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缈,你注定是这场大戏中,最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岂容你缺席?!

郝文章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打开台灯,双手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起来……

一篇稿子写完,才发现窗外的暮色已浓如墨染,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他扯开一盒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泡上开水,焖了三分钟,嘶溜嘶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给报社打电话,找夜班编辑。《北方都市报》尽管是一份晚报,但其主办方——北方出版传媒总公司还有一份《北方晨报》,两家报纸的采编资源共享。所以为了抢新闻,郝文章把刚刚写成的稿子用msn给夜班编辑传了过去,这样就可以明天一早刊登在《北方晨报》上了。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他坐在冰凉的窗台上,看着楼下的小街。这家快捷旅店的位置比较偏僻,郝文章选择住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价格便宜。附近都是破旧不堪的平房和被推土机推平后又无所事事的空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唯一一盏路灯像要咽气似的抽搐着光芒,把整个街道照得如同被剖开的猪大肠。

鬼地方,他想。

电话铃响了,他跳下窗台,拿起话筒,里面传出一个女人腻腻的声音,“先生,要按摩吗?”

“没钱!”他哐的一声摔了电话。

电话放下了,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他很惊讶,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旅店的服务人员不会打扰客人休息的,自己在这里的住址又只给过郭小芬。他有点警觉,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顺着猫眼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年轻女人站在外面,那歪着的脑袋和空虚的眼神,一看就是……

真他妈烦人!他想,不是都告诉她没钱了,怎么还往上粘啊?!赶紧轰走了事!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房门。

5.

楚天瑛是被没完没了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当了这些年刑警,出警是随时的事儿,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渐渐地锻炼出了一种很有意思的“特异功能”,光听电话铃声,就能听出事情急不急,能听出这个电话要接还是不要接——说出来好多人都不会相信,但楚天瑛真有这本事。

但这天的铃声,他有点拿不准,似乎是不急,似乎又很急。昨晚离开名茗馆,他心中烦乱,就找了两个在中国警官大学进修时要好的同学,在路边一家烤翅店喝酒,不知不觉竟灌了十几瓶啤酒,回到市局招待所,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昏天黑地。手机铃响时,他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了,脑子里混混沌沌跟打着豆浆似的,很不愿意接。但那铃声没完没了,所以他还是伸出胳膊,摸了两摸终于抓在手里,刚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电话那头晴天霹雳一般,“楚天瑛!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犹如迎头一盆冰水泼来,他在0.1秒的时间里骤然清醒,几乎是从床上蹦到了地上,“厅长,我,我睡过头了……”

“你睡的好觉!”王副厅长怒吼,“你现在打开电脑上网看看,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电话咔的一声挂断。

楚天瑛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一看,脑袋嗡地一下,各大新闻网站的首页都挂出了醒目的标题——《“10·24特大杀人案”:内幕深深深几许?!》

点击一看,那些文字像辣椒水一样灌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在很多人看来,密室奇案很难侦破,其实这是一个误解:在现实生活中,杀人犯也许会用各种方法掩盖罪行,但制造密室实在是太费劲的东西。“10·24特大杀人案”,在密室里真的死亡六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集体自杀,可是,在死者体内没有检测出毒物,只发现他们心脏破裂,那么,他们死于五行阴阳镜的辐射这一推论,就越来越可信。要知道电磁辐射能够引起严重心率不齐、中枢神经紊乱……室内两人的自相残杀,幸存者浑身是血地跑在深夜的草原上——这一切疯狂的行径,不都证明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犯罪现场的那面五行阴阳镜吗?!

作为一家上市企业,健一公司拥有不可小觑的经济实力,尽管其违法广告一年被查处上百次,还能屡屡获得“最受消费者信赖品牌”“最具公信力企业”的称号,其幕后的运作手段可想而知。而此次,警方的表现也难免让公众质疑:为什么省厅法医鉴定中心最后下了一个“死因不明”的结论,却只字不提五行阴阳镜的辐射?为什么警方迟迟不肯派出最精锐的刑侦力量,还公众一个真相?是这一大案真的万难破解,还是背后订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契约?

据记者在健一公司附近观察发现,“10·24大案”发生后,无数消费者前往该公司要求退货、赔偿,但不是被保安野蛮拦阻,就是被警方好言劝回——野蛮也罢,好言也罢,一个事实是显而易见的:警方对健一公司是尽职尽责地保护!

稍微关注过我国近些年刑侦报道的,都会注意到“刘思缈”这个名字。

这位芳龄二十五岁的女警,不仅以第一名的总成绩毕业于纽黑文大学法医学“李昌钰法医学研究所”,而且归国后,凭借卓越的刑事鉴识能力,破获了一个又一个大案要案。同行们都叫她“犯罪现场的芭蕾舞者”。尽管在警界内部,让刘思缈侦办这一密室奇案的呼声越来越高,但警方却依然排斥她参与调查工作。个中原因不得而知,但对于渴望隐瞒真相的健一公司而言,刘思缈的“被雪藏”无疑是一则好消息……

新闻来源均是《北方晨报》,记者署名:郝文章。

现在是上午十点,早晨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各大门户网站上,该新闻的点击量都已经突破了百万,网友上千条留言,条条如鞭——

分析得很有道理,赞!

健一公司就是个大骗子!五行阴阳镜杀人,必须赔偿消费者全部损失!

强烈要求刘思缈警官参与这一案件的调查!

……

楚天瑛气得浑身发抖。

他真后悔昨天放了郝文章这个王八蛋!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把这篇稿件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一遍:怪事,文章中提到的很多内幕,是昨天自己和郭小芬、马笑中在聊天时提及的。马笑中从警多年,应该懂得保密纪律,也就是说——郝文章的这篇稿子,很多内容都是郭小芬提供的!

他拨通了郭小芬的手机,“郭记者,你也太不像话了!”

“郝文章的稿子你看到了吧?我一直在等你打来这个电话。”郭小芬的口吻出奇镇定,“我向你发誓,这篇稿子中,凡是涉及昨天咱们谈话的内容的,绝对不是我提供给他的。我给你一个地址,是他住的快捷酒店的名称、位置和房间号。咱们可以一起去找他,来证明我是不是无辜的!”

在一家快捷酒店的门口,他撞见了同样刚刚赶到的郭小芬。

她把昨天分手后,郝文章突然出现、又送她一条围巾的事情告诉了他,“我现在怀疑,他应该是被你解开手铐时,将打开的录音笔放在了我的挎包里,后来又借送围巾之名,把录音笔从我的挎包里拿走了——所以才记录了我们的对话——恕我直言,他的行为,让我也感到非常生气,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楚天瑛不说话,冲进快捷酒店,站在二楼216号房门口,砰砰砰地拍门,“郝文章!郝文章!”

没有人应声,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清洁女工走过来说:“216退房了,我刚刚清理过房间。”

“啊?”楚天瑛一愣,“什么时候退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一下前台。”清洁女工说。

“你先把这个房间的房门打开,然后把你们酒店的负责人叫上来。”楚天瑛严肃地说,并亮出了警官证。

清洁女工赶紧打开门,然后下楼去了。

楚天瑛和郭小芬一起走进房间:白色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的,已经找不到一丝郝文章住过的痕迹了。

正在这时,大堂经理进来了,很客气地说:“您贵姓……哦,楚警官,失敬失敬,您是要找昨晚住在这里的房客吗?他昨晚十一点突然有事,把房退掉就匆匆离开了,我亲自给他办的手续。”

“这王八蛋跑了?!”楚天瑛咬牙切齿。

“出了什么迫不及待的事,要大晚上十一点退房?”郭小芬想了想,拨打了郝文章的手机,关机。她问大堂经理:“他是一个人离开的吗?”

大堂经理摇摇头,“是被他的两个朋友搀扶着离开的,其中一个帮他结的账,说他是喝醉了……”

郭小芬立刻用手机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是《北方晨报》编辑部吗,老陈?我是郭小芬,还记得我吧。呵呵,有个事请你帮帮忙,你能帮我找一下昨晚要闻版的夜班编辑吗?好,你让他接一下电话……喂,您好,请问昨晚郝文章是几点把那篇关于‘10·24大案’的稿子传给你的?十点五十五分?多谢!”

放下电话,郭小芬面色凝重,“楚处,郝文章可能是被绑架了,那篇稿子思路清晰,不可能是醉鬼写出来的。如果说他是传完稿子才喝的酒,五分钟的时间,除非他是把整瓶二锅头给一口喝了,否则不至于醉到要人搀扶。”

楚天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大堂经理:“你把昨晚郝文章离开时的细节,具体讲一讲。”

大堂经理说:“十一点整的时候,他被两个人搀着下的楼,好像喝了很多酒,脚在地上拖拉着,耷拉着脑袋。搀他的两个人还替他拿着包,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疤瘌眼来前台结的账,说他是客人的朋友,有点急事,先不在这里住了。”

“也许,郝文章从我们这里得到了许多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还有许多秘密,并没有告诉我们。”郭小芬说。

楚天瑛背靠着墙,仰头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眼神呆呆的。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听,又是王副厅长打来的,“我已经赶到北京,你马上来市局,市局的许瑞龙局长要见咱们,商讨‘10·24特大杀人案’的案情。”

放下电话,楚天瑛对郭小芬冷冷地说:“你和我一起去市局吧,有些问题你必须帮我向上级解释清楚。”

天色阴沉,犹如雪后泥泞的地面。出租车路过健一大厦的时候,楚天瑛让司机放慢了速度:只见大厦门前黑压压地挤满了头发花白的老人,人数是昨天的五倍都不止,手中摇动着五行阴阳镜的包装盒,不断向前涌动。两排保安像铁链子一样横在大门口,马笑中领着几个警察也在一旁维持秩序,有几个老头子围着他怒骂着什么。马笑中苦笑着,时不时用手背擦一下脸。

“你看看,这就是郝文章煽动的结果!”楚天瑛用手指狠狠地凿着车窗,“一场离奇的大案已经让我们精疲力竭了,而公众的压力更会使我们焦头烂额!破案破案破案,没有一个警察不想尽快破案!但是这个样子下去,我们最终会屈从于舆论的压力,急匆匆地作出不客观不真实的结论!”

郭小芬沉默不语。

出租车在市局南门停下,一下车,几十名记者像洪水一样裹住楚天瑛,因为天阴,设置成自动状态的闪光灯像喀秋莎火箭炮一样在他脸上不停地炸亮,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请问刘思缈警官何时能参与调查这一大案?”

“警方为什么要庇护健一公司?”

“郝文章记者在他的稿件中说,他的采访自由受到侵害,险些遭到拘捕,请问您对此作何看法?”

楚天瑛不回答,拼命向前挤着,逆流而上般艰难地剖开人群,终于冲进了市局的大门,除了郭小芬,其他的记者都被武警拦在了门外。

办公楼一层的大厅,王副厅长正在等他,一见面就问:“怎么样?”

“郝文章可能被绑架了……一旦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谣言说是我们为了隐瞒真相拘捕了他!”楚天瑛痛苦地摇着头。

王副厅长怔住了,眉头紧蹙。

上百万的点击量,几千条跟帖,还有健一保健品公司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郝文章的失踪也许是一根导火索,一场大火迫在眉睫。

郭小芬胸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气,她大声说:“王副厅长,楚处,请你们马上向上级申请,调刘思缈出来工作,否则局面一定会失控的!”

“你是什么人?”王副厅长横眉立目地问。

楚天瑛连忙说:“她叫郭小芬,《法制时报》的记者,和市局的关系很好。”

“刘思缈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她,但是我知道你们能!”郭小芬焦急得几乎要大叫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能再拖延了,公众的忍耐是有限的,一定要抓紧破案,而刘思缈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楚天瑛站住了。

他回过头,英俊的面庞上写满了悲伤和无奈。

郭小芬有些不忍,但是……

“刘思缈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她坚定地说。

狭窄的楼道里,时间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是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赶了过来,“哎呀,王副、楚处,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许局都等急了,你们马上和我一起上去见他——郭小芬!怎么是你?太好了,许局正让我找你呢。一起上去吧。”

郭小芬大吃一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

“对!你!”李弥说。

王副厅长和楚天瑛眼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郭小芬。

一行人坐电梯上到六楼,走进局长办公室,许瑞龙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女孩子谈话,见他们来了,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许瑞龙虽然才五十九岁,但头发已经雪白,犹如覆着雪的一头狮子。王副厅长和他是老相识了,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

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身穿一件粉色吊带裙,外套一件藏青色的开衫,虽然是单眼皮,但一双眼睛极有神采,光芒四溢,仿佛在瞳人里各嵌了一轮明月,微微有点上翘的嘴角显出卓尔不群的傲气。

李弥指着女孩子介绍道:“这位就是名茗馆馆主爱新觉罗·凝。”

啊!原来她就是向来只闻其名罕见其人的爱新觉罗·凝,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有点装成熟的、一脸稚气的小女生。

郭小芬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纤细,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似的。

大家在沙发上落座,许瑞龙神色严峻,“我不多废话。健一公司生产的保健品,很多领导也在使用,‘10·24大案’发生后,他们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今天因为郝文章那篇稿子,早晨刚刚开盘就再次暴跌,这样下去将面临破产,所以健一公司通过特殊渠道向有关领导反映警方侦办不力。现在是舆论对我们不利,上面又给我们压力——所以,这个案子必须尽快告破!”

房间里鸦雀无声。

尽快告破……说得容易,可是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郭小芬鼓足勇气说:“许局,我提个小小的建议,只要这个建议能够得到您的批准,我担保‘10·24特大杀人案’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告破。”

“说!”许瑞龙盯着她的眼睛。

“中断刘思缈的停职审查。”郭小芬说,“让她出来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

许瑞龙看了李弥一眼,把办公桌上的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他。

李弥赶紧起身接过,对郭小芬说:“好吧,小郭,接下来你要看到的,已经被列为市公安局最高机密。”说着,他把牛皮纸档案袋递给她。

郭小芬接过,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许瑞龙、王副厅长、楚天瑛、爱新觉罗·凝、李弥……人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即将打开一个潘多拉盒子。

什么嘛。

郭小芬心里嘟囔着,把档案袋打开,抽出一个文件夹卷宗,上面写着“‘10·24特大杀人案’受害者档案”,并在右上角斜盖了一枚清晰如血的红色大印——“机密”。

她翻开第一页,不禁闭了一下眼:那是1号死者李家良的遗照,毕竟是死于刺杀,尸体的面目龇牙咧嘴的,痛苦得有几分狰狞。

接下来是2号死者佟大丽,3号死者焦艳,4号死者蒙健一,5号死者宫敬,6号死者蒙如虎——每一页都标明了死者的姓名、身份、直接死因,还附有遗照,其中尤以头骨被打裂的蒙如虎死状最惨。

看完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这些人紧张成这个样子?

等等,还有一页……

她刚要掀页,一只手覆盖了上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李弥,这个一向笑容满面、八面玲珑的市局新闻处处长,此时此刻,目光从未有过的森严。他厉声道:“小郭,我要再次提醒你,这一级别的机密如果外泄,你将被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郭小芬满不在乎地掀开了这一页——

眼前一黑!

她身子一晃,多亏李弥扶了一把才没有倾倒。

那一秒,她以为自己的头骨也像蒙如虎一样被敲裂。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溢满了脸颊,她一面抽泣着一面说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偌大的办公室里,沉寂如死,每一个人仿佛都在用沉默告诉她:我也经历了和你一样的震惊!

鼓足勇气,她慢慢地重新打开卷宗的最后一页。

泪眼蒙眬中,那张照片分解成了一个个细小的颗粒,飘移,飘移,又慢慢地重新聚拢在一起……没错的,是她,就是她——那个“10·24特大杀人案”的唯一幸存者,那个站在国道上险些被张大山开车撞死的白衣女子,那个浑身是血、任凭一头长发在风中狂舞的幽灵——

正是被所有人千呼万唤的刘思缈!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一旦决定撒手离开人世,必定有她的苦衷。多说又有什么用呢!渴望得到世人的理解和同情吗?这个世

界上默默死去的人太多了……

 

 


三:火鸟

 


掌心一热。

她睁开眼睛,看到蕾蓉两道温暖的目光。

蕾蓉抓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救你的那个小伙子,还真的很不错,你住院后,他先是买了大捧的鲜花要送给你,可是医院为了防止患者花粉过敏,不让他把鲜花带进病房,他就天天来看你。直到昨天,他家里有事情需要处理,才匆匆回国。”

救我?小伙子?

刘思缈惊讶地望着蕾蓉,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宾馆的人发现并施救的呢。

“呵呵,看来你还不知道,救你的那个小伙子叫蒙冲,是国内一家保健品龙头企业老总的公子。他和朋友到日本来玩,就住在你住的那家宾馆。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误闯进你的房间,才把你救了……你也真的是命大。”

刘思缈依旧一脸茫然,她的记忆从割腕到病床上醒来这一段,宛如被格式化一般,一片空白。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她到局里上班,早晨八点半到的,九点整传达室打来电话:“刘处,有个叫蒙冲的来找您,让他上去还是您下来?”

市局是准军事机关,来客不仅要登记,还要经过层层检查,麻烦得很。思缈索性下了楼,走到大门口,便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靠着一辆黑色保时捷站着,圆圆的红脸膛下面有一圈细细的络腮胡子,神情有些拘谨,像孩子似的抠着手。一见思缈,他像弹簧一样砰地站直了,傻呵呵地笑着,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挠着鼻翼。

思缈走到他面前,淡然一笑,伸出手来,“你好,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谢谢你救了我。”

这一笑,却把蒙冲看呆了,足足有五秒,才伸出厚实如熊掌的双手,一把握住思缈的右手,又如触电般松开,说道:“必须的,必须的……你身体彻底好了吧?”

“彻底好了。”思缈又是歉意地一笑,“本来应该是我去谢谢你的,可是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没关系,没关系。”蒙冲摇摇手,“今天中午有事吗?我请你吃个饭,好吗?”

“这个……对不起。”思缈柳眉微蹙,“我出国将近一个月,好多公务堆积着,必须抓紧处理,所以,还是改天吧,好吗?”

“好!”蒙冲很痛快地答应着,打开车门,从副驾座位上拿起一大捧鲜花,呈给刘思缈,“送给你的,请一定收下。”

思缈接过,花香沁人心脾。她看了一看,从白百合环绕的最中心,将三朵红玫瑰抽出来,递给蒙冲,“其他的我收下,这三朵还给你。”

“为什么?”蒙冲有点尴尬。

思缈没有回答,摆摆手,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