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精”一把抱起我。
想唤衡清,可是突然想到,或许是唯一一次机会与“他”起漫步在桃花树下…哪怕此时的他是个冒牌的。想到这里不仅熄灭了唤来衡清的想法,还悄悄地、小小心翼翼地将头靠近几分,心里浮现种扭曲的窃喜。
这个冒牌货,冒充得可真是像啊…
约摸冒牌货眼见本仙姑上勾,心内也是十分高兴。高兴,面上就显露出异常温柔的神色来。
我心里头一乐,就冲他甜甜一笑。本仙姑在那正主儿的祗莲帝君面前,无论是傻笑干笑狞笑呵呵直笑都笑过,就是从来不敢这般腻味兮兮地笑,如今冲这冒牌货桃精一笑,效果如意料,结果却有些失控。
就见得冒牌货眼光闪,横抱着腰间的手蓦地收紧。
我的惊呼声还未脱口,他清俊的脸已近在咫尺之间。下刻,二片微凉的唇瓣便贴上来。
脑间有瞬间是空白的。
枝头的桃花在妖娆盛绽,镶嵌在林间的夜明珠散发着长短不一的辉光。
夜风很凉,吹拂在身上,越发感受到肌肤的温度。我神情呆滞、思绪汹涌。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衡清所在的阁楼,一队打扮妖娆姣美的丽人,正迤逦登上廊台,娇声软语向主人问好。甚至在明珠辉光半明半寐之处,一条银蛟要一条黑蛟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其它住着仙君的阁楼,想必此时也是一般无二,莺莺娇软,燕燕轻盈,衣香鬓影,抚琴弄箫。
我傻了半晌,才结巴问道:“你你你、是真的祗莲帝君?”
片刻之前轻簿本仙姑的主儿此时虽停了动作,但眼光热烈,神情激荡,似乎仍在回味。一听到我的问话,表情一滞,随即露出哭笑不得来。张口要说什么,一个娇软的子声音却突然穿插进来:
“良辰美景,二位仙友既来十里桃林,却孤单站于此处,岂不扫兴?我们那边好几位兄长姐妹正开着花宴狂欢,如果不嫌弃,同前往玩乐行令可好?”
此时已隐隐明白什么,一张脸早烧成块热铁。心里大窘之下,哪管突然冒出的个子什么,胡乱抓个词儿,连赞二通:“花宴狂欢,好!玩乐行令,好!”
她手里托着一颗明晃晃的明珠,在前面带路。
“祗莲帝君”依旧抱着我,可是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享受的感觉,后背僵直,无地自容。
花精带着们在林间七弯八绕,那道路挺远,可是觉得似乎下子就到。远远就听到嬉戏玩乐的声音。凑近看,几名秃顶白胡子老头就着十几名衣着光鲜的美人儿正分别散在树桩石块砌成的桌椅间,嘻嘻哈哈,耍成团。见我们到,十几对眼光齐刷刷落向我们。花精给同伴引见我们。显然祗莲帝君的名头十分响亮,花妖们个个识得,问至我的身份时,却个个满面狐疑。
“祗莲帝君”道:“这位是我的夫人。”
那群花精却似乎未感任何不妥,一个个嘻嘻哈哈豪爽道:“快请上座,快请上座!”
石桌上放着瓜果美酒,可随意取用。
我此时却毫无心思,心乱如麻。
老花精豪迈地敬酒,年青美貌的花精翩跹起舞,媚眼横飞。身旁坐着的“祗莲帝君”淡然回应,剥颗葡萄,却放到我面前的金盏之中。
这一切真真假假像场梦。
不久之前,我自以为发现了一个真相,为此还烧熟了张老脸;现在,我似乎又发现另一个真相,眼前这个“祗莲帝君”与花精们是一路人,正唱双簧耍着本仙姑玩呢。
这位是我的夫人这等话,如何是向来淡定的祗莲帝君会开口的话呢。
身上仍动不了,我叹了口气。
哄哄闹闹,笙歌燕舞,连枝梢上的花儿也在娇颤起舞。身旁的这位“祗莲帝君”却似乎毫不关切这一些,用小竹签戳剥好的葡萄,直接送到我唇边。
我情知他是假的,却权当他是真的。张口接了,面上免不一阵古怪。他脸凑近几分,面有关注问我:“怎么了?”我叹息道:“甚好。”他的唇角一阵柔软,伸手握住我的手掌…情知他是假的,我却没半点反感。
我只是有些无语。
想我,是吃饱撑着学人间那些痴情子深情款款如今着魔太深悔之以晚只好不顾羞耻将冒牌货也当真的用,感觉还甚好。当真哭笑不得。好在本仙姑向来豁达大度,既不会为难别人,更不会为难自己。真的假的,是不是,爱是不是,权当一场浮云。
其实坐小半会我周身已经能动,可是我仍装着,眉开眼笑地看着身边的这个谁顶着个祗莲帝君的壳子,为我忙这忙那,不亦乐乎。
可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梦终究要醒的。
就在酒酣乐畅之时,上空蓦地轰隆一声大作。美人、好酒、鲜果瞬间化为缕缕白烟,消失无踪。身边的“祗莲帝君”在那闷雷声响起之时,突地脸色大变,扬手向我抓来,可是抓至一半,身体消散为银光消失无踪。
早一刻的歌舞欢乐,瞬间作鸟兽散。
盯着“祗莲帝君”消失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未散去。许久才叹口气。
我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
62
闷雷声处传来说话:“姑姑,我来接你了。”
一枝梅厮来得委实是时候。
他一出现,就倒吸了口凉气。眼前这条蛇,浑身坑坑洼洼大大小小十数个肿包,若不是本仙姑与他认识在先还以为他患什么难言之症。而他头顶那朵小红花,此时也像给七月的雷电雨无情地劈过,皱巴巴地挂在头顶,约摸得滋养个二百年的,才挺拔得起来。
便是那日给二位帝君围着打,一枝梅也未曾么狼狈过。
我望着憔悴的一枝梅,大惊道:“你怎么副样子?寒儿呢?”
一枝梅道:“我在路上跌了个跤,爬起来就是副样子。寒儿?寒儿他给你师兄扣着,说是不扣着,姑姑极有可能就玩野了就不回去了。”
说到“师兄”二字,一枝梅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一枝梅爱记仇,如今看来,仇家又多了一号。
我前后想想,也就明白了。
以一枝梅的脾气,本仙姑不消失个二百年的,决计不可能巴巴地找来,更不可能听从谁的指示,除非以暴力将他治服贴再说。定然是我迟迟未归终于给师兄发现了,接着师兄必定命令一枝梅将我寻回,一枝梅必定是不鸟的,于是两方大打出手,以一枝梅惨败告终。
只是师兄的法力,何时么高了?一枝梅虽借助玑罡剑内的上古蛇神给我收复,法力修为未曾改变,连二位帝君合力不能办到的事,师兄却办到了?
不过只将件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很快抛却脑后。实情如何,大不回去寻师兄明着切磋暗里偷袭证实一番。相信以一枝梅不吃亏的性子,一定乐意配合本仙姑的。
我最后再扫一眼空空如也的四周,说不出的失落。
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我跳上一枝梅后背,一枝梅空中一个盘旋,呼啸往林外飞去。然而,电光火石一瞬,我突然拿定了主意,对一枝梅,掉头,回阁楼一趟。
阁楼情况仍是离开时的样子,丝竹与欢笑声在绰约美景之中,真正的销魂乡。我与一枝梅偷偷摸摸,除衡清那处,挨个儿摸过去,第一座阁楼,里头呆着的是位身着墨袍面容白净的仙君,他正襟危坐在座上,手里捧着本书,口里念念有词。座下三位美人儿,一个弹琴,一个和箫,第三个却打着拍子吟着诗赋,声音曼妙动听。也不知女子吟了哪句对了白净仙君的味,白净仙君隔那么段时间,就偷偷斜乜那么一眼。
第二处阁楼,坐的却是位身配大刀颇威武的仙君。楼里也有几名子,位威武仙君和第一处的不一样,他不看书,而是十分豪爽地喝酒,旁边女子坐得近些,他便粗声粗气喝止道:“这位仙子,请离我坐远些。”倒是对下方舞着剑的窈窕子十分赞赏,舞至□处,便击节叫好。
只剩第三处阁楼…
摒声敛气,自那袅曼窗纱间揭开角,一对眼就见五六名子围簇着的白衣男子,他单手支颐,似在闭目养神,半睡未睡,身旁绕着堆莺莺燕燕,他神情木然。
我再看半晌,依旧如此。一枝梅疑惑问:“姑姑这是…”问道:“是否觉得有些古怪?”一枝梅瞪大眼珠子打量好几眼,应道:“确实有些古怪。”
我冲一枝梅使个眼色,一枝梅抬头突胸冲我点点头,旋身一变,化为一只尖嘴儿大虱子,哼哼叫地朝“祗莲帝君”飞去。我吞了吞口水,眼瞅着大虱子飞入那位“祗莲帝君”颈项间,可想而知,吸了一大口子。
半晌一枝梅出现在我身边,冲我肯定道:“姑姑,是个傀儡。”
我愣好一会,随即脸色必定很难看。
衡清在他的阁楼里,此刻正与一干女子杯盏交错,谈笑风生。一枝梅从廊台间冲了进去,因身量长,破坏力也大,尾巴扫到的地方,盆栽案几乒乓栽倒了一地,在一干女子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我从一枝梅背上跳下,看着狼藉一地,心情再紧张着急此时也有些傻眼,衡清看到我错愕了下,旋即笑眯眯迎过来,对室的混乱倒是孰视无睹。
“怎么回事?我瞧着你急得头上都冒起烟了。”
我将他拉至一旁,压低声音问道:“衡清,你知不知道祗莲帝君他去了哪里了?”
衡清脸上的笑容顿时滞了滞,道:“你要寻他,却来问我做什么。不是在隔壁阁楼上么?”
我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就流露出紧张来。
“阁楼里的不过是他的傀儡…现在已经不是重点,我亲眼看到他的身体化为精魄消失。难道我在三重天所遇到的祗莲帝君,都只不过是他以仙元凝聚的个精魄而以?他真正的法身呢?这三百年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衡清直直注视了我一眼,才缓缓打开扇子,笑得有丝勉强。
“你的问题真多。最后一个倒是能回答。三百年前祗莲帝君回到三重天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还都与有关。只不过,都是他绺由自取。”他冷笑。
我皱了皱眉。
衡清道:“他当年一回界,天帝便以渎职为名将他罚至北边的浮黎山受刑去了。祗莲帝君受罚的真实的情由,却是因为你。这件事涉及上仙私隐,前因后果是天界的隐蔽事,只有我与他廖廖几名当事人知晓。”
“当时收复了戾魔,在准备飞升回三重天之前,你曾上了一封密信连着玑罡剑一齐递回了天帝案前,陈述此行经历。这些事情后来你都不记得了。信中你虽未有指责之辞,天帝陛下却是明察秋毫。天庭有天庭法度。祗莲帝君因自己私欲做下罪不容赦的事情,最终还连累你一个上仙品阶跌落好几个境界,别说仅仅是贬至浮黎山上受罚三百年,便是上诛仙台,也是罪有应得。”
我绞着衣角,许久才应一声。
与祗莲帝君的宗事,便算开始错在他七分,后来却是说不清楚了。
因为喜欢,根本就不介意他对我做过什么,甚至还半推半就。
天界男女情事再开放,未婚先子,暗结珠胎此等事,终是有损私德,天帝自是不容许样的事发生。我一早也知道,终归有一日,或是我,或是祗莲帝君,难逃天庭的法度。
衡清与我亲近,因此话里话外都是回护我的意思,他闭口未提我该得的那份惩戒,我也就明白了,祗莲帝君定是连着我的那份一并承担了。
我可想而知,他三百年过得如何艰辛。
63
靠衡清帮忙,我通过了三重天的层层关卡,去了一趟浮黎山,那里长年盘旋着一群枭面噬肉鹰。这些鹰如其名,对血腥之味异样灵敏,俯仰虎视眈眈在半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下,啄肉而噬。
山峰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穿着粗长的锁链。囚于此处的受刑者就成了枭面噬肉鹰唯一的美食:皮肉只需稍稍破开皮肉一道小口,便能引来那群饿鹰的啄食,而受了刑咒的受刑者被撕咬吞噬掉的皮肉会不停地重新生长出来,满足那群胃口永远无法填饱的饿鹰——撕咬,吞噬,忍受这种剥皮刮肉的痛苦,直至刑期结束。
祗莲帝君这三百年来,就是这么过的。
那是什么样的痛苦,我简直不敢想。
衡清解释说,这个刑罚的确会对法体造成一定亏损,是以传言祗莲帝君刑释后立即将自己法体安放在他们青丘的灵地静养。这条消息若没错,我估摸着,这段时间所遇到的祗莲帝君,的确是他强行用仙元幻化的一个精魄。可是他的精魄为什么会溃散消失,倒是有些问题。除非——
除非本体又受了什么损伤。
一句话,我的心都提了起来。临别前,我潦草地写了一封信交代去向,托衡清转交师兄。衡清奇道:“天枢星君府上我也算熟的。我怎么没印象有你师兄这样一位参史?”我将师兄的形貌又形容了一下,半晌衡清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又带着古怪。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地问我:“你可知道,这封信,谁帮你送,谁就要倒大霉?”我楞到:“这话从何而起?”他长叹一口气,很快从我手上抽走信,道:“罢了,我认了。"
那一刻,他脸上明明带着笑,我却隐约感应到,衡清正在伤心。这个认知让我十分惶恐。
我似乎觉察到什么,但又更迷惑了。
未等我说什么,他就向我挥挥手,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我火急火燎地来到青丘。此事距离我离开三重天,已过了十多日。青丘四季如春,连绵起伏的山峦常年葱绿不变。我与一枝梅才降到陆地,还未迈开步子呢,便听一声炸雷似地怒喝:“妖女!你还敢来!吃我一剑!”
我下意识地躲开那一片白芒。一枝梅立即迎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偷袭我的一名身着银甲猛虎袍的帅气小青年连着他的几名小喽啰立马给放平了去。我一掀头上的顶笠,怒道:“你这小妖怪好不讲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剑相迎呢?!”
出乎意料,那帅气小青年一见我,就瞪大眼睛,街霸道:“姐姐。。。。姐姐?”
我上下扫了一眼,有点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帅气小青年一跃上来,激动道:“姐姐,我是剑铭啊!”我还在震惊之中,一枝梅已经一口阴风将小青年又吹趴下去,骂道:“一枝梅大爷我还得唤一声姑姑呢,你这黄毛小子再姐姐姐姐乱叫,仔细灭了你!”
“你是小光头啊!”我也认出来了,。于是表情更震惊。天帝陛下啊,这真不怪本仙姑眼拙,小光头这三百年来,毛长出来了,眉眼黑了,身材苗条了,从光头土鳖进化为水葱秀气美少年了。
这厮现在委屈道:“我可不是光头了,人家有正经名字。”说着,两只眼珠一转,开始左右打量,我晓得他的心思,道:“不用找了,寒儿没有过来。”他嗯了一声,一脸失望。我道:“这个,剑铭啊,你怎么一看到我就拔剑杀来啊?”
他一脸不好意思:“这个说来话长。姐。。。。姑姑先到洞府坐坐,我一一说给你听。”这厮向来觉得将自己叫高一辈可以压着寒儿,因此改口换“姑姑”时面带纠结,一脸的不情愿。我不由莞尔一笑。
他带着我们,驾云向山中深处飞去。剑铭身为小光头时那股聒噪劲儿竟差不多都收敛了起来,有板有眼地与我寒暄。我忍不住问他:“祗莲帝君可在此处?”剑铭摇了摇头,说姑姑你来迟了。我瞧他面色不是很好看,心一沉。这时一座巍峨洞府出现在眼前。
但见那殿宇楼阁是琉璃做瓦,白玉砌就,常听青丘富庶,倒是不假。我再打量了一圈,发现正中的殿宇丹犀台。丹犀台上站了一名女子,模样十分眼熟,正横眉竖眼端着一副夜叉脸,等着本仙姑。
司檀。
这婆娘恐是闻听本仙姑要来,赶忙出来迎接了。本仙姑也不计较她那满脸的倒霉。善意一笑。她恶狠狠地回敬一眼,却是指着剑铭斥责道:“谁让你带她进来了?青丘不欢迎这个女人!”剑铭不软不硬地应道:“公主,姑姑是来找帝上的。”司檀脸上寒得跟腊月的冰似地,双拳紧握眉头紧锁,十分仇恨道:“你居然还有脸来?嫌害我兄长还不够?今儿我就堵在这里,看你怎么进来。”
两个照面后,司檀被一枝梅撂倒,剑铭木着脸吩咐侍女将她抬下去,领着我进了内殿,看茶。我这时倒耐心了起来,道:“你不必跟我客气。我瞧你们这里气氛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剑铭让我等等,便闪身进了另一处殿宇,出来时手中捧了一颗硕大的玉珠,让我往里面看。我凝神看去,玉珠先是雾蒙蒙一片,不久迹象渐渐清晰起来,里面照映的,竟是一处洞府模样。这处洞府冰雪覆盖,中间闭眼卧着一只九尾白狐,周身泛着微蓝的莹光。我晓得那是祗莲帝君的仙辉。
剑铭道:“这是帝上的法身,现在正在狐族的禁地雪魄玄洞内疗养。”我一愣,问道:“方才你说祗莲帝君不在此处,又是什么意思?”剑铭道:“因为帝上的本命元神,不在这里。”
本命元神不在,法身便只是一个没有神智的壳子而已。
我回想起帝君化为点点银光消失时的样子,开始感觉到手脚发冷,只听剑铭继续说:“
帝上被罚至浮黎山,新近才刑释了出来,这些姑姑都知道的吧?”我点点头。剑铭道:“帝上出来后,将法体留在青丘灵山上静养,本来过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元气。可是在十几天之前,青丘山上潜入了一名蒙面女子,意图劫走帝上的法体。因发现得及时,未让那女子得逞,可还是让帝上的法体受到了损伤。那时候帝上正处于魂魄离体的时间,法体受损让帝上精魄同时受到大创,回体时三魂六魄少了二魄。”
我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三魂六魄少了二魄”,迟钝了一会会儿才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复抬头问剑铭:“那蒙面女子是谁?为什么要劫帝君的法体?”他摇了摇头。我急问道:“那帝君的元神现在在哪儿?”剑铭叹了口气,道:“往人间去了。”
64
少了二魄,只有投入六道轮回,养足了魂魄才能回天界了。
至于得养多久,快的话,下一刻;慢的话,养个一世两世,也是有可能的。
剑铭道:“姑姑放心,帝上这一世投身在一富足家庭,将舒心清闲一生。帝上身份不比寻常的仙,有命格星君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我的心底总有些怅然若失。许是看到我的失落,剑铭道:“凑巧下头送来几罐上品仙茶,我正从中挑出两罐送到命格星君府上去,权当人情礼。姑姑何不与我一同去,或许能从命格星君那里打听到详实些的情况。”
五日后,后脑挽了个仙桃髻,五绺银白长须道骨仙风的命格星君笑眯眯地接过两罐仙茶,对剑铭道:“祗莲帝君在凡间,近日吃好睡好,不必挂心。”
剑铭趁机道:“有仙君看着,自然不会出意外。只是我家公主好生牵挂,不知道仙君可否借瞻命池一观帝上在凡间的情形?”
命格星君面泛可惜摇头道:“平时无妨,今日却不巧。地府的阎君近日正重整地府档册,瞻命池借与他校应命数去了。不过关于你家帝上我倒还有一事未告诉你,说来还算是一件喜事。”
剑铭大喜道:“仙君快请告知。”
命格星君道:“祗莲帝君投身的这一世凡人,命中注定有一桩姻缘,便在近日了。”
从命格府上出来,剑铭口里说话都带上了安慰的意思,道:“姑姑,你知道,凡尘中一世,不过是六道轮回中一场短暂业果,当不得真。”我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迎面走来一队天兵,天兵后面还押着一名形容沮丧的仙娥,为首的一招手冲命格星君府上的仙童说道:“这名仙娥因偷窃获罪,将斩断仙根打落凡界,特来仙君府上领她一份命数,有劳仙童通凛。”
我原想提腿欲走,闻言立即住了脚。我对剑铭道:“便在这里分别吧!有机会道一重天看看寒儿。”他身上有令牌有门禁,不似我在师兄衡清身上得来的这块,因此,他面上的表情大有立即便随我一起去寻阿寒的意思,却不得不逼于情势走了,很是哀怨。我目送他离开,一枝梅早就忍不住了,抓耳挠腮道:“姑姑,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去人间一趟吗?”
真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当下趁天兵们不注意,我与一枝梅化为一缕轻烟,藏在那名仙姑的一枝珠花上。为首的天兵堪堪与命格星君交接完毕,便马不停蹄地带领仙娥来到南天门,交了门符,将那仙娥往下一推,本仙姑就顺利地下到凡间。
可叹我知晓的资料实在有限,只知道近京城一个叫昌平县的地方,祗莲帝君投身为一富户公子,具体是哪个,却是不知。只不过这事也好办,既知了地名,待到了地方往那最大的酒楼一坐,再寻个熟知本地情况的人将城里几个富户问出来,逐一打听便是。本仙姑身为一个仙,虽然位阶不高,但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我的。
我一到地方,才知道,根本不用找。
昌县首富李员外家的大莲小莲公子,那是昌县家喻户晓的人物了。不过有些邪门的是,我所问到之人,提起大莲公子便滔滔不绝,比喻说大莲公子他中过秀才,后来却投笔从了商,生意做得头头是道,不仅是名儒商,人还长得一表人才,风流潇洒,是昌县众闺秀们的第一佳婿人选等等,但是提起小莲公子,一个个却闭口不言,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