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乐张口结舌:“为什么?”
叶铭磊笑笑:“这年头天才虽然不多,也不少,可有血性肯担责任的天才就不常见了,而且,”他顿了顿,“既然能让你这么痴心不悔,他想必真有特殊的地方,我想找找看。”
做了二十八年的女人,朱乐还真是无法完全理解男人的思维方式,在眼见叶铭磊和大董几次会面之后,就完成了从相谈甚欢到称兄道弟到抵足而眠的交情转变之后,更是彻底肯定了这一点。
至于她自己,则是完全罔顾了毕星辉的警告,自然而然地充当了留在病房照顾的角色。
不过大董为母亲请了护工,倒也不用她具体做什么,只是按照医生的要求多跟她说话,尽量多的给她灌输外界信息。慢慢地,董母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虽然行动还是不便,语言中枢似乎也受了影响,但神智显然是清醒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麻木呆滞,变得有了波动,尽管大部分时间都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却会在大董和朱乐陪她聊天时偶尔柔柔地看过来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还有那么多蹲坑的人,很感动,也很愧疚,我会尽量找时间写的。很纳闷那些有工作有孩子的大人们,你们是怎么挤出时间写文的啊啊啊!我基本不干啥家务,可下班后就被孩子缠的根本没时间干自己的事情,有时间了,也没心情啊,否则又要被俺老公攻击说俺神游天外,没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了……
四十七 ...
大董所接收的钢厂年代久远,厂房破败,技术落后,尽管在注入资金后恢复了运营,但效率太差,不仅大大降低了利润,也不利于环保节能。有关部门早已下达指令要求整顿,因为停产而没能得以执行,现在恢复了生产,这件事就迫在眉睫了。
可是钢厂还没有开始盈利,并且照现在的利润率,要想攒够所需的这笔资金,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这正是大董目前为之焦头烂额的事情。他学院派出身,融资拉客户本非强项,而且离开家乡已久,在本市各部门的衙门也不熟,办起事来事倍功半。
这时叶铭磊的出现则给事情带来了转机。叶氏地产在本省的几个大项目都完成的很顺利,和当地政府的合作双赢了很多次,在很多场合,财神叶铭磊的话也有一定分量。
于是几经磋商,在董、叶二人当了几个月的空中飞人之后,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炼钢厂的前身是建于五十年代的老牌国营企业,后来由于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经拍卖后改了股份制,再后来又被煤炭价格上涨、资金链断缺等等因素逼上绝境,最终到董家父子手里才彻底划归了私有。
尽管厂子很破,工人很穷,但五十年前地处郊区的厂址,现在却划归进了城区范畴,且紧邻商业区,地价一天天看涨。钢厂占地规模很大,之前曾有多家房地产开发商打过它的主意,但一来那段时间工厂所有权有些混乱没人敢挑头,二来工人们怕丢了饭碗坚持抗议和斗争反对钢厂破产拆迁,所以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现在叶氏地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曾在远郊拍下了一大块地,那块地依山傍水地处偏远,叶铭磊打算拿那块地和炼钢厂的原厂址进行交换,钢厂整体搬迁,而城区和郊区地皮的差价,则正好可以用来进行厂房建设和设备的改进,并且叶氏地产还对将来厂区配套设施包括住宅小区的修建做出了书面承诺。
方案一提出来,工厂的工人们尽管有人对离开市区搬到郊区不满意,但比起工厂停产和破产相比,毕竟饭碗还是更重要的,并且原有的住宅楼大多老旧拥挤不堪,三代人挤在一居室里的情况非常普遍,按照合同,将来搬到郊区居住环境会宽松很多,而且每天还将有发往市区的班车,生活也还算便利。
当然,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大董此人。经历过无人管无人问面临破产清算的局面以后,大董这个以一己之力给炼钢厂续命的人,在全厂几千老少爷儿们面前,俨然就是一个英雄。这个英雄或许没有超强的领袖魅力,没有手眼通天的本领和背景,可是他实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一条条不加掩饰的利弊比较分析里,大家被说动了。
毕竟,人家要坑他们卖他们,早就做了,也没必要这么折腾,这厂子本来就是董家独资私有的了,就算整个连厂带地全卖了换成钱,大家也拿他没办法,最多和开发商闹,闹到最后还未必能赢。这么多年来,多少老牌大厂子倒下了,被夷为平地又建起了高楼大厦,虽然有补偿款和工龄买断,可在高涨的物件和房价面前,一不小心,就连棺材本都不够了。看看大董一副文质彬彬的斯文样,据说还是名牌大学的博士,人家也未必就想泡在这个不死不活的厂子里吧,可人家掏钱掏力是为了啥呢?现在自己的饭碗保住了,还能要求更多吗?人要懂得知足,郊区就郊区吧,空气还新鲜呢,再说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不是?
有这类想法的,大部分是在厂里待了很多年的老工人,他们拖家带口甚至几代人都在厂里工作生活,这部分人是最难最硬的钉子户,他们解决了,后面就好办了。
也有年轻人坚持不去郊区的,他们大部分租住在职工宿舍,参加工作年限也短,经协商后拿到一笔解约金后辞职,一般不会出现大问题。
理论上的事情很简单,具体操作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其中审批手续和政府机关打交道这一块,就很麻烦。毕竟那么大的厂要搬迁,惊动的几乎是当地所有的机关权力部门,各个庙里的神都要拜到,而叶铭磊作为叶氏的掌舵人,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这些琐碎的事。尽管有厂里的管理人员具体操作,需要大董这个老板出面的事情也很多。
大董一介书生,从懂事起基本就待在学校,毕业后工作的实验基地也没比学校复杂到哪里去,如何能适应这等场面,有些事情甚至想破头也没办法理解。
比如,为什么那些人礼也收了,钱也拿了,饭也吃了,还非要把他灌的烂醉如泥才肯办事呢?
市环保局的文局长,是同一所高中出来长他很多届的师兄,叙出这层关系后,办事显然顺利了不少,可这位师兄样样都好,却有两个鲜明的性格弱点,一为酗酒,一为惧内,二者互为制约,一旦此消彼长,事情就会偏离正常的轨道。
现在正是平衡被打破的时刻,因为文局长家里那位河东狮出国探亲了。
这周大董已经有三个晚上被文局长软硬兼施地劫持着陪他喝酒了,每次都是一群人,每次都喝到烂醉如泥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因为文局长自己嗜酒,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就看不得自己喝酒别人干瞪眼。
可文局长酒精考验,老而弥坚,他的追随者也都是大浪淘沙后留下来的精英,真金不怕火炼,大董的酒量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几圈下来人家鼻尖冒汗面颊潮红刚进入状态,他都要不省人事了。
今晚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因为加盖环保局公章的文件,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拿到,那之后,他就能够也敢于以忙别的事情为理由推脱酒席了,不是他过河拆桥,实在是这桥像是奈何桥啊……
按照朱乐的嘱咐,大董在临出门前先灌了整整一包牛奶下去(这样可以保护胃,喝酒的筒子不妨记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出门。
门一打开,大董被惊得一下子打了个饱嗝,外面那张似喜似嗔的俏脸,不是朱乐却又是谁?
“你,你怎么来了?”大董打完嗝后有些结巴。
朱乐白他一眼:“你把伯母丢在医院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还真放心了。”
大董有些心虚,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这不有你吗?再说妈不都好的差不多了,能说话也能走路了。”
他说的是“妈”,而不是“我妈”,这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在有心人朱乐听起来,却忽然有些羞恼,又大大的一个白眼过去,发现他比上次见面又瘦了,眼下两片青青的阴影,脸色也不太好,那责难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伯母说她最近晚上睡觉不踏实,前两天晚上电话又打不通,有些不放心你,托我过来看看。”朱乐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睛,又紧握了下手掌,再对着他那张憔悴的俊脸,她会有抚摸上去的冲动。
想了想朱乐又道:“你别担心伯母,潘东和潘兰前两天过来了,潘兰自告奋勇帮忙照看,伯母也同意了。”见大董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朱乐补充道:“潘兰说她前段时间出国了,去找一个她认识的脑科专家,这次回来看到伯母无碍就放心了,否则必定会把那专家请过来给伯母做手术的。”
大董似乎被朱乐平铺直叙的传话逗乐了,这一笑有如云破月出,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光华乍现,让朱乐刚刚转移过来的视线又别开了去,心却怦怦直跳。
下一秒钟,朱乐的手被紧紧握住,“乐乐,谢谢你!”语气里的郑重让朱乐不得不再次看向大董,只见他一双墨玉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包含着万千种情绪,又似乎无比简单纯净,纯净到令她动容,心也瞬间软了下来。
“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同情伯母的处境,跟你没关系。”被人需要,被人依赖,也是一种精神层次的满足,而柔弱的董母,天生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朱乐身为女人也不例外。
大董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朱乐有些恼羞成怒,甩了甩手,没能挣脱,嘴上却不肯饶人:“你别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你那兰妹妹殷勤着呢,天天和伯母追忆往事,可比我会讨人欢心,再说人家什么都不输给我,也认识‘国外的脑科专家’,软件硬件都具备,怎么看也是她当你家儿媳妇合适。”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一说出来,朱乐自己都觉得酸的厉害,愈发羞恼,刚要继续借题发挥,却被大董给堵了回来:“我现在操心的是,我有没有资格竞争上岗你家女婿,在名单上又能排第几。”
一句话之间,主被动立刻调换位置,优劣势急转直下,朱乐的火气也瞬间平复,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话说出来的却无比正经:“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你根本连上名单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可真不假,尽管没能看到那满满一页A4纸的候选人,但不得不说,朱乐还是十分了解自己父母的。
果不其然,大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哎呦……”
使劲掐了大董一下,朱乐恨恨地想,别以为她没听见,他说的分明就是:我傻不傻啊,上了钩的鱼儿还给放回去。
而且,他说过重新追求自己,怎么追过来的,又是她啊,这世道……
其实大董没想带着朱乐一起赴宴的,一开始的提议是让朱乐在住处等他,被朱乐嫌弃太闷,决定去酒店上面的商场逛一逛,顺便喝杯咖啡啥的休息一下,等大董散场了再去找她。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朱乐的突然到来耽误了时间,本来应该提前到包房的大董和文局长一行人在酒店停车场就相遇了,文局长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极力邀请朱乐加入。
大董有些着急,正琢磨拿什么借口推辞的时候,朱乐眼珠一转,竟然笑盈盈自己答应了。
大董无奈,趁人不注意杀鸡抹脖地向朱乐形容这群人的恐怖,没想到非但没吓到朱乐,反把她逗得很开心,要不是朱乐自从呱呱落地起就接受的中国传统淑女教育,非得笑场不可。
看到平时斯文淡定的帅哥,不惜形象,不惜得罪他要讨好的人,只是因为担心你,不想给你带来为难或伤害,难道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至此,朱乐今晚的郁闷一扫而空。
郁闷的另有其人,文局长发现这个前几天爽快实在的小师弟,今天忽然扭捏了起来,不仅向他敬酒的频率降低了不少,自己喝下去的更是大大打了折扣。
文局长不爽了,瞥了眼朱乐,发现小姑娘文静秀气,神情温柔,也丝毫不阻止大董喝酒,自己喝起酒来也很痛快,和自家滴酒不沾并且希望他也滴酒不沾的母老虎完全不同。
文局长眼珠一转,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一时风向开始转移,朱乐众星捧月般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朱乐环视了下全场,站起来笑眯眯地对文局长道:“我是晚辈,和大家又是第一次见面,失礼之处还希望各位包涵。不过说到敬酒,怎么也应该我来敬大家才对,但是我年轻,酒量浅,怕醉了失礼。”
文局长乐了:“我们跟你小姑娘计较啥,这不还有小董吗?让他替你喝。”
大董似乎就等这句话,闻言立刻要端起朱乐面前的酒杯,却被朱乐阻止:“说好了我来敬酒,你可要排在我后面。”
见两人抢酒,众人都兴奋了,跟着起哄,有人七手八脚把大董按了下来,灌女人喝酒,尤其是灌一个美女喝酒,可比灌大老爷们儿有趣多了。
只是此地民风粗犷,众爷们儿也不好意思明着欺负小姑娘,讲好了朱乐敬酒的时候,她喝一杯,对方喝三杯。
朱乐喝酒的时候很斯文,先抿一口,眉头微皱,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无比优雅,却又滴酒不剩,这种喝法固然是教养使然,却也是一种策略,让看的人感觉到她明明不喜欢喝酒,却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喝,并且很实在的全部喝完。这样更能打动人心,最大范围地显示自己的诚意,也极大地满足了灌人饮酒者的某些不足为人道的隐秘心理。
果然朱乐一杯酒下肚,众人都热烈鼓掌,文局长更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面前的三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服务员正要把朱乐面前的酒杯再满上,却冷不防被旁边的大董夺了过去。
“文师兄,乐乐她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吧。”
众人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朱乐也在桌下偷偷踢他一脚,示意自己没事,那副表情完全是装的。
无奈大董抓着酒杯死死不放,坚持替朱乐喝酒。
文局长无奈,只得道:“小董你可是爷们儿,比我年轻得多,要是咱俩喝可就得颠倒过来了,我一你三。”
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了,大家平时都是一对一,可不是这么个喝法,大董稍微犹豫了一下,仍是点了点头,并示意服务员倒酒。
大董三杯酒下肚,众人尽管有些遗憾,也只能打哈哈说了几句小伙子疼媳妇之类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着大董的脸瞬间变成一个超大号熟番茄,朱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刚要开口,却只听“嘭”的一声,包间的门被撞开了,一个身材高大敦实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斯文瘦弱的文局长身上,脸色瞬间铁青。
一手挥开尾随而至的酒店经理,一手举着胡萝卜般的手指点向文局长,怒声吼道:“我说你咋那好心呢,花钱买机票让我出国看大姐,原来还是惦记着这二两猫尿!”
彼时文局长一杯酒在手,先是哆哆嗦嗦地洒了半杯,低头看到另外半杯,立刻像看到了一个盘着毒蛇的红果子一样,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地连酒带杯子给扔了出去。
“我没喝,还没喝呢……”声音像蚊子哼哼,不愧是“文”局长。
“你放屁!”看了眼桌子上的几个空瓶子,文夫人大步跨进包间,一把揪起文局长,虎目含泪,大声控诉:“大夫都说了,让你戒烟限酒,不然你这肝…….你想让我当寡妇啊!”伴随着一声虎啸,文局长双脚离地,一阵风似的被卷出了酒店,跟着他们的还有跌落一地的“嫂子,你听我说……”“文局长,你的包……”“我们真没喝……”
结完帐的大董走路脚步有些虚浮,朱乐叹了口气扶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很好的。”不说千杯不醉,至少到现在还没醉过,算是天赋异禀。
大董醉眼迷离,定定地看了朱乐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喝酒对身体不好。”然后就犹如玉山倾倒,顺着酒店大堂光滑的地板滑了下去。
四十八 ...
朱乐一边哀悼自己的丫鬟命,一边努力把大董往外面搬。前两次照顾醉酒人士,第一次有叶铭磊帮忙,第二次还是叶铭磊帮忙,这次则全靠她自己,很是花费力气。
幸运的是,大董并没有完全醉倒,否则尽管他不胖,这一百多斤朱乐也扛不动。不过与前面经验不同的是,这次朱乐几乎是一路气喘吁吁地在笑,气喘吁吁是累的,笑是被大董逗的。
这是朱乐第一次见大董醉酒,完全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媳妇儿啊,你说这路咋是软的呢,是草坪吧,这还没开春呢草都绿了啊。”
看着脚下的绿格方砖,朱乐坚定地相信大董不是红绿色盲,这可是大晚上的路灯下啊。
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朱乐立刻辩解:“我不是你媳妇了。”
没想到大董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傻的啊,不是我媳妇我才不让你抱。”说着,搂住朱乐的手臂又紧了紧。
朱乐:#¥%*&&,你当你是动物园的考拉啊,抱着拍照还得排队!
被他的体重压的险些一个趔趄,朱乐忍不住将他推离自己一点,大董却又迅速粘了回来:“乖乖的哦,马上就到了,回家就不冷了。”脚步却坚定地带着朱乐往相反的方向挪。
朱乐哭笑不得之际忽然心生一计,笑眯眯地问他:“董二宝,我是谁?”
大董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她:“乐乐,你醉了吗?你是我媳妇啊。”接着似乎在努力聚焦观察朱乐,又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走不动了?我背你。”
朱乐趁他转身之际又紧接着问:“那潘兰是谁,你喜欢她吗?”
大董慢慢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朱乐,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看起来清醒了不少,眼神很明亮,朱乐心头一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大董忽然摇了摇头,身子也晃了起来,又靠在了朱乐身上:“套我话呢?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宛如乍闻惊雷,朱乐心底一片冰凉,原来如此,果真是如此吗?!那她又算什么,这么巴巴地跑过来还试图帮他挡酒又算什么?!朱乐,你可真够有出息的!下意识地松了手,任大董踉跄了一下,所幸旁边
“呜呜,好疼,连你也欺负我!”大董一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一边揉着脑袋嘟囔,“从小就欺负我,大哥帮她打我,小弟帮她骗我,几个人合伙欺负我一个。”
朱乐有些傻眼,大董的语气咋这么苦大仇深呢?这个“她”是谁?
挣扎不起来,大董索性靠着墙坐下来继续控诉:“最可恨的是我还得装,装作疼妹妹似的疼她,不然潘东会生气,潘东这人直肠子,生气从来都直接表现出来,我又打不过他……”
原来“她”真的是潘兰。
“还有我大哥,我大哥打我倒是不会太疼,可一想到将来她可能当我大嫂,我就不敢太得罪她……呜呜,大哥…….”
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朱乐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着急,“大嫂”?他似乎说到关键地方了。
“你大哥喜欢她?”看他哭个不停,朱乐索性自己问。
大董点点头,泣不成声:“大哥怕她嫌弃自己没文化,没气质,就把煤矿卖了开钢厂,还上电大,没想到,呜呜……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被大家宠坏了,和大哥说话跟机关枪似的,一点不如意都要大呼小叫,我和老三都因为她挨了不少打……”
朱乐这次是彻底晕菜了,这青梅好说,竹马到底算谁的?
大董忽然抬起头看她,眼睛水汪汪的还噙着泪,有些胆怯有些赧然:“媳妇儿,我还没跟别人说过呢,你会不会笑话我?我也知道一个大男人这样有点小气,可从小一直这样,我暂时克服不掉……”
朱乐看着大董红红的眼睛,半晌后忽然咧着嘴笑开了:“不,我不会笑话你的,男人小气点好,你不用克服。”
“哦,好的。”得到了媳妇的肯定,大董似乎踏实了不少,又一个酒嗝过后,他拍了拍身下的地面:“好困,我得躺会儿了,这沙发好硬,乐乐你睡床吧。”
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再看看脚下呼呼大睡的男人,朱乐决定找人过来帮忙了。
虽说有酒后吐真言这句老话,但作为一个实事求是,讲究逻辑的理科生,朱乐还是决定要在当事人清醒的状态下问个究竟。
以前是愤怒外加赌气,让她从未开口把话说清楚,现在某人大醉一场之后的重感冒让其看起来气场削弱了不少,鼻子红红眼泪汪汪的样子怎么也和“欺骗感情的坏蛋”联系不起来,反而激发了好孩子朱乐童鞋内心深处那蓬勃的一缕柔情。
“老实交代吧,潘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柔情归柔情,他要是敢再不识相地装疯卖傻或者故弄玄虚惹她生气,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发怒的病猫也能变老虎。
大董显然比她想象中的要识相得多,虽然有些讪讪的,倒也没有装作不记得醉酒之后发生的事。而事实上,酒醉之后把事情忘光这本身就是一个借口,是做了蠢事不想负责任的借口,人类大脑没有那么低级,作为资深饮酒人士的朱乐自然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