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吧。”萧有德说道:“这样的汉子不会说谎。”
狱卒这才打开了牢门。
和孟二虎一同被萧有德从狱中带走的还有另外两个重刑犯,他们身上都背负着不下一条人命,犯了重罪,却又情有可原,其中一人杀了为害乡里的劣绅恶霸,更是有数十村民送来血书,为他求情。
如今,他们都将被送往西伯利亚,在那里,他们会有一个新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牢房的门被关上,光明消失,阴暗再度笼罩,王小姐全身瘫软的趴在地上,嗓子已经叫得沙哑。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求能有个人来,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又一次打开,狱卒扯开嗓子,“开饭了啊!”
犯人们全都涌向囚室门口,牢房的伙食和猪食没什么区别,即便是猪食,也能帮这里的人继续活下去。
王小姐闻到那股艘水一般的味道,忍不住的作呕。等到她的囚室前,狱卒却从推车里取出了一碗米饭,上面还铺着几块红烧肉和几根青菜。
将饭碗推进牢房,狱卒压低了声音:“外边有人关照的,吃吧。”
若是以前的王小姐,对这样粗陋的饭食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被关到牢房至今,她粒米未进,闻到米饭的香气,口中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唾液,在狱卒走后,终于扑过去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狱卒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几个大洋,进了这里的,除非像孟二虎几个,“老天”开恩,否则压根甭想再出去。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
楼家的大门前,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李谨言笑着迎接来贺喜的宾客。楼少帅站在李谨言一旁,看到人群中的萧有德,当对方示意事情办妥之后,点了点头。
两顶大红的花轿抬到了楼家门前,两个新郎官,一个军装挺拔,一个长衫儒雅,贺喜的宾客交口称赞,全道这两门亲事是天作之合。
李谨言笑得脸都发僵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问楼逍:“少帅,你在这里,六妹和七妹谁背出门?”
楼少帅示意李谨言回头,只见一身凤冠霞帔的六小姐和七小姐分别趴在两个粗壮的喜婆背上,旁边还有丫头扶着,被从内堂背了出来。
“这也行?”
“怎么不行?”
李谨言只以为出嫁要由兄弟背出门,却不知道,不说楼六和楼七,就是前头出嫁的五个小姐,楼少帅也没背过一个。
本就是庶女,再加上楼少帅的身份,谁敢让他背?正因如此,楼逍才会把李谨言直接从李谨丞的背上抱下来,毫无顾忌。他的出身,家世,受到的教育,注定了他性格中的霸道,却霸道得理所当然,让人无从置喙。
鞭炮和贺喜声中,楼家的两个小姐被送上了花轿。
牢房里,王小姐将一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放下饭碗,刚打了个饱嗝,腹中却突然一阵剧痛…
当天,楼家,钱家,杜家都摆了喜宴,关北城里好一阵热闹,虽然外头正在打仗,可老百姓们相信,只要有楼大帅坐镇,北六省就安全无虞!
李谨言在吃喜酒的人里看到了乔乐山,自从他帮火药局解决了硝化甘油稳定性的问题,又把苦味酸和TNT给弄了出来,就被杜维严当成佛爷给供了起来。由于硝化甘油的事情,李谨言有段时间见着乔乐山总是绕道走,后来想想,既然他当时没有揭穿自己,现在就更不会,纯粹是自己瞎担心。
想通了之后,李三少出于对乔乐山“仗义”的感激,给他的薪水和奖金愈发的丰厚,乔乐山又对李谨言说了一串鸟语,李谨言听不太懂,却能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看出,乔某人是在说,他绝对不会出卖自己!
李三少很满意,果然钱是个好东西。
如今看到乔乐山,李谨言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梦里听到的那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脑筋一时没转过弯,直接把他拉到一边,将话问出了口。
乔乐山听着李谨言蹩脚的发音,表情十分怪异的看着他,重复了一句:“Ich liebe dich”
“对,就是这句!”李谨言右手握拳,敲在了左手掌心,“这话什么意思?”
乔乐山的表情更怪异了,用同样蹩脚的国语夹杂着英文问道:“你确定想知道?”
“恩。”
“I love you.”
“啥?”
“我爱你。”
乔乐山话音刚落,身后猛然响起一阵拳风,飞快的躲闪开,转头一看,就见楼少帅正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乔乐山忙举起双手用力摆了摆,然后指指李谨言,嘴里飞快的冒出了一串德语。楼少帅的神色有瞬间的怔忪,脸上破天荒的闪过一抹尴尬。在这个关键时刻,李谨言的脑子终于转过了弯,看着楼少帅,想到某种可能,顿时傻眼。
这世界玄幻了吗?
于此同时,因病留在察哈尔,没有到关北城来庆贺婚礼的察哈尔省长王充仁,看着坐在对面悠闲品茗的中年男子,眉头深锁。
“长庚兄,你这样不是为难小弟吗?”
“为难?”邢长庚放下茶杯,“你以为王小姐死而复生,先是大肆污蔑造谣生事,又当街嚷出了那句话,楼盛丰还能容你?”
“这是两码事。”王充仁握紧了拳头,“我的女儿早已经死了,她不过是个冒牌货。”
“是不是冒牌货,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推干净的。”邢长庚笑道:“认识王小姐的人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有。何况,楼逍是以什么名义把她抓起来的?南方的奸细!”
“…”
“女儿是奸细,你这个做父亲的…”
邢长庚的话没有说完,却足以让王充仁想明白了。见王充仁意动,邢长庚接着道:“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反了他,等到大总统收拾了南方之后,再见机行事。成功了,你就是功臣,失败了,大总统也照样能护得了你。以王老弟的才干,只做一省的省长未免屈才,但出了王小姐的事情,留在楼盛丰的手下,王老弟不说更进一步,就是想保住现在的位置,恐怕都难吧?”
王充仁咬咬牙,“长庚兄,请容我考虑。”
“好。”邢长庚站起身,“我等着王省长的回复。”
特意在省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邢长庚拿起帽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充仁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沉,突然猛的一挥手,将放在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第五十二章

两列送亲队伍在长宁街分开,唢呐手分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卖力的吹奏着,队伍已经相隔百米远,仍是高声低调的应和着,就像是在别着苗头。
几个身着短打的男人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等到长长的送亲队伍走过,互相打着手势。动作很快,却还是被另外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些打着手势的人根本就没发现,自从他们现身,就已经被盯上了。
街对面的茶楼里,一个长衫男人就坐在二楼的窗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人群中的情况。
一个小个子的伙计凑到了男人旁边,“五哥,跟不跟?”
长衫男人摇摇头,“不跟。”
“可扛把子吩咐…”
“哑叔!”长衫男人瞪了小个子一眼。
“是,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吗?”小个子不清不重的打了自己一嘴巴,“不跟?就这么放走了?”
“你白长了这对招子,喘气的?”长衫男人示意小个子朝下边看,“那几个,看到没?瞅一眼就知道是吃官家饭的,有他们在,跑不了!再说哑叔吩咐了,遇到穿官皮的咱们就得小心行事,不能给三少爷惹麻烦!”
小个子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没,我就是想着,当初李二老爷是这个!”小个子翘起了大拇指,“肯定想不到他死后,自己的儿子竟然被亲大哥给卖了!这李三少爷也是能耐,在大帅府是混得‘风生水起’,咱们扛把子是什么人?眼高于顶的,当初若不是李二老爷救了他的命,也不能…”
啪!
长衫男人狠狠拍了小个子的头一下,”你闭嘴!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话是你随便说的?还有,叫哑叔!再叫扛把子,老子先收拾你!”
小个子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去,再给老子上壶好茶,来几叠点心,一会扛把子要过来!”
“五哥,你刚才不是说要叫’哑叔’的?”
长衫男人被小个子噎了一下,举起拳头就要砸,吓得小个子一溜烟的跑下楼没影了。就连茶水和点心也是另一个伙计送上来的。
这长衫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李谨言到李家屯找哑叔时遇到的刀疤汉子。
李谨言意识到川口香子这个日本女人牵扯的事情绝不简单,若是抓着不放继续追查,很可能会犯到上位者的忌讳,便吩咐哑叔不要再查下去。哑叔明白李谨言的顾虑,早些年他也吃过官府的亏,知道李谨言的想法是对的,但小心太过。事情往深了查肯定不行,若全部放手,却不是哑叔的作风。
于是,哑叔命令手下的人,只摸准这些日本人接头和联络的地点,深一点的,例如他们都做些什么,只掌握个大概,再深就不要碰了。
“这是三少爷的吩咐。”哑叔自从答应帮李谨言做事,在手下面前便改了称呼。最初大家伙还以为扛把子不过是念着李二老爷的救命之恩,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至少,能在大帅府站稳脚,让那个杀人不眨眼,能把老毛子揍得屁滚尿流的楼少帅看重,就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二老爷没了,还以为咱们这些人就得归隐山林了,没想到…”长衫男人捻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看着人群中陆续消失在街边巷子口的几个男人,咧嘴一笑,看来,他李老五这双招子还没废,果然是几个穿官皮的!
就在这时,楼梯边响起了脚步声,李老五转头一看,立刻站起身,“哑叔!”
哑叔让带路的伙计下去,自己走到桌旁坐下,若不是先头的伙计,李老五根本就发现不了哑叔,他走路压根没有一点声音。
倒了一杯茶,哑叔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怎么样了?”
“八成就是今天动手。有几个穿官皮的也跟上去了,我没让兄弟们跟,怕兄弟们万一露了行迹,让穿官皮的发现给三少爷惹麻烦。”
“你做的对。”哑叔继续写着:“楼家父子都不是一般人物,手下更是卧虎藏龙。尤其是楼少帅,今后的成就绝不会在他爹之下!三少爷跟了他,以后的日子想要过好恐怕还得多费些心思。”
李老五没敢接口。只低声将又查到几个日本人隐秘联络点的事情告诉了哑叔。
“您放心,就算官府给漏了,咱们的人也能…”说着,伸手在自己的脖子前边用力比划了一下,“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李老五和哑叔说话的时候,几个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男人迅速穿过几条相连的巷子,走到川口怜一藏身的宅子前,四下看了看,敲响了院门。
又是之前的那个女人开了门,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没多废话,直接把他们让进了院子里。
川口怜一正等着他们的消息,“如何?”
“今天是下手的最好的时机!”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说道:“属下收买了一个狱卒,从他口中得知,被关押之人的形貌都和香子小姐无异。凭借潘广兴提供的地形图,必能将小姐安全救出!”
男人说着话,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那个被他收买的狱卒,过了今天就必须处理掉了。
“救?”川口怜一冷冷说道:“你确定香子现在还活着?”
“这…”
“若他们撬开了香子的嘴,那么,这一切就是为我们精心准备的一个圈套!”
“川口君!”男人猛地抬起头,“属下相信香子小姐对帝国的忠诚!”
“属下等也一样!”
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川口怜一的神色不变,点点头,“我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情况,我同样相信香子对帝国对天皇陛下的忠诚,但是华夏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所以,山下君,拜托诸位了!务必找到香子!若能救出便是最好,若…问出只有她知道的隐秘联络点和人员之后,便让她为天皇陛下尽忠吧!”
“是!”
等到男人们离开,川口怜一对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女人说道:“美名子,派人严密监视潘广兴一家,若是情况不对,就杀了他们!”
女人郑重点头,“是!”
守在宅子外的人听到动静,立刻隐藏起身形,见院门打开,七八个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其中并没有他们一直关注的川口怜一。
“情况不太对头。”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这小东洋心眼可真不少,大鱼轻易不进套。”
“不好抓也要抓!”另一个男人说道:“你跟着这些人,他们肯定是去救那个日本女人,豹子去找人,把这所宅子围起来,若是那条大鱼想溜,咱们就立刻动手!”
“可萧先生不是说,要等他们进了套,才好往他们身上安罪名…”
“你也不看看情况,这小瘪犊子不上套,咱们就眼睁睁的看他跑了?干脆直接把套拴他脖子上,到时就算没罪也有罪了!”
“万一上边怪罪?”
“我顶着!”
豹子憨笑了两声,不说话,起身去找人了。
楼府
贺喜的宾客陆续告辞,李谨言强打起精神,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只想等客人们都离开,马上找个地方坐下好好歇一歇。
楼少帅站在他身旁,曲起手指擦过他的脸颊,低下头,“累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李谨言忍不住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侧了一下头,他突然有点后悔去找乔乐山,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不自在。
见李谨言闪躲,有力的手指突然钳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一双深黑的眸子锁住了他,就像是捕获了猎物的兽,他抓住的,就是他的!就算不情愿,也是他的!
李谨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想说自己没不情愿,真的!就是情况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从抱大腿升级到那什么,这火箭一般的速度,他一时还没做好准备。
楼少帅定定的看着李谨言,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李谨言力持镇定,却不知道会不会下一秒就破功,直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李谨言立刻开口:”少帅,有人!”
“我知道。”
“那个,你能先放开我吗?”
“不能。”
李谨言:“…”
咳嗽到一半被噎住的萧有德:“…”
最终,还是楼大帅的到来把李谨言这只肥兔子从虎爪里救了出来,想起楼少帅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李谨言开始思量,今天晚上过去,他得在床上躺几天?
撇开乍然遇到这种情况的不自在,李谨言认为自己实在不必太矫情,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就要和楼少帅一起过了,他喜欢自己,总比不喜欢自己要好吧?
搓搓下巴,他对楼少帅也不是全没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有点感情调剂貌似也不错。
当然,爱死爱活你侬我侬那一套李三少做不出来,换成楼少帅…想想就冒鸡皮疙瘩。况且,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楼少帅,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都比谈情说爱要重要得多!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李谨言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丫头去告诉楼夫人一声,自己先回了房间。前两天李三老爷和他说,出口美国的口红订单又追加了一笔,约翰对日化厂新推出的眉笔和蜜粉也很感兴趣,李三老爷不失时机的向他推荐了腮红,约翰拿回去给夫人试用之后,立刻下了订单。很显然,无论是李三老爷还是约翰这个美国佬,都认识到了化妆品会带来多么大的利润。
乔乐山跑去研究炸药,他实验室里的助手也开小差,家化厂和皂厂又多了几种新品,皂厂的销售经理陆怀德还曾经询问过李谨言,是不是扩大厂子的规模,根据目前的销量,产能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李谨言暂时没答应,轻易扩大工厂规模并不明智,具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还要仔细考虑。
正想着,丫头突然来报,说姜瑜林部长想要见他。
“姜部长?”李谨言蹙了一下眉,“他不是走了吗?”
李谨言实在是累得动都不想动,可姜瑜林特地来找他,总不能把人晾着吧?没办法,只得用冷水扑了脸,打起精神,让丫头把姜瑜林请了进来。
书房里,萧有德对楼大帅说道:“小鱼已经进套,大鱼却没动静。”
“派人盯着了?”
“盯着了,只是川口怜一太过狡猾,加上川口今造又出了事,他行事比之前更加谨慎,想要逮住他的尾巴,难!”
楼大帅拧紧了眉,把川口怜一抓起来不难,关键是抓起来之后怎办?
川口香子明面上是个商人的小妾,就算事情闹出来,楼大帅一口咬死了,日本人也没办法。但川口怜一不一样,他知道的东西比川口香子只多不少,表面上还有合法的身份做掩护,又没有明显的把柄,若是处理不慎,那些小日本跳出来,肯定有一场口水仗好打。除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宰了!但逮住这么一条大鱼不容易,不把他肚子里的货都掏出来,楼大帅实在是不甘心。
“父亲,”楼少帅开口说道:“事情很容易解决。”
“怎么解决?”
“抓,杀!”楼少帅的话一字一顿,异常清晰的传进了楼大帅和萧有德的耳中,“凡是名单中的人,一个不留!”
“少帅,就算没证据,日本人也可以硬来。”
楼少帅挺直背脊,声音中仿佛都带着冰碴,“在那之前,我会让他开口。”
一句话,决定了所有潜伏在关北城中的日本特务,以及被他们收买之人的命运。
闯进楼家私宅的八个日本人,突然察觉情况有异,四周太过安静了!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墙上,屋顶上,以及四周的隐蔽处,就探出了无数支枪口。
守在外边接应的人听到一阵枪响,以为是潜入的山下等人不小心被守卫发现了,嘴里骂道:“八嘎!山下这个笨蛋!”
“松本君,情况不对!”
“什么?”
“枪声太过密集了!”
“马上撤退!”松本立刻说道:“恐怕被川口君料对了,这是个圈套!”
可是,在他们从藏身处走出之后才发现,他们走不了了…
一直焦急的等待消息的川口怜一,也没能逃过“厄运”。
“卑鄙的华夏人!”
川口怜一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被一枪托砸在了脑后,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潜伏在关北城各处,以各种身份为掩护的特务和汉奸,也陆续被闯进门的大兵和警察拘捕。凡是拒捕或试图逃跑的,都被就地格杀。
等到南满铁路的关东都督府下属情报部发现事情不对时,他们已经和城内的所有日本特务汉奸失去了联系。


第五十三章

入夜,白日的喧嚣退去,关北城归于宁静。
热闹的婚礼之后,没有人注意到,城中少了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只有南满铁路关东都督府下属情报部部长西田敦彻夜未眠,一直守在电台边。所有的情报人员突然都失去了联系,而且只有关北城,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虽然焦急,西田却没有立即向上级报告,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马上就会有消息传来,可他一次接着一次失望。西田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若是整个关北的情报人员都出了意外,而他事先竟然一点没有察觉,那么,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能够爬到如今的地位,西田付出了比任何人都多的努力,就这样失去一切,西田敦绝不甘心!
就在西田正如陀螺一般急得团团转时,被抓获的日本特务与汉奸已经被分别带进了刑讯室。
汉奸的嘴并不难撬,既然能被日本人收买,就绝不会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物,让他们开口很容易。萧有德甚至不必费心用金钱和权力诱惑,只需要把他们关进刑讯室,看到墙上挂着的,地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刑具,这些人便将所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有嘴硬的,直接抽几鞭子,也立刻老实了。
可惜的是,这样的家伙只在外围活动,,注定不会知道太过机密的事情,能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至于那些日本特务,想让他们开口却困难得多。
只要给萧有德足够的时间,他有信心让他们全部服软,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或许天亮时日本人就能得到消息,他必须在那之前让这些日本特务张嘴!没有多废话,他直接让手下上了刑。
“打!”
日本特务被萧有德弄得发懵,不攻心,不用金钱权势来诱惑?话都没问一句,就上鞭子?这和他们受到的训练完全不一样!
若是萧有德按照规矩来,他们还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本部得到消息,必定会派人来解救他们。可惜萧有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使劲抽,别抽死,我还有话要问。”
“得,您瞧好吧!”
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汉子脱光了膀子,直接抓起了一条牛筋鞭子,沾水之后凌空甩了一下,啪的一声,即便没有马上落在身上,也足以让被吊起来的日本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