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名声有人颂扬;太子的才能有人吹捧;太子的儿子有人夸赞;现在整个朝廷都在想办法一起给他创造一个天大的军功!
可以想见,青州平叛之后,太子的地位会更稳了,再也没有人能撼动!
那么自己呢?只能一辈子当藩王, 默默无闻, 无权无势,仰人鼻息, 与自己一向瞧不的江都王、长沙王、胶东王为伍!甚至自己也许还会不如他们, 毕竟太子一向对自己忌惮颇深。
就像这一次青州平叛, 就连胶东王那样的傻子都领了差使, 可是自己只在府里闲居,虽然是父皇的旨意, 但若说没有太子的关系,河间王怎么也不信!
太子就是怕自己出面显得他无能!
看着太子每日里出出入入就像带着风一般,河间王又妒又恨,他真不甘心呀!
河间王心里难受,又无处可发, 便在府里找茬与王妃吵了一架,“你看太子妃每天兴头头地到处帮太子活动,又是招了朝中重臣的夫人们说话,又是请出征将士们家中的女眷,又是到太尉府里联系;长沙王妃那个贱人更是上窜下跳地拉拢人,与西北来的人打成一片。你再看看你,只去了胶东王府一次,回来再三说胶东王妃会劝胶东王扣下些粮草,结果胶东王妃非但没听反倒送绿豆水去了!本王之所以一切都不顺利,就是因为受你拖累!”
河间王妃原本从没想过河间王要夺嫡的。当年她被选为河间王妃时,父亲曾经告诉她皇家、邓家和吴家的一些往事,她亦是觉得嫁了太子的亲弟弟河间王之后一生的荣华富贵自不待言。
但是,成亲过了些时日,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并不是甘心当一个藩王的。最初她不以为然,太子是长子,又早早被立为储君,丈夫怎么能抢得过呢?但是,毕竟结为夫妻,二人自成一体,河间王时常在她耳边讲历朝历代皇权更替之事,让她不知何时就被影响了过去——如果,丈夫将来继承大统,那么自己岂不就是皇后了!
这样的诱惑任谁也受不了的,河间王妃自不例外。可是每每回到娘家,父亲的劝说又让她觉得没有希望。她一直就在这两者之间徘徊,时而想认命平平安安地做一个藩王妃,时而又宁愿拼上一拼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因此河间王让她去劝胶东王妃时,她欣然去了,这种不露痕迹地坑坑胶东王给太子下个绊子的事并不费什么力气,也不可能被人发现,她做起来并没有什么顾虑。
而且,胶东王妃又是没见识的没落世家女,哄她还不容易!
至于,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河王又责怪自己,河间王妃却是不服气的,“当日,我可是按你说的把道理清清楚楚地摆给胶东王妃听了,而且她似乎也动了心,但是胶江王不肯做,或许是她劝不动胶东王,或许是他们胆小不敢,再或许是太仓的人看得严,他们一时不能得手,又与我何干?”
“说起太仓,”河间王愈发生气了,“原本岳父与太仓令是极熟的,前日我也让你回娘家请岳父帮忙在发军粮时设些绊子,岳父答应的倒好,可现在我真是疑心他根本没有与太仓令说起!”
父亲从不看好河间王夺嫡,因此虽然当面答应了,但他恐怕不会做的。河间王妃心里明白,但在河间王面前决不会承认!她可是聪明人,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对于女人来说,娘家要比夫家重要得多。就说眼下,如果没有父亲身为宗正令,自己河间王妃的位子能坐得稳吗?是以她一定要维护娘家。此时立即就生气了,“这是什么话!”
“我父亲既然答应你了,岂会不去与太仓令说!但是他们有交情归有交情,却不是父亲说什么太仓令就听什么!上面有皇上,又有太子,你都不敢说什么,只难为我父亲!”
河间王妃如此一嚷,河间王便无言以对了,他能调动的人还真只有王妃和岳父。不比太子有父皇母后、邓家及满朝文武的支持,他一直是一个人,唯一支持他夺嫡的只有王妃,再加上岳家,还不十分肯定。
只因生得晚了几年,河间王便错过了许多,嫡长的身份没有不算,只说仅比他大上几岁的太子曾跟着父亲在军中一些日子,虽然那时他也未必懂什么,但现在说起来却是十足的资历,仿佛天下都是他跟着父皇打下来的一般!
明明自己最先提出带兵平叛的,但是只要太子一开口,自己就连争也没有争的机会!眼下能帮自己的,还是只有王妃,河间王就是再火也只得将声音降了下来,“我不是埋怨岳父和你,只是粮草已经发放了几日,我们再不行动,太子就出征了。”
河间王妃想到太子平定青州后凯旋而归,太子妃那时趾高气扬的神情,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在河间王的影响之下,她的心越来越大,越发嫉妒太子妃。就像丈夫说的,太子妃算什么,不过是个蠢货,比自己差得多了,什么在自己之上呢!
可是,河间王妃不打算再去胶东王府了,那样太过显眼,皇后和太子妃知道了定然不满意自己与胶东王妃走得近,而父亲她也是劝不动的,因此她就出了主意,“可以请曹侧妃的父亲在其中鼓动几个同僚,得了好处也是他们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河间王还未成亲时身边的女子便不少,但都是些空有美貌而无家世背景的人,河间王妃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曹侧妃却不一样,她可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女儿,虽然父亲官职小一些,但总归是官身。曾经河间王妃是不肯曹侧妃入府的,但终扭不过河间王,只能忍了这根心头刺。当然,若不是前些日子曹侧妃生的是女儿,她也未必有命在了。现在把她推出去却正好。
其实曹家那里河间王岂能没有让她回娘家劝说?他便立即道:“我才说过,当日曹侧妃就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回了曹家把事情吩咐下去,只不过曹家虽然忠心,但毕竟官小位卑,又能有什么力量?”
“瞧瞧!说到曹侧妃王爷就一脸担心,她给王爷生了女儿,难不成我就没生下嫡长子?她身子病弱,难不成我的身子就强壮如牛?她第二日就回娘家,我却是第三日?还有曹家不帮忙就是没力量,我娘家不上力就是不用心?”河间王妃撇了撇嘴,“只看我们府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比江都王府好上许多,更不用说王爷平日用起钱来有如粪土一般的,若是只凭着王爷和我的那点子俸禄哪里能行?这还不是我父亲的功劳!”
这倒是不错,河间王亦不能驳的,于是河间王妃就道:“王爷还不是偏心!”
河间王的确更喜欢娇弱美丽的曹侧妃一些,当年为了能将曹侧妃纳进门来还颇费了些心思,偏心也是有一些的,但现在便有些后悔,心里便想着,还有一个侧妃之位,一定要选一个家里有真正助力的!严正的女儿原是最好的人选,只是已经不成了,如今他瞄上了上官御史的妹妹,不知是不是能成,纳侧之事还要王妃出力,因此他便又退了一步,“我岂是那等不知嫡庶偏心之辈?只是曹家果真不行,是以我们还是要想个办法。近来严正在朝中的地位加稳定,他的话父皇也特别能听得进,我就想着…”
河间王一语未了,河间王妃就冷笑道:“只可惜严正的独养女儿连东宫良娣之位都回绝了,你也不必再想了。”
提起此事河间王就气,严正真不是个有眼光的,他回绝太子是对的,可怎么看不出自己的机会?如果他能与自己齐心协力,再加上岳父宗正令吴望,不正好是一支极大的力量?不过呢,“严正手下的几个御史如今也颇受皇上重视,就比如那个上官御史吧,家世不错,嘴也锋利,我瞧着倒是有前程的,且他又正好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没许亲。”
原来王爷果然又打上了女人的主意?河间王妃心里愈气,但神情却转了回来,她一向就是如此的,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能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因此每每能骗过河间王,只当她是最贤良的,此时就略低了头想一想,诚恳地道:“御史为百官之口舌,虽然不管具体事务,但没有人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如果上官御史能处处为王爷说话,王爷还是会受益良多。”
河间王便满意地点头,“我就想着胶东王明明傻了,可有薛大儒和严正在外面吹捧,竟然好似一代贤王一般的,我又比他差什么,如果肯有人替我吹捧,如今我们的情形也要好得多了。”
“正是,”河间王妃差一点把嘴里的牙全咬碎了,可还是笑着,“王爷可要比胶东王强十倍百倍的,如今只差了伯乐而已。”
“也不知上官御史会不会有眼光看出本王的不凡?”河间王得了王妃的赞同越发有了信心,便道:“王妃找机会与上官家女眷们说说话,透透我们的意思。”
“这是自然的,”河间王妃一口答应,当然了,她会不会去问,怎么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眼下总要把丈夫哄了过去,“只是军粮之事容不得再等,就算我立即招了上官家的女眷们来说话,也不可能直通通地问人家的女儿是不是愿意到王府做侧妃,总要先摆几次宴,在一起游游园,拜拜神佛什么的,中间再婉转地探听,再给上官家一些时日商量。”
看着河间王点头,河间王妃就又缓缓劝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如今之计,王爷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去找胶东王,以情动之,以利诱之,他原不过一个痴儿,岂能不动心?”其实她想着,丈夫一向就是如此,最喜欢在后面,指使着别人为他奔忙,现在因为指使不上朝廷中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后院,自己一定要将他推出去,成了自然好,不成也不至于让他整日盯着纳侧妃的事儿。
河间王就为难了,“先前在宫里时,我打过胶东王几次,他未必肯听我的。”
“要我说,先前那些旧事胶东王早不记得了,”河间王妃就说:“就算他还记得,难不成敢因为兄长打过他几下就记了仇?王爷只管拿出兄长的款来,狠狠地训他几句,吩咐他怎么做,他原就是懵懂之人,还会不听命?”
“可是胶东王身边少不了长史内侍一群人,纵他不懂得,别人听了传出去岂不糟糕?”
我去胶东王府的情形还不是一样的?那时可没见你担心过。河间王妃就笑道:“那还不容易,王爷只管吩咐旁人都下去,单与胶东王说话,正好胶东王擅长背诵,将那些话背熟了出去说清,谁又能推到王爷身上呢?”
“这些办法我岂想不到?”河间王原也听说胶东王妃会在府里教胶东王一些办差应答的话,想来自己吩咐胶东王还会更有效,但他却叹一声气,“我只怕去了胶东王府,母后和太子又要多心。”
可是我为你去了胶东王府,一样得罪母后和太子妃的。于是河间王妃又笑道:“王爷既然不愿意去胶东王府,那便直接去太仓好了,对母后和太子只说担心军粮发放不及时,其实呢,既与胶东王说了话,还能顺便吩咐曹侧妃的父亲,两下里都办好了,岂不更便利?”
夺嫡之事,河间王从不肯自己出面的,但现在他越发急了起来,太子如果再得了平叛的军功,自己哪里还有希望?再想想胶东王痴傻的样子,终于拿定了主意,“明天我就去太仓!”
第93章 真是活该
第二日上午, 河间王便驱车去了太仓, 一路上见了领取军粮的将士们热情招呼了一番, 其中便有他过去的三五好友,此番谋了随太子出征的好差使,立即便与他疏远了,见了面言谈举止完全不同往昔,虽恨得他牙痒痒的,却还只能笑着拿为朝廷尽忠的空话应酬了几句。
河间王心里便又积了些邪火,终于到了太仓,却被胶东王府的人拦住了,河间王更气, 可还是很有风度地等在了外面, 硬扯出一个笑脸来,无比地亲切, “告诉胶东王, 二哥来看他了。”
虽然没一会儿胶东王便接了出来, 河间王心里也不痛快, 却依旧笑着拍了拍胶东王的肩膀,然后携着他的手进了太仓, 高声道:“发粮草可不容易,又辛苦又容易出错,二哥来帮你!”眼角向四处一瞥,胶东王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周围领军粮的人都看了过来, 心里才生出了些许得意。
听闻河间王到来,太仓之内的官员并领军粮的将士们皆来拜见,河间王少不得又说了几句大义凛然的话,趁空儿向曹仓令点了点头,只做随意看看跟着他去仓中看发粮,找了个无人之后沉下了脸,“我瞧着你们倒都很听胶东王的,反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曹仓令赶紧拜伏在地,“自得了王爷吩咐,小的们岂不感激!王爷真真是体贴,知道大家日子过得清贫,便早已经备好了小斗,预备留些粮食,大家好补贴家常日用。不想胶东王府的长史先前出过征,于粮草上很是精通,且他又是从边城来的,人极野蛮,带着一群侍卫们分头把守着各处,盯着我们做事,胶东王又守在仓前,谁也不敢扣下一点儿。 ”
说起忠心自己,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但真行动起来,又都瞻前顾后的,河间王便压低声音喝道:“胶东王长史管到你们头上,你们就都忍了!他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边城来的莽夫!”
“但他打着胶东王的旗号,我们哪里敢多嘴?”曹仓令就苦着脸说:“这个莽夫非但不让我们少发粮食,反而每称量一斗都要在上面用力踢上几脚,将粮食装得实实的,如今小人管的这仓粮只怕不够数目,还要小人自己赔出来呢。”其实赔是不能赔的,但的确不会剩余,于曹仓令就是赔了。
“因此一会儿你们只管听我的,”河间王便道:“我去吩咐胶东王,让他把人手撤出去!”
河间王再回到太仓前,便向胶东王示意自己有话说,可是胶东王本就是个傻的,刚刚自己用言语压着他时他便不能回言,此时更连个眼色也看不出来,只一直端坐不动看着眼前领军粮的人,谁与他行了礼便点一点头,正似泥塑木雕的一般,恨得河间王牙痒痒的。
素波今日又来了,却换了件小内侍的服饰,女扮男装看起来更俏一些,再者内侍的衣裳行动也更自在,她发绿豆水就又方便不少,见河间王到了只怕他看出自己,虽然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也不欲让人知道,便缩到了后面。好在河间王不知在想什么,纵是对上过自己的脸竟也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便也放下心来。
一时河间王到仓库里去看,素波就悄悄问留福,“河间王来做什么了,他该不是生了坏心吧?”毕竟河间王妃就是很没有原则的人,竟给自己出克扣军粮!
留福此时正心潮澎湃,当初河间王妃过府后,王爷就想到了河间王最终忍不住时一定会到太仓来,然后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当时自己还担心河间王太狡猾不肯自己出面呢,不想他就施施然地来入王爷的彀中了!
都说皇后娘娘三个儿子中,河间王最精明,如今看起来他其实并不比江都王强!江都王是真蠢,河间王是利令智昏!过去自己还真高估他了!
怀着满心的喜悦,留福就笑嘻嘻地道:“没事的。”
素波见留福不以为然,就压低了声音教训他,“王爷心地单纯,你总要多想一些,免得被人骗了去。你赶紧去王爷身边服侍!”
“是!”留福不敢反驳,忍着心里的快活苦下脸来,蹭到了王爷身边,他的确也有些怕河间王,要知道河间王可是下狠手打过王爷和自己的。
河间王向瞎子抛媚眼一般看了胶东王半晌未果,此时见了留福倒认了出来是宫里的 ,将手一点,“你!带你们王爷过来!”
留福便乖乖地走过去扶起王爷,又低声告诉他,“河间王叫我们呢。”
胶东王终于明白了,从位子上站起向河间王处走来,脸上还现出了带着傻气的笑意,他是不可能记得先前在宫里河间王见了他便打的往事的。
河间王就拉住胶东王,露出了更加友爱的笑容,“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才能办好差。”拉着他走进了太仓。
太仓这一处原是一个又一个苇席围成的圆柱状粮仓,因为近日大规模地发放粮草,许多粮仓已经空了,苇席便落了下来,一时没有人来得及收拾,颇有些混乱,空气中杂着一股石灰、粮食还有说不清的什么味道,很是不舒服。但为了防火防盗太仓一向就是这样的,是以方才与曹仓令带河间王说话的地方就在一间粮仓之内。
眼下河间王就打算带着胶东王回到那里,但先前空着的粮仓此时却有了别人,于是河间王就拉着胶东王一直向前,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粮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清静的空地,便停下厉声道:“你傻不傻!太子欺负你的还不够吗你竟一心一意地给他发粮草!从现在开始,你都听我的,把官斗收起来,改成小斗发!”
说着一挥手,跟过来的曹仓令便提着几个小斗走上前来,“王爷,我们早备好了。”
河间王就又向胶东王道:“你把手下的人都撤下来,让曹仓令管事!”
胶东王就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从来都那样端正肃穆,正是一派皇子的气势,举手投足间令人望而生畏,河间王背地里还曾学着他的模样练习过,可就是相差甚远,当然,就是太子在这方面也比不了胶东王,但深知内情的河间王并不会被迷惑,即使在昏暗的仓内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胶东王眸子里流露出来似懂非懂的神情,就知他正胡乱答应着,心里立即升起了无比的气愤,这样一个傻子竟能被人夸为贤王,忍不住随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轰!”
河间王再没想到自己竟能打出此大的声音,仿佛把一面墙打倒了一般。然后他发现的确有一面墙倒了,苇席轰然塌掉,一大片耀眼的阳光洒了下来,眼前骤然明亮。
被猛然落下的阳光刺得半晌才睁开眼睛的河间王就看到对面站着一大群兵将,他们盯住自己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什么!难道自己的话被这些人听到了!
不错,这间粮仓是胶东王特别留出来的,在太仓的最边上,其中的粮食一早发完了,只留下虚虚的苇席挂在那里,外面就是等候领军粮的兵士们。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河间王引到了这里,然后河间王又如愿一掌打来,胶东王正好向后一倒,这面“墙”就塌了。
其实不必墙塌,外面的人就已经听到河间王发狂一般的叫喊,现在一切更清楚不过的展现在大家面前——
几个将领便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胶东王扶了起来,“王爷——”这些打仗的粗人们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大家都明白胶东王顶了多大的压力给大家发了足量的军粮——这正是他们保命的粮食啊!于是有人就道:“我们去找皇上!”
太子欺负胶东王,河间王想用小斗换了大斗,现在唯有皇上能替大家撑腰了!天下初定,他们都是跟着皇上打下江山的人,尤其是带头的这名都尉更是个从山阳起兵的老人,因此说起来找皇上申冤还是理直气壮的!
胶东王才被扶起,此时就抱住带头要去找皇上的那个都尉不放,双眼流下泪来。
都尉既然是山阳人,便知道许多旧事,此时就长叹了一声,原来传言不虚,静妃和她的儿子们果然都很惨呢!如今自己一定要去找皇上将事情闹大,将来为难的还是胶东王!便停下了脚步又叹了两声。
河间王此时方才清醒过来,赶紧上前要揪回胶东王,口中笑道:“我们兄弟不过说句玩笑话,你怎么倒当真了”
那都尉本强忍着气,此时不自主地一抬手将河间王的手打落,顺势将胶东王护在自己身后,“河间王虽是兄长,但对弟弟也不该抬手就打。”
一个下等的小军官竟然敢责备自己!若是平时河间王早人将他拖下去打上一顿了,但是此时他瞧着眼前一大群愤怒的兵将们一时倒不敢摆出皇子的威风,便陪笑道:“我可是胶东王的亲兄长,哪里能真打他”
“不是真打就能把墙打倒了,要是玩真的,整个太仓还不被平了!”
皇权的威严是大家一向恐怕的,因此初听河间王要克扣军粮,还打了胶东王,大家固然愤怒,但却没有立即就发作,直到都尉站了出来。有了一个突破口,其余人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住了,不知是在后面就说了这样一句诛心的话,“其实河间恨不得把太子和胶东王都打死的吧。”
再接着,局面就乱了起来,“老子们去平叛,河间王竟然跑来要扣下军粮!”
“什么!河间王要克扣军粮?”
“河间王要克扣军粮了!”
“克扣军粮!打死他!”
便有人涌上前要打河间王,河间王不想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大喝一声,“你们反了不成”立即吓退了最前面的几个。
毕竟是皇子,谁不害怕这些人退了几步,却没有走,一转身就奔向曹仓令了,一群当兵的对着一个文官,几拳下去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河间王想拦根本无从下手,一不小心也被打了几拳,他气得跳着脚地大骂,但是被打的都是黑拳,不是后面就是侧面,他根本看不到人,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这时后面的人还在向前涌,眼见着局面就要失控。胶东王就拉住都尉,“还请都尉约束兵士,领过军粮便赶紧离开太仓!”
都尉既然知道胶东王的难处,便明白此时若乱了胶东王亦要担着不是,赶紧上前喝止兵士,扶起河间王。正这样时留福也带着张长史几个人走了进来,一同大声喝道:“大家不许乱!继续排队领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