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正思考,忽然听到丛林里传来一声痛呼,听声音居然是阿刚。是了,平时阿刚与白芦是经常在此处守卫的,白芦刚才随她下半山挑水,那么就是阿刚在此处守卫了。
白芦将哨笛放回怀中,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啸,苍鹰投林般射入浓密的竹木之间。他长啸中气息不纯,这回是一连排的十字镖往他身上插来,白芦身后的黑铁钩枪出手,连挡两枚,自己往旁侧一滚,避过剩下三发。
竹林比一般的阔叶树林能见度要高,宁非不论动态视力还是静态视力,均得了江凝菲的好处,且又是居高临下,终于隐约看到阿刚所在之处,他正背靠一枚山石,勉力与三个黑衣人强撑战斗。白芦与他们的距离尚需要一段距离。
阿刚形势很不妙,如果还有余力,他一定早就发出了呼救,可是没有,证明他岌岌可危了。
宁非胸口被揪得死紧,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当场见到的狙杀与反抗。一旦那个少年支撑不住,一定会被这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乱剑刺死。
她放声大喊道:“有人侵入!快来人啊!”声音传得许远,在林间山上回荡。
白芦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女人甚是机灵,知道他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示警。如果他能够看到阿刚那边的情形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宁非方叫得两声,忽然看见阿刚动作已经明显地慢了下来,显然是撑持不住了。或许他早就无法坚持,只是一直勉励自己坚持要发出警报,现在听到了示警的声音,支持他的那股意念终于松了下来。
宁非似乎看见,就在阿刚的身侧,那里有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提了起来,那个少年正在全力抵挡来自另一边的攻击,他根本抽不出手来回防。
夏日的风吹过了竹林,发出飒飒的响声。
竹叶晃荡得厉害,也许是她看错…宁非双手颤抖起来,掩住了自己的双目。
没事的,白芦能够赶过去的,她想。可是白芦与他的距离那么远,能赶得上吗?
她曾经有过不止一次面临生死考验的经历,即使那种时候,都不如现在这般的揪心难受。她滑坐在地上,不想再去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边离那里很远,也许真的只是她看错了。
那个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的少年,那个敬而远之躲苏希洵躲得远远的少年,有时候还会坐在树干上不服气地口出挑衅之词,其实却很好说话的少年。
宁非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离她那么遥远,唯独两件物品散发着森寒的气势。
她走到墙前,伸手取下长弓和箭囊。为了更好的养护它,硬木外缠上了兽皮,平时都是松开弓弦的。宁非紧紧握了一下,没再犹豫,将弓柄抵在墙脚,用力弯折出适合的弧度,然后挂上兽筋弓弦。
她转身出门,连走楼梯的时间都吝啬起来,直接从栏杆上翻下,下面就是苏希洵的药铺,下坠的势道被松软的土质和药草缓冲许多,她直接奔到马厩,牵出苏希洵惯常骑的黑色滇马,缰绳口嚼都不上了,翻身跨上拍马出楼。
转出楼后,滇马一路横冲直撞,宁非弯弓上箭,手指松开,立时一枚箭矢破风飞出,顿时射入与白芦战得正酣的一个黑衣人腿上。
宁非啧了一声,她本来是想要一箭穿心,奈何战斗之下,那人位移太大,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但这一下也让那人大大的吃惊,战机转瞬即逝,他没回过神来,喉头一凉,被白芦钩枪捅了脖子。
白芦更是大惊,喝道:“你回去!”
他对宁非的身手略知一二,曾听苏希洵和丁孝说过,她是难得一见的射手,放箭迅速并且极其精准,不逊于军队中身经百战的神射手。尤其是仗着人小身轻,马上骑射的功力深厚,不是寻常男人能比。但那是骑射,与近身厮杀搏斗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事情。
宁非不听他吼,直接打马绕他身边而过,抬手又是一箭射了出去。尽管竹林中竹子层叠,依然不能阻挡箭矢飞势。白芦几乎能够感觉到弓弦破风的波动,然后看到那枚夺命的武器穿过林叶间隙,直射向一名正迎面前来阻挠的黑衣人。显是武功十分了得,抬手一格,当的一声响亮,将宁非的箭矢击打得偏了方向。
宁非眼里赤红一片,喊道:“他们是要抓走阿刚!”
白芦飞速追了上去,他必须要在宁非与那个刺客当面交击之前赶上。同时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否则依照常理,他们应当一击即退,绝不会多作纠缠,更不会派人当面迎击。恐怕是因为夺取情报不成,转而想俘虏人质回去拷问。
居住在山顶的人所知的事情,自然是比山脚的人要多得多的,阿刚如果被捉拿,也许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拷问。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一日,放上十三制作苏希洵彩图,大家新年快乐。
【心颤颤为“电光石火”平反。就像狂言千笑不是狂笑千言一样,XX石火不是XX火石。XX石火形容的是速度很快,如同“闪电之光”“石撞之火”一般,因此简写为“电光石火”(最近看了几部QD文,文章很好看,但是火石火石的我快疯了)。】
【甘苦的微妙】
宁非不听他吼,直接打马绕他身边而过,抬手又是一箭射了出去。尽管竹林中竹子层叠,依然不能阻挡箭矢飞势。白芦几乎能够感觉到弓弦破风的波动,然后看到那枚夺命的武器穿过林叶间隙,直射向一名正迎面前来阻挠的黑衣人。显是武功十分了得,抬手一格,当的一声响亮,将宁非的箭矢击打得偏了方向。
宁非眼里赤红一片,喊道:“他们是要抓走阿刚!”
白芦飞速追了上去,他必须要在宁非与那个刺客当面交击之前赶上。同时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否则依照常理,他们应当一击即退,绝不会多作纠缠,更不会派人当面迎击。恐怕是因为夺取情报不成,转而想俘虏人质回去拷问。
居住在山顶的人所知的事情,自然是比山脚的人要多得多的,阿刚如果被捉拿,也许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拷问。
转眼间,那个黑衣人迎面扑到近处,在宁非眼里,他那沉重的黑影变得越来越大,但是这不能使她惧怕,张弓搭箭,箭矢对准了他胸前方向。
那刺客露出狰狞的笑容,亮出漆黑的长刀,在即将与宁非触上时飞身跃起,要在当头位置狙杀她。干他们这种行当的人,天生对女子多有歧视,认为战斗力低下,不能一拼。有时候完成任务之后,目标人物的女眷还会成为他们玩弄的对象。
但是这回他想错了,宁非用力扯紧黑马的鬃毛,那匹滇马鬃毛被扯顿时人立而起,双腿高高地乱踢,刺客身在半空猝不及防,立时被蹬在胸口上,事发突然,他甚至连刀口都没来得及对上突然插入他与宁非之间的马匹,就被重重地踹下地去。
他暗叫不好,幸亏反应速度极快,落地之前便调整了姿态,甫一接触地面当即使出懒驴打滚的功夫,就地滚到一旁,躲过黑马相继落下的双蹄。饶是他在行伍里是把好手,若是被一匹马加一个人的重量当胸捶下,照样是胸肋断折的下场,运气不好的话,断折的碎骨还会插入心肺,那时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
可来不及等他庆幸,后颈处尖锐地生痛,立时人事不知。原来是白芦恰好追上,提起黑铁钩枪给他颈椎补了一枪,那里也是要害,颈骨断折照样不能善终。
白芦一刺即走,他的轻功比起阿刚胜过不知多少,刺杀一人的时间间隔根本不会对他的速度造成影响。然而宁非那样一往直前的气势,他根本不知道当如何阻挡。方才与刺客正面相遇的那一瞬,白芦几乎要绝望了,哪想到居然是这样一种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态度。
他看到马蹄落下那刻,宁非双手已经张弓搭箭,相信即使他没有追上,凭那一箭也能对那名刺客造成严重的伤害。
宁非已经能够看到阿刚的所在,粗略估计,还剩余五个黑衣人没有解决,他们擅长潜伏,行动之间悄无声息,阿刚显然受了伤,幸好是尚不致命,被其中一人扛在肩上。
距离已经很近了,再过得十几秒就能够追上,宁非用力张弓。
那几人分工合作,有两人一直倒退着察看宁非与白芦的进速,看到她对准的居然是阿刚的后心,急忙呼喝道:“快闪,她要灭口!”
就连白芦都没料到宁非是这样一种反应,心里凉了一半。
扛着阿刚的人当机立断,在林里左折右弯地前行,这完全是为了躲避宁非箭矢攻击,于是速度也有所减损。旁边的黑衣人手臂连抖,激射出数枚袖箭。白芦见识过它们的威力,不敢怠慢,手中钩枪甩出,顿时甩出了加长的两节,在宁非面前一抖,当当当的钩下三枚袖箭。
宁非再不留手,松开箭尾,弓弦噔地震响,长箭破风射出。毫不留情地扎入扛着阿刚那人的后腰。
“好狠的女人,真的要灭口!”
这几个黑衣人原本还想着,既然宁非与白芦如此着紧被他们捕捉的少年,看来是个重要人物,可以用他的性命来威胁他们,所谓投鼠忌器,如果他们心生顾忌,就无法发挥全部的战斗力。
可是宁非不管不顾地一上来就摆出了不留活口的姿态,看样子不但是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在于情报,并且下手狠辣果决。现在形势逆转,他们不但不能以阿刚的性命来做威胁,相反还要想尽办法保护他,否则此番上山,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宁非和白芦迫得紧,他们连换人的时间都挤不出,仍由被射中后腰的那人强自撑持扛着阿刚撤退。
双方行进速度极快,转瞬即冲出了竹林,眼前一大片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平地,没有了阻碍,远程攻击武器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此时,被宁非射中后腰的男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肩负阿刚,他全凭一股硬气支撑。宁非和白芦追得紧迫,连递换给他人的余裕都没有。
当头带队的首领暴喝道:“你们走,我留下来!”说完停下脚步,让其他人越他而过,而后缓缓转过身来。
白芦将精气神提升到极致,进入了入微的内息状态,毫厘的光影错落间,他注意到宁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然后再度从肩后抽出长箭搭上弓身。
这个首领的气势沉稳,光体型就高他人一筹,即便身上穿了黑色的布衣,依然能让人看出底下隆起石块状的肌肉。此人练的是外家功夫,十分不好惹。
白芦心下叫苦,他现在能够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他和宁非的示警引来了人,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不知道凭自己一个人之力能否在救下阿刚的同时,护得了宁非的平安。
苦恼的念头仅仅闪过,他忽然听到那个黑衣人首领惊奇地咦了一声,似是不可置信地低声道:“徐二夫人?”
趁那人一失神的功夫,宁非扯开马首,绕开他阻挡的地方。首领顿时回过神来,想要去阻止,宁非在马上一箭射出,前面传来一声惨叫,又是一黑衣人翻身落地,箭矢入肉,巨大的推进力把那个人掀了个趔趄。
这就是为什么武功好手在军队之间也无法全身而退的原因,当你用血肉之躯与别人在近处拼杀的时候,别人却在百丈之外隔空攻击,攻击范围的不同决定了伤亡状况的不同。单这么一点,就不能让她过去。
黑衣人首领正要舍白芦去追宁非,哪想到宁非偏过头来大喝道:“蒋衡你敢阻我?”
这一声暴喝当下坐实了宁非的身份。从徐府中离开的二夫人,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居然上了雁过山,进了黑旗寨。
这个蒋衡,是时常到徐灿府上做客的御前侍卫总教头。因职务的关系,他其实与银林公主关系更密一些,但江凝菲与银林公主不同,身上自有一种天成的柔顺之姿,自从在徐灿府上见到江凝菲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借口为银林公主传递宫中消息,到徐府上碰运气,只为见到江凝菲一面。
这些事情,江凝菲是不知道的,宁非也不知道,只有蒋衡自己知道其中甘苦微妙。
蒋衡翻身想要追去,后方远处却传来一声破林震山的啸声,其中内里充沛运转,震得他心肺不安。白芦心下略定,知是苏希洵已经从后方追上来了。他生怕蒋衡回身去找宁非麻烦,铁枪刷的刺出,当头拦下蒋衡。
宁非心知自己比起这一群黑衣人差得许多,到现在几回合下来,她没有受到伤害,并不能说明她的实力强于他们,只是因为远程攻击距离让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再继续接近,这种优势即将消失殆尽。一旦进入他们的有效攻击范围,后果可想而知。
眼见再往前不远就是陡坡悬崖,那几人并不减速,反而还直冲过去。宁非暗叫不好,那边定是在山壁上钉扣了绳索,他们一旦下去,就不是她能够追得上的了,就算占据了山顶的有利位置能够随心所欲地射击,但到了那时候,才真的是投鼠忌器,生怕他们失手落崖摔死了阿刚。
她这么想,前面那几人显然不这么想。
鉴于宁非适才甫一驰马追出当即箭射阿刚的狠利之气,黑衣人们心中所想的都是不能让她追上,否则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必不会手下留情。
其中一人低喝道:“你们走,我去阻她!”
“贼婆娘恶毒,你要小心。”
黑衣人经验丰富,一眼就判断出这样的近距之中,宁非根本来不及搭弓射箭。他长刀出手,返身向宁非迎来。此时双方距离拉近许多,弓箭的优势再也无法发挥。
黑衣人侧身避过黑马前进的方向,显是汲取了被黑马踢倒那名同伙的前车之鉴,站在黑马行进的轨迹之外,宁非无论如何控马都是无法踢到他的了。
他蓄势待发,正要递出长刀,忽然眼前晃过一条黑影,紧接着呼啸的风声砸到脸上,迫得他睁不开眼。
黑衣人大惊,他竟然连是什么东西压迫过来都不知道,双足聚力要往后退出,说时迟那时快,仅仅一晃神的功夫,从左边太阳穴到左眼过鼻梁越右眼,刺啦的划肉之声锐利地响起,一块坚硬至极有力至极的物体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蒋衡和白芦大战正剧,眼角余光不忘观察四周,立时看见这一幕。
原来是宁非察觉射箭不及,倒握箭矢,将箭簇锐利处割上绑系在弓柄尾端的兽筋弓弦。她的长弓养护得很好,平时为了保持弓身硬木的弹性,都要松开弦结挂在潮湿之地。
现在弦尾被她用箭矢切开,弓身失去约束,顿时弹了开来,重重地拍上黑衣人的脸孔,并且从左至右,双目均被这一击打得肿痛欲裂。
黑衣人哪里料得到她居然还有这一招,失去了箭矢远距离攻击的优势,现在弓身弹出还有成年男子大约三臂的距离,攻击范围依旧大大超过他的。
蒋衡更是心惊,他以往所见的江凝菲,在徐灿面前都是乖顺温柔,有外人在时不发一言,事事以夫君为先,尤其目光之中涟漪浅浅,柔柔软软地永远都只追逐在徐灿的身后。
这真的是江凝菲,那个江凝菲?
白芦忽然惊觉形势不对,前面又有一人脱队杀出,返身回攻宁非。宁非这时候再也没有其他优势,先前长弓挥击是仗着对方猝不及防,现在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新加入战局的人必不会上当,如此一来,只要有一定躲闪腾挪的功夫基础,那柄长弓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他猛然发力,黑铁钩枪在面前挥出一道旋轮。这柄黑铁钩枪乃是白家传家之宝,用极为难得的玄铁和白菊叶岩熔铸,一端是枪头,另一端是屈曲的弯钩。蒋衡不敢硬挨,身子后倾避过那道锋芒。白芦虚晃一枪,往宁非那里赶去。
然而已经是不及。
如今在宁非前面拥有战斗力的只有三人,其中一名还是被她射中后腰的伤员,如此优势如果不能把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阿刚带下山去,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的。
当面迎来的黑衣人晃出一把长剑,他目测功夫了得,跃起在半空之中的时机恰到好处,长剑如同砍刀一般地砍劈过来。
长剑与砍刀形制不同,使用方法差异也格外巨大。双刃的长剑一般都是剑身脆弱,剑法便注重刺与抹,砍刀的刀脊厚重,于是刀法就注重砍与劈。现在这个黑衣人用剑当头劈下,并不是说明他外行,相反的,他对宁非是志在必得,于是用上了攻击范围巨大的一招。
此间距离极为接近,宁非躲无可躲,身在马上成为了劣势。
只好倒握弓身挡在臂前,抬手要阻下这一刀。
白芦一手仍持着钩枪抵挡蒋衡的阻击,一手探入怀中捏了几枚赤铁丹,甩手抖出,向那人激射过去。
白芦的赤铁丹同时打上黑衣人的胸腹要害,金属碰击的声音响彻半空,可见白芦用力之巨,但那没有用。听到这样的声音,白芦心惊胆寒,那个人内里缚了铁甲。
这几下兔起鹘落,端的是迅疾无比。黑衣人不回身躲闪,反而加快了长剑去势。蒋衡眼见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阻止,在个人的犹豫迷茫之前,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宁非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弓身被剑刃劈断,手臂上似乎被寒冷的气流袭过,那样的感觉仅仅一瞬,宁非知道,剑锋已经入肉。这把长剑本非凡器,加上黑衣人速度太快,也许臂骨都会如同那把硬木长弓一样被轻松切断,现在只是痛觉尚未传导到大脑中。
这一剑速度之快、用力之巨,非常人可想。力道使尽之时就会在宁非脑门上劈开一个大洞。
她模糊地感觉到,这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啊,和她以前所熟悉的世界差异那么大,事事都要靠拳脚刀枪说话。一个不慎就会丧命。
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没什么好抱怨的。她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倾身向另一边倒下去,这一倒固然是能够避开剑势,但也绝对会从马背上滚落下地。
不过没有办法,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若论是选脑门被开个大洞还是落马负伤,宁非愿意选择后者。
肩膀忽然被拦住了,宁非发觉自己居然倒不下去。她疑惑而震惊,继而发现,马上多了一个人。
苏希洵不知什么时候终于赶来了,他半跪在马臀上,一只手拦着宁非,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挥劈下的剑锋。他神色肃穆,并不看宁非,凶狠地盯着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跃起的势头已过,开始向下落去并且要与黑马错身而过。可是他却发觉自己居然无法抽出被握在苏希洵手中的长剑,无奈之下只好弃剑落地,未待落势消尽,肩膀处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倒在地,同时剧痛从那处传来,待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被惯用的武器透肩洞穿,斜钉在了地上。
——————
【今早撑了体重,这个假期重了一斤,明明没吃什么好东西的说,莫非果真是应了“食言而肥”这句老话?】
作者有话要说:绸效所绘的宁非草图,铠甲装备。
ps:等下上街采买战略储备零食,另,电影十月围城真好看,甄子丹现在演感情戏越来越有味道了,以前明明只是硬汉的,看到新龙门客栈的曹公公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真像是看到一场养成游戏在眼前上演,果然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吗?
【勃然之怒意】
苏希洵甩手出去的时候,血液溅了出来,滴在宁非的脸上。他口中吁了一声,黑马认出是主人在它身上,便缓缓停下。
这期间,苏希洵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执起宁非的手臂,发现袍袖上被切割出一道口子,里面白色的中衣也没能幸免,而最为惨烈的景象是卷裹在两层宽袖里的手臂不再完好。
深红色的血液从翻卷的皮肉里淌了出来,隐约见到白骨。
宁非到这时终于觉到痛了,从受伤的手臂到细弱的肩膀乃至全身,都微弱地哆嗦起来。她咬着臼齿没有吭声。
苏希洵低眼看了一下从袖子里流淌滴落的血,闭了一闭眼睛,没能说话,但是很快地取出一根布带,紧紧地扎在伤口上,粗略地止住血。
然后他从宁非紧握的手里接过断折的弓身:“借我一用。”说完从马上飘落下地,甫一接触地面,电射一般往前方两人扑了过去。
宁非这才发觉,他身上连武器都没带。
前方两人偶尔回头,发现十拿九稳能够拿下宁非的那人倒地不起,肩背上穿刺了一柄长剑,将他死死钉在地上。这样的伤并不致命,然而那人抽搐不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苏希洵精通医理,射出长剑时注入了阴劲,兼且穿刺的是关节部位,顿时把他痛得半昏过去。
最为让人惊骇的是,追赶上来的不是他们口中所称的贼婆娘,而是中途杀出的苏希洵。
这几人都是淮安国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此番上山做足了功课,叶云清与苏希洵的面貌特征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看之下顿时认了出来。
叶云清与苏希洵在淮安国是什么角色,那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山贼匪头,被民间冠以牛头马面之名。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淮安国朝廷的操作在内,尤其蒋衡这种深入朝廷核心的人就深知朝廷为了转移民众视线,让他们甘于现状,而刻意丑化敌人所致。
此番上山的几人,都听说过叶牛头与苏马面的鼎鼎大名,十年前,他们初在雁过山落脚,当时的南安郡守发动了第一次的剿匪,结局却是五千郡卫埋骨雁过山下。此后连年剿匪连年失败,黑旗寨下手从不留情。对于过往商旅,他们多少是索要赎金,然而面对前来剿匪的军队,他们下手绝不留情,所有俘虏全部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