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年前为谢钢缝合伤口时他的相貌,文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手臂上的伤口和他前额豆大的汗珠。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文清最后只好归于谢钢的脸颇似希腊石膏像。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
想到谢钢没吃午饭,一定饿了,文清便无心去追究这些小事,陪着他向停车场走去。这一次谢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自己开车前还请示过文清,因此文清早就知道了。他带着文清穿过半个医院,下了地下室,走向一辆很大的吉普车。
文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她遇到不少熟人,别扭极了。她手里捧着花,穿得漂漂亮亮的,身边是一位帅哥,倒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这真不是她生活的常态,她不想别人误会。
谢钢上前先替她拉开了车门,文清抱着花笑了,这种社交礼仪在北方这个城市不是特别通用,平时文清坐车从来都是自己开门。当然也有一些人也很注意,比如上次来访的美国专家,在这些小细节上做得特别好,让文清很感动。但谢钢吗?她总觉得这样的举动很搞笑。
接着,谢钢上车后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文清觉得自己今天成了公主。以前她和刘遥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照顾她,他们一直是平等的,互相帮助的,要是照顾,也是文清在生活上照顾他。
怎么能又想起刘遥了呢?文清赶紧又低头嗅花,“谢总,你太有绅士风度了!”
“我正在努力,”谢钢已经发动了车子,“我在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太好了,刚建好电视塔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就想去看看,结果大家都忙着学习没时间去,后来就忘了,到了现在,还一次没去过呢。”
“我也没去过,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谢钢一面开车一面说:“听说那里可以俯看整个省城,景色非常好。”
“是啊,”文清也听过,“好像有三百多米高呢。”
“我查过了,是三百二十七米。”
“就不知旋转餐厅怎么旋转?”
“一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附属医院在市中心,与电视塔相距不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上班时间,人并不多,他们坐着电梯很快到了餐厅。
文清坐在电梯里,不禁惊叹,“上升的速度真快!”医院的电梯为了照顾特殊病人速度比通常的电梯都要慢,她坐习惯了,现在突然感受到这样快的速度,有些不舒服。
“别怕。”谢钢拉住了文清的手,确切地说是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文清下意识地甩了甩,说:“我不怕。”
“那就好。”谢钢答着,但他手并没有放松。
文清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但却没有成功,她想拉拉手也没什么,倒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说什么,可心里却还有些别扭,又突然觉出他们间的距离太近了,就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身后就是电梯的后壁,她退无可退。
这时谢钢说话了,“我在网上查了,旋转餐厅的饭菜都是从一楼做好送上来的,据说冬天来的时候,菜就会有些凉。”
“是吗?”对话一开始,文清就自然了一些,“幸亏我们是这个时候过来。”
“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文清答:“大家都说我的食欲好得就像男生一样。”
“文医生这样大的工作量,必须多吃点。”谢钢又告诉她:“菜单我看过了,中西合璧,不过种类不多。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也不挑食。”
文清认识谢钢已经三个月了,早发现他很会关心别人,这样的话他说起来让文清感觉到他前些天在病房时的熟悉和贴心,她也就把刚刚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到了餐厅,谢钢提前预约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其实,就是不用预约,这个时间也能找到临窗的好位置。不过文清还是发现了为他们准备的餐桌与众不同,放着大把的鲜花,也是她喜欢的白色百合。
“太漂亮了,”文清赞道,然后她又有点不安,“是不是太郑重了,不过是论文答辩结束而已。”
谢钢也是紧张的,他通过网上查找省城最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发现共有十个推荐,最后他选了这里,又特别提了要求。他曾想先过来看一看布置效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与文清一起惊喜。结果文清还真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因此谢钢环顾了一周,满意地说:“为了庆祝,我觉得是应该的。”
文清坐在了百合花丛中,面前已经放好了菜单,她指点着上面的菜,与谢钢商量,“这个锡纸包牛肉怎么样?”
“好。”
“拌豆苗呢?”
“好。”
“我点好了。”文清点了两个就停了下来。
“我吃什么都行,文医生你都点好吧。”
文清不擅长与人客气,又于是点了杏鲍菇和蔬菜色拉,加上一个排骨冬瓜汤,笑道:“谢总最近肯定没喝骨头汤吧,今天我替阿姨给你点个排骨汤,你一定要多喝一些哟。”
谢刚笑着点头,“我听文医生的话。”
服务员收了菜谱正要下去,谢钢拦住说:“我看网上说这里的菜量很少,我们又都没吃午饭,还是再点两个吧。” 于是要了海参盅和鲍鱼拌饭各两份。
这两个菜都很贵,文清便想反对,谢钢又抢先说:“我听说女士吃这个很补身体。”
文清只好不语了。
谢钢又要了酒水的单子,这次他没有递给文清,而是问:“我们喝点葡萄酒好吗?”
文清点头同意,她也是能喝一点酒的,而且很喜欢红酒。
然后谢钢就点了一支冰红,正是文清喜欢的,不过也有点贵,但这一次文清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已经想通了,以后她也可以回请谢钢吃些好的。
菜是从楼下做好了再送上来的,等的时间比较长,文清就和谢钢一起向窗外看,恰好今天是个大晴天,能看出去很远。
而且这里的餐厅之所以命名为旋转餐厅,是因为餐厅是慢慢旋转的,所以他们只要坐在这里不动,就能从各个角度将省城尽收眼底。
美景、美食、美酒,在这样好的环境下进餐,真是难得的享受,尤其文清还空着肚子。
看着文清食欲很好的样子,谢钢觉得自己也饿了,食欲大开,两人填饱肚子了,才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文清端着酒杯慢慢品着红酒。冰红原本就要甜一些,再加上冰块,调成略低的温度,觉得更加的清爽,非常对文清的口味,她转向窗外,“看,那是附属医院,住院大楼那么清楚,我都能看到我们骨科那层。”
“若有望远镜,一定能看到我住的病房。”
“现在那里面空着呢,你走后没有人住。”
“我们华盛的办公室在那边的年华国际大厦里,”谢钢指给文清看,“我在二十层。”
“嗯,我还能看到俪景呢。”文清问:“谢总家在哪?”
“现在我在省城没有房子,就住在办公室里。”
“你原来说住的地方没有电梯,不是真的?”
“是真的,年华国际大厦里面虽然有电梯,但要先上好几十级台阶,那里没有电梯。”
“我原来还没想起来年华国际大厦,你这样一说,我就想到了,原来就是那个有很高台阶的写字楼啊。”文清与他一起指点着省城里的各处,并随意说起去过哪里,见过什么等等。
不知不觉间,一瓶葡萄酒已经全喝光了,谢钢摇了摇酒杯问:“再来一瓶?”
文清心情特别的好,觉得浑身都非常轻松,还带了些兴奋,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闻言马上点头,“好啊!”
谢钢看抬手示意服务员拿酒,眼睛却舍不得离开文清的脸,她的脸因为喝了酒有点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的神态都有些变了,与病房里那个严肃认真的文医生不太一样。
在病房时,谢钢喜欢认真工作的文医生,在餐厅,谢钢喜欢轻松优雅的文清,他觉得只要是文清,不管她展现的是哪一面,他都喜欢。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文医生一直专注于看风景。她完全把头侧了过去,指点着她过去住的地方,又说起那里有一间卖冰淇淋的店,是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只是奶奶每天只肯让她吃一支;以前她家旁边的公园,她上中学时每天都要从那里穿过…文清指点着一个个地方,讲起一件件小事。
于是谢钢也说起了往事,当年他重新开始时选择了省城,对这里也有了好几年的记忆:他搬沙子挣过钱的地方早已经是高楼大厦了;他第一个装修的住宅在哪个小区;他成立了华盛公司后第一个办公地点是什么样的,后来怎么由一家公司扩大成一个集团…引得文清时不时地好奇追问,让他升起了一种男人的自豪。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这样好奇地追问他的过去,可是那时,他却没有一点想说的心情,实在推脱不掉时,总是用三句两句干巴巴、冷冰冰的话交待过去,但是对文清,他绞尽脑汁地用最生动的语言把过去的场景心情描述出来,以博得她的一颦一笑,如果文清愿意听,他可以讲上几天几夜。
可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拿出怀里的戒指直接跪在地上?或者把她的手捧起来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再或拿起桌上那束百合花说让我们百年好合吧?
谢钢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些网上查来的方法都不好,但必须下决心了,到底选哪一种方式表白呢?他正思索着,突然听有人叫了一声,“文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
文清转过头来,看到他们的餐桌前站着五六个青年人,喊她的正是郭雨佳,陈瑾也在,她笑着站了起来说:“可真巧,你们也过来吃饭?”
“看到这裙子觉得眼熟,就喊一声试试,还真是你。”陈瑾也笑着说:“本来是想过来观景吃饭的,可是现在没有好座位了,我们打算转一圈就下去另找饭店。”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旋转餐厅靠着窗子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文清想请他们坐在自己这一桌,可桌子又太小坐不下。陈瑾也看出了文清的的意思,马上说:“我们已经决定到外面吃饭,不打扰你们了。”
郭雨佳一直在打量谢钢,她悄悄拉一下文清,放低了声音问:“男朋友?”
文清赶紧摇头示意,郭雨佳便不再问,指着她身边的几个人说,“我们的同学,到省城来玩。”
于是大家打过招呼又告别。
文清与谢钢再次坐了下来,讲了上次她与这两位翻译认识的过程,又说“郭雨佳误会了,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呢,她不知道我们是庆祝答辩成功。”刚刚郭雨佳虽然放低了声音,但距离这样近,谢钢差不多能听到,她还是说开了好,以免引起误会。
“其实我正想对你说,”谢钢一直在心里酝酿着,只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天南海北的话题转到正题上,他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结婚吧!”
“什么!”文清被他这句话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样子非常好玩,但反对的话已经说出来,“不可能。”
虽然想到会被拒绝,但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还是让谢钢心里一凉,他也不假思索地回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有钱人。”
这算什么理由?被拒绝了的谢钢从晕沉沉的恋爱模式中变回了正常,他严重下降的智商也升了回来,“就这一条?”
“嗯。”文清点头,就这一条就能将谢钢完全回绝,所以也不用再加上别的。在她的思想里,有钱差不多就是花心放纵的同义词,而且了远离她的生存环境,她本能地抗拒。
虽然各种传媒上都在说,社会上拜金女多得很,可是文清并不这样想,她身边很多人也一样,就说当年在大学里,同宿舍的女生们没少在一起谈这个话题,最后的结论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固然不对,但嫁入豪门可能更糟,大家更倾向嫁给条件相当的优秀男士,觉得这样最容易幸福美满。
谢钢想到文清可能会嫌弃他没有学历,嫌弃他入过狱,嫌弃他的种种,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嫌弃他有钱,“有钱是错吗?”
“不是,当然不是,”文清赶紧解释,她理了理思路说:“其实,我刚刚的话有些不妥,我不应该那样说。我是觉得我们的环境、理念有很多不同,比如说吧…”
她想举一个例子,还没有想出来,谢钢已经开始追问了,“比如什么?”
“比如我们的生活习惯,”文清已经一低头已经找到了依据,“你看你点了这么贵的菜和酒,我平时吃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谢钢笑了,“我平时与文医生一样,在食堂吃饭,有时叫外卖,也许还不如文医生吃得好呢,今天我第一次请你,点这么两个菜过分吗?”
偶一为之当然不过分,文清也会与亲朋好友品尝一些美味,而且毕竟与谢钢也很熟悉了,他确实是个不那么讲究吃喝的人。可是有钱人肯定与自己不一样,她的目光转向了谢钢。谢钢的衣服用料高档,剪裁合体,价格当然也会不菲。
谢钢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选的西装感到悲哀,文清原本没大注意,现在才知道不在意本也不是坏事,如今成了扣分项才是更糟的,于是不待她开口便说:“这套西装是很贵,不过你知道吗?这是我特别为了今天买的,毕竟是我求婚的日子,平时我除了另外一件谈生意时穿的西装,其余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没有你身上这条裙子贵。”
文清还是不服气,“不管怎么样,在生活上我们还是不同的。”
“还有什么,比如车子,你也看到了,我开的是辆普通吉普车,为的是它有较强的越野功能,因为我时常要去工地等施工现场。再有房子,我自己没有房子,一直住在办公室里,那间屋子比文医生的休息室还小。我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的时间差不多都用在工作上了,只参加必要的应酬,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谢钢一口气说下去,“我还能保证,结婚后一定做一个好丈夫。”
谢钢的话虽然让文清不语了,但根本没有改变文清的固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社会上的很多事情,他见得比文清多,不得不说,文清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她的心就像一颗宝石,澄清透明,所以更不愿意沾染上尘埃。
谢钢想说明自己并不是文清所不喜的那种尘埃,“文医生,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其实只用钱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有些片面了呢?先不说有许多有钱人也非常优秀正派,只说我,你知道我几年前还一文不名,现在虽然有了点资产,但本质上还是同过去一样。”
文清喝了差不多一瓶的葡萄酒,现在觉得有点头晕,也许谢钢是对的,但是她还是说:“我从没想过要与一个有钱人在一起。”
谢钢头脑转了转,“那么文医生认为有多少钱算是有钱人呢?”
有多少钱算有钱人,一千万?一亿?文清也说不清了,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谢总肯定是有钱人。”
“那这么说吧,”谢钢完全明白文清在金钱方面并不精明,他一步步地诱导着,“你认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有钱人呢?”
“我这样的就不是有钱人。”文清果然答了出来。
“那好,我把自己的钱分给文医生一半,我们就成了一样的人,或者我把自己的钱都给文医生,我变成了穷人,文医生成了有钱人,是不是文医生就能同意我的求婚了?”
好像这是错误地应用逻缉推理关系了吧,文清想着,又觉得现在不是讲逻缉推理的时候,她笑了笑说:“那怎么可能呢?”
“那有什么不可以?”谢钢说:“其实我够不上有钱人,华盛最大的股东也不是我,完全在我名下资产也不过刚刚过亿,但若这是文医生答应我求婚的条件,我可以通过公证完成。”
文清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人这样想呢?文清的头还是不很清醒,要是刚刚不喝那么多的酒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要你的钱,而且钱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也不应该随便给别人。”
“你放心,就是我把钱都转给你,我也一样能养家,哪怕是去搬沙子!”
“三个月内你的腿不能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工作。”文清马上说。
“放心吧,现在的我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不用靠搬沙子,我还能很快把捐掉的钱挣回来。”谢钢看看文清,“当然,若是你不想我婚后成为有钱人,我还可以通过公证把自己的收入分给你一半,这样,你永远不用担心我比你有钱了。”
文清目不转睛地看了谢钢一会儿,看着他绷着一张脸,一双黑黑的眸子闪着光芒,带着逼人的气势,笃定地坐在那里,突然笑了,“谢总,你是在开玩笑吧?”
刚刚的事,文清越想越觉得搞笑,谢钢和自己,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算刚刚升为朋友,但也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就能一下子谈到了结婚了呢?然后就是更加地奇谈怪论,为了让自己和他结婚,把钱转给自己,这时文清想起了笑话里作家与一个有钱人的对话:
“我是有钱人,你必须对我行礼。”
“不。”
“那我把钱分给你一半,你对我行礼可不可以?”
“不。”
“我把钱都分给你呢?”
“更不,因为那时我是有钱了,按你的逻缉应该你对我行礼了。”
谢钢开玩笑的!文清干脆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了那个笑话?是肖伯纳和有钱人,还是哪一个作家?我记不清了。”
“我没有开玩笑,”谢钢眼睛就快冒出了火,作为一个管理上千人集团的老总,他气势慢慢流露出来,对文清形成了压迫,“我求婚,文医生说是因为我有钱不同意,我为了让文医生接受我,打算成为没有钱的人,文医生是不是应该立刻答应我。”
文清在他的目光下收了笑容,难道谢钢真在求婚吗?她当然还是不会同意,不过不知为什么,文清本来觉得自己有理的事,但现在让谢钢这样一说,好像她有多理亏一样。文清感觉出谢钢的不同了,做为她的病人,谢钢是很听医生的话的好病人,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变了,谢钢成了真正的谢总,他很难对付,自己不能再像在医院里那样了。
“可,可是,婚姻大事不可能这样草率的,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还不够了解。”文清有些结巴了,刚刚的答辩她都没有结巴,没想到现在倒被谢钢逼得结巴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在深入了解了三个多月,互相间很熟悉彼此了。”
文清意识到刚过去的三个月,他们的接触是够多,差不多每天见面,自己了解了他的很多事,听他谈起过事业发展,了解过他的心路历程,认识了他的朋友。而自己也曾多次与他聊天,甚至向他吐露过心声。
作者有话要说:
许诺
谢钢向文清凑得更近一些,用他带着磁性的声音低沉地说:“你对我的了解应该是很全面的,你见过我的母亲,知道我的过去,了解我现在的情况,甚至包括我的身体的每一部分。”
什么了解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做手术和治疗时自然会有检查和触碰,但文清突然间想到处置时谢钢的反应,不由得面色微赧。不过,转霎间,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她是个专业的骨科医生,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但她的眼睛正对上了谢钢亮得出奇的黑眼睛,还是被逼得闪了一下,他继续咄咄逼人地问:“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清突然觉得,无论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就凭谢总现在的气势一定能完全解决掉,而且,她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对意见了,因为他的思路实在太过凌厉,她很难应付过去。这个人不愧能白手起家,几年内成为成功人士,文清认识到,除了在医院里看病,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并不等于文清就会同意。
餐厅里的人一直在增加,甚至有些嘈杂,文清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酒杯,“我们下去吧。”
谢钢看到刚刚被自己逼得已经没有反手之力的文清,重新变回了理智聪慧的文医生,突然觉得有点小醉的文清更可爱。但他不只要醉了的文清答应他,还要清醒的文清答应他。
于是谢钢点头,结了帐拉着文清的手一同向电梯走去,文清要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握住了,“你喝过酒,该头晕了,来乖乖地靠着我。”
文清不愿意让别人看了笑话,便由着他拉着自己上了电梯,于是在电梯里,谢钢就更加过分地把她揽在胸前,还在文清耳边低声解释,“现在人太多了,靠我近一点免得挤到你。”
走出电视塔后,文清一把甩开谢钢,大步向外走去。虽然进入了初夏,但在北方的傍晚,还是有些冷风的,文清感到赤着的双臂陡然一凉,马上,一件带着暖意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