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姜参谋可真是个能人,竟然能讲一口流利的广东话,连壮语都会说,有他一番劝说,这些被俘的两广子弟才会答应加入独立旅。
楼少帅终于发现这个军需官似的参谋原来还有这等用处,姜参谋却笑道:“少帅,我这才哪到哪啊?我老叔,后勤部的姜部长,那才叫一个厉害!连江浙一带的方言都能听明白,还能说。我会这些还是他教的。”
楼逍点点头,姜参谋当天就被任命为独立旅新兵营的教导员,军衔少校。
姜参谋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肥肉,教导员就教导员,只要能在独立旅呆着,怎么样都成。关键是在这里能吃到少帅夫人送来罐头,尤其是前些天送来的牛肉罐头和红烧肉罐头,就独立旅有,那味道可真是…想到这里,姜参谋看了看表,这怎么还不到饭点啊?
到桂粤两军去送药品和罐头的大兵磨蹭到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串尾巴。
哨兵不敢随便放他们进去,把他们都拦在营地外,立刻向上峰汇报。一个班长跑过来和那几个去送东西却带人回来的大兵比划了好一阵子,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乐了。
得,这又是一群“逃兵”。
友军来投奔不奇怪,这“敌军”怎么也来?
班长不敢擅自做主,马上上报了排长,排长去找了连长,连长去找营长,一级级上报,最终找到了楼少帅的跟前。
“少帅,这事咋办?”
几个团长和之前友军士兵来投奔时的态度不一样,不是他们不喜欢老兵,而是这些南方兵和北方兵语言不通,身板看起来也不如北方大兵结实,人数少时还好办,这要是多了还真不好安排。早知道就不让那些两广的兵回去送东西了,这还买一送三了。
楼少帅沉默半晌,下令都收了。和那些被俘的士兵一样仔细甄别,抽大烟的一概不要,挑拣出来的都送去姜教导员的新兵营。
某团长:“少帅,那钱送不送?”
楼少帅:“不送。”
某团长不解,少帅怎么变抠门了?刚想再问一句,就被身旁的另一个团长拉了一下,没见少帅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吗?前天少帅夫人又往前线送了十来箱罐头,和箱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自从少帅看过那封信之后,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
“你说,少帅夫人是和少帅说了什么?”
“我哪知道?”一个团长挤挤眼睛,“该不是说想少帅了?”
“你媳妇写信说想你,你脸会拉这么长?”
“TNND你故意的是吧?找揍就说一声!”
“我怎么故意了?”
“老子都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
“兄弟不是诚心的。之前不是一个部队的,不熟悉啊。”说话的团长顿了顿,“说起来,你为啥娶不上媳妇,因为长得太磕碜了?”
“老子看你真找揍啊!”
几个团长的话楼少帅没听到,他只是沉默的拿出了李谨言的那封信,面无表情的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李谨言正同罐头厂的冯经理商量事情,突然感到后背窜起一股凉气,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言少爷?”
“没什么,”李谨言搓搓胳膊,“这屋里好像有点冷。”
正用手绢擦汗的冯经理动作一顿,瞅瞅窗外,现在是七月天,没错吧?
李谨言也只是走神了片刻,随即就和冯经理谈起了正事,罐头厂现在全部用马口铁包装,马口铁都要靠进口,一旦货源跟不上就会影响到罐头厂的生产。
“午餐肉继续用马口铁,像是红烧肉和牛肉罐头可以使用玻璃罐。”
“我不是没想过。”李谨言向后靠在椅背上,转着手里的笔,“罐头厂成立之初我就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你发现没有,关北城的玻璃制造厂几乎都掌控在日本人的手里。”
冯经理沉默了下来,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情况。
“我也想过和外地厂商购进,但是加上运输费和一些其他费用,用玻璃或者陶瓷包装,基本和使用马口铁的成本相当,甚至还要高一些。”
“但…”
“我知道。”李谨言打断了冯经理的话,“包装这块掐在外人的手里总不是个事,我之前已经和北六省商会的一些人谈过了,他们其中有办过玻璃厂的,只不过被一场大火给烧了,损失惨重,之后就再没缓过劲来。”
说起大火,李谨言就觉得牙根痒痒,“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熟悉操控机器和制作工艺的工人熟手还能召集,我想干脆帮扶他再建一间玻璃厂,资金我出一半。”
“这投入是不是大了点?”为了做些玻璃罐子,就要建造一个厂?
“不大。”指尖擦过唇角,李谨言眼神发冷,“只要能把那些日本矬子的工厂挤垮,再多的投入都算不上大!”
现在的北六省,凡是化学工业,几乎都快被日本人和其他洋人开设的工厂垄断了。长此以往,民族资本会被挤压得没有生存之地。
等展部长和德国人谈妥了借款的事情,能从德国人手中买到先进的机械,发展起自己的重工业和化学工业,他倒要看看,那些日本矬子还能得意多久!

第六十六章

民国四年,公历1912年7月16日,华夏南北政府终于正式发表停战协定,同时宣布将于本月25日于京城进行和平谈判。
消息一出,各大城市的民众和青年学生纷纷坐上街头,高声欢呼和平万岁,组建联合政府万岁。就连维持秩序的警察也是满脸笑容,有的还凑起热闹,加入游行队伍过了一把“进步人士”的瘾。
北方大总统司马君和南方临时大总统宋舟的画像被高举在人群的最前方,让人惊讶的是,北六省楼大帅的画像竟然也与两人并列,可见,之前战胜了俄人,此次又第一个发表通电支持南北和谈的楼大帅,其声望绝不在司马君和宋舟之下。
在欢腾的人群中,有一个将帽子压得很低的中年人,脸色复杂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三人画像,他也曾被群众这样拥护和爱戴过,也曾享受这样的荣耀。可今时今日,在国人的心目中,他不过是个和日本人勾结出卖国家利益的卖国贼罢了。
“郑公。”一个同样戴着帽子的年轻男子站在郑怀恩的身旁,“公使阁下希望能和您谈谈。”
“谈?”郑怀恩看都不看身边的男子,冷笑道:“郑某人如今无官一身轻,只愿做个闲散的寓公,请公使阁下不必再‘挂念’在下,在下承受不起。”
“郑公,还请您仔细考虑。”
“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郑怀恩下野之后,反倒是看清了很多事情,也看清了很多人。他这才发现,自己平生到底做了多少蠢事,他竟愚蠢到和这些日本人搅合在了一起。看不清他们的狼子野心,还在沾沾自喜。
“回去转告公使阁下,郑某人已决心不再过问政事。不必继续在我一个下野之人身上多花费心思。”
话落,郑怀恩转身退出人群,几步消失在人群后的巷子里。那个年轻男子还想跟上去,却被拥挤的人群阻拦,并没发现正有几个不起眼的汉子紧盯着他,逐渐朝他围拢过来…
停战的命令正式下达,安徽与山东境内的枪炮声再也没有响起,各省军队却没有退出目前占领的地盘。南六省和桂粤两军旧盘踞山东,进入安徽的鄂军,鲁军与豫军也没有退兵的迹象。安徽是宋舟的地盘,他没有说话,在青岛的韩庵山跳着脚骂也没人理他。貌似和平的表象下,依旧暗潮汹涌。
兖州城外的独立旅驻地,楼少帅正在会见来访的桂粤两军师长。
自从南北停战,北六省的军队和桂军,粤军不再是敌军,两边的大兵们偶尔也会互相“串个门。”
北六省大兵往往是带着罐头和新送来的一种叫做油炒面的东西出去,出去三次,两次后边都能带回一串粽子。
桂粤两军大多是空着手出去,一些人会带回各种“好料”的分给弟兄们,另一些人往往就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就这样一边跟着跑,一边自己跑,在罐头,油炒面,以及高额军饷的诱惑下,不到几天时间,粤军和桂军在兖州的两个师加起来都跑出去一个团了。
唐玉璜和庞天逸坐不住了,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满编一万二的一个师,基本要吃三四千人的空饷,之前在和独立旅的交锋中损失了差不多几百人,这又跑了几百,再这样下去,等到撤兵的命令下来,他们手里还能剩下几个人?
虽说可以以战损的名义报上去,但这话好说不好听,粤军第五十六师和桂军第六十一师都是能打的,名声在外。当初和司马君楼盛丰的军队打时,也没见损失这么大。如今被楼盛丰的儿子几炮轰完追着跑不说,手下的兵又跑了不少,回去非得被人笑死不可。
唐玉璜和庞天逸同时下令加强营房巡查,早晚清点人数,不许师里的官兵再跑去北六省军队那边串门,北六省的兵过来了也要严查,不许再有人跟着偷跑!
刚开始效果还算显著,两天内基本没人再跑了。但有句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白天给看住了,还有晚上呢!趁着夜色跑路的大兵越来越多,加强夜间巡查也没用,往往是天一亮,巡营的兵都没影了。
下边的军官没办法,只得将情况一五一十的报告了唐玉璜和庞天逸,两个师长没辙,碰头商量了一下,人家之前给自己送药送罐头,总不好带着家伙打上门,估计打上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唯一的办法就是客客气气的去和楼旅长好好说,好歹给他们留点面子,别真让他们成了光杆司令回老家。
楼少帅对于唐玉璜和庞天逸找上门来并不吃惊,原本还想让姜教导员来充当一下翻译,没想到唐玉璜和庞天逸都是留过洋的,唐玉璜能说一口英语,庞天逸却是一口流利的德语,三个人坐在一起,官话方言交织,英文德文掺杂,整个一联合国会议。
“楼旅长,你之前送来的药品和罐头帮了大忙,唐某十分感激。”唐玉璜说道:“此次前来,一是为当面道谢,二来,是想和楼旅长说一下那些逃兵的事情…”
“逃兵?”楼少帅身板笔直的坐在两个师长面前,双手自然的搭在膝上,“从何说起?”
唐师长&庞师长:“…”装!你再装!这小子果然是楼盛丰的儿子,父子俩都一个德行!
唐玉璜和庞天逸差点被气得拍桌子,楼少帅却突然话锋一转,“其实,若两位今日不来,楼某也会前去拜访。”
“哦?”
唐玉璜和庞天逸对望了一眼,拜访他们?
“二位想必听过,良禽择木而栖…”
当宋武得知唐玉璜和庞天逸一同前往独立旅的消息时,坐在桌旁,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久久不语。
粤军第五十六师和桂军第六十一师都是能打的,可惜两个师长都有些恃才傲物,不怎么得上峰的青眼,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被派来山东。桂军一向穷,粤军却不缺钱,第五十六师的装备却比南六省正规师要差上一截,足以说明问题。宋武一直想拉拢这两个人,没想到他三番两次去请都请不来的人,却主动找上了楼逍…
“报告!”
门外响起了副官的声音,宋武将思绪拉了回来,“进来!”
“报告少帅,大帅电报。”
虽然宋舟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南方临时大总统,可南六省的官兵还是习惯称他为大帅。
宋武接过电报展开,过了一会抬起头,“只有这一份电报?”
“是!”
“我知道了,你去叫几个营长过来。”
“是!”
副官敬礼之后退了出去,宋武看着电报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只是停战却不撤兵?看起来,这和谈与建立南北联合政府恐怕不会太顺利。
李谨言并不清楚前线发生的事情,他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对政治这个东西并不太感冒,尤其是华夏目前的情况,风云变幻,大大小小的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说是一滩浑水也差不到哪里去。与其花费心思去想七想八,不如老老实实赚钱。只要楼家不倒,楼大帅和楼少帅还握着手里的军队和北六省的地盘,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年月赚钱不易啊,家里又有一个败家属性的男人,他不想着法的赚钱能行吗?
不过,想起之前写给楼少帅的那封信,李谨言又有点后悔,楼少帅会不会因为自己说他败家憋一肚子气回来,那他…李三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腰,额头冒出了冷汗。
“言少爷?”李秉正和李谨言商讨被服厂接到的几笔大订单,不想李谨言却一直一言不发。
“啊,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这笔订单是姜瑜林部长介绍来的,北六省军官学校的校服。包括夏冬两季校服共一千五百套,长短袖衬衫,内衣,另有皮带,袜子,军鞋,军帽。”
“北六省有军官学校?”
李秉奇怪的看着李谨言,“言少爷,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李谨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原来的东北讲武堂,清末的时候创办的,今年年初刚改的名字。自从少帅在满洲里打了胜仗,报名的人一下多了起来。校舍需要扩建,学员制服和各种生活用品都准备得不足,厂子里才接到了这笔订单。”
“这样啊。”李谨言摸摸下巴。
“我的大儿子今年也报名了。”李秉笑道:“那小子死活不愿意和我学做生意,一心想着当兵,去了招兵处几次,人家见他长得矮就不收他,听到今年军校招生就想去试试运气。”
李秉的大儿子李谨言见过一次,比他还要矮半个头,在卫生兵都是彪形大汉的北方大兵中间的确不太够看,也难怪人家不收他。
李秉特意和他提,是不是想让他帮个忙?李谨言琢磨了一下,如果那小子真是当兵的材料,或许他可以帮,不过举手之劳。当年的胡司令不也是因为个子矮,差点没上得成黄埔军校吗?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当兵报国也就不必太计较身高了,对吧?
李秉留意着李谨言的神色,知道言少爷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回去,他为那个臭小子舍了这张老脸,拐弯抹角的给言少爷递话,那小子要再不争气,考不进军校就别怪他老子动家法了!
说完李秉儿子考军校的事情,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军校的订单上。
“言少爷,这是军官学校校服的图样。”
李谨言接过来李秉手里的几张纸,看了一会开始皱眉,这样式实在不合他的眼缘,穿起来八成就跟个麻袋似的。就连北六省的军装款式李三少都颇有意见。想要给整个北六省军队换装,目前他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只是这军校校服还是能想办法做得好看一些的。
面子工程,也是很重要地!
“李经理,请厂子里的几个老师傅来,关于这校服我想有些地方可以改改。”
“言少爷,这军校校服的样式可是对方指定的。改动不太好吧?”
“按照我说的办。”李谨言一锤定音,“有事让他们来找我。”
“这…好吧。”
李谨言和厂子里几个老师傅商量之后,只在领口,袖口,衣摆等处做了改动,乍一看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有穿在身上才能发现这其中的乾坤。搭配的武装带用的都是上好的牛皮,罐头厂的牛肉罐头产量很大,不缺牛皮。
等到第一件校服做好,连同衬衫,武装带,军帽和胶底军鞋一起送到军校后勤官的面前时,他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身衣服比他身上穿的都好!
难怪警察局的赵局长见天的在他眼前显摆他那身衣服,这被服厂做的衣服就是和其他人做的不一样,穿在身上当真是显得人倍儿精神!还有这武装带,正宗牛皮的,估计整个北六省也只有言少爷被服厂里的老师傅有这样的手艺了。
军校上下对于这批校服都十分满意,当即和被服厂又签订了一笔订单,连同学员的被褥,枕头,一股脑的都交给了被服厂来制作。
李谨言又和几个老师傅商量,想着是不是能把作训服给弄出来,耐脏结实的布料不难找,但是关于三色迷彩什么的,老师傅们却没辙了。李谨言知道这事急不得,目前的军校里还没作训服这个概念,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和平时穿的军装就是同一套衣服,真让军校的后勤官多花一笔钱来给每个学员额外买一套衣服,估计也不实际。
不过这作训服肯定是要做出来的,至于这三色迷彩的事情怎么解决,李谨言还得另想办法。

第六十七章

接到楼少帅发来的电报,楼大帅半晌无语。
“大帅?”副官站在办公桌前,试探着问道:“是否回电。”
“回TNND回!”楼大帅虎躯一震,破口大骂:“尽给老子惹麻烦!你说收几个兵就算了,排长连长招回来也成,他竟然给老子弄来两个师长!还不是一个地方的!”
副官:“…”
“现在正和谈,这让老子怎么办?啊?!”楼大帅气得直拍桌子,“广西的唐广仁和广州的薛定州是好惹的?为这两个师,老子不知道得被宋舟那老小子怎么挤兑!”
楼大帅的声音在书房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楼夫人站在书房门口,丫头扶着她的胳膊,见楼夫人蹙眉,忙道:“夫人,刘大夫多次嘱咐您可千万不能生气。要不过会再来?”
“我没事。”楼夫人抿了抿嘴角,上前敲了敲门,“大帅,你在忙吗?”
书房里登时没了声音,紧接着书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楼大帅出现在房门口,“夫人,你怎么过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多休息?身体好点了?”
楼夫人笑了笑,“好多了,我有事才来找大帅的。要是大帅忙,我过会再来。”
“不忙,不忙!”楼大帅小心翼翼的扶着楼夫人,见副官还站在书桌前,眼睛一瞪,“还戳在这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可是大帅,少帅…”
楼大帅眉毛都立起来了,“那混小子自己捅的篓子让他自己想办法,老子不管!”
“大帅,逍儿出什么事了?”楼夫人开口问道:“什么事还能难倒大帅不成?”
“快别提了。”楼大帅摆手让副官先下去,楼夫人使了个眼色,丫头也跟着退了出去,等书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个,楼大帅才继续说道:“那混小子能耐大,把唐玉璜和庞天逸的两个师给弄来了。”
“大帅是说?”
“就是粤军和桂军的那两个师。”楼大帅坐到楼夫人旁边,“当初老子和他们都打过,这是两头倔驴,却个顶个的能打仗。”
粤军和桂军这两个师楼夫人也知道,当年北方闹独立,南方讨逆军北上,楼大帅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师和他们打了几场,最艰难的一战就是和桂军打的。虽然最后打赢了,可从战场上下来的几乎没有囫囵个的。不说钱伯喜和杜豫章,连楼大帅的脸都是一片青白,根本就不像打胜仗的样子。
如今想起楼大帅当时的样子,楼夫人仍心有余悸。
“大帅真没有办法了?”
“夫人是将我?”
“大帅说是,那就是吧。”楼夫人向后靠了靠,“咱们儿子敢这么干,还不是仗着有大帅吗?”
楼大帅哈哈一笑,摸了摸光头,“夫人,被你这么一说,我想不管也不成了。”
“就算我不说,大帅也不会不管啊。”楼夫人笑着把话锋一转,“光顾着说这个了,我来找大帅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还要夫人特地来跑一趟?让丫头带话不就行了。”
“这个月二十九是言儿的生辰。”楼夫人道:“虽说他小孩子家家的不适宜大操大办,也没这个规矩,可我想着,他自从进了楼家也没少受闲话,明面上没人说,背地里说嘴的却不少。他是个好孩子,为人处世我都喜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好好办办,也把逍儿叫回来。”
“7月29?”
“对。”
楼大帅沉吟了一会,“我明天就要去京城,这南北和谈也不知道要持续几天,我不在家的确该把那混小子叫回来。”
“大帅,我和你说言儿过生辰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到政事上去了?”
“夫人莫怪,不是一时想起来了吗?”楼大帅讪笑两声,“我等会就叫人给咱儿子拍电报,仗都不打了,就早点回来吧。有第十师和十一师在,山东那边出不了什么乱子。”
楼大帅有句话没告诉楼夫人,司马大总统又往山东派去一个师,昨天开进了济南。韩庵山气得险些翻白眼,却一点办法没有,他手里那些军队已经不太听调遣了,司马大总统和楼大帅都在私底下活动,想把山东吃到自己嘴里,却也都知道吃相不能太难看,在这个敏感时刻,北方内部绝不能再出乱子。
楼逍留在山东未免太显眼,立在那就是个靶子。不如将他先叫回来,有北六省的两个师在山东,南方的部队也没走,就算司马君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至于宋武,虽然他是宋舟的继承人,可比起楼逍,此时在国内并没有太大的名声,无论是司马君还是楼盛丰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让楼大帅没想到的是,楼少帅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桂军和粤军的两个师给吞了。楼大帅头疼啊,这不明摆着招人忌讳吗?不过事情都这样了,怎么样也不能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再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