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花城的路上,我去了一趟先知谷,想要拜访那位曾经为我占卜的天知前辈。可是他已经生病了,侍童说,家师有病缠身,谢绝一切来访。我敬重他,所以没有打扰他。到了花城的时候,我在山颠的大自然神殿里找到了王,我跪在王面前,沉重地说,王,臣妾让您失望,未能完成使命,不但没有取回天书三生卷,还引发了两个帝国的战争,臣妾辜负了您,辜负了整个寒岭帝国,臣妾愿意接受帝国的处罚。王说,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你在巫帝国的这些日子里辛苦了,先好好休息。我问王,您为什么不怪罪于臣妾?王说,因为你的出使使朕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阴谋,朕发现在我们帝国里潜藏着内奸。王的口气很沉重,王对我说,内奸的事情,朕一定会查明,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点了点头,我说,王,臣妾可以回珊瑚岛吗?那是父母生前喜欢的地方,臣妾想回去看看,也许要在那里居住很长很长时间,至于多么长,臣妾也不知道。王点了点头说,朕依你,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扰你。
我来到珊瑚岛,每当想到已经归去的父母,每当想到你坠落山崖的那刻,我就心痛的不知所措。于是我在林间的珊瑚栖木边吹起了箫,用《怀旧曲》来祭奠那些逝去的东西,让往昔重现眼前。每天都在吹,从日升到日沉,从潮起到潮落。当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都要涌出来,我们的相逢总是童话般的虚幻,让人不知所措而又无法自拔地幸福着。当我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相信身边的你不是幻影,因为我感觉到了你脊梁的温暖。
看着她倾城的容颜和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吻了她的修长的睫毛然后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海风凛冽地吹过来,而她却说,好温暖好温暖。一对情侣鸟的厮鸣划破广袤的苍穹,我和聆汐一起看向天空,看着那对幸福的情侣鸟,笑容满面。
她忧伤地说,如果我们死了,就化做一对情侣鸟,用我们的鸣叫来编织绚丽的蓝天碧海。
我看着她笑了,我说,我们是充满希望渴望自由的人,怎么会死去?
可是……
她似乎有心事。她的微笑如礁石边迭起的涟漪,她停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对,我们不会死去,我们是充满希望渴望自由的人。
她依偎在我身边,注视着西天的海面。已经到了黄昏,黄昏的海面被染成了淡红色,就像一张铺遍大地的红色布毯,在风的吹动下,翩翩起舞。
在这安宁美丽的时刻,珊瑚岛上的侍卫走过来,跪在地上,恭敬地对聆汐说,长公主,土震宫大宫司求见。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19)
聆汐挥挥手,吩咐侍卫,有请。我目光惊异,情侣鸟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风云变幻,潮起潮落。原来你就是长公主?
我是寒岭帝国的第一公主,所以花城的人尊称我为长公主。
大臣们口中权倾一国的长公主原来就是聆汐,我最爱的女子。我几乎无法接受现实,不知所措地朝后退了两步。侍卫领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侍卫说,大宫司,这边请。我看清楚了那位老者的容颜,他正是空谷足音前辈。
空谷足音看到我并没有表现出惊异的神色,他说,流觞,王告诉我你来了珊瑚岛,老夫特意来看你。
我说,很荣幸再次见到您老人家,多谢您的关心。只是没有想到,聆汐竟然是寒岭帝国的公主,而且是人们畏惧的长公主。
空谷足音的笑容破裂而诡异,他说,那不是畏惧那是敬重,孩子,老夫把聆汐的故事慢慢讲给你听,事情是这样的,聆汐的父母是寒岭帝国的前任统治者,在十年前的那场血战中被奸人所害,双双死在了战场上。除了聆汐,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无一幸免。后来,大家推选了聆汐远系的堂兄做了帝国的王。
聆汐父母生前非常喜欢他们的这个女儿,据说聆汐出生在一次大涨潮时期,帝国有使以来最壮观最吸引人的涨潮,小公主在摇篮里非常喜欢聆听潮汐的波澜壮阔,所以父母给她起了个名字,聆汐,人们习惯上称她为聆汐公主。当时聆汐公主倾城的容貌和天生的灵性是其他女子无法企及的,她一直是帝国的骄傲,为此,父母对她宠爱有加。那时,聆汐还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
大涨潮退去后,离苦岸不远处升起了一座珊瑚岛。聆汐的父母非常喜欢这座岛,所以派人在岛上修建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参照聆汐公主的名字命名为潮汐神殿,还激发寒岭的灵力铸造了一道虹桥。聆汐的父母经常在这珊瑚岛上游玩度假,他们说,在珊瑚岛上可以遥望整片美丽的释爱海,可以看到苦岸前的无境大瀑布,可以沐浴海风,可以聆听海鸟撕裂长空的鸣叫,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可以尽收眼底。
可是那些都沉淀下来犹如海底的泥沙,化为聆汐抹不掉的的记忆。父母离去的很多年里,聆汐都在孤独地生活着,在花城的大街上,每当看到有伙伴挽着大人的手,每当看到伙伴们在父母面前撒娇,聆汐就难过地流泪,难过地对我说,义父,我要回珊瑚岛,去看父王和母后。我看着她的样子,沉重地摇摇头,我拉着她白皙的手说,义父带你去。去了之后,她总是跪在父母的灵位前,跪在那里自言自语,她告诉我,父母的灵魂在倾听她的祈祷。我没有说话,一直在大殿外面等着她。再后来,我告诉她,巫帝国的遗失的三生卷可以穿梭时空,改变轮回。聆汐坚持要去遥远的巫帝国,去找回对她来说异常重要的三生卷。正好,我们年轻的王,也对那本三生卷感兴趣,准备选派密使潜入巫帝国。我叫聆汐跪在大殿上请求王把任务交给她。聆汐是帝国里最尊贵的公主,衔山大帝唯一的后裔,所以王不允许聆汐去冒险,如果聆汐出了事,王会无法向先皇和自然族交代。聆汐在大殿上跪了三天三夜,最后王才同意了。汐因为劳累倾倒在冰冷的地板,顺畅的长发铺满一地,阳光碎片从窗外涌进,跳跃在她修长的睫毛上犹如安抚睡去的精魂。
我为汐拭去泪水,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一切都静止,只听的到她如花香一般沁人心脾的呼吸。夕阳的光辉笼罩在身后,我们身前留下了修长的影子,一直伸展到旁边的红树下,无数的树叶被风吹过来沾满我们及地的裘袍。
两天后,我和汐一起回了花城。族人见了汐,渐次跪下来,跟见了王一样。我陪汐来到花城最大的花市,花满楼,选一束最大最漂亮的玫瑰送给她。她的笑声被风带走,温柔了繁花似锦的山峦。
聆汐带我瞻仰了闻名遐迩的寒岭十圣宫。第一座恍入视线的是浸雨宫,走进宫殿里,看到的全部是潺潺的水,殿中有水,水中有殿,更像是给一个水池建造了房顶。水中不断地冒着泡泡,驻守的侍卫说,这些泡泡会聚着强大的灵力,杀伤力无形而残酷。
落雪宫,雪花图腾在殿外的墙壁上发出耀眼的白光,走进里面像至身于冰天雪地里一样,雪花不断地幻化成冰冻碎片,不禁有一丝的寒意。汐说,这些碎片比匕首还要锋利。
凝霜宫,风格酷似落雪宫,只不过形状是一片凝结了霜的枫叶,呈红色,让我想起了巫山的孽枫林,想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了自己的祖国,于是心里凄凄的如眼前的冰霜凌空飘落。
以后依次是滚雷宫,浮露宫,暴风宫,冷月宫,炎日宫,飘云宫,土震宫,每座圣宫风格各异,和神殿一般。
寒岭山巅的尽头,大自然神殿的银光闪烁流淌而下,聆汐说,这是王号召王公大臣的信号,我们得赶到冰封大殿。
在路上看到不少大臣朝着皇城去,路上蝴蝶翩跹,飞鸟放歌,花瓣被风吹过后落满干净的通天台阶。
大殿上洁净冷清,周围的墙壁上雕刻着美丽的花朵,紫色的灵光跳跃在穹顶。王坐在大殿的大自然王座上,殿下站着两排文武百官,威严挺拔,空谷足音大师站在左排的最前面。
我陪着聆汐走进大殿,聆汐右手拂在胸前微微俯身行礼,然后对王说,汐给王兄请安。我恭敬地说,流觞拜见王。
王把我介绍给大臣们,空谷足音对面站在最前面的老者站出来,微微俯身朝王行礼说,王,老臣有话要问流觞。
王客气地说,您老请便。
此时,一位窈窕靓丽的女子从殿外走进来,莲步优雅隆仪,眼神傲岸恍惚,仿佛进了一间无人的大殿。她对王说,哥,依虹来晚了。
王说,你是不是又去了?
依虹低着头说,去了,老前辈的话让我伤心,也很可怕。
王说,那你以后就不要去了。
依虹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刚才一直站着的老者又开实话,他问我,流觞公子巫都,一定是巫帝国王公大臣之后了?
我点点头。
老臣问,你父亲是谁?
巫帝国的三大法王之一,流逝。
群臣嘘声一片,窗外飘进空灵破碎的血叶兰花瓣,落在大殿中央。
老者说,流逝可是巫帝国的重臣,权势炙手可热,在上一次血战中屡立战功,杀死过不少自然族人。
我说,正是。
他接着问,你为什么离开巫帝国,站在自然族的一边?
我说,我现在是巫帝国通缉的重犯。其中原因复杂诡异,有人暗中陷害我们流氏家族,我被逼无奈,只好选择这条路。
老者说,你很清楚,现在巫帝国和寒岭帝国已经宣战,掀起了第二次血战,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王国被卷入战争。到时候,你会怎么抉择?
他的这个问题让我愣了片刻,大殿上突然静了下来,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到。我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最后,我站起来,我说,我永远站在正义之师的一边,为自由为正义而战。
开始有人说话,打破了尴尬的寂静。
王对那位咄咄逼人的大车,国师,您老先退下,现在要谈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巫帝国。
他没有说话,退回去,笑容深邃而诡谲。
王说,由于食人族的归顺,西方边境的守林城暂时固若金汤,可是暂时必定是暂时,我寒岭帝国必须做出长远打算,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来共同抵抗巫帝国新的扩张。
……
讨论了很长时间后,各位大臣都退了,王也退了,殿上只有我,聆汐,依虹三个人。依虹走过来握着聆汐的手说,姐姐,您不是在珊瑚岛的潮汐神殿吗,怎么回花城了?
聆汐说,珊瑚岛太冷清,姐姐来看看王,还有你。今日早朝你来的晚,到哪去了?
我到雪花壁去了,去看望了那位老前辈。
依虹的声音有些哽咽,好象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大殿里涌进猎猎的大风,地板中央的落花被卷向穹顶。
聆汐说,你去找他老人家做什么?
依虹眼神忧伤而涣散,银白的睫毛间流出泪水,她说,姐姐,不说可以吗。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她缓缓地离开大殿,脚步声沉重,脚踩虹梦光环,及地的裘袍被风扬起来。我问聆汐,雪花壁是哪?
聆汐说,雪花壁是一个只允许皇族人去的地方,在那里连年飘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跌落到不见底的山涧。雪花壁的孽岩上绑着一位犯过罪的老人,老人的年纪可能没有人记得了,听义父说,那位老人效力过寒岭帝国的三代帝王,可是后来在父王当政时犯下了死罪,他对寒岭帝国有着极大的功劳,所以按照自然法典规定,把他囚禁于雪花壁,经受一生的风吹雪打,直到慢慢死去。现在的王虽然仁慈,但是依然不能逾越自然法典的约束把他释放出来。那位老者,据说是寒岭帝国有史以来意识力最强大、见识最渊博的先知士,我义父空谷足音很小的时候就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幻术,他的名字叫无知。
无知是个好熟悉的名字,先知谷的经历如风一样凛冽地吹过,天知前辈生前对我说的话回旋在耳边:不过,你们皇家已经囚禁的那位叫无知的老先知士可以做到,他是我的同门师兄,天赋不在我之下。想起来,他投靠了皇家,而我游走江湖和民间,我们的结果都不好。公主,你求求你哥哥,把他放了吧,帝国里没有他不行,其实帝国里有他,很多当权者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他知道的太多太多。
觞,你怎么了?
没什么……汐,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位老先知士?
跟我来。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20)
花城是不分春夏秋冬的,可以说是四季如春,无数的花轰轰烈烈地开遍这座干净的城池。我们来到了山颠的一角,山头上已经是覆盖了月光般华美的积雪,又走片刻,一张黑色的巨大石壁立在眼前,石壁直逼云霄,云朵在石壁上仿佛被撕碎的白锻。从石壁上方不断地飘落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大风的吹动下,轰轰烈烈地斜飞入深不见底的山涧。
在巨大的石壁下面,有一块挺拔的岩石,像一把剑棱一样地插在地上,岩石上绑着一位憔悴的老者,老者苍白的头发在大风肆虐地撩拨下和眼前的飘雪融为一体。我正要朝前走去,从地上拱起两道灰色的光柱,两个黑色的岩石人伫立在面前。他们有两个人那么高,比食人族的狂魔战士还要高大。岩石人挡住去路,我只看到大雪疯狂地落在岩石人的身体上,然后慢慢地化掉消失。
聆汐走上来,对岩石人说,你们退下,他是我的朋友。
两个岩石人对视一眼,发出野兽般古怪的声音,然后轰隆一声化做两堆黑色的石头七零八散在地上,石头瞬间化做黑色的光芒消失。聆汐说,他们是雪花壁的守护者,刚才他们看到你不是寒岭帝国的皇族人所以要阻止你靠近雪花壁。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到我的肩膀上。而聆汐身边流淌着微蓝的灵光,把那些雪花屏蔽掉,雪花落在她身边,迅速地化做银色的光点滑落出去。
聆汐依偎在我身边,她说,为什么不打开结界屏蔽大雪?
我说,我只是想陪陪那位老人,老人正在忍受着风吹雪打,叫人怜惜。
聆汐化掉了自己身上的淡蓝色结界,于是无数的雪花砸在她的身上,大风拉着她的长发覆盖我的胳膊,我对她忧伤地笑笑,一只胳膊搂住她,我怕她冷。
我们的步伐轻如大雪落在地上,生怕打扰了这位前辈。可是老者似乎是睡了,对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风声呼啸,我们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很长很长的白发倾斜地垂下来,遮住他的脸,我们也看不到他的容颜。
聆汐轻柔地说,前辈,我们来看您了。
仿佛风已停止,我听到了落雪簌簌划过石壁的声音。老者依然一动不动,僵硬在那里如一块裹着布料的岩石。聆汐摇摇头,眼睛微微一合说,前辈睡了,在出使巫都的时候,我就来找过他,想请他为我占卜出使的吉凶,当时他也是这个样子,睡的很沉就像一座冰雕。
我对这位像死人一样的前辈说,无知前辈,是天知前辈在临终的时候叫晚辈来找您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老者就把头抬起来,那张脸布满的皱纹比外婆的还多,犹如枫叶上的脉络一点一点地铺展。老者低沉地说,年轻人,你的意思是说天知师弟已经死了?
丧礼办的很隆重,连王都参加了。
他是怎么死的?难道很多年前他发的誓言显了灵?
大雪飘的更密,风也更大。
我说,是,有一幅星象,天知前辈没有完全占破,所以……
老者朝天冷笑了很长时间,大雪纷纷扬扬地覆盖了他憔悴的身躯,他的笑声把身上的雪花激起滑落。老者说,我这个做师兄的结果不好,没想到做师弟的更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啊!难道知道的太多就是无知吗?
他的声音朝雪花壁上空的云朵汹涌而去,很久以后,老人才安静下来,他问我,年轻人,那幅星象图呢?
我轻轻扣动无名指,用幻术制造的星相幻境跌宕在高耸的雪花壁上:漫天的流星雨划破夜幕,苍穹被染成血红色,明月被百年不遇的天狗蚕食,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群星隐匿。
黑色的雪花壁看上去犹如漆黑的夜幕。聆汐眼神凝重,漂亮的睫毛朝上翘起,她望着雪花壁上的星象图,在祭圣节的夜晚,这幅图是她亲眼见过的。神妙许愿台,那个浪漫而不可思议的夜晚,那些怪事那些情缘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我们对这幅星相有着共同的记忆。我看到聆汐的淡蓝色的眸子深深陷入了回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自觉地心痛起来,她的头埋到我的肩旁,长发翩跹在轰轰烈烈的风中。
老者看完星相图后摇了摇头说,年轻人,这幅星象图戾气太重,老夫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占破,老夫现在只能告诉你,第二次血战就要开始,你所在的帝国将会出现一位异常凶残的女皇。至于其他,这幅星象和你以及你家族的命运有关。
我说,天知前辈和您说基本上的一样。
老者点点头,长发飞扬在雪中,他忧伤地说,如果不是老夫罪孽深重,老夫也许会在寒岭帝国的聚星花盘上做出进一步的占星,也许星象的玄机因此揭开。
我说,天知前辈临终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老人摇摇头,大片的雪花从他苍白的头发上脱落,老人说,可是老夫现在不可能去聚星花盘了,老夫被大自然法典判处在这雪花壁下囚禁终生。我离出去的时间还早。
我问,前辈您什么时候能出去?
老人笑的勉强,我老死的时候,人们可以把我的尸体抬走,离开这个囚禁的地界,永远地离开。
我继续问,那么谁能破除对您的禁锢?
判处我罪过的人可以。
聆汐问道,谁是判处您罪过的人?
老人冷笑一声,对聆汐说,判处我罪过的人已经不在,正是寒岭帝国前任的王,你的父皇,苍穹衔山。
听到父皇的名字,聆汐睫毛间挂满泪珠,很久以后,她才说,父皇已经早早地离开人世,他救不了您。
老者泪流满面地笑着,他对着聆汐说,公主,老夫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聆汐点点头说,前辈,您说吧。
老者流着泪水,却依然怪异地笑着。他说,公主,其实你的父皇没有死。
聆汐的睫毛抖了上去,她吃惊地说,前辈您说什么?
老人缓缓地重复,你的父皇没有死。
老人不均匀的呼吸声犹如雪花纷纷拂过脸颊,柔软虚无,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聆汐说,前辈,您可不要开玩笑。
老人低下头,苍白色的头发垂下来淅淅沥沥如被风吹皱的瀑布,覆过那张消瘦的脸,他说,孩子,你可以把我的话当作玩笑。
聆汐问道,前辈,事关重大,晚辈怎能把它当作玩笑?请前辈您告诉晚辈详情,晚辈将不胜感激。
聆汐双手交叉在胸前,向老人深鞠一躬,庄重隆仪,影子弯曲在落雪之上,然后空中的雪花渐次擦过她及地的长袍。
老人笑了笑说,孩子,在上一次血战之后,传来了你父皇的死讯,老夫为你的父王占了一次星,占测到你父王的王星并没有陨落,但是好象被一股黑暗力量吞噬。所以,老夫认为你的父王可能去了另一个神秘世界,而没有死去。
父皇去了哪里?
具体什么地方,老夫也不知道。由于被囚禁在这个雪花壁下已经多年,老夫占测能力不比当年。老夫只是感觉你的父皇去了遥远的西方,很遥远很遥远。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21)
聆汐眼神忧伤凝重,她说,遥远的西方不是死人去的地方吗?人们兜人死了之后要归西。
无知老前辈说,其实,老夫说的也不一定对,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去问几位大宫司,特别是空谷足音,他们应该都清楚。
聆汐点点头说,晚辈会去问的,前辈您多保重,以后晚汐还会来看您。
我们在雪花壁的入口处,回头看了无知前辈一眼,老人憔悴地立在风雪之中依然如死了一般。黑色的巨壁像夜幕一样伫立在老人的身后,遮挡了柔和的阳光留下弯曲的影子。
聆汐问我,你感觉无知老前辈的话怎么样?
我说,前辈的话若真若假,深不可测。
那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呢?
人心里到底想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觞,你认为无知老前辈能够解除禁锢从雪花壁出来吗?
在未来没有什么不可能,不过如果花城一直保持现在风平浪静,那么老人家不大可能走出雪花壁。
花城会有重大变故?
汐,你知道现在新的血战已经开始,血战的残忍程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在血战期间,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在上一次血战后,姐姐就从最有天赋最有前途的大站沦为了艺。
为什么做艺?
为了一位男子,寒岭帝国的一位叫风的将军。聆汐,你认不认识一位叫风的将军?
聆汐沉思了片刻说,血战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记不得那么多了,不过在血战中,寒岭帝国战死了很多杰出的将领。
我说,依虹也这么说过。是啊,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谁又能记得清楚呢,人们都想把那段血腥的历史忘却,记得清楚的也许只有姐姐自己吧。
你很关心你姐姐?
关心,姐姐也很关心我。我在巫都遇难的时候,姐姐就不惜一切地帮助过我。所以,现在我也要帮助姐姐查找风的下落,姐姐等了他好多年。
你可以去问王,王也是从血战中过来的,或许王认识那位叫风的勇士。
不知什么时候,依虹的身影恍惚在林间,阳光碎片跳跃在她银色的睫毛上,及地的公主袍凌空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