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吴未低头站着一动不动,被同样站在书桌后的叔叔指着鼻子痛骂:“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是不是觉得自己破了几个案子,当个处长就了不起了,被下面的人一捧就飞上天了,忘了自己是老几?!”

“哪能,我就是长到80岁,也还是您的侄子。”吴未语气恭敬,面对咆哮却并不慌乱。
“那你擅自作主!居然还打了结婚报告,要不是政治部的老李过来向我道喜,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打算结婚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叔吗!”

“其实人家女孩子都还没答应嫁给我,只是我想到要结婚的话我这边还要政审,比较麻烦,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将来耽误事。”吴未老实答道,当时他向林琳讲述这个理由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林琳问他:“你可真会未雨绸缪呀,你就那么肯定将来一定和我结婚,万一决定娶别人,再重新打一次报告,就不怕同事们笑话?”

他当时的回答是:“如果你肯嫁我就不会有人笑,如果不肯,我又哪里有心情在乎别人笑不笑我?”吴未做事喜欢把自己置于没有退路的境地,事业上如此,感情上也是如此。
就是这种习惯,让吴康泰爆跳如雷:“就算你脸皮厚,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面子?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要和林琳结婚,要是这件事不成,哪个好人家的孩子还肯嫁你?”

听到这里,吴未忽然抬起头来正色道:“我不需要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子,林琳也是出身正经人家,她父亲因公殉职,还被评为劳模。”

吴康泰张口结舌,气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吴未赶紧过去扶着给他顺气,并翻出他随身的药丸,倒水喂他服下。

吴未看着叔叔被自己气成这样,内心十分不忍,劝到:“我知道您觉得林琳家里没什么背景,将来没办法在事业上帮我,可是我觉得这些并不是那么重要,没有岳父的帮助,我也能有所成就,难道您对我的能力没有信心?”

吴康泰服下药后心情平复了些,斜眼看向吴未:“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现在的成就是靠了岳父帮忙?而你比我有能耐,不需要这些?”

吴未赶紧摇头:“我没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知道吗?晶晶外公当年虽然位高权重,不过去世的早,晶晶的几个舅舅又不争气,得罪了不少人,您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出来的,如果不是婶子娘家的缘故,说不定成就还不止与此。”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话吴康泰听得十分入耳,虽然也只是“哼”了一声,吴未却听出他气已消了大半,于是乘胜追击:“虽然说圈子里流行一句话,说是‘一颗树容易倒下,连成一片森林实力就会变得更强大’,我却认为,连成一片森林的话,这片森林任何一颗树失火,就会殃及池鱼,也不见得十分安全。再说势力的联结也不一定靠联姻,比如这次谢安琪和我一起去X省,谢家就会提供帮助。”

吴康泰听他说到这里又开始冒火:“你不说谢安琪还好,你明明知道她对你不死心,又何必一边要和林琳结婚,一边又去招惹她,到时候反目成仇,看你怎么办!”

吴未苦笑:“我何尝想去招惹她?这次去X省也算是被逼无奈,只是和谢安琪认识八年,我不敢说对她十分了解,也知道她是个事业至上的人,她这次拖我去,应该是合作的原因更重,有野心的人比较不容易失去理智。”他不敢告诉叔叔谢安琪用报复林琳作为筹码要胁他,要是被吴康泰知道林琳居然敢打谢安琪,林琳在吴家聪明懂事的形象势必大大受损。


二十七《应有香如故》菊子 ˇ二十七ˇ 

外派之前,单位给吴未一周的假期做准备,因林琳也请了假送母亲回家,他便自告奋勇开车送他们,顺便也探望自己的父母。

动身前夜,林琳安排母亲早早睡下养精神,自己则和吴未在客厅里收拾各类东西,住了一年多,要收拾的零七八碎还挺多。

“叔叔他们一家子你是见过的,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见我爸妈,这次他们碰巧他们都在家,你也过去看看?”吴未帮着打包行礼,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显得云淡风轻,林琳却是一惊:“啊?为什么?”

吴未气苦:“我们交往这么久,见见父母还问为什么?”

“我是说,我又不认识你的父母,这么贸贸然然地过去,不是有些失礼吗?要不,以后再说?”林琳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推脱。

“谁规定媳妇见公婆之前一定要先认识的呀,你不认识我可以介绍,别紧张,我爸妈很好说话的,没有叔叔那么凶。”看得出林琳十分紧张,吴未柔声安慰。

林琳还要反驳,吴未接着道:“伯母也过去吧,两家家长见见面,这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林琳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他一眼,知道他说的“照应”是客气,其实只有“此”,没有“彼”。想想也真的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家,这时候,外人竟比亲戚可靠,让林琳感到十分悲哀,可现实就是如此,于是自卑之心油然而生:“那样的话,太麻烦伯父伯母。”
“干吗这么说,自己儿子要讨老婆,当爹娘的总要出把力帮忙追,才能早日有孙子抱不是?”说着开始靠近,头凑近林琳耳边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造人计划?要不先领个许可证?”
林琳被他呵出的气弄得耳畔痒痒的,脸颊发热,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知道吴未又要变身开始耍流氓,于是用力一推迅速逃到安全距离之外才笑骂道:“不要脸,你自己造吧,许可证都不需要!”说完洋洋得意地看着吴未,并做好准备随时跑路。

林琳难得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看得吴未心里痒痒的,怜爱之意顿生,于是上前一个跨步,单手撑着越过沙发,不过一瞬间就来到沙发另一侧几米开外的林琳面前,林琳还没来得及抬腿逃跑就被他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

软玉温香,佳人在抱,吴未志得意满:“我虽然样样都很厉害,却没这个本领,还需要你协助帮忙。”

“又不是只有我能帮,你要是去找别人,没准人家乐意得很。”被抓住后发现没有办法逃脱,林琳小声嘟囔,顺便跟吴未的毛手作斗争。

吴未听到后停住所有动作,板着脸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严厉的声音让林琳有些心惊,自知玩笑过分有些心虚,可是又拉不下脸认错,正僵持着,只听吴未忽然又笑道:“你在吃醋!”
林琳心里一松,马上矢口否认:“我才没有。”想不到吴未仍然兴高采烈:“吃醋的话证明你在乎我,当然,同时也说明你没有安全感,这是我的失败,我检讨。”

他的检讨方式就是更加绵密的热吻和爱抚,直到两人都倒在沙发上,吴未才气喘吁吁说道:“你不用吃她的醋,我和谢安琪认识在你之前,如果有任何可能,都不会等到今天。”
林琳得到他近乎承诺的话语,心情放松,又为自己莫名的小心眼有些愧疚,忍不住赧然一笑,她此时面若桃花般绯红,配上这含羞带怯的一笑,看得吴未瞬间就痴了,魂飞九天之外。
等到回魂的时候,吴未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将林琳抱至楼下自己卧室里的大床上。
因为经常打扫,吴未的房间尽管很少住,却仍旧干净整洁,深蓝色的被褥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温暖诱人,让人忍不住用肌肤去试探它的舒适度。

林琳闻着熟悉的馨香气味,感受着吴未温暖有力的双手,痴迷地看着他动作优美地一件件除掉衣物,他的,还有她的。

到了只着内衣的时候,吴未的双手开始颤抖,摸索着林琳背后的小扣,却无论如何都解不开,急得满头大汗,这时细弱的纤手慢慢探了过来,帮了他一把,也解救了自己几乎被扯破的内衣,伴随者轻声娇斥:“笨!”

这一声清斥对吴未来说无异于天籁,不再忐忑,不再试探,不再犹疑,极度幸福的感觉袭来,带他去寻找极度的快乐。

林琳的肌肤极其细腻,吴未的手留连着忍不住一再地抚摸,又感觉触手之处尽是一片柔滑,柔滑地不像真的,就用嘴唇再去验证,直到验证完每一分每一寸,才不得不感慨造物的神奇,男人和女人,竟然如此的不同。

片刻之后,不止吴未大汗淋漓,林琳鼻尖也冒出细汗,娇喘微微,两人都没有用香水的习惯,有的只是健康年轻男性松木般的清香气息,混合着少女的幽幽体香蒸腾在空气中,合成了一股奇特的催情剂,让人意乱情迷,所有的理智和现实都抛到脑后,恢复最本能最原始的状态。
这个时刻,没有穷人富人,没有达官显贵和升斗小民,没有饱学之士和市井文盲,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麦色的,强壮的男性身体,和雪白细腻玲珑有致的少女酮体,合舞出人类最真最美的一副画面,让人沉湎其中,如痴如醉,忘记了烦恼,忽略了疼痛,有的只是快乐的巅峰和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林琳从悠长的美梦中醒来,抬眼便看见吴未疏朗的面孔,此刻双目紧闭睡得正香,一双铁臂还缠绕在自己腰上,令人难堪的是两人都未着存缕。

慢慢平复紧张和羞怯的情绪后,林琳试探着欲将吴未的手臂移开坐起来,不料刚有动作,腰上的双臂一紧又把她拉进被窝。

“你没有睡着呀,那干吗装睡?”带着微微的怒意,林琳斥责道:“快放开我。”
“不放,我也没有装睡,我只是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太妙了。”吴未耍赖道。
又羞又怒地看着他的脸,果然是一脸陶醉的贱样,林琳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伸手扯住两腮,蹂躏他的俊脸:“你就赖皮吧!”

吴未不但不反抗,还呜呜乱叫:“好舒服的脸部马杀鸡,你再揉下去,我又忍不住啦!”
林琳拿他没办法,只得停下来哀求道:“快点放开我吧,我得赶紧回房,要是明早妈妈叫我起床发现我不在怎么办?”

“大办。”吴未答得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林琳越来越着急,忍不住低吼。

“婚礼呀,当然要大办了,不过你家那边亲人不多,可以考虑稍微减少一些流程。”吴未答得理所当然。

林琳瞠目结舌:“谁说要嫁给你了?”忽然又想到自己那次鲁莽的求婚,马上改口道:“那次不算,我已经收回了!”激动的心情让她半坐起来面对着吴未嚷嚷,忽然看到吴未的眼神也变得激动,以为他要反驳,马上严以待阵准备措辞,不过当她注意到吴未眼光落向哪里时,顿时变得更加激动:“流氓!”赶紧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吴未隔着被子压在上面威胁道:“你要是打算始乱终弃的话,我就大声把伯母叫醒,让她老人家看看咱们生米煮成熟饭的样子,求她给我作主。”

林琳表面上不为所动:“你敢!我不信你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儿。”说完后又觉得不妥,这个时候可不能激他,于是放软了语气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天各一方,就是真要结婚也不用急着非现在不可呀。”

吴未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也是,时间太仓促,就是领证都太赶,这么着吧,回去先订婚好不好?”

千哄万哄,林琳终于脱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被窝里凉凉的,她躺在里面毫无睡意,内心更是波涛汹涌百味陈杂。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让任何未婚少女彻夜难免,她不是不可以拒绝,一旦明确表示,吴未绝对会尊重她的意愿。可就那么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她竟然是满怀期待的,一丝反抗的念头也无。被他修长健壮的身体覆盖着,那种重量和压力让她感觉踏实,那种充实感和被需要的感觉更是让人欲罢不能,一切结束之后,她为自己的想法和表现感到羞愧,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悔意。

但是谈到婚姻,林琳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些头疼,就算吴未没有做高官的叔叔,凭吴家财团在省内的势力,理想伴侣也远非她这么个矿工的女儿。还有那个谢安琪,在丁逸的满月酒宴上由一个明显身份不俗的长者带着,公主般地顾盼自如,和吴未、吴晶晶等几名青年男女谈笑风生的画面,如果在古代,便可称之为:“贵族青年夜宴图”。

林琳看着那一切,愈来愈有局外人的感觉,说她自卑也好,现实也好,总之她感到自己跟他们的生活格格不入。

这其中,丁逸是个例外,两人的友谊不会因为身家背景的原因受到影响,而对吴晶晶来说,她只是个家庭老师,是个姐姐般的人物。但是这些不同于男女之情,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林琳,一对男女若是产生了感情,唯有结婚才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婚姻这种事务虽然源于男女之情,却又远远不止于此,那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两个背景完全不同的人若是组成了家庭,开始的时候由于新鲜感未褪,有事彼此都能包涵,时间长了,碰撞就会产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愈演愈烈,最后注定以悲剧收尾。林琳自认为是理智大过感情的人,既是悲剧,何须让它开演?

也因此她第一次主动约吴未,目的就是将那荒唐的婚约解除,避免因一时的软弱而将她和吴未都带进万劫不复的地步,谁想到婚约是解除了,在吴未的主控下两人却变成名正言顺的情侣。那天吴未抱着她久久不肯放手,在她耳边轻语:“我只是我叔叔的侄子,不是儿子,要联姻也轮不到我,你放心。”

他让她放心,可她怎么能放心,如果不是条件悬殊,何至于赵学农几句暧昧的话就引起误会,谢安琪又安敢那么放肆地侮辱她和她的母亲,人必自辱而人辱之,如果不是和吴未在一起,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和她门户相当的男生,她哪里输给任何人?

那天赵学农出言挑拨,她内心深处竟是有几分期待的,如果吴未因此误会了,如果谢安琪把他抢走了,倒也一了百了,天!她果然是个凉薄的人,自私邪恶又凉薄。

可偏偏事与愿违,吴未没有误会,显然也不打算就此从了谢安琪,还用那样温柔的态度待她,让她更加感到自己的邪恶。邪恶的人内心阴暗,对光明的吸引力却无法抗拒,面对丁逸如是,面对吴未也是一样。如果她告诉吴未,她只是迷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喜欢他的人,他的吻,他的身体,可绝对不打算嫁给他,他可还会这么热情?


二十八《应有香如故》菊子 ˇ二十八ˇ 

车下了高速之后直奔林琳大姨家,老远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聚集着不时朝路口张望,走近一看,嗬,母亲在本市的几个亲戚基本都聚齐了。

车刚刚停稳,就有人上来开车门,拿行礼,七嘴八舌地问候,闹哄哄一派热闹景象。
林母也是喜气洋洋,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
“对,林琳硕士毕业了,到外国人开的银行工作。”

“就是太辛苦,刚工作就要去香港半年。”

“工资呀,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人家大银行,不会亏待我们琳琳的。”

“是喽,我身体好多了,多亏吴未这孩子帮忙,是是,就是吴老板的儿子。”
“他叔叔呀,挺好的呀,我跟你们一样,也只在电视上见过。人家忙得很,哪有空理我这个老太婆。”

林琳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母亲偷偷捅她才不得不简短地回应一些问话。看看人群里独缺大舅,那个上次撒泼耍赖的大舅妈却是在上蹿下跳地忙活着,忍不住开口道:“大舅妈,您跟吴未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就不用这么客套吧。”

捧着刚刚到手的长白山野山参礼盒,大舅妈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其余的几人也停止了动作,顿时有些冷场,吴未见状赶紧说:“林琳跟我说大家都很实在,自己人不用客套,可我想毕竟是第一次登门,又都是至亲,还是略微表示一下吧,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完笑着继续给其他人派发礼物,大家才又热闹了起来。

接着三人被大家簇拥着上楼喝茶,跟大家聊了一会儿,茶杯见底,吴未阻止续水的表嫂,带着歉意说道:“时候不早,恐怕我家里那边已经等急了,我要先回家看看,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聚,不急于一时。”

大姨父赶紧点头笑道:“那是那是,你还没回家就先到这里,可别让吴老板他们对林琳有意见才好,本来想留你吃饭,现在也不敢了。”回头又招呼林琳:“琳丫头,赶紧去送送人家。”
告别了正跟姐妹叙旧的林母,吴未由林琳陪着来到楼下,一直面带微笑,林琳瞥了他一眼道:“得意了?免费看了场变脸好戏?”

吴未略微敛住笑意:“你是说大舅妈?其实大家都不容易,我刚才还听她跟你姨抱怨说儿子娶媳妇人家索要彩礼太多,你大舅积劳成疾,现在还在家躺着休息,有空去看看他吧。”
林琳神色动了动,不过还是嘴硬道:“他说不定是觉得没脸见我妈,现在在家装病呢。”
吴未听到这话,忽然停住脚步,让跟着他下楼的林琳险些趴在他身上,吴未伸臂一搂,稳住她脚步后正色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你妈妈在人群里其实很高兴,在北京这么久了,你几时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想到妈妈说的“血浓于水”,林琳低头不语,自己学业工作繁忙,母亲在北京又没有别的可以说话的人,难免孤独寂寞,自父亲去世后是不经常露出那种喜悦的表情,难道真的是自己钻牛角尖,不够宽容?

“人年纪大了就会喜欢热闹,你的舅舅阿姨再不是,也是她的亲兄弟姐妹,大家一母同胞,一起长大,有些感情,甚至连你都无法替代。”

吴未说完这些话之后,发现林琳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他,张口便问:“干吗这么看着我,你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想到上次被吴未说“吃醋”后发生的事情,林琳脸上一红,抬头正看见他一脸坏笑,知道被耍了,于是绷起脸道:“好了,吴大少爷,恕不远送。”转身就要回去,手被轻轻拉住:“准备准备,择日家长会晤。”

大姨家住房并不宽裕,不过还是为林琳和母亲单独腾出了一间房,躺在床上的时候,林琳向母亲讲了吴未要双方家长见面的想法,并注明:“要是不想去,我就以您身体不适为理由推了。”
想不到母亲立刻坐起来说道:“为什么不去?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就是爬也要爬过去,何况我最近身体已经好多了。”说完开始翻动床边的行礼箱:“我穿什么衣服合适呢?自从你爸爸去世后我都没买过颜色鲜艳点儿的衣服,这可怎么办才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才告诉我!”

看着本来打算入睡的母亲马上下床忙碌起来,林琳有些纳闷:“您不觉得就这么见面很尴尬吗?我是怕您见了他们觉得不自在。”

林母停住手上的动作,喝斥女儿:“什么不自在,男女亲家见面,女方家长是要高半分的,他们家再有权有势,不也看上了我女儿?我和你爸爸,在过去那就是泰山泰水,是要被女婿敬着的。”说完之后,又自言自语:“不行,明天我得跟你姨出去买件像样点儿的衣服,这第一次见面,怎么着也不能显得太寒酸。”

看着母亲激动地忙碌着,林琳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忍不住鼻尖泛酸,借翻东西扭头避开母亲的视线范围,轻声道:“去吧,多拿些钱,顺便给大姨也买一件,虽说是亲戚,也不好白吃白住。”
到了约定的日子,一早吴未就开车来到楼下等候,林琳扶着母亲下楼,一路上林母不停地问女儿:“我这件衣服是不是小了点儿?现在比前两年胖了不少,衣服都要买大一号的了。”
还没等林琳回答,又问:“你帮我看看头发是不是乱了?要不要再梳梳?”
林琳已经被问得有气无力,提起精神答道:“没有,衣服正合适,头发染得又黑又亮,现在看起来跟我像姐妹!”说完之后当即被母亲拍打了一下:“臭丫头,跟谁学的这么贫嘴。”脸上却乐出了花儿。

地点定在吴家下属酒店的豪华包间里,吴未率先进门通报,等到林琳扶着母亲进去,发现里面一对中年男女早已经站起来迎接,男的器宇轩昂,面目和吴未隐约相似,女的身材苗条皮肤细腻,面像很年轻,只有笑起来时眉梢眼角的绉纹,才透露一点她年龄的信息。

林琳知道这必是吴未父母无疑,当下先端端正正地打了个招呼,两人面目和蔼地招呼她们落座,吴母拿出封好的红包递给林琳:“初次见面,咱们还是遵从一下俗套吧。”

林琳不着痕迹地看向吴未,发现他正咧着嘴笑得开心,仿佛红包是给他的一样,于是道了谢之后也就收下了。

接下来让林琳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母亲不知从哪里居然也变出了一个红包来,乐呵呵地递给吴未,吴未嘴里说着:“不用了吧,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手里却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并且赶紧塞进胸口口袋,生怕别人抢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