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算!亲胶东王就与亲表姐家的小外甥一样。
但是,胶东王与小外甥还是不同的。
素波患得患失,第一次失了眠。失眠的滋味很难受,床怎么躺着也不舒服,盖着被子又觉得太热,她左翻翻右滚滚,悄悄瞄一眼胶东王,他平平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应该是睡着了。自己的初吻给了他,可是他还睡得这样香!
素波便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也不懂多好,瞧你从来没有一点烦恼,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既然胶东王不懂,那么就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素波再躺下也就没什么纠结的了,很快就睡着了。
胶东王坐了起来,一只手按在刚被亲过的脸颊上,他其实也很茫然。若是过去,他断然不会容忍有人凑上来亲自己的,但是王妃亲了,他就又忍了,就像她初一见面就捏了自己的脸一样。那么以后她也会时常亲一亲自己?
想到这里,胶东王就回想起了刚刚的一幕,软软的唇,带着淡淡的馨香,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点温暖,还真不错呢。
王妃喜欢亲就就让她亲吧!
胶东王想通了,重新躺下,然后他又起来了,俯身在王妃的脸上也亲了一下,“啵”地一声,才笑着真正睡了。
第二天,胶东王自留福手里接了王妃帮他起草的上表,重新看了一回,依旧乏善可陈,心里暗笑,自己竟曾经以为她会写出一篇佳作呢?便还给留福道:“烧了吧。”
留福就去接,却接了个空。
原来胶东王又收回了那页纸,“算了,还是我先留着吧。”说着把那页纸收到了一本书中放在书架上。
留福眨眨眼,“看了几个月,王妃绝对是可靠的,对王爷也真心实意,不如我们把实情告诉她吧,然后有什么事情王爷也好直接说。”那样自己也不必在中间传话,然后两个人一起怼自己了!
“王妃当然是可靠的人,”胶东王就问道:“但是她如果知道了实情会怎么样呢?”
“当然会效忠王爷呀!”留福十分肯定,他的确因为没吃到樱桃酪有些伤心,但对于大事他不会含糊的,昨夜他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王妃知道了实情后虽然会吃惊会受不了,但最终还是会接受,然后帮着王爷图谋大事。因此留福就拍胸膛道:“王妃的人品,我能保证!”
“不是人品的问题,”胶东王淡淡地一笑,“而是她有足够的心机吗?”
留福无言相对。的确,以王妃的性子,若是担负着这么大的秘密,不论是神情态度还是言谈举止都会不知不觉有所改变,然后皇后、陆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就都能猜到了。可是当年自己被静妃选中陪胶东王之前什么也不懂啊,后来才一点点地学会了隐瞒,学会了在不同的场所有不同的表现,然后一直陪伴着胶东王走到了现在。于是他便道:“不如我来教王妃吧。”
“不必,”胶东王摇摇头,“有的人天生单纯,学不会的。”
留福就不自在了,“难道我就生性狡诈?”
“你的确有几分聪明狡黠,但又不失忠心,所以只有你跟着我一直活到了现在。”
虽然王爷是在表扬自己,但是留福觉得自己在王爷的心里已经比王妃差上一筹了。哪个主人不喜欢心地纯洁本性善良的人?王妃就有如白莲花一般的高洁,就连自己也要仰望呢。不过留福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狡诈,王爷岂不更甚?他可是比自己小许多,但心机却更深。
这样想来留福也就平衡了,“那就让王妃什么也不知道吧。”看王爷不知在想着什么,就悄悄退了出去。
素波果然什么也不知道,当她听说冯律果然成了胶东王府的参军后还很得意,就急忙问:“那份上表毕竟是我起的草稿,看来还是不错的,起码能用,皇上也批了下来。”她还当胶东王果然将她写的上表誊写了送上的呢。
留福默默地瞧瞧王妃,然后看看王爷,干笑了笑,“是不错。”
因提到了冯律,素波就又想起一事,“我听说王爷跟着冯律学武呢,可要小心,王爷不过想练个花架子,而冯律是打过仗的人,未必合适,千万别不小心碰伤了。”
谁说王爷想练个花架子的?但是既然王妃什么也不知道,留福也就不会告诉她,其实王爷自吃饱之后身子骨明显好了,最近跟着冯律苦练,进境飞快,武功已经有了些根基呢。
冯律从边地的一个府兵成了胶东王府的参军,真可谓一步登天了,便是张长史其余的亲眷,在王府也多半谋了差使,府里的人提起来都羡慕不已。
这一天,福儿找了个机会在王妃面前跪求道:“奴婢的家人如今还在外面,度日十分艰难。奴婢想着他们虽然不敢比张家人会武功,但忠心肯干是一样的,就想求王妃的恩典,帮家里人谋份差使。”
素波做了王妃后被人跪得多了也慢慢适应了,但是她对福儿、寿儿和云哥儿却与旁人不同,因此就赶紧让福儿起来,“有什么事只管说,不必这样。”
福儿便笑道:“王妃答应奴婢了?”
张家人之所以得到重用,当然是因为这家人本份能干,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正好在王府赶走了许多下人之时到京城的,机缘十分巧合,而现在府里就没有空闲的职位了。前些天宗正寺又给府里派人时,素波便以此为借口回绝了。
但是福儿跟了自己这么久,第一次相求,素波还真不好直接反驳。她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家里选一个人,再有寿儿和云哥儿,也各给他们一个名额一同进府里,帮着功曹、仓曹管事儿。”
这可是王府里最上等的差使,福儿听了十分欢喜,“多谢王妃!”又急忙跑出去告诉寿儿和云哥儿,大家又一起来给王妃嗑头谢恩。
素波就一笑,“哪里用谢呢,论起来倒是我的疏忽,早应该问过你们给大家一个机会,不是说大宅院里关系都是盘要错节的,我们到了王府自然要把自己的根扎下来。”
福儿就赞道:“王妃说的当然不错。其实到了王府后我便想到此处,只是王妃才来,府里是什么情形并不清楚,后来又有万仓曹之事,一时倒不好说出来,今日厚颜一提,王妃果然就给我们恩典。”
还是在相府里时,福儿便比别人机灵,总能打听到许多事情,服侍自己也得力,素波一向也倚重她,就说去宫时每次都带着她,此时便笑了,“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大家一起商量。”
“我们有什么自然都告诉王妃,”这几人便道:“就是我们的家人来了王府,不论听了什么见了什么,也都会悄悄传给我们,我们再回禀王妃。”
素波十分满意,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在府里布下了几个密探?别的不说,就是万仓曹的事情便不会再发生了。
第67章 示恩于人
素波将福儿、寿儿和云哥儿的家人都安置在王府里要紧的位置上, 对王府的掌控果然又不同先前了,她一直在宁淑殿里, 却能知道府里所有的事。
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素波觉得自己成了一名更合格的胶东王妃。
后来又有陆府过去相识的几个厨娘托了福儿求情要进王府, 只要人品还好又有点能力的人, 素波就全要下了, 这样, 府里她的势力又涨了许多。
不想福儿又悄悄提醒她,“王妃提拔了我们几个的家人,可不要忘记了留福。”王爷眼前服侍的人虽然不少,但王爷只信他一个人。就是现在,王爷从书房回来, 殿内除了王妃也只有他可以在里面,自己和寿儿、云哥儿根本摸不到边儿。
素波这才醍醐灌顶一般地醒过来,“我怎么忘记了他!”不过平日大家在一处说话,倒从没听留福说起过家人, 就找了机会问:“你家里人可有想到王府里谋个差使的?不如这一次一同进来。”在这个时代,能到王府谋个差使比前世在世界五百强企业找到个工作还要体面、待遇还要好呢。
留福摇摇头道:“谢王妃惦记着, 只是小的早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
无怪留福从来不提家人呢。不过刚刚经过乱世,天灾人祸,家破人亡的不知几许,素波便没再追问,却不知留福的家人却不是亡于乱世, 而是毁于邓太尉。当初静妃之所以挑中他帮小儿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
倒是留福背后向胶东王说:“王妃竟也知道示恩于人了。”
“她是单纯,又不是蠢,有些事早晚能学会。”
“可是,前两天王爷还说王妃没有心机,现在又转了口风,倒底王妃是怎么样呢?”
胶东王这一次却直接了当地说:“其实我也时常迷惑。”那次他说过王妃再单纯不过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深思,王妃是单纯不假,但她身上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比如她会做许多样没听过没见过的美食,比如她有时会出口成章,特别是她竟能在审案时提点御史大夫,真是令自己吃惊。
江阴徐家的女儿,出身名门,幼成庭训,见多识广,看似也说得通,但是胶东王总觉得不尽然。但是他对于王妃的打算却一点也没有变,她不适合知道许多内情,更不适合卷入这些纷争。那么自己就要费更多的心思保住她,因为她现在其实已经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
胶东王想了想,就吩咐留福,“你想法子把阿忠阿义的家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
“王爷是怀疑那几个人?”留福就说:“他们可都是王妃信任的人呢。”
“有备无患总是必要的。”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太多的危险,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下心防,那几个人虽然没有任何疑点,而且也是因为种种偶然因素才到了王妃身边,但是胶东王也不会不防。
不过,胶东王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王妃的例外。还是她初嫁过来的那天晚上,自己就吃了她的肉松饼。现在想想,那肉松饼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可他毕竟还是选对了。
留福应了一声,“是。”亲自将事情办妥当了,王妃对王爷和自己太重要了,是要小心再小心。
近来胶东王府里接连不断地增加新人,却与宗正寺连个招呼也不打,宗正寺卿吴望十分为难。邓家一直催自己送几个人进胶东王府呢。
吴望的父祖两代人都在邓家任管理杂事的小官,到了他这一代,从小就被选进邓府陪邓太尉读书,长大后跟从邓太尉起兵,然后追随皇上,到了天下初定之后,邓太尉念及他的功劳,便为他谋到了宗正寺卿的职位。
三公之下,九卿之一,不可谓不显贵了。
而宗正寺所掌管的事务,在天下也是第一等的,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都在宗正寺中,所有皇族的陵庙都由宗正寺守护祭祀,当然还有皇族宗亲各府的供养。
按说新朝初建,皇家人口不多,宗亲外戚亦少,比起前朝时宗正寺要管着几万甚至上十万人的时候应该容易得多,但实际却不是这样的。
有从龙之功的吴望认识皇家的所有亲眷,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数家珍,更与其中的好几个交往甚密,但越是这样,吴望就觉得差使越难做。
自己出身邓家,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与邓家一系的皇亲关系深厚,既是利也是弊。颖川王身为皇弟,一向自诩与皇帝手足之情非同寻常,只要宗正寺给太子高于颖川王府任何待遇,他都会找上门来;而河间王与江都王呢,虽然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其实他们对于太子也不是真正服气的,更是不满颖川王压他们一头。为了平衡好这几位王爷,吴望就愁白了头,不想近来最容易对付的胶东王府也出了事。
宗正寺所有的人都知道,根本不必在意胶东王,就是在静妃离世之前,大家都敢暗里克扣静妃宫里的份例,更不必说胶东王一个人在宫里的时候,只是管胶东王供养的官员中就有不知多少人发了大财。还是到陆相府里时,大家才收敛了些。
可是没隔多久,胶东王便出陆家开府了,宗正寺上上下下都喜笑颜开,这块大肥肉又回来了呀!更妙的是胶东王府的长史没有用宗正寺推荐的官员,所有的人更是开心不已,要知道宗正寺推荐的人员,什么事都门儿清的,很难唬得过去,现在这个边城来的武将,真是怎么骗都行,与傻了的胶东王差不多,只要想出个主意要钱,张长史根本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又不能不交,大家收钱收得手都软了。
吴望先前也没有放在心上,京城里差不多的官宦人家都知道胶东王傻了,又体弱多病,有早夭之相,恐怕活不了太久,胶东王府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自胶东王府弄到的好处谁能不收呢。
而且,他还知道,皇后和太尉都不会让静妃的儿子活下去的。静妃先前的两个儿子不都先后夭折?
胶东王很快就会步他们的后尘,等把他埋到了皇陵里,这笔帐也就一笔勾销了。
可是胶东王就是不死,吴望倒差一点就被吓死了。
先些天万仓曹的案子可是差一点儿就将宗正寺卷进去了,要知道万仓曹可是自己向皇帝上表推荐给胶东王的属官呢!若是有人追究起来,自己也要担着不小的责任。
因此胶东王妃和张长史怪上了宗正寺,把宗正寺的人拒之门外,吴望也没敢把事情闹大,当然宗正寺的属官们也都一同做了缩头乌龟,只怕真把事情捅破了吃亏。
胶东王再傻,可也是皇上的亲儿子,而且还是结发之妻生的儿子,就是皇后和邓家对胶东王动手也是小心翼翼的,只怕让人抓到把柄。
宗正寺与胶东王府绝不能撕破脸!
可是邓家更不能得罪!太子妃已经遣身边的嬷嬷过来申斥自己几次了,再不将事情办好,吴
望就无法交待了。
他再三思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带了几个人到了胶东王府。
素波一听宗正寺卿来王府求见,不禁奇道:“他怎么来了?平时到我们府上的不都是宗正寺丞吗?”
宗正寺丞在宗正寺里是最低一级的属官,专管各类杂事,这些人仗着宗正寺管着王府的供奉,一向极神气的。当然了,那是过去!经过胶东王府关门拒收,后来就是有太子妃发话重新收下供奉,胶东王府也不一样了,过去收东西感激不已,现在收东西是给面子!
送来的东西好坏也没有人在意,多半转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因此近来,就是宗正寺丞也不大过来了,只派下人每日送了东西就走。
张长史就回道:“今日来的是宗正寺卿,笑眯眯的十分和气,见了我就拱手问好,又亲自送了许多东西过来,食料都是最好的,又有几个箱子,下官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就是看着抬箱子的那些人,觉得里面的东西份量不轻!”
素波一听了宗正寺卿的名,第一反应就是他打上门来了,毕竟太子妃吩咐过自己要与宗正寺好好相处,然后自己其实是打了折扣的。现在听张长史一讲,便放下心来,想了想问道:“宗正寺卿是朝中高官,为什么要未见我呢?”按说不是应该求见胶东王的吗?
张长史搔了搔头,“他没说,但的确进了门直接求见王妃。”
原本以素波的想法,她是不会见宗正寺官员的,但宗正寺卿嘛,她还是没法拒绝。这个时代最大的官之一,位列三公九卿,她下意识就点了点头,“那就请宗正寺卿在花厅见面吧。”虽然鄙薄自己做不到不畏权贵,但很快又找到了借口,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
及见了宗正寺卿,却是个极善良及热心肠的老头,不顾她的阻拦一定要跪下给她行礼,然后又诚恳地道歉,“前些日子因为修缮皇陵,下官便大半时间在京外,京城里的事便松懈了,竟不知道宗正寺对王妃不敬,一应供奉皆有不足,罪该万死!”
素波倒不至于听了这一句话就全信了,但是宗正寺卿已经又道:“下官这两日方才查出胶东王府许多供奉之物竟有不足,或者以次充好,心里惶恐,今日不止上门赔罪,也将所亏欠之物补上。”说着让人将带来的箱笼打开,灿烂华彩,一时晃花了素波的眼睛。
第68章 合浦珍珠
有一句话叫富贵于我如浮云, 但素波觉得自己真心做不到。
看着宗正寺卿送来的一千缗钱,十几套衣裳, 还有数套首饰等等, 别的也还罢了, 但是大小小几十个匣子的各类珍贵食材却深深地打动了素波的心, 虽然不能完全原谅宗正寺对她的伤害, 但是却对宗正寺卿毫无芥蒂了。
尽管身为王妃, 她本应该享受涵盖了衣食住行所有方面的供奉,由宗正寺按季发下衣料以及金银珠宝,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得到如此全面而且一点也不打折扣的待遇。胶东王的特殊情况,也由不得她出头去讨回来,留福一直告诉她低调, 只怕事情闹大了胶东王不得不出面时会有更多的问题。
现在宗正寺卿如此公正大度地将东西给了自己,素波就很满意了。因此她收回了落在一匣子干海参上的目光,向宗正寺卿笑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还要多谢大人呢。”
宗正寺卿如释重负, 看来胶东王妃的确最喜欢好吃的东西,对最贵重的宝石也不过扫了一眼, 却很感兴趣地看着海参、凫脯、瑶柱、猴头等等,便再拜道:“下官来此,还有一事要求王妃恩典。”
原来还是有事要求自己呀!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这些山珍海味还没有吃到,但是素波却也不好意思马上回绝, 就将笑意收了收道:“大人请讲,倒底是何事?”若是自己能答应的呢就答应,不能答应的呢。当然就要回绝了。
吴望就道:“各王府及公主府的属官、内侍、女官等等一向都由宗正寺选人举荐,如今胶东王府却自行添减人手,与宗正寺册上不符,能不能…”
自万仓曹案发之后,素波将府里的人打发走了不少,然后又回绝了宗正寺再送人过来,现在以为宗正又要插手府里属官人选,就立即摇头道:“不能!”与宗正寺斗了一段之后,她亦有些心得,虽然不欲闹出大事让外面的人知道,但适当的强硬却也是应该的,毕竟王府是主,宗正寺是仆。
吴望想到了王妃会回绝,因此并不着急,又拱手一礼道:“王妃,下官岂敢动王府的属官,只是宗正寺为各王府和公主府都新增了药膳所,内设专管调理身子的药膳嬷嬷两个,内侍及杂役各三人,如今唯有胶东王府还没有完备,固然王府不在意,但依下官的职责却不能疏忽。”
如果是这样,自己倒应该接受,虽然素波一向不喜欢药膳。她只得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只是我有言在先,这药膳嬷嬷进了府可要按我们府的规矩做事,断不许与我顶嘴自做主张的。”
“那是当然,当然!”吴望面色恭谨地一一答应,心里却笑了,都说胶东王妃颇具才华,但其实也不过如此。自己以退为进,不很容易就达成了目标?虽然给王府送不少的财物,但算起来也不过正是寒食节的供奉提前了一些而已。
而寒食节的供奉,特别是衣物首饰,谁也不敢私自截留的,毕竟祭祀时皇子王妃们都要换上最新的服饰祭祖,这可都是在百官面前,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宗正寺卿吴望目的达到,又陪了一会儿小心告辞出了胶东王府,非但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长叹一声。
过去的邓家权势滔天,静妃和两位皇子死也就死了,但现在情形又有不同。天下平定之后,皇上对朝廷的掌控越来越强,邓家的势力越来越弱,几个月前与邓家关系最为紧密的十几户人家全出了事,据说是因为胶东王妃娘家的一座宅子被孙将军占了,但其实怎么可能完全是因为一座宅子呢?皇上还不是借此机会打压掌握兵权的武将!
邓家的羽翼慢慢被拨出,对付胶东王就越加吃力,太子妃才会找到了自己头上。其实据自己看,皇上虽然邓家手下的武将们动了手,但邓太尉的地位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这表明太子的地位是极稳固的,邓家根本不必担心。
但是,邓家却不这么想,他们就是要把胶东王这个隐患消掉。这个道理吴望也懂,胶东王毕竟不是寻常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静妃才是皇上结发的妻子,按礼制来说,胶东王才是真正的嫡子!
这一次自己新派给胶东王府的几个人中定然有邓家的,继郑典膳被打,万仓曹案破,他们应该会有新的手段,说不一定过多久胶东王府就会传来什么消息。
为了不留任何痕迹,吴望果然给各府里都添了药膳所和药膳嬷嬷,他对胶东王妃所言也基本是实话,为的是没有破绽。如今只盼着不要牵连到自己。
太子是皇上的爱子,但胶东王也是皇上的儿子。现在看来,皇上未必没对邓家起疑心,只看将胶东王送出宫外,抬举徐家,以及治罪于孙将军等人的一系列举动看,他绝对不再希望静妃最后一个儿子出事。
因此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吴望心里依旧怕怕的,他出身邓家,也心向邓家,可他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邓家犯下诛三族的大罪!
而且吴望还有一个女儿也嫁到了皇家,他其实还有一个身份是河间王的岳父,而自己的女儿河间王妃每每回娘家都流露出想要娘家支持争储位之意。
但吴望还是一直听从东宫的吩咐,因为他知道皇上意瞩于太子,一定要将天下交给太子。衡权利弊,他对河间王就没有那看好,倒是宁愿与未来的国君交好,但愿自己没有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