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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摆在面前,媒体的力量无穷大,恒福和另外两家品牌受益,谭氏和另外三家品牌受创,黎秋生开心了,谭东年却是怒火中烧。
谭东年的公司里阴云密布,他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最后属下把何洲的资料摆在了他的面前,谭东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面色铁青:“就是这么一个高中学历的混混,让你们没了单子?”
属下战战兢兢没敢吭声,谭东年笑了笑,甩开纸自言自语:“这是高利贷?呵……”
何洲轻轻松松打完一场胜仗,周末的时候带着孙回出门下馆子,孙回秉着节约的原则将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回家的路上她将外套裹紧,挺着肚子教育何洲:“下次奖金别乱花,我给你存起来,蔡茵唯她爸爸在邮局工作,她说那里的利息高,下次我让她帮忙,把钱存进去赚利息,你说怎么样?”
何洲笑道:“你当家,听你的!”
孙回深觉自己责任重大,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何洲,她必须要替他把关。
不过孙回也不抠门,男人出门要面子,孙回每隔一天就会检查何洲的钱包,见钱少了便悄悄往里面塞几张,绝不会让何洲在外头丢脸,何洲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钱包里彻底清空了,便能听见一声高吼:“何洲,你个败家子!”吼完后继续给他塞钱。
何洲花得多,赚得也多,赚钱实属不易,南江城寒风刺骨,他要出差了。
夜里孙回替他收拾行李,问何洲:“海州市好像不是很冷,不过我还是给你放两件毛衣,暖宝宝也放了七张,你要走一个礼拜呢!”
何洲摁了摁她嘟起来的嘴巴,笑道:“舍不得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孙回瞥他一眼:“我要准备英语四级,你少欺负我不能去旅游!”顿了顿,她又小声道,“怎么这么巧,就去海州了!”
何洲叠了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握了握孙回的手,没再提海州,只让她在家里记得关门关窗,又特赦她可以回宿舍住。
孙回笑眯眯道:“现在怎么让我去宿舍了!”
何洲捏了捏她的脸,“你太漂亮了,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
这话说得太动听了,孙回扑进何洲怀里夸奖他。
半夜里两人又躺到了一张床上,孙回担心何洲头一次出远门,千叮万嘱他要防小偷,何洲担心这七天孙回会过得乱七八糟,叮嘱她:“别为了好看不穿衣服,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手机记得一直开机,礼拜天考试别迟到!”
两人絮絮叨叨,好半天才渐渐合了眼,孙回钻进何洲怀里,浅浅的呼吸沁在何洲胸前。
何洲睡不着,搂着孙回闭目养神,一会儿想海州市,一会儿又想南江市,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低矮的农民房里,大半工资全都转账给了大嫂,一日三餐难得才能吃上一顿好的。
他那个时候还打两份工,身体实在疲惫,又打了一次架,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开了,可他必须要咬牙忍着。
那天他躺在网吧的长椅上,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害得他迟迟不能入睡,半梦半醒间突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才别跟我唧唧歪歪!”中气十足,就像一团小火球袭了进来。
何洲将孙回搂紧几分,闭着眼睛吻上她的唇,现在这个小家伙就在他的怀里,暖融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天投的地雷,小天天你是真的霸王了,羽毛呢羽毛呢,哼哧╭(╯^╰)╮MUA~

 

☆、第38章

梅亭山打量了一下何洲,微一颔首,也不多话。
车内环境舒适,光线昏黄,红酒在灯光下透着几分迷离。黎太太梅若云替众人倒上一杯红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洲,气氛倒也并不太尴尬。
梅家是土生土长的海州市农村人,二十年前开始发家致富,享尽奢华后梅若云的外貌也没能成功蜕变,皮肤微黑又发胖,虽然身穿名牌,却全然没有半分气质,不过她一开口,分数倒能提升不少。
梅亭山与她同父同母,旁人却根本瞧不出他们是亲兄妹。许是身处高位,他的棱角愈发尖锐,凌厉气势在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
梅亭山淡淡开口:“来过海州?”
“在海州呆过几年。”何洲握着红酒杯,只在最初时抿了一口,他睨了一眼梅亭山,那人连问话时也不看人。
梅亭山道:“听秋生说起过你,房产公司也算有你一半的功劳,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终于看了一眼何洲,见何洲点头,他道,“年轻有为,好好干!”
谈话气氛严肃,梅若云笑着打圆场:“我哥这人就这副样子,跟你们这种年纪的人讲话就*摆谱,连对自己女儿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对外人倒是热情!”
似乎在变相地表示何洲是自己人,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何洲微微一笑,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何洲并不入住酒店,梅若云旗下有数处房产,其中一处房产专门供来此的友人居住,车子驶离机场两小时后便到达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梅若云带他进屋看了一圈,又报了附近几处有名的餐厅,笑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是全的,你随便用!”
何洲道了一声谢,将梅若云送出门,站在门口又转头扫了一圈屋子,这才阖上房门。
楼下梅亭山说道:“南江市的房产好是好,你可以随便玩玩儿,不过海州这里多的是地皮,去年我也想做这个,不过……”梅亭山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思间已似有些不悦。
黎秋生虽是粗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梅亭山的女儿,两人聊了几句,梅若云就下楼了。
回到家里,黎秋生问梅若云:“我看大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没了外人,梅若云终于可以不用假模假样的端庄了,她把外套脱去,又脱着勒紧她肚子的长裤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海州这里做事都要看谁家的脸色,中广那里总是压着我们,所有的货都要通过他们,我哥那人就想当皇帝,这些年一直闷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黎秋生:“我说你也真是,非要大老远跑去南江自己做家具,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要回来求我哥?你当那些生意你想撒手就能撒手?”
黎秋生讪讪道:“哦,你哥想当皇帝,我就只能当太监?你也不为以后想想,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早点儿洗白手上的这些事情,以后老了还能活得轻松!”
梅若云嗤笑:“那你洗白了吗?”她瞟了一眼黎秋生,“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我哥半点儿本事都没有!”
黎秋生面色不太好看,转个身就去浴室了。
何洲打电话给孙回的时候,孙回还埋在被窝里睡懒觉。
难得的双休日,她打算睡到天昏地暗,这段时间她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为何洲精打细算,还接了三份家教,时间其实很紧张,幸好其中两份家教可以一起上课,替她节约了不少时间。
这次的双休日她放假休息,三户人家碰巧都有事,她正在梦想里淌口水,何洲的电话就把她吵醒了。
孙回睡眼惺忪,声音软绵绵的,“哦,到了啊。”
何洲又说了几句,她好半天才回应:“嗯对,还在睡。”
几次对话下来,何洲终于确定了睡觉比他重要的这个事实,他郁郁道:“别睡懵了,被子盖好!”
孙回“嗯”了一声,手机渐渐滑了下来,微张着嘴巴打起了小呼噜。
睡到下午两三点,孙回终于饿醒了,爬起来煮面条吃,吃完之后精神抖擞,抖抖手跺跺脚,抱着拖把做家务,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补给完生活用品,她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小区实在太安静,绿树成荫,在冬天其实总有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老奶奶跳广场舞,也没有老爷爷摆棋谱,偶尔倒是能见到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大爷大妈来溜溜宠物,孙回无趣地撇撇嘴,夜里跟何洲打电话说:“太安静了也不好,想看点儿热闹都没有!”
何洲笑道:“想看热闹就看电视!”顿了顿又说,“你那里好像很吵!”
孙回镇定自若:“哦,我在看电视呢,声音刚刚好!”前面的利敏把会员卡扔给她,对着口型问:“何洲?”
孙回点点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赶紧对电话那头说要挂断。
何洲叮嘱:“早点睡觉,别看的太晚!”
孙回忙不迭地答应,挂断电话后终于松了口气,朝利敏说:“我要是说我在网吧,他得烦死我!”
利敏啧啧称奇:“真想看看何洲变成话唠的样子,让他开口可不容易!”
这倒是,孙回自豪地挺挺胸脯。
寝室里自从有了电脑,谢娇娇和蔡茵唯便再也没有来过网吧,只有符晓薇始终如一,对东英网吧依依不舍,今天谢娇娇大发慈悲,难得拖着蔡茵唯和孙回来陪符晓薇,这会儿三人正在里头玩儿网游,符晓薇正把她们往歧路上带。
利敏招呼孙回靠近,小声道:“其实那个符晓薇跑网吧来到底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啊?”
孙回装作不知,利敏又降低了声音:“我告诉你,我总觉得她有问题,前一阵她来找我要去年的监控,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去年的监控哪里还有啊,早就洗了,她非说我骗她,后来还是何洲打电话过来把她劝走的。”最后总结陈词,“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回遮着嘴巴,偷偷摸摸说:“有!”利敏兴奋的把耳朵凑过去,却听到,“她是国际间谍!”
“啪”一声,利敏把孙回的脑袋拍开了。
孙回哈哈大笑,“嗖”一下跑到了里头去,看了一眼专心投入战局中的符晓薇,她蹙了蹙眉。
符晓薇平常嘻嘻哈哈,总对她说找周松轶的目的是为讨债,可她太过执着,怎么看都是因为余情未了,孙回曾跟何洲探讨过这个话题,却被何洲一顿揉搓:“你感情经历很丰富?还余情未了?”
孙回赶紧竖起三根手指:“你是我的初恋,真的真的!”
孙回环顾了一下网吧,实在想不通周松轶在符晓薇的心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她这会儿还在为别人沉思,两个小时后她就得为自己担心了。
何洲在九点打来电话,直截了当:“我打家里座机,你怎么不接?”
孙回闪烁其词,最后挺胸抬头道:“好了我马上回家!”
把孙回威胁了回去,何洲挂断电话笑了笑,重新返回夜总会的包厢。
黎秋生在入夜后便把他叫了出来,名义上是商量公事,实际上公事谈了没几句,他便开始喝酒唱歌。
“来来来,小何,你来唱这个精忠报国!”黎秋生一见到何洲进来,便举着话筒让他接手。
何洲笑道:“我不会唱歌!”
黎秋生不依不饶,嚷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醉醺醺地点上一支烟,让身边的小姐出去呆着,对何洲说:“这次之所以要来一个礼拜,是因为半个多月前有一批货被扣住了,我大哥解决是解决了,不过麻烦还有一大堆。”他弹了弹烟灰,说道,“海山集团听过吗?梅亭山的集团。”
见何洲摇摇头,黎秋生一笑:“以后可不能这么回答梅总,你必须说听过!”
海山集团在海州市内的规模颇大,不过也并不是家喻户晓,梅亭山二十多年前创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结识了几个港商,开办了一家贸易公司,公司历经十多年,渐渐壮大,海山商业帝国已不容小觑,在海州市,唯一能威胁到梅亭山的,也只有中广集团。
海山集团明面上是利民的大集团,背地里梅亭山却在从事见不得光的生意,黎秋生从未向何洲提及过这些,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否则南江市的仓库里一批批运送进来的集装箱是哪里来的?
黎秋生吸着烟说:“半个月前海关查走了一批,现在生意不好做,抢食的人多,各个都要看中广的眼色,我们又找不到自己的人脉!”他笑了笑,“其实在海州,多少人都是干这个事儿的,这么多港口,谁也不会浪费,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是要进贡中广集团而已,但梅亭山是个倔脾气,这两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把中广得罪了,以后还有的麻烦!”
何洲静静听着,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问一句,黎秋生选择性地回答,两人就这样聊到了凌晨。
孙回忙着啃英语四级,一路都在磕磕碰碰,她跟英语气场不和,高考时若非英语分数低,她大可以考上南大,可惜直到现在她的英语始终在及格边缘徘徊,有时候她不得不认命,谁说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孙回顶着鸡窝头埋进图书馆,卷子做了一份又一份,屁股在椅子上生了根,偶尔才轻飘飘地跑去接一杯热水,回来后捂着被子继续复习。
图书馆里的暖气温度适中,临窗的位置金光铺撒,总叫人昏昏欲睡。谢娇娇趴在桌上找周公,蔡茵唯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孙回揉揉脑袋,接过丁卓祥递来的英语资料,听他说:“这本也不错,我们班英语学霸专用教材!”
孙回笑嘻嘻地道谢,立刻翻了起来。
到了下午,这张桌子上的人数渐渐壮大,谢氏男友张洋偷偷摸摸把两大袋奶茶带进了图书馆,张洋的室友携着女友一起到访,计算机系的几个朋友也一道过来,几人索性把四张长桌拼接在一起,努力跳进了英语的海洋。
可惜人家是在畅游,孙回是在自尽。
她晚上总跟何洲抱怨:“太不公平了,我明明比他们都努力,怎么就是英语差呢!”
何洲严肃道:“你怎么就肯定你比他们努力?你怎么就知道你睡觉的时间他们不是用来复习的?”顿了顿,他又说,“以你的脑袋瓜,一定能学好,你很聪明!”
孙回躺到床上,脸红红地谦虚:“也不是那么聪明……”
不过这话很有鼓舞作用,孙回撸起袖子,套着救身圈努力游泳。
彼时谭东年正在别墅的书房里看一份文件,文件首页上贴着一张学生证件照,那张脸尚显青涩,棱角并不似现在这样硬朗,肤色也没有现在黑,照片上的人还是一个大男孩。
谭东年念着资料上的两个字:“海州……”又是海州市,他将资料甩开,烦躁地推开了椅子。
如此过了几日,眼看英语四级考试就在明天,孙回又回顾了一遍之前做的习题,不能灵活掌握,不如就死记硬背,东套套西拼拼,她总不会考差了。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孙回打算出去觅食,问了谢娇娇她们想吃什么,她一并带过来。
学校外头的小吃店众多,孙回跑了好几处地方,买了炒面炒饭,又去买了几杯双皮奶,俨然变成了外卖小妹,食物太多,偷偷摸摸带进图书馆也影响不好,她正要打电话让谢娇娇她们去教学楼找间教室,突然就接到了谭东年的电话。
孙回当然不愿意搭理他,无奈谭东年已掌握了她的习性,算准现在是饭点,一直就候在路边的小吃店附近。
他看着孙回把他的电话摁断,索性就打开车门,将她强行抓了过来。
孙回吓了一跳,还没有大声喊“打劫”,就已经被谭东年抓进了车里。
孙回酝酿情绪准备大喊大叫,谭东年一句话就让她静了下来:“何洲去海州市了?”
孙回愣了愣。
谭东年道:“你知不知道何洲是什么人,你家的高利贷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很奇怪,他凭什么能解决那么大一笔债务?”
孙回抿着嘴唇不言不语,谭东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何洲,二十五岁,当年是海州市的高考理科状元!”
孙回一怔:“什么?”
谭东年笑了笑:“回回,你可以上网去查,他是理科状元,偏偏在变成了一个小混混,轻而易举解决了你们家的高利贷!”他看向孙回,低声道:““你不如亲自去问问何洲,他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话说我怎么感谢你,感觉有点怪怪的~= =哼哧!(つ﹏?)

 

 

第 39 章 ...

孙回拎着两大袋食物找到教学楼的时候,已过了一个半小时,里头一群嗷嗷待哺的人怨声载道,丁卓祥大喊一声维持秩序,谢娇娇笑他:“谁让你刚才不在,你陪回回去买不就好了!”
丁卓祥接过孙回的塑料袋,回了谢娇娇一句:“嗯,下次打个电话给我!”
这话让人哑口无言,大伙儿又是一顿起哄,可惜孙回神游天外,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话。

向来奉行“吃饭最大”的孙回,今天难得没了胃口,只拿着筷子不停搅拌,偶尔才咬上一根炒粉干。周围的人都在说说笑笑高谈阔论,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倒是丁卓祥反复看了她好几眼,问她要不要喝奶茶,孙回摇摇头,继续恹恹地咬着筷子。

夜里回家,孙回一头倒在沙发上,手脚冰冰凉凉,她蜷成一团缩在那头,视线没有焦点,随意定格在一处,脑海里始终在回放谭东年所说的话。
“很多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你讨厌我,因为我这样对待孙迪?我没这么缺德,但我又什么都不能跟你说明白,你别把我想的这么龌龊,我对你做的这些只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在考虑措辞,顿了顿才说,“你太干净,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别惹上其他的是非,你可以说我居心叵测,但事实摆在面前,一个理科状元费尽心机把你们家给搅和了,他就安了什么好心?”

孙回一团乱麻,寒气一阵一阵渗进身体,似乎连思绪都冻僵了,凝固成了裂痕斑斑的冰块。

晚些时候何洲打来电话,问孙回今天过得怎么样,准考证和涂卡笔是否已准备妥当,孙回小声回答:“嗯,都理好了!”
何洲顿了顿,问她:“怎么无精打采的,感冒了?”
“可能吧!”孙回揉了揉鼻子,继续神游天外。

何洲蹙着眉头挂断电话,坐了一会儿才拿过外套出门。
海州市并没有刺骨的寒风,不过夜里到底比白天冷,踏出公寓楼的一瞬他还有一丝恍惚,这样的温度似乎一直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他抬头看了看天,离乡背井的人总爱睹月思人,月亮明明只有那一个,可海州市的月亮当真不同,像是蒙了一层纱,又像是凝结了一团云雾,总之灰暗远胜明亮。

何洲准时赴约,到达海山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
这周他一直忙忙碌碌,先跟着黎秋生去了一趟他在海州的家具厂,又前往几家与海州集团有往来的贸易公司,回去之后他一直在研究进出口贸易这方面的内容,没日没夜恶补结束,他终于想出了一条可行的对策。

梅亭山今晚替女儿洗尘,这场宴会已经筹备了整整两周,谁都知道梅亭山的宝贝女儿在两周前求学归国,正要空降进入海山集团,只是职位未定,有人人心惶惶,有人翘首以盼,今晚也许会尘埃落定,海山集团各高层悉数出席,另外还有海州市的一些名人商人,梅亭山更是花大价钱请来三个明星做嘉宾。

何洲到达的时候,宾客还未到齐,他先找到黎秋生,黎秋生拉了拉他的胳膊,笑道:“可来了,待会儿我介绍瑾安给你认识!”
何洲点点头,又凑到黎秋生耳边说了几句话,黎秋生听完后双眼一亮,笑容愈发灿烂。

宴会在八点准时开始,梅瑾安身穿白纱蕾丝晚礼服,挽着梅亭山的胳膊缓缓走入现场,掌声和音乐同时响起,司仪说完开场白,宴会灯光一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高挑亮丽的梅家大小姐身上。
梅瑾安一头栗色波浪长发,中分垂挂,称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双眉细长,眼角微挑,高鼻丰唇,踩着一双八公分的碎钻高跟鞋,比她身边的梅亭山还要高出一小截。
何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扫,又垂了头,抿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

晚会星光璀璨,一番祝贺一番吹捧后终于能进行各自的活动,梅亭山和梅若云在那头招待宾客,好一会儿才能脱开身,黎秋生走近前,刚刚放下酒杯的梅瑾安立刻迎上去,笑道:“姑父!”视线转向何洲,黎秋生自然替他们做了一番介绍。
梅瑾安二十三岁出国,在国外一呆就是四年,工作学习都操着一口英语,如今刚回来两周,她说话用词还有些不适应,自嘲道:“这崇洋媚外也是逼不得已,但我到底还是爱国,你看我这句话是不是讲的很标准?”
何洲一笑,另一边的黎秋生倒有些稀奇,他事后才对何洲说:“瑾安这几年倒是改了脾气,以前她看人都是鼻孔朝天,出国四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焕然一新的梅瑾安如今亲切可人,引得晚会上的男士纷纷投去若有若无的目光。

这一夜何洲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喝着香槟美酒,孙回却是辗转难眠,直到天微亮时才稍稍合了眼,缺少睡眠外加心事重重,直接导致她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先是收音机的电池突然没了电,手忙脚乱借到电池之后她的心怦怦乱跳,听在耳中的那些英语句子竟然像是火星语,她连猜带蒙,好不容易涂满了听力题目,过了一会儿她又跟一道选择题死死耗上了,害得她最后的那点儿时间根本不够涂完答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