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忌讳就招人忌讳吧,他楼盛丰招人忌讳的时候还少了吗?不过那个混小子能把唐玉璜和庞天逸给降服了,还真不简单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电报里没说,等他回来得好好问问。
“大帅,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们这个儿子比我强啊。”
“大帅,逍儿再强也是你的儿子。”
“对,老子的儿子,我楼盛丰的种!”楼大帅搂住了楼夫人的肩膀,大手轻轻的放在了楼夫人的肚子上,“夫人,再给我生个儿子吧。”
“恩。”楼夫人垂下眼帘,靠在楼大帅的肩膀上没有再说话。
李谨言刚从被服厂回到家,就被丫头叫住,“言少爷,夫人请您过去。”
“娘叫我?”李谨言刚抬脚,马上又收了回去,“我在厂子里忙了一天,先去换身衣服,你回去告诉夫人说我一会就过去。”
“是。”
李谨言回到房间,也没让丫头送热水,直接用凉水擦了擦,换上一身淡色的长衫,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楼夫人孕吐很厉害,哪怕一点汗味或者是油味都能让她干呕。虽然这几天情况已经渐渐好转,李谨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闻闻身上没了汗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才放心的去见楼夫人。
“娘,你找我?”
“恩。”楼夫人靠坐在沙发上,丫头们捧着一些布料给她过目,见李谨言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言儿,快过来看看这料子好不好。”
李谨言坐到一旁,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娘,这个我不懂,你觉得好就成。”
“这哪行?”楼夫人不清不重的拍了一下李谨言,“这是给你生辰做的衣服,你总要自己觉得好才行。”
“生辰?”李谨言愣了一下。
“是啊,你这孩子忙糊涂了吧?”楼夫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月29,农历六月十六是你十七岁生辰。我和大帅说要给你好好办办,也让逍儿回来。你们成亲后在一起的日子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过生日什么的李谨言倒不在意,但是把楼少帅叫回来…李谨言下意识的正襟危坐,他开始考虑,如果他和楼夫人说,他不过生日也别把楼少帅叫回来,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早知道打死他也不会为图一时之快给楼少帅写那封信…
“言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那个,娘,”李谨言语气干巴巴的说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吧?再说少帅在外边是忙正经事,不能因为我过生辰就把他叫回来,这不好。”
一番话说完,李谨言自己都觉得牙酸。
“我知道你懂事。”楼夫人拍拍李谨言的手,“但这一码归一码,大帅也同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谨言:“…”话说死刑犯被缓期执行的心情,估计就和他现在差不了多少吧?
山东,兖州
粤军第五十六师和桂军第六十一师整队集结开出了兖州城,唐玉璜和庞天逸骑在马上,都有些感慨。
“庞兄,没想到此次来山东,会是这个结果。”
“谁又能想到?”庞天逸笑道:“不过这样也不错,我给唐广仁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到头来又得着什么了?还不如改换门庭,至少能让手下的弟兄吃上几顿肉。”
“说得也对,良禽择木而栖。在薛定州手下,我也就是个师长到头了,投了楼家怎么说也能更上一步。”
“你是说?”
“从龙之功啊,庞兄。”唐玉璜甩了一下马鞭,“想想之前那些游行的学生都举着谁的画像?一个督帅,却与南北大总统并列,你还看不出什么?这如今又要组建联合政府,这今后的日子,嘿,走着瞧吧。”
庞天逸点点头,回头望向兖州城的方向,粤军和桂军的驻地已经空了,兖州城里只剩下南六省的第二十二师和宋武的一个团。
“老唐,你说这宋家?”
“庞兄,别的我不敢说,只说这楼少帅和宋少帅,你觉得哪个更胜一筹?”
庞天逸没说话,不过他和唐玉璜心中都早已有了答案,就目前而言,无论是声望还是领兵方面,楼逍都更胜宋武一筹,只是这一点,楼盛丰就甩宋舟两条街。
不过庞天逸一直看不透宋武,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很深,唐玉璜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因此,两人从一开始就对宋武都采取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这种情况或许连宋武本人也预料不到。
所以说,有的时候高深莫测未必是件好事,还不如摆一张冷脸更深得人心。
粤军第五十六师和桂军第六十一师开进了独立旅的驻地,楼少帅也接到了楼少帅发来的电报,通篇只有六个字:媳妇生日,回家。
放下电报,楼少帅的手指擦过军装上衣左侧的口袋,嘴角边,一抹弧度转瞬即逝。站在一旁的季副官从头至尾看到了这一幕,生生打了个哆嗦,少帅竟然会笑,今天太阳肯定是从北边升起来的!
青岛
在总督府的晚宴上,展长青和德华银行的行长劳鲁士相谈甚欢,加上总督瓦尔德克不停的敲边鼓,两人初步达成了借款的意向。
“展先生,其他都没有问题。”劳鲁士轻轻晃动着酒杯,“只是希望贵方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讲。”
“若借款合同达成,我希望在合同上签字的是楼盛丰先生或者是他的继承人。”劳鲁士说道:“这并不是表示我不信任您,只是为了更好的保证双方的利益安全。”
“我能理解您,劳鲁士先生。”展长青脸上的笑容未变,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却越攥越紧,“我会向大帅转达的。”
“那很好,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劳鲁士和展长青同时举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第六十八章

民国四年,公历1912年7月25日,华夏南北政府代表在京城举行了和平谈判。双方大总统及各省督帅同时列席,英法德等国驻华公使以旁听的名义参与了和谈。
日本公使伊集院也想掺和,却被华夏以及各国公使联合阻挡在了门外。之前日本对华夏南方政府提出的条约不只侵害了华夏的利益,还成功的引起英法等国的不满。华夏是块大蛋糕,目前占据最大一块的是英国,大不列颠不会允许一个二流的国家挑战自己的权威。即便日本先后战胜了清国和俄国,但在世界一流强国眼中,仍和穿着人类衣服的猴子没什么区别。如今这只猴子却想从他们手里的蛋糕挖去一块?
就连朱尔典爵士都说:“日本人的野心已经膨胀到足以撑死他们的地步。”
日本需要得到一个教训,哪怕日本是英国的盟国也一样。
伊集院被阻挡在议政厅外,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马车里看着议政厅的大门,目光阴沉。
上午十点,南北双方代表列席,谈判正式开始。双方代表分别提出了己方观点,主要集中在国名,国体,中央及地方政府构成,地方区域划分等几个方面。至于联合政府成立后的大总统人选,则要在这些问题全部确定解决后再做讨论。
双方在一开始,便就国名与国体达成了一致,华夏民国,民主共和制政体,没有人提出异议。皇帝已经被推翻,哪怕仍有遗老遗少脑后垂着辫子,除了善耆和铁良等满清鞑靼的铁杆,也不会再有人想着复辟。
中央和地方政府构成以及政府职权等问题才是这次和谈争论的重点。连几国公使都对此额外关注,当涉及到国家税收,例如关税等问题时,他们也会“临时忘记”自己是来旁听的,不时还要插上几句。
“本国事,却要洋人掺和进来…”
楼盛丰一身大帅礼服,帽子放在面前的长桌上,身旁坐着湖北督帅宋琦宁,另一边却是广西的唐广仁。
“国家贫弱,又能如何?”宋琦宁叹了口气,“说起来,长风在山东可是做了几件不得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楼盛丰瞟了一眼坐在旁边,一个劲朝自己运气的唐广仁,“瞅见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宋琦宁暗暗发笑,“不怪他生气,长风把桂军和粤军的两个师整个吞了,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薛定州病了没来,要是他来了,恐怕得和你动家伙。”
“这话不对。”楼盛丰说道:“是庞天逸和唐玉璜自己带着手下的弟兄投奔过来的,我儿子可啥都没干。”
“你这话可骗不了我。”宋琦宁笑着摇头,“要是我儿子有长风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你可拉倒吧。”楼盛丰白了宋琦宁一眼,“谁不知道你那小子三岁就能写诗,十岁就捧着孙子兵法读?听说年底也要送到德国去?”
“恩,我是这么打算的…”
楼盛丰和宋琦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两个督帅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实际上,房间里和两人一样的并不在少数,虽然南北双方的谈判人员在谈判桌前争得起劲,口沫横飞,就差撸胳膊挽袖子上演一出全武行,这些督帅却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带兵的人都有一个信念,嘴皮子上的输赢没什么,只要手里有枪有兵,自己占的地盘还有谁能硬抢去?
当然,山东的韩庵山有枪有兵还把地盘丢了,只能算他倒霉,谁让他没开打就跑去青岛的?至于他所说的被人装麻袋劫去,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集体忽视了。把姓韩的排除在外,他们才有借口瓜分山东,否则打了一场却一点油水没捞到,算怎么回事?
事情的发展正如司马君之前所预料的,即便这些土皇帝们都通电赞成组建联合政府,却各自打着小算盘,压根没打算把中央政府放在眼里。
联合政府就算成立,恐怕也只是个图章和橡皮擦罢了。
司马君端起茶杯,隔着桌子向宋舟示意了一下,宋舟笑了笑,两人好像都没注意到谈判代表激烈的争吵,以及各省督帅的轻慢态度。
宋舟清楚司马君在想什么,但他不是被架空的郑怀恩,一旦联合政府成立,他要争夺的就是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不管有没有实权,总要占着大义。
曹操为何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只因握有大义,一封讨逆诏出,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
敢反抗?那你就是逆贼!就算是编草鞋的皇叔也一样!
第一天的和谈会议进行到傍晚,对于一些“重要议题”根本就没讨论出个五四三来,各省督帅陆续走出议政厅,并没有马上离开,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着话,此时谁和谁的关系密切,谁和谁不对付,谁是实权派,谁是骑墙派,谁在各处打酱油,全都一目了然。楼盛丰身边站着的人最多,连英国公使朱尔典和德国公使哈克斯绍绅都来凑了把热闹。
宋舟和司马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楼盛丰也看到了司马君和宋舟,朝着两人的方向拱了拱手,哈哈一笑,始终是一副莽夫形象,在场众人都清楚,他要是莽夫,世上可能就没一个聪明人了。
民国四年7月26日,南北和谈的第二天,一列由山东开至河北境内的火车停靠在了天津车站,站台上的警卫严阵以待,车门打开,一个个高大魁梧身着北六省军装的兵哥从车上走了下来。
“少帅,到天津了。”
季副官拉开车门,楼少帅出现在正列队集合的兵哥们面前。
站台上的警卫队长立刻上前敬礼,楼少帅回了礼。此时,又一列火车进站,从车上下来的人同样穿着北六省军装,但从个头和长相上来看,却是彻头彻尾的南方人。
唐玉璜和庞天逸从车厢中走出,分别和楼少帅敬礼打了招呼,车站的警卫队长并不清楚两人的身份,只看到挂着中将军衔的反而先和一个少将敬礼,觉得新鲜。
站台上的大兵们一列列的集合整队,短暂休整之后,他们将换乘京哈线进入北六省。
前几天各省督帅及南北方谈判代表纷纷抵达京城,不少是乘车抵达天津后转道京城的,站台上的人对这些大帅,政府要员已经见怪不怪。但之前见到的都是四五十岁上下,今天冷不丁来一个年轻的,还真是惹人眼。
“少夫人,快走吧,五少爷正在前边等着呢。”
人群外边,一个穿着洋装二十左右的女子正驻足观望,当她看到一身少将军装的楼少帅时,目光晶亮,脸色隐隐有些发红。她的反应并不显得突兀,站台上,凡是年轻女子看到一身军装的楼少帅时,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几个年轻的女学生认出楼少帅就是之前报纸上报道过,在满洲里打了胜仗的年轻将领,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两个模样俊秀的大着胆子上前想要说几句话,却被车站警卫和兵哥同时拦住。可她们仍不死心,还在说着什么。
看到眼前的场景,女子面色一冷。又过了一会,见那几个女学生依旧被拦着,而楼逍已经走远,她才转身离开。
邢五少爷见到跟上来的李锦琴主仆,嗤笑了一声,”怎么,夫人是被什么迷了眼绊住了脚了?”
穿着洋装的女子正是不久前跟随李谨丞离开李家,回到邢家的李锦琴。听到邢五少爷满含嘲讽的话,李锦琴意外的没有发脾气,脸上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五少爷是以为呢?”
“哼!”邢五少爷冷哼一声,扫过跟着李锦琴的丫头,那个丫头立刻低下头,扶着李锦琴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邢五少爷此次到天津查看名下产业,带着李锦琴是邢家大夫人吩咐的。李锦琴回到邢家后,邢家人就像不知道她之前逃家一样,对她反倒比之前更好了几分,她从家里带来的仆妇丫头也陆续送了回来,只有之前去打探消息的张妈一直没有音讯,李锦琴问了两次都被含糊带过,她隐约猜到张妈恐怕已经不在了。
就像从李家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腊梅,不,应该叫梅儿,到了京城没出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死了还是怎样,李锦琴并不关心,她只想着,原来这世上并不只有自己一个蠢人。
邢五少爷和李锦琴登上马车时,车站里又响起了汽笛声,李锦琴忍不住回头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北六省,关北城
楼大帅去了京城,楼夫人身体不适,楼家的大小事情一下子都压在了李谨言的肩膀上。家里外头两边忙,不出几天时间,李谨言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楼夫人看到了心疼,派人把二夫人接到家里,两位夫人凑头商量了一下,见天的给李谨言进补。什么参汤,鸡汤,飞龙汤,李谨言被补得肝火上升,晚上睡不着觉。说了几次他身体很好,用不着进补,都被楼夫人和二夫人给挡了回去,每天一碗汤的灌,李三少对捧着汤碗的丫头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言少爷,二管家求见。”
李谨言正埋头看着账本,听到丫头的声音抬起头,目光先在她身前溜了一圈,千万别误会,李三少绝对没有什么花花心思,他只是反射性的去看丫头有没有端着汤碗,他已经喝汤喝怕了。
丫头明显知道李谨言在看什么,轻笑了一声,“言少爷您放心,夫人今天没让厨房给您炖汤。”
“哦,我放…说什么呢!娘是一番好意,我哪会那么不惜福。”李谨言故意板着脸说了一句,“让二管家进来吧。”
“是。”李谨言板着脸丫头也不害怕,伺候言少爷这么长时间,丫头们已经摸透了言少爷的性子,只要好好干活,别起什么不好的歪心思,言少爷从不轻易处罚人,脾气好着呢。
“言少爷。”自从让楼夫人警告过,又让李谨言“收拾”过,二管家是彻底老实了,“这是您生辰当天的安排,请您过目。”
楼夫人既然说要给李谨言好好过生辰,下边的人就肯定不能马虎,二管家更是想借机表现,下了大力气安排。李谨言接过二管家手中的单子,看着上面的各项开销忍不住咂舌,腐败,当真是太腐败了。这花费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好几年的。
果然军阀要被打倒不是没道理的?身为要被进步人士打倒的对象,李三少表示压力山大。
“二管家,这几项费用我看能省就省点吧。”李谨言虽然能赚钱,却不愿意在不必要的地方铺张浪费,只是过个生日罢了,用得着这么大操大办吗?
“言少爷,这可不成。”管家摇头,“过生辰哪有不请戏班子的?”
“请什么请。”李谨言眼睛一瞪,“娘现在听不得吵闹,我也不得意这些,真想听戏去戏院不也一样?况且大帅去了京城,少帅还没回来,除了我这府里大多是女眷,家里家外人多口杂的,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谁负责?不请!还有汇丰楼的酒席,和丰楼的点心,花那些钱做什么,自家的厨房当摆设吗?”
二管家一缩脖子,言少爷说的确有道理,可关北城的一般大户人家过生辰不都是这么办的?
李谨言正翻看宴请的宾客名单时,丫头突然一脸喜色的跑进来报信,“言少爷,少帅回来了!”
李谨言刷的站了起来,“你说谁回来了?”
“少帅!”丫头说道:“队伍刚进城,城里的老百姓都跑去街边看呢。”
李谨言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丫头和二管家都看着奇怪,言少爷怎么也不说句话,该不是太高兴了,都说不出话来了?
楼夫人也得到了楼少帅回来的消息,笑着和二夫人说道:“这下可好了,逍儿回来了,言儿不必那么累了。”
二夫人笑道,“这是夫人爱护他,哪样不是他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个孩子啊。”
两人正说着话,丫头来报少帅已经快到家门口了,楼夫人要起身去迎,二夫人和丫头劝了几声却没劝住。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没事。逍儿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我心里惦记。”
儿行千里母担忧,况且又是去打仗,二夫人理解楼夫人的心情,让丫头好生扶着楼夫人出了房门。
李谨言就算再纠结也得去大门口接人,站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对丫头道:“去和厨房说,用鸡汤下一锅面,多放几个荷包蛋,记得用大锅,至少做足二十人的分量。”
“哎!”
北方有讲究,出门饺子进门面,之前这些事都是楼夫人安排的,现在家里的事都归李谨言管,险些被他忘了。给楼少帅做面条,一碗是绝对不够的,得论锅。加上跟着他回来的护卫,那就得用大锅。
楼夫人恰好在这时走出来,听到李谨言的话马上添了一句,“二十人的分量可不够,跟着逍儿那几个小伙子个顶个的饭量大,下两锅,至少得够三十个人吃才成。”
李谨言:“…”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楼少帅的马队已经到了。一个多月未见,李谨言只觉得楼逍的气质更显凌厉,如果之前的楼少帅是一把出鞘的战刀,如今这把战刀已经开刃染血了。
马队行至近前,隔着十几步远,楼少帅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身后的兵哥们也纷纷下马,其中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没等李谨言仔细打量,楼少帅已经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先同楼夫人问好,然后单手托起了他的下颌,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冒出一句:“瘦了。”
“啊?”
李谨言眨眨眼,楼少帅已经放开了他的下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虽然隔着手套和衣袖,李谨言还是能感受到那只大手掌心的温度,热得有些烫人。

第六十九章

李谨言躺在床上,一身的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一只大手拂开黏在他额头的发,“累了?”
李三少想翻白眼,接风宴后,他直接被楼少帅拖回了房间,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三次,三次啊!若是再来一次,他十有八九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在楼逍的手沿着的他的额头滑过,捏着他的耳垂时,李谨言终于出声了,“少帅,我这段时间忙得要命,连觉都睡不好,你看看这黑眼圈。”李谨言举起手指着自己的眼底,“真不能再折腾了。”
楼少帅没说话,握住了李谨言的手腕,嘴唇贴在他的掌心,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李谨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说错什么了?怎么好像造成了反效果?
“你写给我的信,”楼少帅缓缓移开嘴唇,俯身逼近李谨言,“我收到了。”
李谨言表情一僵,楼少帅一直没提信的事情,他还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敢情人家一直记着呢!
“败家不是好习惯,”楼逍的唇擦过李谨言的嘴角,脸颊,鼻尖,最终又回到了他的唇边,“得改?”
李三少浑身一哆嗦,突然觉得脖子后边凉飕飕的,话说,少帅,咱能别这么吓人吗?咱是一家人,不是阶级敌人啊…
在李三少准备好被折腾第四次的时候,周身的压力骤然减轻,楼少帅突然放开了他,翻身下床,捡起之前被丢在地上的长裤利落的套上,貌似不打算继续折腾他了。
“那个,少帅。”
“恩?”
“那封信,我真不是…”
楼少帅拧了帕子走到床边,握住了李谨言的手腕,温热的毛巾沿着手臂擦过,不说话。
看着楼少帅的反应,李谨言抓头,干脆豁出去,扣住楼少帅的后颈压低,一口亲在了他的嘴上,“我都被你折腾三回了,该消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