进来,往他手边一放,逃似地又跑了出去。
南风葵从壶中倒出一杯酒,一仰头喝干。喝完后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似乎神智已是不清。
明才担忧地走到他身侧,刚想说话,一眼瞥见南风葵目光所在处竟是一张画像,那画像他曾在锦和殿的书房里见过几次,所以立刻认出那画中人是云笺。只是在人像旁多了一首诗,看墨汁未干显是刚刚新添上去的。只见上面写着:
别时容易见时难,雨疾风骤云天黯;当春不觉春来到,东风迟迟何奈寒?晓镜但愁容颜改,夜来唯恐好梦残,翰海明月无宫阙,鸿雁难逾万重山。
“王爷,明日一早我们一定要回中州了,若是王爷喝醉了,会耽误行程的。”
“醉,我也想醉,可惜我总是这么清醒。”南风葵唇角有着笑意,眼中却是深深的痛楚。
“我清醒地记得她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王爷,你不要后悔。’她从那时起就想着要离开我了,她知道那会让我苦不堪言,所以她就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我后悔。”他突然一把抓住明才,面庞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他紧紧盯着他,像是怕他也会逃离一般。
“明才,你也看到的,她是我的云妃,是不是?”
“是的,王爷。”明才痛心地说。
“可是,为什么她要骗我说她叫什么宝儿?她为什么不肯认我?”南风葵一把抓过酒壶,也不再将酒倒入杯中,直接灌进嘴中。清澈的酒汁从他的嘴角不停地滴落下来。
南风葵喝完整整一壶酒,人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明才大急。
“这可如何是好,明晚要是赶不到中州,会误大事的。”
明才将桌上的南风葵扶上床,为他盖上一床薄被后,匆匆骑马去了玉善堂。
一进店堂,就看到云笺正在给两位客人配药,她耐心地给她们讲解了煎药的方法和一些忌口,两位老妇人谢了她后离开。
明才一直倚在门边上看着她,云笺也早已发现他进来,但见他不说话地站在那里,也就按着先来后到的次序先招呼其他客人。
明才见店堂内已没有其他人,便走上前去说:“娘娘。。。”
“明才大人怎么又忘了,我不是你们的娘娘。”云笺板着脸说。
明才笑了起来,拱了拱手道:“宝儿姑娘。”
云笺这才松了松神情,说:“明大人是要为兵营里进药材吗?有没有药单?”
“宝儿姑娘好记性,才见过明才一次,不仅记得长相,还记得名字。”
云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立刻回击道:“宝儿每天需要熟记各种药材,还有各个客人的病症,随时给他们换药方,所以才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对来人的长相和称呼更是会用心记下,并不是对大人一人如此,大人可别多心。”
“如此一说,倒真是明才多心了,让姑娘见笑。”
云笺依然一副认真售卖的样子,继续问道:“那还请明大人说明今日要买什么药?”
“明才是来为王爷买药的。”
“王爷病了吗?”云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明才看在眼里,心中一喜。
“没病,只是王爷刚刚喝了很多酒,现在醉倒在床上,明才怕王爷这样子会耽误明日的行程,所以想问宝儿姑娘这里可有醒酒药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