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屏走向服务台,看样子是想直接登记借书,陆适拉了她一下:“不继续在这儿看了?”
钟屏:“……”
陆适拉着她往桌子走,“再看会儿,哪里不懂赶紧问。”
借书区人少,桌子比较空,两人占了一张桌。
钟屏打开书本,静静地坐了会儿,眼前的字却都像不认得似的。
边上的人一点一点靠近,她余光一瞥,继续盯回书本。
陆适熟练地张开胳膊,搁她椅子背上,低头问:“还有哪里不懂?”
“……”
陆适:“说啊。”
钟屏:“……没。”
陆适:“都会了?”
钟屏:“我还没看完呢。”
“嗬……”陆适笑了声,“一起看。”
钟屏盯书,陆适盯人。
过了会儿,钟屏说:“你看你自己的书去。”
陆适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椅背,说:“看你的一样。”
钟屏:“……你过去点。”
陆适装没听见,手指仍轻轻刮着她的椅背。
刮着刮着,渐渐地越来越慢,停下的时候,他已经贴过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两个人都不说话。
走出图书馆大楼时,已经将近五点钟,陆适直接拉着她找地方吃饭。
他这一带很少来,不清楚附近哪儿有餐厅,干脆去了他停车的那家酒店。酒店有中餐、日料、法餐和自助餐,陆适问她意见。
钟屏想了想,说:“自助吧。”
自助搞活动,晚餐一位才一百五十八元,钟屏和陆适每人拿几大盘,吃了十几分钟,钟屏暗藏的那点不适和别扭终于消失了。
陆适见她这食量,又去给她拿来两块蛋糕,问她:“够不够?”
“……”
钟屏把蛋糕都吃了,吃完有点撑。
走出酒店,钟屏说:“你去拿车吧,我去体育馆,再见。”
陆适一把拽住她,“再什么见,我先陪你去取车。”
钟屏说:“不用了,你车就在这儿……”
陆适打断她:“没点自觉。”
说完,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钟屏:“……”
夏天六点不到,天色还很亮,图书馆周边文化氛围浓郁,附近不知是有签售还是讲座,走来一批小年轻,人手拿着本书,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钟屏觉得一下子像回到了学生时期。
两人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一路也不怎么说话,到了体育馆的停车场,钟屏先开口:“我到了。”
“车停哪了?”
“前面。”
“走。”
陆适又牵着她多走了几步。
这回真到了,钟屏的小mini就在停车位里。
钟屏抽手要拿车钥匙,一抽,却没抽出,转头看向陆适。
陆适站着不动,说:“时间还早,你回去有节目?”
钟屏:“……没。”
“要不看电影?”
“……”
钟屏说:“我今晚回家,答应了陪爸妈去公园。”
“……”陆适只好放人。
钟屏终于坐进车里,看了他一眼,才把车门关上。刚要发动,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她摇下车窗,眼神询问。
陆适扶着车顶,弯下腰,头钻进去,亲了她一口,出来后摸了下她的脑袋,说:“开吧,回头我找你。”
钟屏耳朵又红了,含含糊糊地“嗯”一声,车子夺命而逃。
路上开了十几分钟,钟屏掰了下后视镜照了照,有点瞧不上自己,片刻,慢慢恢复了淡定的正常模样。
回家后钟屏陪父母逛公园,街边卖唱歌手扯了音响喇叭唱歌,钟屏和父母听完两首,往对方碗里放了五十块钱。
又逛了会儿,孩子们越来越多,溜冰的,滑板的,还有玩竹蜻蜓的。
钟屏仰头看着在空中旋转的五颜六色的竹蜻蜓,连钟妈妈叫她都没听见。
“宝贝,宝贝!”
“啊?”钟屏回神。
钟妈妈:“想什么啊,叫你好几遍了。”
钟屏:“没什么,想明天上班的事情,怎么了?”
钟妈妈说:“过几天你有空了,买点水果去趟市医院,你霍叔叔那儿。”
“老霍?他怎么了?”
钟妈妈听惯了她这“没礼貌”的称呼,也不去纠正,“还能怎么,就那个人呗,听说快不行了,不管怎么样,咱们的心意总要送到。”
钟屏想了想,点点头。
夜里躺床上,钟屏闭着眼睛,却睡不着。翻来翻去,最后手摸到床头柜的抽屉,拉开来,她撑着床探过去,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躺回枕头,手上转了一下,漆黑的卧室里,瞬间亮起一道黄色的光。
钟屏拿着竹蜻蜓看了会儿,两掌合拢,轻轻一搓,竹蜻蜓盘旋往上,在空中划出一圈圈耀眼的光,黑暗中美不胜收。
过了会儿降下来,她稳稳接住,又一搓。
飞了几回,竹蜻蜓飞到了床尾,钟屏起身,趴床上爬了过去,刚抓住降落的竹蜻蜓,手机就响了一下。
滚回床头一点,是微信。
陆适:在干吗?
“……”
钟屏看一眼手上亮闪闪的东西,回复:准备睡觉。
陆适:这么早?
钟屏:快十一点了。
陆适:我刚到家。
钟屏点在屏幕,不知道还要不要回,没想好,信息接着来了。
陆适:刚才去公司了,忙了一会儿。
钟屏:礼拜天还上班?
陆适:不上,跟高南谈了点事情。明天下班有没有空?
“……”
钟屏:不一定。
陆适:帮你补习,抓紧最后几天。
钟屏看着这句话,耳朵烫了一下,想起今天在图书馆二楼,那两排书架间发生的事。
这会儿突然记起来,书架还发出了点撞击声。
钟屏一头埋进枕头里,也不回微信了。
那边迟迟收不到回复,又追来信息。
陆适:睡着了?
陆适:醒醒!
陆适: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班我找你。
钟屏这晚上没睡好,早上醒来却精神抖擞的样子,她照常顶着一头鸟窝,坐床上发了会儿呆,收到每天早上的第一条微信,习惯性地翻译。
钟屏:陆适机场日常报……
“……”
习惯……
钟屏愣了一下,那头很快回复。
陆适:跑步了吗?
钟屏极其自然地回了一个:今天没跑,我刚醒。
工作日开始,路上车水马龙,单位里又是一宗宗“家庭伦|理案”。
陆适说过要帮她过“理论考”,剩下的几天时间,果然认认真真帮她补习。他们没再去图书馆,就近选了咖啡厅,坐在角落卡座,晚上的灯光总有些催眠人的味道。
陆适胳膊长,手臂总爱张开,扶着钟屏那边的沙发柄,在她耳边低声讲课,一讲就是一个小时,讲完做模拟卷。
周五最后一天复习,陆适问她:“明天考完有没有事?”
钟屏说:“我跟我妈约好了有点事。”
“啧,那就礼拜天。”也没管钟屏答不答应,伸了一个大懒腰,胳膊放下来时,顺势搭上了她的肩膀。
搭上了,就甩不掉。
陆适回到家,心情不错,哼着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往沙发上大大咧咧一躺,喝完一杯,打了一通电话给高南。
“差点忘了,明天上午我考完理论,下午咱们去趟景山医院,把陆学儿带上。”
☆、第33章 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一段内容,最开始追文的小伙伴应该会觉得熟悉,我前五章之前删掉了很多,这块也删了,所以你们看下去的时候不要以为是bug啊,我挪到了这里而已。
啊还有感谢这两天的霸王票,么么哒~
第二天私用驾驶员执照PPL地面理论考,考点由民航局指定,钟屏和陆适早早赶到现场,没多少时间说话,各自进教室做准备。
PPL理论考和普通驾照考试一样,都采用计算机答题,题目都是选择题。所不同的,PPL有许多题目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100分制的考题,80分及格,合格率向来极低,补考是家常便饭。
钟屏做题十分顺畅,尤其做到关于气象报告的题目,她直接条件反射地勾选出了答案……
全部答完,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见时间差不多了,钟屏点击交卷,考试分数直接显示出来。
走出考场,一眼就见到陆适,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陆适见她出来,把烟一掐,扔边上垃圾桶里,上前问:“考得怎么样?”
钟屏反问:“你考得怎么样?”
陆适一笑,“哟,看来考得不错啊。”
钟屏不置可否,含笑不说话。陆适将她肩膀一搭,带着她往停车场走,路上问:“到底考了几分?”
钟屏也不再卖关子,面上挺平静的说:“就八十八。”
陆适听完也不说什么,钟屏问:“你多少分啊?”
“我啊,”陆适看着前面,下巴微抬,说,“我不打击你。”
钟屏眯眼,过了会儿,“到底多少分?”
陆适笑笑,直到两人各自拉开车门,他也没把分数说出来。
钟屏百爪挠心,开着车,一路都在想着陆适的成绩。88分绝对算高分,他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到底是多少分?
不多时,来了一条微信。
陆适:明天出来吃饭看电影,告诉你分数。
钟屏“切”了声,低头回复:好。
陆适笑着把手机撂下,踩下油门,过红绿灯,嘴里哼着轻快的歌,“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一路到达餐厅,进门步子跨得大,走路姿态散漫张扬,服务生见到他,纷纷停下来叫一声“陆总”,陆适目不斜视,径直推开包厢门,扯过椅子坐下,双腿懒洋洋地往前面一摊,哼着歌,点上一支烟,指指桌上说:“就这几个菜?”
“等你呢,”高南把菜单递过去,说,“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边上的沈辉笑道:“听他哼的歌就知道了。”
陆适没拿菜单,叼着香烟,眯着眼,直接跟后面的服务生报了三个菜名,催他们:“上快点儿。”
“是,陆总。”服务生离开。
陆适说:“你们两个单身狗,也是时候找个女人了,都空窗多久了。”
沈辉忍俊不禁,“老板,收敛点。”
“收敛什么,”陆适拿起筷子,舒展了一下肩膀,夹着菜,看着这两人说,“看上哪家姑娘了跟我说,我给你们做媒,抢都帮你们抢来。吃吧,别愣了,待会还要办‘正事’,先吃饱喝足!”
沈辉提前打招呼:“我下午有点事,三点要走。”
“行。”
吃完午饭,三人分别出发,沈辉去接陆学儿,陆适和高南直接开车去景山医院。
陆适坐在后座,舒舒服服大敞着腿靠座椅上,举着手机发信息。发完等半天,才响起微信提示音,他速回,接着又是干等。
如此反复,陆适自言自语:“饺子么,嗬。这么孝顺还当什么惯犯。”
高南看一眼后视镜,问:“什么?”
“没跟你说。”陆适还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上扬,心情显然不错。
高南不再说话,开了一会儿,等红灯的时候他在车上翻了翻,没找到东西。
陆适终于有功夫看他,问:“找什么?”
“水。”
“渴了?”
高南挺胸吸气,皱着眉说:“不是,胃不太舒服。”
陆适“啧”了声,“让你刚吃那么多海鲜。”
车子重新启动,开出一段,陆适让他左转,高南问也没问,直接转了方向,过片刻,陆适说:“停车。”
高南把车开到马路边上,问:“怎么了?”
陆适踢踢前面的椅子背,“自己下去买胃药,边上不是有便利店么,再买两瓶水。”
高南:“……”
高南买回胃药和水,打开车门,里头却不见陆适。
药店百米远处有一家珠宝店,陆适正在里头,低头看玻璃底下的首饰。
导购小姐招待道:“先生想买什么?戒指,手镯,项链,耳环。”
陆适说:“耳环吧。”
导购示意:“先生这边来。先生是买给普通朋友还是女朋友呢?”
陆适:“女朋友。”
导购:“那您看看这几款……”
陆适抬手打断:“我自己看。”
满玻璃柜的耳环,目不暇接,陆适一个个扫过去,最后目光一定,指着底下说:“这对拿出来看看。”
“好的。”导购取出耳环。
陆适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摸出银|行卡:“买单!”
路边停车位,高南终于将人等来,远远地问他:“去哪儿了?”
陆适挥了挥手上的小包装:“买了点东西,上车。”
高南看了眼那袋东西,没问什么,坐进车里,重新发动,终于顺顺利利赶到了景山医院。
沈辉和陆学儿已经到了。陆学儿挺着大肚子,气色不好不坏,人比几个月前胖了一些,见到陆适,老老实实叫了声:“哥。”
陆适斜眼打量她,一抬下巴:“上去吧。”
沈辉和高南提着蛋糕和一些吃的喝的,跟在两人后面进电梯。
病房里医生刚做完检查,护工收拾了一下有些乱的桌子,病床边还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人。
见到陆适一行人进来,那两人都站了起来。
陆适笑道:“哟呵,二位是来给我爸庆生的?正好,一起切蛋糕。”
那两位老臣子笑着客气了几句,说还有事,先告辞,又弯下腰跟陆老先生说了两句,陆老先生精神尚可,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走。
等人离开,陆适吆喝:“来来,蛋糕打开,还有这些点心也都摆出来。”
陆老先生扫了眼陆学儿的肚子,陆适看见,把陆学儿推上去,“站这么远干什么。”
陆学儿看着陆老先生,扯了扯嘴角,“爸,生日快乐。”
陆老先生“嗯”了声。
蛋糕插上蜡烛,陆适掏出打火机点火,边点边跟陆老先生说话:“爸,今天你生日,这一整年下来,你今天气色可是最好啊。其他的都不说了,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来,吹蜡烛了。”
蛋糕捧到陆老先生面前,陆老先生吹不动,陆适也没等,直接把蜡烛吹灭了,笑着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想起什么,放下蛋糕,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来,给陆老先生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怎么样,还行吧?等你出院了,我开飞机——”送你上天。
陆学儿在里面呆得闷,陪着坐了会儿,又出来,坐到客厅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蛋糕和熟食。
过了会儿,高南和沈辉也出来了,留父子俩在里面说话。
沈辉见她在吃东西,提醒一句:“你海鲜不能吃。”
陆学儿白他一眼,“死不了。”到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吃两口解解馋,又重新吃起了蛋糕。
吃着吃着,瞟一眼高南,又看一眼在窗边抽烟的沈辉,笑着说:“你也有意思,成天就知道嚼口香糖,你口臭啊?”这话显然是对高南说。
高南看了她一眼,不理会,继续嚼口香糖。
陆学儿哼了声,说:“我口渴了。”
等了一会儿,站窗边的沈辉先动了动,打算帮她倒水,陆学儿道:“不用你。”
沈辉一顿,望向高南。
高南面不改色地走到柜子边,倒了一杯白开水,走向茶几,弯腰搁下。陆学儿的手刚好伸来,两只手交错了一下,她抬眼,看着那张脸慢慢远离,冷笑一声,倒也没再作怪。
呆足两个小时,陆适终于离开。
到了医院大楼楼下,陆适纸巾擦着手,跟沈辉说:“不是说有事么,走吧。”
沈辉告别,陆适下巴点着陆学儿:“上车。”
仍旧高南开车,陆适和陆学儿坐后面。
陆学儿问:“你什么时候买了直升飞机啊。”
陆适:“我买东西要通过你?”
陆学儿:“到时候我也要开。”
陆适嘲笑一声,“行啊,谁不让你开了,带你儿子一起开。”
陆学儿白眼,摸着肚子说:“还剩两个月不到了,你怎么说都是他舅舅。”
陆适懒得再理她。
陆学儿也不再多话,贴着车门看窗外的风景。
看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发白,又过一阵,捂住了肚子。
陆适侧头看向她,皱起眉来,“怎么了?”
陆学儿难受:“疼……”
陆适立刻冲前面:“去医院。”
高南加足马力,直奔最近的医院。
钟屏在家里吃过饺子,陪父母看了会儿电视,才去卫生间打理了一下,出来问钟妈妈:“你还不换衣服啊?”
钟妈妈说:“你自己上医院吧。”
钟屏:“你待会儿有事?”
钟爸爸解释:“你妈就是不想去。我还要回趟公司,你们自己商量。”
钟妈妈送钟爸爸出门,转回客厅说:“我呀,想到就有点硌硬,可不去呢,礼数上又过不去,你去一趟吧,帮爸爸妈妈把心意带到就行,顺便跟你霍叔叔说一声,让他有空过来吃饭。”
钟屏笑笑:“知道了。”
拿上一堆礼品,她独自开车前往市医院。
到了医院,凭记忆找到病房,病房里却没有人。找来护士一问,护士说:“哦,病人下楼散步了。”
钟屏放下礼品,在病房里等了片刻,没等到人,只好起身,去了楼下花园。
找了一圈,在小花坛那见到了人。
钟屏慢慢走过去,到了近前,叫了声:“阿姨。”
女人坐在轮椅上抬头,大夏天,她戴着顶帽,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眼底一片青黑,见到钟屏,她笑了笑:“屏屏啊,你怎么来了?”
“我妈买了点吃的让我给你送来。”
“你妈妈有心了。”
钟屏笑笑,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眼睛往周围扫了扫。
女人见状,道:“你霍叔叔去拿水了,坐这里等一会儿吧,来。”指着花坛。
钟屏顺势坐下。
女人说:“我记得你上次来,还是过年前吧?”
钟屏点头:“工作忙,实在挤不出时间,我应该多来几次的。”
女人:“医院这地方晦气,少来好。”过了会儿,“你最近怎么样?”
钟屏:“挺好的。”
女人:“找男朋友了吗?”
那头陆适和高南把陆学儿送去检查,陆适等得不耐,走到窗边吹风。前面是住院部大楼,窗户正对底下的花园,天气热,在花园里呆着的人不多,陆适一眼就见到了钟屏,他眉一挑。
陆学儿检查结束,陆适回去听医生说:“估计就是吃了两口海鲜,虽然吃得少,但是她之前就有过流产迹象,这胎一定要注意,忍一忍,孩子生完就什么都能吃了。”
走出诊室,陆适淡淡说了一句:“作吧。”三天两头的作。
陆学儿也后怕,没有反驳。
陆适朝高南示意:“你先送她回去。”
高南:“你不走?”
陆适:“我待会儿自己回。”
下了楼,各走各的,陆适快步走向那边的小花坛,穿过回廊,透过灌木丛,正好看见他想找的人,嘴角一扬,正要过去,就听见那头的人说话。
“找男朋友了吗?”
钟屏:“……”
陆适脚步一收,往回廊柱子上一靠,眼睛看,耳朵听。
钟屏还没来得及回答,女人又开口:“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六吧。”
“嗯……”钟屏说,“那个时候,初三。”
“时间可过得真快,”女人道,“一眨眼,你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钟屏抿唇笑笑。
女人打量着她,目光追忆又伤感,“那个时候你找到我,气得要命,但是又不会骂人,我反而把你骂了一通。”
钟屏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有点尴尬,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女人自顾自地说:“你后来怎么说的,你说等将来,你嫁给老霍做老婆。”
“阿姨……”
女人抬手,“你让我把话说完。”
陆适站在灌木丛后,倚着柱子,眯起眼,盯着钟屏的后脑勺。
女人:“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错事,老霍这么好的人,是我对不起他,我现在这样是报应,对我这个前妻,老霍真的是没话说,没有人能做到他这样。”
她看向钟屏,“这几年,我断断续续也知道他的情况,也知道你,你在SR……”
钟屏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只能继续听。
“女人的感觉是很准的,我知道你对老霍的心意……”
钟屏一怔,“我……”
女人一把按住她的手,钟屏颤了颤,酷暑天,对方的手冰冷似霜。
“你今天会来看我,应该是听说了,上个礼拜医生说我已经没多久能撑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曾经嫁给霍志刚,但这是他最大不的幸,我对不起他,死了我都没脸见他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