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父母暗自偷笑。
简墨瞪了他一眼,继续整理床铺。
手机又响了,简墨瞪着手机恨不得把它从窗口扔出去,可是对方似乎颇有耐心,他不得不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代理”二字。
简墨表情稍霁,接通了电话:“嗯,是我…我马上上网。”
他爬下床,从行李中翻出笔记本,接好网线。进入“点睛纸笔”论坛,输入昵称“墨力”登录,查看账户,他很快看见一笔新的到款。
简墨拿起通电话:“我看见了。东西很快会寄过去…我的规矩,你知道的。”对方说了句什么。简墨满意地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重新点开网页,进入论坛的寄售商店,将其中一款商品的状态改为“已售出”。
第29章 班长班长
“墨力,关于异级纸人我也没有更多信息提供给你。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异造师给你认识,你可以向他请教一下。”
简墨手指在屏幕点道:“好的,谢谢你。”
“上次那款M703非常不错。我找人测算一下,使用新笔后融生速度比之前提高了5%,赋生时间延长了6%,我很有信心这次作品会比以前更出色。”
“M7我对导流槽的结构又做了些调整,睛流量比M6要慢些,但是我感觉似乎会更好些。既然你用得没有问题,那就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
对方过了好一会才发过了一个暴汗的表情:“你…只是‘感觉’会更好些就敢挂出来卖啊?墨力,你不要骗我啊,你绝对不是单纯的魂笔制造师——不然你对魂力溶解的敏感度怎么会这么高?”
魂力溶解?又是一个新名词。
简墨在圈圈上和这群造纸师在聊天时经常会听到一些闻所未闻的专业术语。而且这些术语在搜索引擎上完全搜索不到——这个世界的造纸业内对知识,尤其是尖端的知识的保护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会儿发给简要让他查查。简墨此时此刻还不想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对这些专业知识的一无所知,于是顺手敲了两个字上去:
“呵呵。”
看着对方发来长长一段乱码表达了想要暴走的心情,简墨拿着手机站在大树树荫下目测宿舍楼的长度,内心暗爽无比。
“下个星期我们在S市有个聚会,你来不来?”对方品行不错,发泄完毕依旧向简墨发出邀请。
“不来。”简墨很干脆地回答。
“这次会有一位异造师参加哦,我们很难得邀请到的。他已经有两件异级作品诞生过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位异造师了解一下怎么设计他们这个等级需要的魂笔吗?”
简墨心想,又被科普了。原来不同等级的造纸师对魂笔的要求是不一样。难怪魂笔制造师上升到一定层次,连造纸师也不敢轻易得罪。看来魂笔的层次对作品等级的影响即便不是绝对的也占了不可忽视的比重。既然如此,他暂时以魂笔制造师的身份游走在造纸圈子里倒不必妄自菲薄,畏首缩脚。
只是原则不可破坏,至少在找到想要弄死他的那一群人之前。简墨依旧回复:“不来。”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简墨的拒绝,对方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生气,只是约好如果有新的产品出来记得通知他。
简墨抹去聊天记录,退出圈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2点20了,简墨叹了一口气,他肚子已经饿了,欧阳和齐眉却还没有到。
“谢首?”
简墨回头一看,却见到一个熟人:杨涛。
“你也住四栋?”杨涛拖着行李箱,惊讶地站在宿舍门口。
简墨一怔之后后了然了:杨涛去年的高考志愿看来填的也是京华。这也难怪,泛亚地区以造纸学院出名的综合性大学中,京华大学完全排得上前三。杨涛作为石山中学造纸班中最受老师期望的学生选择这所大学一点都不奇怪。
京华大学的造纸学院虽然出名,但每届录取的学生却并不多。简墨知道W市的玉壶高中每年都会有几个考入京华,杨涛能够考进这里,真的非常不易。
“看来我还得叫你师兄。”简墨微微一笑。杨涛参加入学测试应该就在那次W市造纸大赛之后不久。这样说来,他应该并没有受到自己那次魂力暴动的牵累。
杨涛脸上也露出笑意,“没有想到你也进了京华。这么说你已经恢复了?看来我们造纸系要添一名风云人物了。”
“师兄,我可不是造纸系的学生,我是造纸材料与设计专业的。”简墨好心说明。
杨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设计系…难道你?”
简墨摇摇头。
杨涛表情有些尴尬,像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他又很快振作了精神,拍拍简墨的肩膀:“这也没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能够在最后半年里靠自己的努力考进京华,我相信你将来的成就也一定很厉害。”
简墨点点头,他对杨涛的印象并不坏,至少在玉壶高中的考场里,他曾经被劫持者用枪指着却抓着自己半晌不肯放手。
望着向着欧阳齐眉走去的简墨,杨涛心里五味繁杂:如果不是那一次造纸大赛,谢首大概还没有进京华就会引起轰动吧。
一年前的那次大赛上一伙原人极端恐怖分子劫持了考场,所有的考生都成了人质。本来可能成为唯一一个从劫持者手中逃走的考生的谢首,居然阴差阳错地被劫持者选中成为第一个示威牺牲者。
杨涛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让他又敬又妒的造纸班同窗——当时被劫持的考生,包括齐眉都是这么认为。但没过多久,在教室中惶恐不安地等待那一声枪响起的他却先一步都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昏迷了过去。出院之后很久,杨涛才陆续打听到后来发生的事情:那天在场的十三名劫持者全部瞬间毙命。谢首作为现场唯一的一名幸存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然而这一场影响了几乎整个玉壶区的事件,居然只在半年后在本地报纸上轻描淡写登了一则简短的报道,重点却放在了恐怖分子身上——报道里甚至没有提到魂力暴动者的名字。
杨涛回忆起在医院休养时也曾听到学校造纸老师提起起“魂力暴动”,于是通过很多渠道查找资料,结果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魂力暴动的明确解释。被公开报道过的案例只也找到了两个:一个是发生在五年前的S市,一位三十六岁的三级异级造纸师遭人绑架,即将被撕票时发生了魂力暴动,造成了在场3名绑匪当场昏迷,之后绑匪被医生诊断为PVS,也就是植物人。另一个是发生在更久之前的A市,一个二十七岁的五级特级造纸师在得知妻儿在车祸中同时丧生时发生了魂力暴动,造成在场十数位医护人员的昏迷,其中距离最近的一位当场脑死亡。而发生魂力暴动的两人虽然都没有死,但是都失去了造纸天赋,变成了普通人。一夕之间从云端掉入尘泥。
杨涛有理由相信发生魂力暴动的也绝对不只这两个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和悲剧发生,但这两个之所以被报道出来,无非是因为它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有多人死伤;魂力暴动的造纸师都是特级以上。
如果没有例外,谢首的天赋极有可能也在特级以上。
知道这一点后的杨涛头一个念头就是庆幸当时劫持者将谢首带到了距离人质比较远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只怕那天在场所有的人会在一天内全部报废。随之而来的第二个念头便是在想:谢首会不会也同样失去自己的天赋。如果他没有失去天赋的话,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超过;可如果他…
进入京华后,杨涛陆续从黄岐等以前同在造纸班的高二师弟口中得知谢首在昏迷了七个月后终于苏醒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再回到造纸班,反而同普通班的同学一样拼命补习高考的各门课。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谢首没有例外地也失去了造纸天赋。
且悲且喜,且喜且悲。
一个月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简墨终于开始了他第二次大学生活。
造纸学院只有两个系:造纸系,造纸材料与设计系。后者简称造设系。造纸系只有两个班,每个班二十个学生,造设系有四个班,每个班三十个学生。人数对比鲜明。
正式上课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简墨在造设系7803班的第一次班会上,被选为了班长。
事情发生经过是这样。
造设系7803的第一次班会在某个教室按时举行,简墨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拿着手机低着头在圈圈上跟简要“聊天”。
“少爷,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成熟一点?”
“成熟?我看是你觉得好玩吧?看我见到你就毕恭毕敬地叫简老师,然后让我帮你拿教材,帮你端茶倒水。你想都不要想!“
“少爷,我什么时候让你端茶倒水过了。你在医院昏迷七个月的时候都是我给你端茶倒水把屎把尿好不好?”
“…所以你就要赚回来?”
“有什么不好吗?亲爱的少爷。”
“反正,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儿子伺候老子天经地义的。
“少爷,我很怀疑你真的成年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生命安全问题,你却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我现在是在大学校园里,生命非常安全。”
“是么,当初你在玉壶高中还有几层安保呢!”
“…最后救我的也不是你!”
“但我至少会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带你跑掉,而不是蠢到把自己陷进去。”
“…谁会知道遇到一个异级。异级是那么容易遇得到的吗?”简墨就知道不该把那天的事发过程说得那么详细。
“就算没有遇到异级也一样危险,欧阳被绑架那一次你怎么说?”
尼玛这是翻旧账吗。
简要大概也猜到他已经词穷了,过了一会才发了一段话过来:“少爷,我只是不希望每次赶来的时候都发觉再晚到一秒就要给您收尸了。”
简墨捏着手机,半响不说话。想起自己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简要消瘦的脸庞和发亮的眼睛,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挣扎着,正要心软答应,结果被教室里轰然而起的欢呼声打断。
他一抬头,突然发现大家都站起来一脸欢喜兴奋地冲自己猛地鼓掌。
“班长!班长!班长!班长…”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哈哈哈…”欧阳拿着奶茶,差点喷简墨一脸,“你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我这个商学院的学生都听说了,你居然不知道?”
简墨板着脸接过简要手中的红茶:“你敢不敢再夸张一点?”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室友,就是那个薛晓峰,早在军训期间就把你们寝室报到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宣扬地整个造设系都知道了。造设系受造纸系压轧已经由来已久了,你那天的壮举可谓是大快人心,很快到处就传遍了…听说连你们系的主任都知道了,在办公室里说你‘有傲骨’呢!怎么样,还没有正式上课就在系主任那里挂上号的感觉如何?”
简墨瞥了一眼对面笑眯眯地给自己杯子里加冰块的简要。如果不是当时这个家伙捣乱,他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话说回来了,简先生,你不是打算去京华应聘个老师的职位好保护阿首吗?怎么改主意又在这里开咖啡厅了。”欧阳问。即便知道了简要是简墨的初窥之赏,欧阳对上简要依旧不敢轻慢,还是以先生来称呼他。
简要笑了笑:“我先是这么想的,后来觉得当了老师不只要给少爷上课,还要给其他学生上课,另外肯定有不少杂事要做。万一出了什么事,反而不好出现少爷身边,不如给自己安排一个自由一点的身份,这样不论如何都好解释。少爷每天放学了也可以有个地方吃饭休息晚自习。”
简墨脸色更黑了:以简要的智商怎么可能没有最开始就发觉到这些问题,他那天分明是故意拿自己开心。说不定就是知道了薛晓峰打算把自己推上班长位置的欧阳故意联合简要设下的陷阱。如果当时自己的注意力不是在手机上,怎么会放任薛晓峰自作主张?
简要像是知道简墨心里想什么,殷勤地把冰块递了过去,讨好的动作都做得这么优雅自若,正好戳中简墨的软穴。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并不轻松,简墨拿到手的就有十二本教材,包括《造纸原理》,《魂笔制作原理》,《点睛调制原理》,《诞生纸制作原理》,《孕生水制作原理》,《造纸环境及影响因素》,《造纸简史》,《造纸管理法》,《纸人管理法》等等,此外还有不少实践课时。
拿到教材的第一天,简墨就把所有的内容全部翻阅了一边,其中对他震动最大的并不是他原本期待已久的关于四大造纸工具制作的教材,而是那本最不起眼的《造纸简史》。
“夏历5713年,以纸人之父李青偃制造出第一个纸人为标志,造纸纪正式展开了序幕。”
第30章 第一次纸人战争
当原本仅仅作为个人爱好研究的造纸之术所拥有的巨大的实用价值和经济价值展现在人们面前时,很快就掀起了全民造纸热。
孩子想要玩伴,写一个;少年想要女朋友,写一个;夫妻生不出孩子,写一个;老年人失去老伴,写一个…家里少了个保姆,写一个;商店里少了店员,写两个;工厂招不到工人,写二十个;荒地缺少人开发,写一百个…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种技术,人们生活中的许多难题引刃而解,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最初,几乎人人对造纸之术满口颂赞,以之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短短十年时间,人们慢慢发现工作越来越难找,生活越来越艰难,原有的社会道德以及伦理观念受到严重冲击:雇主不再因为薪酬太低找不到员工,因为有大把的纸人急切的需要工作来满足自己生存的需求;年轻人一与爱人吵架,便找造纸师再写一个新的爱人,将原有的爱人抛诸脑后;不孕的夫妇在拥有了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后,迫于经济压力,只得将写造出来的纸人孩子遗弃…
被遗弃的纸人越来越多;被纸人挤掉工作的原人越来越多;被雇主或主人压轧欺辱的纸人越来越多;被纸人破坏的原人家庭越来越多;被原人恶意伤害虐待甚至致死的纸人越来越多;被纸人报复谋害的原人越来越多…
原人渐渐发现,纸人并不如是他们原本想象中的宠物、佣人、工具、仆从、廉价劳力、奴隶…他们除了不能生育和造纸外,其他的与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要消耗生活资源、社会资源,一样要求尊严、自由、权利、社会地位,并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纸人渐渐发现,那些将他们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并不都是怀着善意和慈爱的存在,而是带着各种各样目的和意图。原来的人类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如何,也不在乎他们是否会受到伤害,甚至无所谓他们的生死。
当原人发觉纸人的存在已经开始严重冲击原有的社会体系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到原点了。最初还没有建立造纸管理局的时候,泛亚地区人口统计局曾做了一个取样调查,粗略估计纸人与原人的比例已经高达6:10。也就是说短短十年中,需要消耗资源的人口增长了60%,这没有算上原人自身的人口增长。这个数据公布的时候,震动了整个社会。谁也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纸人已经拥有这样庞大的数量。如果在继续任由造纸泛滥下去,整个社会失控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将所有纸人赶出原人社会,最好是将他们全部杀死,让社会恢复到没有造纸前的正常结构。这个提议甚至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响应。尽管如此荒谬的提议最终没有在泛亚联合政府的最高会议上通过,但对于拥有相当权利的地方政府却没有太多束缚。
第一次纸人战争以夏历5723年东六区地方政府通过的臭名昭著的《纸人销毁法案》为导火索,正式爆发。
《造纸简史》对一段历史的描写十分冷静客观,但简墨还是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一个纸人孩子长成少年,足够一对夫妇度过七年之痒,足够两个陌生人从相识走向知己。而《纸人销毁法案》通过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父母赶走孩子,丈夫对妻子挥起屠刀,朋友邻里反目成仇…往日的亲密无间转眼变成杀机重重。
纸人更不会如同《法案》制定者想当然的那样如同猪羊般乖乖地等待被屠戮,他们同样是拥有情感和行动力的人。一旦原人对他们举起了屠刀,随之而来必然是同样血雨腥风的报复和反抗。
《造纸简史》记载,仅在《纸人销毁法案》在东六区通过的当天,就有百余名纸人惨死在了本区的原人居民手中。原本打算由东六区军队执行的先抓捕后枪毙的销毁计划很快就被打乱。纸人在不断地逃避原人残害和军队屠杀的过程迅速抱成一团,并很快形成了有组织有策略的抵抗。
或许是感觉到独木难支,这一群纸人不断地呼吁东六区以外的纸人一同携起手来,共通抗争不公平的命运。他们警告说:东六区纸人的惨状就是所有纸人即将面对的未来。东六区政府既然能够通过并执行《纸人销毁法案》,其他的政府难道就会例外?与其心惊胆战地等待别人主宰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不如站起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尽管很多地区政府发表声明,表示不会对自己区内的纸人采取类似的手段。但纸人与原人的积怨已深,很多区的原人完全对东六区的政策持赞扬态度,根本不顾及本区政府的承诺,肆无忌惮地甚至有预谋的谋害残杀纸人,而政府方面却对此种事件的发生采取了刻意忽视和拖延的政策,最终失去了纸人的信任。
战火终于从东六区烧到别的区域,与其接壤的区域的纸人陆续揭竿而起。第一次纸人战争从区域战争上升为世界范围的战争不过耗费了六个月的时间。据不完全统计,原人在这次战争中死亡人数超过三成,而纸人方面至少不会比这个更少。之所以说应该不会比这个更少,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场战争中,纸人真正死亡了多少人。
在经过一段事件冲突之后,原人军队的人数逐步减少。可奇怪的是,纸人军队的人数却不减反增,而且是以一种极不正常的比例增长。经过间谍秘密侦查后,原人军队的领袖发现了一个几乎令所有原人都要崩溃的事实:纸人居然在圈养造纸师不断地造纸。
在纸人控制区域的造纸基地中,每天都有上百上千的新纸人不断诞生。更恐怖的是,这些纸人几乎不需要什么军事训练就已经是合格的士兵和将军。从侦察兵到狙击手,从坦克驾驶员到飞机驾驶员,从后勤人员到战地医护,从情报人员到参谋指挥…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是不用智商这种东西,谁都知道原人军队的失败已经注定的了:原人繁衍的速度根本无法与造纸的速度相提并论。更不用说纸人的平均素质远高于原人。按照这个趋势,终有一天这世界会变成纸人主宰的世界,原人造纸师作为繁衍工具被圈养,原人的新生儿一旦被发现不具备造纸的天赋,可能立刻被遗弃或杀死。
谁也没有想到,《纸人销毁法案》会将这个世界引导向它的对立面:原人被任意销毁的局面。
简墨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这里,他已经想象得到当时原人群体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面临怎样的绝望和混乱。杀不死的敌人固然可怕,可杀不完的敌人更加可怕。
然而如同主角不死定律一样,既然现在社会并没有变成预想中的情形,既然这个世界依旧是原人占主导地位,那必然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阻止了这个趋势继续前进。
这场战争的轨迹在它爆发的第三年遇到了转折点。
第31章 那一片幽暗的星海
面对几不可挽的颓势原人军队的领袖并没有轻易放弃希望,他隐瞒下了这个消息,一面继续组织原人军队努力抵抗,一面暗中聚集起他们控制区域所有的造纸师研究如何从根源上消灭纸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在第三年,一名造纸师终于找到了消灭纸人的杀手锏。
溃败的开始毫无征兆,纸人军队的重要将领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死亡,哪怕军医使尽全身解数也无法挽回:所有的死者都是都是毫无缘由的发病,病症完全一样,发病距离死亡的时间非常短。谁都知道这是原人军队的手笔,但是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纸人内部很快出现的极大恐慌:如果说是瘟疫的话,却又不传染身边的人。如果不是传染,这么多重要将领接二连三死于一模一样的病症又怎么解释?莫非原人掌握了某种他们不知道的生化武器?
总所周知,造生结束后,纸人的诞生纸并不会消失,反而变得坚韧不摧,水火不容。这位造纸师在经过数百次试验后找到破坏诞生纸的办法。紧接着他们惊喜地发现,当诞生纸用这种方法去破坏的时候,与之对应的纸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陆续失去行动能力、思考能力、最终全身衰竭而死。
掌握了切实有效的纸人销毁手段加上心理战的运用,纸人军队屡战屡败,溃不成势。而每当原人间谍找到纸人的造纸基地潜入后,一日之内数万人同时衰亡的情形更是屡见不鲜。
第一次纸人战争终于在第四年结束。
简墨缓缓合上《造纸简史》,此刻他心里并没有感叹原人命运的一波三叠,他只是好奇那种毁灭诞生纸的方法来。他唯一见过的一张造生后的诞生纸就是简要的诞生纸,看起来与天赋测试时并无两样,只是从诞生纸上传递过来的感觉却大相径庭。前者给人生机勃勃的灵动之感,后者却不过是死物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