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叔神色凝重:“你们别出去,我去看看。”交代完,他也跟了出去。
周焱挨近窗户,这次终于看清了。
船的四周,不知不觉聚集了七八艘小船,每个船上,都站着一两个男人。
周焱跑到另一侧窗边,一看,果然还有几艘小船,正靠近李振的船,几个男人,已经踏上了甲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么么哒,明天双更!
大家都破费啦!谢谢!
☆、第 7 章(第一更)
总共十来艘船,十几二十个男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男人有高有瘦,有胖有矮,面容并不凶狠,讲话语气却嚣张至极。
"我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船压到我们的鱼苗了?"开口这人三十左右,黑黑壮壮,是这些人的领头。
李政背光,那些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说:"稀奇,平江也养鱼了。"
"你少废话!知不知道我们的鱼苗多少钱,刚下的鱼苗,三万块!"
"是么?承包平江花了多少?"
"你他妈少废话!"领头的不耐烦,"现在把钱赔了,我们也不计较,要不然,我们这十几个兄弟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政慢慢踱到甲板边,目光巡视这些人,视线最后落到领头的脸上,问:"你新来的?"
领头的一愣,边上的一个瘦高个"啊"了一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这趟白来了,这人没钱!"
"什么?"
夜间河上寂静,那人没太刻意压低声音,河上众人都听得到,连船舱内挨着窗户的周焱也听得一清二楚。
瘦高个说:"这人有毛病,身上真的一分钱都不带,还穷得叮当响,我们几个之前拦过他两回,半个子儿都没捞到!"
"放屁!"领头的说,"这年头谁出门不带钱!跑船的还能没钱?!"
瘦高个说:"真的!"
另外几艘船上的人也说:"他真没钱!"
领头的一指:"那个呢!"正指向老刘叔。
老刘叔面色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半身藏在李政的影子后面。
瘦高个嚷道:"哎,他有钱!我见过他!"
领头的立刻喊:"听到没有,赶紧赔钱!"
老刘叔慌张道:"没……我没钱……"
领头的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黑社会,你坏了我们的营生,赔钱也是正常的,就算报警也说得过去。我们几个也都是斯文人,现在好声好气跟你商量钱的事,你只要按我们的成本价赔完了事儿就了了,你要是不讲理,那也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讲理!"
"我……我真没钱……我还要养孩子,我……"
领头的将小船靠近,跨到了船上,另外几个跟班也上了甲板。
两艘船,李政的船上站了四个人,这边船上也站了四个人。
领头的昂着头:"再他妈废话,老子就把你踹下河了,赔钱,听到没有!"
老刘叔焦急地看向李政。
李政想了想:"老刘叔,去拿两千,算是请兄弟几个喝酒的。"
老刘叔"诶诶"两声应了,立刻准备回屋里取钱。
领头的却"呸"了声,骂道:"我操|你妈的,你聋了?老子说三万!两千?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李政笑着:"大家都是打工的,谁都不容易,两千是请兄弟几个的,就当交个朋友。"
领头的也笑了:"朋友多多益善的好啊,兄弟,那就赔三万二吧,啊!"又指着对面的甲板,"你们几个,去里面找找看,穷得叮当响?咱们才穷呢,这才一晚上,鱼苗就死光了,只跟你们拿回本钱,算是好心了!"
那几个跟班立刻进了李政的船舱里,立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
领头的拽住老刘叔的衣领,将他一摔,说:"你,进取拿钱!"又不屑地瞪向李政,"你个怂货!"
***
船舱内,欣欣怒气冲冲:"他们是坏人!他们又欺负爸爸!"
周焱拉着她的胳膊,安抚她:"欣欣别怕。"
"我不怕!"欣欣红着眼喊,"他们太坏了!"
周焱拿出手机:"我来报警。"
数字还没按完,欣欣突然朝门口跑去,周焱一惊,连忙追上去:"欣欣!"
这孩子却跑得飞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外面,大喊一声:"你们这些坏人,不要欺负我爸爸,我杀了你们!"
人的爆发力无限大,即使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怒极时的冲劲,也能将一个成年男人撞落到河里。
一个跟班"噗通"一声,尖叫落水。
欣欣收势不稳,竟跟着对方一起落了水。
从跑出船舱到落河,一切只有短短几秒。
"欣欣——"
"欣欣——"
李政说了声:"我操|你妈!"一脚踹了过去,将领头的掀翻在地。
场面顿时失控,几人围殴过来,拳头直冲李政,老刘叔跳下了河去救欣欣,周焱扑到甲板边上,焦急地看着黑黝黝的水面。
水里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那人似乎想爬上船,力大无穷,周焱惊叫,一下子就被对方拽下了河,那人却借力爬上了甲板,气喘吁吁,揉着突然抽筋的腿,顾不得被他拽下河的女人。
墨绿色的河水,夜晚只剩下一片黑。
周焱鼻腔进水,奋力扑腾,四肢却越扑越沉,水从耳鼻嘴里挤进去,她没有办法求救,水面离她越来越远,甲板上的打斗声也越来越轻。
她想到那一年父亲突然离世。
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周焱缓缓闭上双眼,四肢在水中舒展漂浮。
河面,水花溅起,黑暗中,一道影子徐徐而来,拉住周焱的衣领,带着她游向光处。
出了水面,湿淋淋的老刘叔帮着拉人上来。周焱双眼紧闭,不知生死,那帮人再也无心恋战求财,带着一身伤,慌慌张张的上了自己的小船,快速消失不见。
周焱躺在甲板上,长发披散,浅灰色的T恤浸水后变得贴身透明,衣下纤细的腰身和圆润的胸部再也没有了遮掩。
这刻却无人在意。
老刘叔一脸紧张,被吓到的欣欣不停抽泣着。
那人却面无表情,两掌叠交,按在周焱的胸口,一下一下,想让她心脏跳动起来,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抬起她的下巴,贴上她的嘴唇,将空气渡给她。沾着水的湿润空气一下又一下被人送进去,四瓣唇紧紧相贴,又松开,那人再按几次她的胸口,然后又俯下头贴上她的嘴唇,水珠滚落到眼睛里,连擦也来不及擦,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突然呛出了一口水。
李政瘫坐在地,平复呼吸,盯着地上那人看。过了会儿,他脱下湿答答的T恤,随手扔到了甲板上,打横抱起地上的人。
跨着大步,步履稳健,身上不知是汗是水,随着他的步伐,顺着他的胸口缓缓滑落。
头顶月光盈盈,他跨到了对面的甲板上,将怀里的人送入卧室,放上床。
月光溢进来,那破窗户上的泥块都被床上这人擦干净了,没开灯的房间,那人苍白的小脸和湿漉漉的身体被照得清清楚楚。
李政站了一会儿,折身去厕所端出了一个脸盆,脸盆里热气腾腾。他拧了毛巾,替床上的人擦脸擦脖子擦胳膊,然后扶起她,将她身上透明的T恤脱了下来,扔到地上,再脱了湿透的牛仔短裤。
躺着的人半梦半醒,意识不清,只看见一具赤|裸的胸膛,上面附着水珠。
站着的人将温热的毛巾贴上她的胸口、腹脐,再往下,将脏污的河水一一擦拭。
一寸月光,一寸莹白。寂夜中,似乎有什么在静静流泻开来。
擦完了,李政用毛巾毯将她裹住,打横抱进里间卧室,放上床。回到厕所,冲了一个凉水澡,出来之后,他才把灯打开。
下午干干净净的屋子,不过几个小时,就成了一片狼藉。
白费力,徒劳功,一切都没有改变。
李政无视地面,一头躺到了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他坐起来,下了地,走进里间,没开灯,就着微弱的光线,探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
感冒加落水,湿衣服脱得及时,可还是发烫了。
李政去到边上的船,敲了敲门。
老刘叔已经睡下了,只是一直睡不着,门一开,他立刻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李政说:"她发烧了,我现在就开船,早点赶到码头,你呢?"
"我天亮了再走,实在没力气了。
李政点点头,向对方拿了点冰块,回到自己船上,给那人敷上,就立刻进了驾驶舱,过了三个小时,回去休息了一会儿,摸了下那几件小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他又进了里间卧室,摸黑给床上的人穿回去。
难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心无杂念,很快就好了。
船开开停停,直到天光大亮,周焱才清醒过来,闭眼适应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她才再次睁开眼。
脑子从一片空白,到注入一点一点的画面,足足用了她半个钟头。
周焱撑起身体,头痛欲裂,连脸上肌肉都在酸疼,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强自休息了片刻,她才能下地,去厨房泡了两杯盐开水喝下,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力气回到了身体里,她才出了门,慢慢走向驾驶舱。
李政把着方向盘,叼着一根烟。
他对烟不上心,没有瘾头,可有可无,不过烟倒是能让人提神。
他正要换档,余光突然瞥见门外的一道影子,手上稍稍停了一下,才握紧档位,掰了下去。
门开了,他说:"醒了?"
"嗯……昨天晚上……"周焱想了想,问,"老刘叔和欣欣呢,有没有事,怎么没见到他们的船?"
李政说:"你不如先顾好自己。"
周焱说;"我发烧了。"
"还算你没烧糊涂。"
过了会儿,周焱问:"报警了吗?"
李政吸了口烟:"报什么警?"
"昨晚那些黑社会,不用报警?"
"黑社会?"李政笑了,"那些是河霸。"
"河霸?"
"唔,都是附近的老百姓,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报警没用,不是第一次了。"
"噢……"周焱点点头。
周焱体力不济,很快就回去了。
昏昏沉沉的到了下午一两点,她隐约听见有人叫她,一会儿"喂",一会儿"周焱",她睁开眼,听见立在床前的那人跟她说:"去医院?"
周焱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是太烫,她心里有了数,说:"睡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李政"嗯"了声,也不再管她,随便煮了两碗挂面,一碗给了她。
周焱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进去,吃完了,听见李政说:"我出去一会儿,你睡着。"
周焱点点头。
一睡就睡到天黑,她还是被个孩子的声音叫醒的。
"白姐姐!白姐姐!"
周焱迷迷糊糊睁开眼:"欣欣?"
"白姐姐,你生病啦!"
"我好多了。"周焱看向完好无缺的小羊角辫,问,"你昨晚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我才不会有事!"欣欣挺胸抬头地说,"我又不是不会游泳,就是一开始呛了水,没有反应过来。"
周焱笑道:"没事就好,你爸爸还下去捞你了,你爸爸呢,有没有事?"
欣欣摇头:"没有!"又点头,"有……"
周焱奇怪:"嗯?"
欣欣气呼呼地说:"昨天半夜,我们家被偷了!"
原来昨天半天,人睡得正熟的时候,老刘叔突然被凳子倒地的声音惊醒,起来一看,就看见一个男人冲了出去,他追出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上了一艘小船,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人正是几个小时前来勒索他们的河霸。
门被捣破了事小,放在船上的现金丢了,那才是大事。
船舱客厅里,老刘叔老泪纵横:"欣欣她妈当时治病借了很多钱,结果人没救活,家里欠下一屁股债,这点钱是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欣欣明年就念小学了,这点钱不能丢啊!"
李政坐他对面,问:"多少钱?"
"四万,足足四万块啊!"
李政问:"报警了么?"
老刘叔点头:"报了,可是谁知道那些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连长什么样我都说不清。"
李政也不安慰,也不说上一句"钱没了还能赚,身体气坏了就什么都没了",他只是陪着沉默一会儿,说:"顺其自然吧……我明天走,也不好帮你。"
老刘叔点点头:"你忙你的,船期不能耽误,我也明天走,明天等到下午看看有没有消息,要不然也不能干等下去。"
李政回到自己船里,那姑娘还没睡,正捧着他的搪瓷杯喝开水。
周焱呛了口水,说:"你回来了?"
"嗯……正好,你过来一下。"
周焱跟进去。
李政坐到了床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大约两千来张,他抽出两张钱,递给周焱:"唔!"
周焱看着钱,没拿。
李政说:"够你回去的,要就要,过了明天就一分也别想拿了。"
周焱终于伸出手,说:"我会还给舅公的。"
"随你。"李政道,"我明天走,今晚你可以再睡一晚。"
两人头一次在同一个时间休息。
周焱睡着了又醒来,断断续续咳嗽着,她尽量压低声音,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折腾了许久,才睡实过去。
外面的人向来日夜颠倒,晚上头脑反而愈发清醒,一直都睡不着,后来索性就出去,架了梯子,爬上船舱屋顶乘凉了。
无所事事躺到天蒙蒙亮,他看见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人,瘦瘦小小,背着个书包,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没找到,她又进了屋里,没多久就出来了,登上了码头。
李政又躺了回去,看了会儿天,等到有点困了,才顺着梯子下来,回到船舱。刚摸到搪瓷杯,他的手就顿了下,抽出压在底下的字条,扫了两眼,随手扔了。
中午,船只徐徐离港,没入群船之中。
☆、第 8 章(第二更)
周焱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吃下,揣着剩下的几张钱,又开始走走停停。
她的头还是有点痛,强撑着身体,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等肚子咕咕叫了,她又去包子店买了两个经济实惠的肉包子,边吃边走,观察路边的招聘启事。
坐下休息的时候,她发了几条信息,又打了一通电话,通话结束,她低头打量起了手机。
手机还是两年前,高考前夕父亲给她买的,五千多块,现在应该也值一点钱。
她又想到母亲的话,发了会儿呆,她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正打算继续去找招聘启事,她突然看见两道人影从对面的饭店走了出来。
她不认识那两人,却又觉得那两个人有点熟悉,她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机灵。
那个又瘦又高长相猥琐的男人,不正是前天晚上的那个河霸瘦高个!因为他一直站在领头的边上,除了领头的,就他话最多,难怪让人觉得熟悉。
可是他怎么跑那么远来了?
周焱想到什么,脚步一提,跟在了他们身后几十米处。
***
老刘叔在码头卸货,精神不济,神色抑郁,边上的工友递给他一根烟,安慰道:"嗨,别着急,你要这么想,人没事就好,你说你那晚上睡着了,连人进了屋子都不知道,要是那人给你来一刀子,你想想看,啊,是不是破财挡灾的道理?"
老刘叔恹恹地说:"那种人要是敢动刀子,就不是河霸了。"
正说着,他看见不远处朝他跑来的小人,勉强撑起笑容。
"爸爸,爸爸,李叔叔呢?白姐姐呢?"
"他们已经走了。"
欣欣嘟嘴:"白姐姐还没跟我说故事呢,我们快点追上他们!"
老刘叔说:"不着急,过两天就能追上他们了。"
边上的工友还要再说几句安慰的话,突然,电话铃响了,不是他的。
老刘叔接起电话,听见对方说:"是刘民吗?我这里是派出所!"
***
老刘叔急急忙忙赶到派出所,满头大汗,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逮着民警就问:"警察同志,是不是抓到那两个河霸了?"
"别急别急,你先坐下。"民警说,"已经抓到了,赃款因为是前天半夜刚到手的,现在还没有销赃,四万块钱,花掉了两千块,那两个人已经据实交代了,四万块数目不小,他们俩这下可完蛋了。"
老刘叔感谢道:"哎哟,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是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
民警笑道:"也是巧了,多亏了一位热心群众帮忙,要不是她提供的线索,我们还真法这么快把那两个犯罪嫌疑人抓回来!"
"热心群众?"老刘叔不解。
民警说:"噢,她刚刚去了洗手间,应该快出来了,哎——就是她!"
老刘叔顺着民警指的方向看去,惊讶道:"哎,你怎么在这里?"
***
周焱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鼻通气顺,舒服不少。
欣欣一直缠着她:"白姐姐,讲故事,讲故事!"
老刘叔把她拉开:"你先回去睡觉,听话,爸爸和白姐姐有事要说。"
欣欣乖乖回房了,老刘叔开口:"小白啊……"
周焱被面汤呛到,咳嗽起来。
老刘叔说:"慢点吃慢点吃,不着急啊!"
周焱止了咳,也吃饱了。
老刘叔继续问:"那李政走了,把你放在这里,你这里有亲戚吗?"
周焱摇摇头:"没有亲戚。"
"那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有什么打算?"
周焱轻松道:"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我就回去。"
老刘叔不认同:"乱来!"
***
河道上,船只渐多。
李政一个人开船,因为还需要休息,行驶速度略慢。中午出发,晚上停船,吃了点挂面,睡到十一二点,又起来开船。
去厕所洗了把脸,抽毛巾的时候,带着边上另一块毛巾掉了下来,李政捡起来,把那块毛巾扔到了灶台上,当新抹布用,又把多余的牙刷扔到外面晒月亮,打算当擦鞋板用。
牙刷还没来得及晒干,天空就飘起了小雨,等到了次日上午,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砸在河道上,水面看起来不再平静。
算算时间,六月底七月初,正是黄梅天,雨水多,潮水也多。李政探了下天气,继续顺着河道行驶。
空船浮在水面,雨水敲击在甲板上,一路噼里啪啦。
傍晚雨停,李政给船加了油和水。那天他取了两千五,给了那人二百,剩下的两千三,现在一股脑的都换成了油。
船只扎堆靠岸,他的船就在岸边,船上的人穿来走去,总是踩的他的甲板咚咚作响,李政听得烦,干脆上了岸,跟人打牌喝酒去了。
牌桌上乌烟瘴气,啤酒香烟乱堆,冷气打得足,还有人打喷嚏。
一个小伙子打趣:"冷了是不是?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给你暖暖!"
打喷嚏的女人娇斥一声:"滚一边去!"
对方笑道:"那到你小政哥那里去,你小政哥难得来一趟,把握机会呀!"
那女人靠近嘴里叼着根烟,正低头看牌的男人,嗲声嗲气说:"小政哥——"
李政一抖肩,甩开那女人的手,皱着眉头,扔出三张扑克,说:"香水打翻了吧?滚滚滚!"
那女人气得走了。
对家小伙子好笑地说:"不是我说,哥,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李政说:"出牌。"
对方出了牌,问他:"这次打算在这里呆几天?"
"明天走。"
"经过庆州吗?"
李政手一顿,没有回答。
对方又说:"去不去庆州,倒是说句话啊。"
李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怎么?"
对方说:"也没什么,帮我带点东西过去。"见对面的人没反应,他又说,"她上个月又多开了一家餐馆,忙昏了头,听说摔在碎玻璃上,脚崴了,胳膊也破相了。我买了点药膏,听说对疤痕修复效果特别好。"
李政皱眉:"自己去。"
"你知道,她不爱见我。但她对你到底不一样。"
李政把牌一摔,扑克飞飞扬扬撒了一桌,一张红桃K刮在了对面那人脸上。李政走进小客栈,随手倒了一杯酒喝。
***
天色阴沉,空气湿漉,小虫子低飞,闷热难捱。
周焱坐在驾驶舱里,低头打量仪表台。
仪表台上按键多,还有一个大屏幕的导航,座椅上铺着凉席,小电扇送着风,水杯里是菊花茶枸杞茶。整间驾驶舱装修简约,设备先进。
不像那艘船上的,黄色的仪表台,简单的按键,没有导航,没有电扇,没有水杯,连门上的木头都快腐烂了。
老刘叔指着导航说:"我的速度不快,人家快的,13公里,10公里,我慢慢来。"
躺在座椅上的欣欣嚷嚷:"要快要快,快点到衡通,我要去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