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苑震惊地看着他,心里绝望地嘀咕着,大哥,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我。
“吃吧。”陈默没找到牙签,把水果刀扔在盒子里一起递过去。
“你…专门练过啊?”苗苑嚼着果肉,完全尝不出味道。
“嗯。”
“为什么要练这个!”苗苑心想,花小姑娘一级啊!
“无聊。”无聊时的消遣,顺便练习刀感和手指的灵活度。
苗苑心里默默地滴着血,深切地感觉到这种无聊的时候就给人削苹果的好男人真的是好萌好萌。
苗苑于是问道:“你今天不相亲啊?”
“嗯。”
“想,想找个什么样女朋友呢?”苗苑低着头,只差把自己埋到微波炉盒子里去密封起来。
“顺眼就好。”
“那你,觉得我…我还顺眼吗?”苗苑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眼巴巴地看着陈默。
陈默惊讶的略一挑眉,苗苑的气泄得太快,头低得太急,没看到陈默旋即换上的淡淡笑意。
“还,还可以吧!”陈默说道。
唔??!!苗苑眼前一亮。
陈默忽然想起既然大家都觉得他实在是老大不小了,应该要找个女朋友,好好相处,有机会就成个家,那么,为什么非得费那么大劲去搜索一整副扑克牌呢?
眼前这个姑娘就挺好啊,至少他已经看过她很多次,看习惯了,挺顺眼。
至少他还尝过她的手艺,很不错,挺好吃。
至少这姑娘看着挺喜欢他,没有一开始就跟他讨论尖锐话题,国计民生,以及,陈默你什么时候能升职,什么时候会转业,你有没有房有没有车,什么时候会有房,什么时候会有车…
反正怎么看,这姑娘都比他妈给他介绍的那些人更靠谱,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将来应该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陈默承认自己的经验不足。然而,即使以他相对不足的经验看来,反正也不应该会是从彼此防备、小心试探、互相敌视的两个人之间产生的。
如果说生活是另一个战场,有些人是自己人,有些人是敌人,所以…我们总应该要跟自己人一起过日子吧。
陈默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啊?为什么?”苗苑莫名其妙。
“我妈逼着我相亲,每个星期给我拎个人过来,我也有点烦了,不过她今天说如果我能自己找一个,她就不管我的事了,所以我得拍张照片给她看看,你,不反对吧?”陈默很认真地看着苗苑的眼睛,专注而诚恳。
“噢…那个,那个…”苗苑觉得自己快晕了,头顶上在冒着热气,灵魂叽叽咕咕地偷笑着飘散而去。
“行啊!”苗苑用力握一下拳:“当然没问题!”
举手之劳而已嘛!日行一善呐!我是好人苗苑嘛!
可是,可是…苗同学,请不要回避不要否认,其实你在偷笑对不对?其实你快爽死了对不对?打发了好啊,快点把妈妈打发掉!就是说嘛,不要再去找那些不靠谱的姑娘来相亲了,这么好的男人就是应该要留下让我慢慢追!
“噢,那什么,我要不要去化个妆!”苗苑忽然紧张起来。
“不用,现在就挺好的。”陈默对好角度按下快门。
他在夸我好看!苗苑羞涩而兴奋地红着脸。
“那,那什么,你看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应该要请我吃饭?”苗苑心头小鹿乱撞。
“可以,想吃什么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陈默心想这姑娘进入状态真快。
噢!耶!苗苑在心里兴奋地握拳,如果你请我吃饭,下次我就可以请你吃饭了啊,再下次…苗苑同学快点好起来,快点投身到伟大的追求帅哥的革命事业中去吧!
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啊…口牙!
8.&9.
8.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苗苑觉得自个只要看着陈默就全身发热,沸血横流,当然那更有可能是因为她全身穿戴整齐地让人给忽悠进了被窝里,当场就被捂出了一身的汗。于是晕乎乎的一身透汗出完,她便奇迹般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多了。
陈默只有半天假,略坐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真挺尴尬的,那姑娘更尴尬,就出门在巷口的小饭馆里给苗苑买了一份晚饭关照她晚上多吃一点。基本上陈默对照顾病人的概念还停留在吃饱穿暖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而同时广大人民群众也很认命地认为对于这位老兄,我们不能要求太高,好在苗苑是个容易自我满足的姑娘,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心里美得不得了,差点儿就把辣椒给呛到了肺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沫沫看到苗苑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店门口,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乖乖隆滴冬,爱情的力量果然好伟大!
沫沫以四十五度仰望苍天,让她的热泪顺流成河。
苗苑羞羞涩涩地别扭着,挨这去蹭蹭沫沫的肩膀:“晚上请你吃饭哈。”
沫沫眼角一飞,对暗号似的:“搭上了!”
苗苑脸红得更深,几乎能滴下汁来,悄没声的点了点头。
“什么感觉?”
苗苑望天:“估计,就跟周董亲自去你楼下唱情歌差不多。”
“哇,这么夸张?来,具体地形容一下,进军到哪一步了?”沫沫借工作掩护悄悄凑近。
“交换了电话了,然后呢,他答应请我吃饭。”
沫沫不屑地噫了一声。
“慢慢来,慢慢来…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苗苑拿着手指在头顶上画圈圈。
沫沫斜眼:“你慢慢做和尚吧!”
苗苑不急不恼,把奶油倒进搅拌器里开始打。
手机安安静静的睡在口袋里,被体温暖得热乎乎的,苗苑一想到陈默的手机号码就在自己的电话薄里卧着,心里就觉得特别安定。现代社会就是有现代社会的好处,古时候一见钟情一拍两散十年生死两茫茫,你说要是个有手机什么的,哪里来那多么的怨女孤男啊!
有些事就是这样,即使你不去做,想想也是好的,就像那些收藏了千古名器在家的收藏家一样,几千万一个罐子你说买回家是能当吃还能当穿呢?也就是看着心里美。
基本上,苗苑同学现在对陈默的手机号码也是一样的心情,就算是不打,想想也觉得开心,老板过来巡店看到苗苑愣了半晌,心想这姑娘莫不是发烧发傻了?挺聪明一丫头,怎么一脸傻笑呢?
于是傻笑聪明丫头便乐呵呵的往老板面前一蹭,神叨叨很专业地说道:“老板,入冬了。”
老板点头,对啊,挺冷的。
“冬天是个机会!你看啊,节日一个一个的就来了,感思节,圣诞节,元旦…”
老板继续点头,心想,怎么了?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推新品,趁着年节…”苗苑双眼放光,闪闪发亮。
老板大喜,一拍巴掌:“太好了,就是喜欢你这种充满了干劲的样子,这才对啊,年轻要有点创新精神!沫沫,好好跟人小苗学学!”
苗苑嘻嘻一笑,沫姑娘坚贞不屈地投出了鄙视的一眼。
这是什么行为啊,这是赤 裸裸的以公养私,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脚,薅社会主义羊毛!!
苗苑与她对视一眼,火花四溅中传递出一个意思:别多嘴啊?吃人的嘴短!我会让你的嘴短起来的。
沫沫眼珠子一转,脆生生地对着老板说了一声,哎!
老板乐呵呵地走了。
就像小时候过年最好的一颗巧克力糖总是要留到最后才吃那样,苗苑一天里对着手机看了又看,终于撑到收工关门的时候才给陈默打了第一个电话,可惜了,没人接!苗苑失望了一会儿,心中转过千百个心思,很黯然地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冷冰冰的,有点硌。
夜晚的古城,安静得苍凉,苗苑用大围巾把自己的头都裹起来,手上戴着大大的翻毛手套,抱成一团顶风前行。
手机铃声在寂静中响得很安然,几乎是有些优美的,苗苑听完了前奏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笨拙而费劲地把那个小东西从口袋里折腾出来,就着灯光一看,差点没失手给砸了。
黑白分明的两个字——陈默,在屏上闪啊闪的。
苗苑开心地咬着冻得发木的嘴唇,接起来用最柔情的声音说了一句:喂?
“刚才队里熄灯,在点名,手机放办公室里没听到。”陈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苗苑莫名地就感觉人的声音也是有温度的,属于陈默的那种,就是不多不少刚好的41度,温温的暖人心。
苗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其实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病好了。”
陈默噢了一声,说:“我今天都忙忘了,也没问问你生病怎么样了。”
苗苑笑笑的眯起眼:“你等会儿还有工作吗?我没打扰你吧!”
“没了,休息了。”陈默想了想,索性一五一十地详细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在干活,什么时候能休息,什么时候你找我一定是找不见的,什么时候我能有空等你电话。
苗苑听到等电话那三个字心口一跳,即使明知道人看不见,还是很顽强地在寒风中红了脸,嗫嗫地问:“那我以后可以常常给你打电话吗?”
陈默听出那声音底气不足,便笑了:“当然可以啊!我一般到十点就完全空了。”
苗苑兴高采烈的,抬起头,看到满天的星星都在向她眨眼睛。
陈默挂了电话,呆了几秒钟,心里很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或者这就算是在谈恋爱了?每天晚上有个人会打电话跟你说一些与自己完全不沾边的事,开始要学会牵挂一人,记得她生病好没好…
陈默把手机顶在指尖上转了半天,按出一排号码拨了过去。
陆臻的声音永远都带着三分笑,热热闹闹地从千里之外撞过来:“哟,稀客!”
“啊,有空吗?”陈默倒在椅背上。
“有啊,我还没正式进入保密状态呢,公事私事?随便聊。”
“私事。”
“陈默,我没听错吧,你也有私事?”
陈默顿时一囧,陆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诚恳地道歉:“默爷,我错了还不行么,什么事儿您开口!这么说一半吞一半的,勾得我心里痒。”
“我,有女朋友了。”陈默本以为对面会有一声惊叫,可是等了一会没想到居然没有,冷嗖嗖的空白时段过去之后,陆臻幽幽地说了句:“陈默,欢迎回到地球。”
于是,陈默自己先笑喷了。
“有这么夸张吗!?”
“绝对有,要不然你试试把这消息告诉咱们队里,我敢保证方进明天就能杀过去。”
“别啊,你别又招他,八字还没撇呢!”
“这倒是,”陆臻同情的:“就他那急性子,搞不好明天杀过去就直接催你们圆房了…说给你仨月,整个儿子出来给我玩哈!”
陈默没答话,默默地囧着,于是陆臻华丽丽地想岔了,一声惊叫:“陈默,你不会是已经圆房了吧!”
陈默登时就汗了,拍桌子吼:“你想什么呢?”
“哦,哦,没,没啥,我这人就这德行,饱暖思淫 欲,您别跟我一般见识!”陆臻心想这回玩大发了,默爷害羞了,他嘴里道歉,却满心邪恶的笑:“那个,陈默啊,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呢?”
“哦…也没什么。”陈默一时哑了,他其实还真没什么事,那只是一种冲动,想要找个人倾诉的冲动。
9.
陆臻心下了然,唉,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在队里那几年,尤其是楷哥走了之后,整个队里鸡毛蒜皮的心理活动大家都上赶着邀请他参与一把,你说咱也就是长得齐整了一点,招人待见了一些,做人八卦了一点,也不用这样啊!
陆臻得得瑟瑟地思考着要怎么从陈默那个闷葫芦里套到更多的词儿。
“那姑娘是干什么的?”陆臻决定从周边开始。
“做蛋糕的。”
“哦,不错,好工作,那长得怎么样?有楷嫂漂亮吗?”
陈默回忆了一下郑楷那艳光四射的老婆,再回忆了一下苗苑那小猫似的眼神,叹了口气:“怎么能跟嫂子比呢!”
“倒也是哈,郑老大那是撞了邪的狗屎运。”陆臻自觉失言。
“不过其实也挺漂亮的。”陈默不自觉搭了一句。
“嗯,自己瞧着好就成,脾气怎么样?”
“挺乖的,”陈默想了想:“很爱说话,比较啰嗦!”
“好啊!”陆臻一拍大腿:“陈默,有眼光,我就觉得你应该要找个这样的!”
陈默迟疑:“你真觉得这样的好?”
“绝对的,你想哪,两个炮仗放到一起就得炸了,两块木头凑一块儿生蘑菇啊?我家乡有句老话,一块馒头搭块糕,你现在这样正好。”陆臻一激动就话唠,连珠炮似的说完了擦擦汗,心想要我这么上心干嘛呢?
陈默于是陷入了沉默的思考,陆臻那没头没脑的肯定给了他绝大的信心,他忽然觉得这个事干得的确不错。
“陈默?”
“嗯?”
“我跟你说啊,现在外头的小姑娘脾气可大,你得哄着点,让着点,别一个不高兴就不理人…”陆臻一顿:“不对,你要不高兴就得杀人了,应该说,不要你觉得还没有高兴,就不说话,明白么?这话怎么说这么费劲呢…反正领会精神,听我的就没错。”
陈默讪讪地:“说得好像你多有经验一样。”
“总比你有经验,不识好歹。”陆臻磨牙不已。
陈默含糊应声,陆臻还想逮起来再说教两句,陈默已经坚定干脆地挂了电话。
陆臻气呼呼地对着电话直瞪眼,心想,你要敢跟你女朋友来这手,你保准玩完!我TM生气了,就不提醒你!气归气,一张笑脸却是怎么也绷不住。
他于是无奈感慨:陆臻啊陆臻,人家找女朋友结婚生小孩,要你这么高兴干嘛呢?关你什么事儿呢?
是啊,按说是半点不关他的事,可是,偏偏就是挡不住乐得心里美滋滋的。
陆臻拎着电话筒踌躇着,一排数字滚瓜烂熟地在脑海里闪过,没来由的就看到夏明朗异常欠扁地冲着他乐:你看哈,这种事儿怎么就净找你呢?我就说嘛,自己长了张知心大姐的脸,也不能怨上帝吧!
靠!
陆臻的心头呼地一下就长了草,重重地把话筒给扣了回去。
“行了,收工了,”陆臻站起来冲着外间大声招呼:“今儿心情好,出去摊上吃宵夜,我请啊!”
“噢!耶!”呼呼啦啦一下子热腾腾的人气都涌了过来,陆臻便觉得心里安定了。
不管人们是不是愿意,冬天还是这么热热闹闹地来了,天冷了,人心反而热,一个个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大街上都挤了几分,鼻头和脸都冻得红红的,怎么看都透着喜庆。苗苑最近战斗的热情极高,她订了个计划一周试一个新品,差不多周一周二生意不好的时候研究方子,试吃,周二周三开卖,周四周五结合一下成本问题订个价,周六就可以正式上柜。
苗苑把一个轮回的终止固定在周六,因为周六是陈默会出现的日子。
她现在每天晚上在九点四十分的时候给陈默打一个电话,刚好就是她收了工回家的那一段路程,起初的时候她还在腼腆,可是慢慢的发现陈默这人实在是话不多,于是只能叽哩呱啦地单方面作战,好在陈默的嘴巴紧,耳朵却很温柔,从来也不嫌烦。
她说得兴起,一股脑儿地把自己这边所有的近况都倒得干净。说店里好玩的顾客,说每日的见闻,说我最近试的新品大家都说很好,说…陈默啊,你礼拜六过来吗?我请你吃蛋糕?
苗苑沉默着,心怀忐忑地等待。
陈默说:“好啊!”
苗苑看到家门就在眼前,恋恋不舍地说再见。
我被驯养了!
苗苑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她想到了巴甫洛夫的那条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条件反射的模型。每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她就会开始期待,甜蜜的焦虑的,看着客人一个个离开,看时钟一格格走过,熟客有时会打趣她:姑娘啊,怎么最近看我们结账就这么开心?
苗苑低头笑,脸上红红的。
其实还没开饭呢,只是在摇摇铃啊,这只可怜的笨狗已经在口水滴嗒了!
我是笨狗,那你是什么呢?苗苑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上模糊的身影。
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
你说你这叫什么?
你就是傻瓜啊!
于是笨狗把傻瓜的相片放在枕头旁边,做了一个有关于笨狗及傻瓜及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模型的梦。
陈默心知这将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因为如果要再往前倒,那就得去追溯漫长的人生岁月了。十年前?十五年前?好吧,不得不承认他高中的时候也不怎么风流。
可是第一次约会应该干嘛呢?吃饭,逛街,看电影?说实话陈默对此也挺头疼的,于是能按苗苑的愿望做安排,他实在觉得谢天谢地挺好的,就像陆臻说的,谁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心里想点什么呢?还不如听她说的做。只不过陈默觉得如果去店里,苗苑很明显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那么,他坐那里干等着似乎也很傻。于是陈默在深思熟虑之后,带上了几页纸,准备过去给年底的总结先打个草稿。
苗苑这次准备的是冰镇香橙巧克力舒芙蕾,小小的一个半圆切块,顶面焦脆而中间却仍然湿润地闪着细腻的巧克力光泽,一小堆打发的鲜奶油像云一样从切块上滑下去,上面装饰了两片薄荷叶。苗苑用了一点香橙白兰地提味,口感绵软细腻极为浓郁,因为实在有些太甜了,饮品配的是伯爵红茶。
苗苑坐在陈默的对面,眼神是紧张而期待的,陈默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巨大,很担心这辈子都没有装腔作势过的脸部肌肉会不能听从理智的派遣硬生生挤出一个好味的表情,所幸第一口放进嘴里之后陈默便心底一松,因为,不用演了,是真的很好吃。
“好吃吗?”
“嗯!”陈默点头,把嘴角沾着的一点碎屑舔进去。
呜…苗苑很无耻地发现自己居然脸红心跳,算了,遁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好吃就好,一溜烟地忙开了去。
陈默沉默了三秒,由衷地感觉到现在的小姑娘果然都挺怪的,他小心地吃光了所有的蛋糕,把稿纸拿出来开始写。
苗苑中途走过来帮他添了一次茶,伯爵红茶的苦味很温润调和,陈默发现原来他的舌尖还是可以适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食物的,他其实并不如自己原来想象的那般讳忌良多。
10.&11.
10.
晚饭,它奏是个问题啊!
陈默在心里猜度着苗苑今天叫他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请他吃一块蛋糕?
晚饭啊,晚饭,你真是个问题!
苗苑看着陈默埋头,一本正经地写啊写,觉得,难道他今天不打算请我吃饭?
苗苑抬头看钟,沫沫敲敲手腕提醒她,要去趁早,否则不给你顶班,苗苑深吸一口气窜到陈默身前:“陈默你饿了吗?”
你要是饿了,大不了我请你吃晚饭成不?
苗苑不无心酸地想着。
“想去哪里吃呢?”陈默欣慰地抬头,把笔帽合上,你再不说,我的总结就得写好了。
“呃…我们去吃羊肉泡馍吧!”苗苑兴致勃勃地提议,于是陈默难得地惊讶了。
陈默最初一直在思考第一次请女朋友吃饭应该去哪里,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他打算彻底地放权,随便苗苑想去哪里吃都成,为了等会不要捉襟见肘,他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还专门拐去ATM取了五百块钱,然后这姑娘热情洋溢地看着他说:我要吃羊肉泡馍!
陈默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点戏谑的意思,然而未果,也就是说这是个真实的请求,她真心实意的打算要让他请她去吃羊肉泡馍!!于是陈默叹了口气,心想,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虽然苗苑一直号称她是个外地人,所以要吃最正宗的本地食品,所以言下之意,她想去吃陈默小时候吃过的童年回忆,可是陈默还是开车带着她去了同盛祥,毕竟他小时候喜欢的那家店实在是太拿不上台面,也太脏了点,上次带陆臻过去的时候,连他都不敢把袖子往桌上放。
正是饭点儿的时候,同盛祥里面人声鼎沸的,祖国各地的口音都是全的,陈默点了两份泡馍本打算再点些炒菜,苗苑很吃惊地瞧着他说,你要是怕吃不饱我可以分给你一点,我一碗吃不掉的。
陈默想了想,就算了,其实这地方的炒菜挺贵的,也不怎么好吃,关键是,也不怎么好吃。
两个碗,四个馍,对半撕开了用指甲一点点地掐,苗苑说你等会有急事儿吗?
陈默说没有。
于是苗苑兴高采烈地说,那我们慢慢掰吧!
掰馍这种事儿如果不急,两个饼子可以掰半个小时,苗苑心里得意洋洋,为什么要吃羊肉泡馍?因为可以掰嘛!虽然平时在电话里也聊天,可是毕竟不像现在这样,活生生一个人在面前,会说会笑的。
外面天够冷,里面就够热,同盛祥里氤氲了羊肉的香气,四下里飘着白烟水汽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有点不真实的距离感,人很多,很热闹,人们大声吆喝着说话,两耳里灌满了大江南北的繁杂口音。陈默心想,他本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些的,他这些年来的训练都是教导他怎样享受寂寞的,他可以孤身一人在旷野寂静的雪堆里呆上一天一夜,只为了分辨一个目标开一枪,而那个目标甚至不一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