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利敏:“为什么要住这里啊,跟黄毛吵架了?”
“你这儿这么高级,怎么,不能来住?”
孙回一笑:“你来了就别想走,到时候黄毛找我要人,我要收赎金!”
说完她又蹙了蹙眉,莫非何洲是在提防谭东年?孙回摇了摇头,谭东年再如何不正常,也不至于破门而入,何洲根本不需要找借口让利敏住进来。
想不明白,孙回决定不再自寻烦恼,她甩开毛巾,亲亲热热地抱住利敏的胳膊,谄笑着将她推进厨房,报出几道菜名,最后鞠躬道:“辛苦了!”
果然客气啊,利敏磨着牙齿,忍住拔刀的冲动!
入夜后孙回和利敏烛光晚餐,点着一盏小灯吃火锅,另附三道家常小炒,两人互相抢话,叽叽喳喳停也不停,利敏突然道:“对了,你那个室友符晓薇,上个礼拜就回来了,拿了一张肖像画非要贴在柜台边上,说是寻人启事,给我广告费,我在那里贴了两天就给撕了,这像什么样啊,她真没毛病吧?”
孙回呛了一口,连忙抓过冷饮灌进嘴里,涨红着脸摇头:“没事没事,别管她!”
可这下孙回当真没了胃口,先前她没告诉符晓薇周峰就是周松轶,如今周峰已经出狱,她若继续隐瞒,任凭符晓薇整天折腾,是否太过残忍?可倘若告诉符晓薇,若能叫她死心便是最好,可她若不死心,麻烦只会接踵而至。
孙回不断受着良心的谴责,导致她只将桌上的菜消灭了一半,躺回床上后又开始失眠,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到最后只好打电话给何洲,将这份谴责抛给了他。
何洲低声道:“别跟她说,这都大四了,她还能坚持多久?跟周峰扯上关系,绝对讨不了好,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你这是在帮她!”
孙回不住点头,“对对,我也这样认为!”
孙回终于放宽心,笑眯眯地合了眼。
何洲挂断电话,折回屋中,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梅瑾安终于开口,难得没有嘲讽孙回,她蹙眉道:“你怎么就知道中广那边有动作了?这么多年都没动作,怎么就这会儿有了?”
何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他坐回沙发,说道,“周峰!”
梅瑾安又沉默片刻,才道:“这才两个月,他们就等不及了,真把我们海山当死的?”
何洲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咔嚓咔嚓”点着玩,说道:“你看着办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没我什么事儿,周峰那儿的东西自己去打听!”
何洲一走,梅瑾安坐卧不安,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狠狠剜了剜何洲先前坐的位置,许久才稍稍平复情绪,拿出贴着大头照的钥匙扣怔怔看着,呢喃自语:“你弟弟是不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习惯?”
她想起那时与何辉相识不久,她正在忙毕业论文,何辉虽然学历较低,但在财务方面的知识绝对不弱,何辉帮了她一个大忙,可等到答辩时她才发现还有最重要的一份资料被她忽视了,她找到何辉,何辉告诉她:“这份资料只能给我女朋友看!”
他心机深,万事都留一手,喜欢牵着对方的鼻子走,自负骄傲却谨慎细心,谨慎到最后,他又怎会将全部身家压在一处地方,“牵制”才是他擅玩的把戏。周峰迟迟不动,何洲也迟迟不动,连中广都能按耐这么多年,她又怎能摸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
梅瑾安抬起头,望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小声道,“我已经让他自在了这么多年,可他还是不识相,你可别怪我了,我也不容易……”
何洲离开海边别墅,并没有直接返回,而是在别墅外慢吞吞地散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能听见海浪声,可别墅离大海这样远,怎么可能听见声音?
不知不觉终于走到海边,何洲随意往沙滩上一坐,想起偶尔陪孙回来此,孙回总光着脚丫,笑得没心没肺说:“电视里那些主角都喜欢光脚走沙滩!”走了一阵她愁眉苦脸,“那些主角一定有病!”边说边扭起了脚趾头,难受地嚷嚷要洗脚。
何洲笑了笑,点上一支香烟,风平浪静的海面不知何时会风起云涌,这里不是一处好地方。
孙回在两日后开学。
利敏始终住在大学城的这间公寓里,有几回她提着菜从菜场回来,经过楼底的一辆车时频频回头,忍了两天终于去问了黄毛,黄毛在何洲的办公室里抽烟,瞅了瞅正在忙碌的那些同事,阖上办公室的门,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说道:“洲哥发过来的!”
照片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并不是利敏最近注意到的那辆,照片底下显示的时间让她诧异:“这不是回回从海州市回来的那天?”她恍然大悟,“别告诉我有人玩儿跟踪,何洲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
黄毛道:“谁知道啊!”他把照片重新塞回去,“洲哥说了,楼下的车是黎老板派来的,很安全,以防万一罢了,应该出不了事儿,他不想让孙回提心吊胆,这事儿先别告诉她,让她该上学就上学,该玩儿就玩儿,洲哥过段时间就回来!”
何洲原定于十月来此出差,现在只是将计划提前,他至少要来南江市看一眼才放心。
黎秋生与何洲始终保持联络,他背着梅亭山,在南江市的房产公司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何洲又将自己结识的那些权归朋友介绍了过来,黎秋生在这一年里已赚的盆满钵满,又跟着何洲做了几笔投资,对何洲在这里做的动作,他闭紧眼睛只当看不见。何洲一天天壮大,他也跟着一天天壮大,如今南江市场早已脱离了梅氏变了天,而梅亭山还在潜心研究做海州市的土皇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已为自己谋划好了出路,何洲是最佳的生意伙伴,伙伴有事,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何洲不过打了几通电话,黎秋生立刻派人守住了大学城的那栋公寓,又找关系在小区里多加了几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管,黎秋生宽慰道:“你放心,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何洲道了谢,在行程表上又划去一天。
那头周峰想尽办法查探到了何父在这五年以来的经历,先是与情人去香港挥霍了半年,又北上做起了生意,在此期间每天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等到生意失败,情人也跟着奸|夫卷钱跑了。
周峰反复看了好几遍那叠厚厚的资料,吃惊地看着他这五年以来的花费,做生意购房产,反复折腾,最后几乎破产,而这些钱,远远超过了何辉当年的全部身家,何父哪来的这些钱?
另一边,何洲已将工作打点妥当,起程时间渐近,李伟鹏向他汇报:“查来了……”
何洲静静听着,李伟鹏最后道:“当年那套房子卖了一百万不到,存款估计也不多,可他亏的数目足有两三百万,最重要的是他就没赚到过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洲将行李慢慢收拾完,低声道:“嗯,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过去!”
机票定下,航班起飞,海州市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小点,看不见山川河流,听不见海浪波涛,从沿海飞往内陆,不过就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旅途中已分不清起|点和终点,何洲坐在飞机上,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轻轻叩着沙发扶手,穿过重重云层,渐渐靠近那座骄阳似火的城市。
彼时的江大附近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学生来来往往,谁也没有去注意这辆车子。
室外被太阳炙烤的闷热,车内凉风习习,有人操着一口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说:“老板,我在江大。”
电话那头道:“回来吧,暂时跟着那小姑娘了,去机场。”顿了顿,略显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们的客人终于要来齐了!”
☆、第 61 章
何洲突然回到南江市,这给了孙回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后一个学年,孙回所有的课业都极其紧张,研究生考试迫在眉睫,她整天咬着笔杆泡在考研教室里,前两天她听说了一个好消息,系里即将招聘辅导员。
“到时候会进行选拔,不过别把这个当成重点,主要是考研,考上了本校研究生,才有机会成为辅导员,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刚毕业就能带新生,等研究生念完了,在学校里的基础也就打好了!”辅导员那天说得语重心长,孙回一个字都没落下。
孙回觉得时间不够用,上午还在同何洲打电话抱怨,下午便见到何洲出现在面前,她扑到何洲怀里笑个不停,何洲拧了拧她的脸笑道:“越来越傻了!”
有了何洲相伴,孙回越来越自在,连续好几天活力充沛,晚睡早起,学习的同时还去做了系里篮球比赛的拉拉队,社团里一直在招新,她还帮忙面试,忙得团团转。
何洲打算在南江市先呆一阵,回来修整了两天,立刻处理起了公务。
他在海州市为梅亭山打下手,在南江市,却一直在为自己铺路,起先只做一般的卖家,他有什么便供应什么,后来他在梅亭山那头有了自己的势力,打通了自己的路子,便开始替人带货,每周在集装箱里做些手脚,直到现在,他已有了自己的渠道,有了专门的运输途径,他在网吧一条街里弄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司充作门面,私底下的队伍却已然壮大,连黎秋生都不清楚他如今到底有多少身家,直到在这天夜里与他相聚某间会所,进门时见到大堂经理急急忙忙亲自相应,恭恭敬敬道:“抱歉老板,没有收到通知说您要来,我马上去通知其他人!”
何洲抬了一下手:“不用忙,开个包厢!”
黎秋生惊讶道:“你买了这里?”
何洲道:“半年前买的,上个月刚开张,我也一直没过来!”
黎秋生向来知道这行来钱快,他的家底也是由此而来,可他没想到何洲在梅亭山那只铁公鸡手下做事,竟然也能敛下这么多财产,枉他为梅亭山卖命多年,到头来无权无钱,黎秋生面色不豫,直到包厢里进来几个漂亮姑娘,他才渐渐恢复笑容。
何洲既然已经回来,黎秋生派去公寓的人自然撤离了,何洲命李伟鹏去找一些可靠的人:“找几个保镖,背景查仔细。”
这是何洲的疏漏,手下要么是文质彬彬的文员,要么就是一群小混混,关键时刻还要求助于黎秋生,现在他需要找自己人,不过几天功夫,李伟鹏便替他找来了三人:“王杰、许强国、刘大海,这三个都当过兵,许强国转业回来的时候做过两年警察,这三个人之前都是保镖,保过明星和富豪。”
何洲说道:“许强国不要,另外再找!”
李伟鹏一愣,点点头应下,又说:“海州那边传来消息,周峰找过你爸了!”
“哦?”何洲挑挑眉,笑道,“继续盯着吧!”让周峰去查何父究竟隐瞒了什么,何洲不想在何父身上费力。
如今已经九月,何洲不知还能有多少时间来壮大自己,周峰出狱的这样早,而他还没有吸干梅氏。
何洲点上一支烟,站在阳台上望向远处,他想起平平淡淡的从前,想起落魄潦倒的那三年,再想想现在的日子,仿佛是在悬崖上走钢索,稍有不慎便能摔得粉身碎骨,如今他把周峰的视线转移到了何父身上,应该还能再拖延一些时日,让周峰老老实实,但不知梅瑾安还能否隐忍。
何洲笑了一声,不管她是否蓄势待发,他仍旧要完成自己的事情,吞了梅亭山在南江市的整个市场!
孙回这些日子太辛苦,连经期都开始混乱,她都不记得大姨妈已多久没有光顾自己了,偏偏这时候又得了感冒,也不知累的还是自习室的空调太凉了。
夜里何洲替她量体温,拿出她嘴中的温度计看了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发烧,明天先请假,等感冒好了再回学校!”
孙回昏昏沉沉道:“不要,我没事……”
“怎么没事?”何洲替她掖了掖被子,“我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你!”
何洲说不出门就不出门,大热天家里也不开空调,反将孙回裹成了一只小熊,逼她每天喝完八小壶温水,发汗湿透衣服后他又将孙回塞进浴缸里泡热水,如此过了两天,孙回终于恢复了力气,骑在何洲身上吼道:“趁我生病就造反,你把我当注水牛肉嘛!”
何洲大笑,把她从身上捞下来,塞进被子里压上她的身,好一会儿孙回才服软,力气又被抽走了。
何洲与孙回在南江市里卿卿我我,也不管海州市的一干人做何感想。
这日梅亭山与梅瑾安相约吃饭,问道:“何洲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梅瑾安道:“再过小半个月吧!”
梅亭山瞥了她一眼,含笑道:“小安,记不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
梅瑾安一愣,听梅亭山道:“救蛇可以,可你得让他听话,免得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何洲这小伙子不错,比他哥哥强太多,你要是真喜欢他,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转眼你就要三十了,还想多久才成家?”
梅瑾安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第一她岁数已大,第二,他不想放走何洲这样的人才,婚姻是留人的最佳手段。
梅瑾安苦笑,她终于明白了自讨苦吃的意思。
回去以后她在阳台上站了许久,习惯性的一手拿着红酒杯,一手拿着钥匙扣,仿佛是在祭奠,她抿一口红酒,再用酒杯碰一下钥匙扣,心中默念“干杯”,等到海风渐止,她才倚着栏杆,拨通何洲的电话,悠悠道:“还记得我为什么愿意和你暧昧吗?”
何洲掀开被子起身,轻拍了一下进入梦乡中的孙回,走出卧室关上房门,沉声道:“我没和你暧昧!”
梅瑾安哂笑:“何洲,你在纠正我的用词吗?”她眯了眯眼,想起回国时与何洲的第一次见面。
那晚是她的洗尘宴,黎秋生带着何洲走到她的面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似曾相识,梅瑾安甚至有一丝恍惚,隔着大洋彼岸,用邮件沟通过数次的何辉弟弟,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想起在国外的那三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在外打拼,她听说何辉出了事,她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对海州市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直到那天facebook里有了动静,她仿佛才睁开双眼,愿意去看这座陌生的异国城市。
后来她对自己说,她必须要完成一件事,赎罪也罢,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罢,她替何洲保驾护航,迷惑自己的父亲,一边让父亲信任何洲,一边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价值——美人计能一用再用,她将何家的两兄弟都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她不在乎自己成为一个靶子,替何洲转移中广集团的注意力,保护了他藏在家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在何辉的坟头发誓:“我给你报仇,不惜任何代价给你报仇,你记住了,是我梅瑾安在给你报仇!”
如今,她再不能因为何辉而对何洲心软,不惜任何代价的报仇,她已等不及了。梅瑾安说道:“下个礼拜就回来,再不回来,我爸这边就得怀疑你了!”
何洲只道:“再看吧!”
梅瑾安勾了勾唇,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挂断电话后站了片刻,她终于拨通了周峰的电话。
何洲眉头紧蹙,回到卧室后见孙回往他身上蹭了蹭,他小声道:“醒了?”
孙回没睁眼睛,“嗯”了一声说:“手机震动的时候就醒了!”
何洲亲了她一口,捋着她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突然说:“这段时间我派个人给你,你在学校里老实一点儿,别跟陌生人走,不管去哪里都让那人跟着,好不好?”
孙回慢慢睁开眼,看着何洲问:“出什么事了?”
何洲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什么大事,我可能是杞人忧天。”又笑了笑,“要不是怕你这个鬼灵精会把人甩跑,我也没打算跟你说,记住了,嗯?”
孙回哼了哼,“知道我聪明就好!”
新保镖叫沈洁,一米七五的女生在南江市并不多见,听说她是武校毕业,曾做过几年运动员,后来负伤退役。
沈洁瞧起来并不大,跟进跟出冒充学生,符晓薇几人好奇不已,孙回笑道:“我朋友,来跟我学习学习!”
符晓薇不屑道:“跟你学习?你梦游呢?”
孙回趾高气昂,挽着沈洁的胳膊挺胸抬头漫步校园,可惜沈洁不苟言笑,任孙回怎么跟她搭讪,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孙回觉得无趣,有一天自习室里传来肠胃通畅后的味道,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只有沈洁面无表情,孙回终于忍不住道:“哎,你别告诉我上面的空气不一样啊,你闻不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吗?”说着,她还站起来了一些,与沈洁比着肩膀,耸了耸鼻子使劲儿嗅了一下。
沈洁终于抽了抽嘴角,脸上头一次有了表情,也头一次愿意搭理孙回,她真是被孙回“打动”了。
这天孙回与符晓薇几人相约逛街,要求她们必须给自己买一份生日礼物,“一杯布丁,两杯布丁,三杯布丁,刚好到二十三号,我生日!”
符晓薇没好气道:“就你这点儿出息,我准备了一叠毛爷爷给你呢!”
孙回眼睛一亮,“那得多少布丁啊?”
符晓薇终于阵亡。
几人上了一天课,到了下午放学,谢娇娇嚷嚷着要去换身衣服再逛街,蔡茵唯和符晓薇想了想,也决定回宿舍打扮一下,便抛弃了孙回,三人撒腿就跑。
孙回指了指跑得最快的谢娇娇,问沈洁:“你看她有没有做田径运动员的潜质?”
沈洁摇摇头,“腿太短了!”
孙回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却在看到对面朝自己走来的那人时顿住了。
彼时何洲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走出网吧一条街的公司,就见门口已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正是自孙回下飞机后跟踪她数天的那辆车,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中走出,闽南口音的普通话与这里格格不入,“你好,何先生,我叫吴文达,刚刚给你打过电话,老板派我来接你!”
何洲神色一凛,插在裤袋中的手不由捏成了拳头,眼神示意了一□旁的李伟鹏,弯腰坐进了车中。
车子一路驶向郊区,周围越来越偏僻,没有了高楼大厦,却处处可见小桥流水绿树丛林,何洲打量四周,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那辆车,驾驶座上的吴文达说:“何先生不用担心,老板允许你的朋友跟着你,老板是正当生意人!”
何洲不为所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座建筑物前,何洲下了车,看了看面前这家私房菜馆的招牌,随吴文达走了进去。
私房菜馆内别有洞天,进门就是一汪人造湖,湖上架起一座木桥,桥对面是装修古朴的菜馆,服务生打扮的人来来回回,还未到饭点,里头似乎已坐满了客人,只是这里处处都是包厢,大厅里不见用餐景象。
吴文达将何洲引进里间的一间包厢,拉开木门,里头只有一张圆桌和数张椅子,墙上挂着山水画,侧墙还有一台挂墙的电视机,没有一个人。
吴文达道:“请何先生交出通讯工具,老板稍后就来见你!”他见何洲不动,又加了一句,“我会交给你的朋友,请何先生放心!”
何洲瞥了一眼候在远处的李伟鹏,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木门缓缓拉阖。
李伟鹏守在远处,离包厢百米距离,但凡走近一步,吴文达便会上前拦下,他近不得前,也不知道里头是何状况,不由蹙起了眉,焦灼等候在外,四下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李伟鹏仿佛才回神,急忙摸向口袋,拿出一看,却是何洲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接听,刚摁下键,便听那头一道女声焦急说:“何先生,孙小姐不见了!”
☆、第 62 章
何洲在屋内坐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便提起桌上的茶壶,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色偏红,入口甘爽,温度刚刚好,仿佛连时间都掐准了。
他对茶叶本没有研究,不过梅亭山喜茶,因此何洲在很久以前专门学习过,过年时特意托朋友去行家那里买过一批不是最顶尖的,但也并不便宜的茶叶送给梅亭山。这会儿他抿了两口,垂眸瞅了瞅茶水,突然便听一阵声响从前方传来,何洲猛地抬头,正见挂在墙壁上的那台电视机里,渐渐拉开了黑幕,隐隐约约透出了光亮,可是光线太暗,只能照清一间室内的轮廓,画面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后头,坐着一个人,抬起手,举起杯,放在嘴边,片刻又放下,缓缓开口:“大红袍,味道如何?”
何洲呼吸微滞,定睛看向屏幕,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捏了一下茶杯,淡笑道:“我不懂茶,大红袍的产量少,这杯浪费了!”
市面上的大红袍均是人工培植,真正的大红袍生长在峭壁上,人工根本无法采摘,每年产量稀少,普通途径无法获得,是真正的茶中王者。
何洲其实喝不出这大红袍的真假,他道出“浪费”二字,认定了这是地地道道的大红袍,无非是因为屏幕里的那人。
那人果然笑了一声,愉悦道:“没想到……”没想到什么,他却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