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敢再奢求卢国公府的亲事,于氏却对女儿的表现,在心中感到由衷的欣慰,于是微笑地走到女儿身边,伸手轻抚女儿的后背为她鼓劲。
丘如意又对着康于氏笑道:“姨妈向来疼爱如意,如意也敬重姨妈,故从前虽没见过表兄,但在心时还是拿他当亲兄长一般。就算那日表兄行事不当,如意却从没往心里去过。也正因为如意心中坦荡,身正不怕影子歪,故仍与姨妈家如常走动。今天之后,丘家仍会待姨妈为上宾,却恕丘家寸土不容表兄夫妻了。”
康于氏不由叹气,丘如意所言倒也符合两家的实际,虽然言辞中多轻蔑自家儿子,却让她无话可说。
倒是周亚茹冷笑道:“你既然心坦荡荡,怎么倒怕见我夫妻二人了,可见还是心虚。”
丘如意听了,笑道:“这不是如意心虚,而是因为你的其心可诛。你我既然是亲戚,便是有什么事情,私下里多少解决不了,非要摆在大庭广众之下。何况今天家里这么多有头脸声名贵重的夫人,一个不好就可坏了我一生的名声,轻则嫁不出去,重则要了我的性命。但凡你心中存有一点善念,便不会如此行事。这般蛇蝎心肠的人,我们丘家不敢也不屑与之为伍。至于表兄…”
不想这时却听一人插言道:“自然极可能会近墨者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任谁都会退避三舍的,也是他命不好,竟娶了你这样蛇蝎的妻子,今生算是毁了。”
第一四五章 姐妹情尽
众人正聚精会神地观看周亚茹和丘如意二人的唇枪舌战,闻言循声看去,不觉大吃一惊:再没想到说话之人竟是她——卢国公夫人。
虽然大出众人的意料,却因为卢国公夫人肯为丘如意出头,越发让人来了兴趣。
丘如意亦是没料到,愣过之后,便对卢国公夫人施了一礼,笑道:“还是夫人洞观世事。”
卢国公夫人笑道:“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你那位表兄命不好,更不是他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罢了,乌鸦不嫌老鸹黑。”
周亚茹恨恨看一眼卢国公夫人,心中不理解,不管丘如意再怎么出色,如今经自己这么一搅和,卢国公府哪里还会要这样的儿媳?卢国公夫人如果是个聪明的,就该在一旁静观其变,为何她反要上前来嘲讽自己?
难道丘如意就真那么优秀,优秀到让卢国公府无视她曾被人当面拒亲?
其实也是周亚茹让嫉妒遮蔽了头脑,不管丘如意是如何的不妥当,卢国公夫人既然当众表明欲聘娶她,这就表明卢国公府是经过认真考察检验过的。
外人若此时跳出来说丘如意的不是,不管真假,都无疑在质疑卢国公府的眼光和挑战卢国公府的权威。
若是私下里说,让卢国公府避免一桩不妥的亲事,未必不会得卢国公府的谢意,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却是明晃晃地打卢国公府的脸,还是亲自打在卢国公夫人的脸上。
何况丘康两家所谓的“亲事”,明明就是康于氏为借丘家的势。上赶着的,倒是康公子自知之明,抑或着出于对两家家世上女强男弱的自惭形秽,所以跑到丘如意面前主动拒亲争些面子回来。
如此一来,周亚茹行事黑白颠倒,竟是打着让丘家和卢国公府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的主意了。
卢国公夫人心里恼怒,不为丘如意。也要为自己的颜面出来教训周亚茹。
周亚茹却因为事出意料,心中越发激愤。又见丘如意和卢国公夫人一唱一和地贬低自己,便冷笑一声,说道:“多谢夫人教诲,让我明白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我夫君正眼看不上的人。竟被夫人一家当成了宝,看来府上大公子也不过尔尔。”
周亚茹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这个周亚茹胆子不小,方才还只是同丘如意口角,如今竟是直接挑衅卢国公夫人了。和丘如意口角不要紧,最多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得罪卢国公夫人,后果就不好预料了。
卢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周亚茹竟有这个胆子,又见她蔑视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倒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管拿眼冷冷看着周亚茹。
康于氏眼见儿媳越发放肆,竟也直接和卢国公夫人呛声。又见卢国公夫人眼中冷寂,真恨不得自己立时昏过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倒是丘如意见周亚茹两片嘴唇一碰,轻飘飘地把安世诚往尘埃里贬,心中暗恨:周亚茹,你这样恶毒卑鄙的哪里配提安世诚。
丘如意此时也顾不上其他。说道:“你要看我不顺眼,只管朝我来。别满嘴里喷粪脏了别人。”
周亚茹冷笑:“这还没过门呢,就心疼上女婿了。”
丘如意叹气:“你行事卑鄙狠毒,任谁看了都不舒服。所以国公夫人才会抱打不平,出来帮我说了一句话,偏你就开始疯狗一般地胡乱咬人了。这也就罢了,到底是后宅女人们的口角,只是何至于攀扯上卢国公府的大公子身上。我是个没见识的,没见过也不了解大公子,不过想来得能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称赞,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偏你又那般说他,莫非你比太后和皇上还有见识?”
周亚茹不由神情一顿,卢国公夫人也对周亚茹说道:“恕本夫人眼拙,竟没看出你是个有大才的,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回京城,向太后娘娘举荐你,你到时好好和太后娘娘辩论一下我儿是如何的尔尔。”
周亚茹却因为父亲早前和她掏心窝的话,认为太后也风光不了几时,虽口内不吭声,但神情却难免带出几分不屑来。
当然周亚茹不会想到,她的神情早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此时虽无碍,却不知将来竟成了她父亲的催命符。
再说此时康于氏早捂着脸,哭倒在地上:“我倒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丧门星的儿媳啊。你这是害我们一家砍头啊,我康家哪里对不住你了。”
于氏叹口气,命人上前扶起康于氏,沉声说道:“咱们二人做姐妹也有些年头了,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你家的事情,就是当日你在前头为少立求亲,他后头跑去截着如意拒亲,我都只当他年少无知,并不怪罪,两家仍如常走动。没想到这也成了你儿媳攻击如意的把柄了,罢了,我实在不敢再和你家这门亲戚走动了,你快带着你的好儿媳离开这里吧。”
谁知康于氏却耿耿于怀卢国公夫人的话,怕卢国公夫人真去太后跟前告状,偏又不敢到卢国夫人面前哭求,便只管拉着于氏哭道:“都是我眼瞎才娶了这房失心疯的儿媳,我回去就让少立休了她去,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当年是你救了我母子二人的性命,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就是姐姐的,你若是生气,随你取了去,我母子也无怨言。只是姐姐好歹留下我母子的命来,结草衔环以报您的救命之恩。”
于氏听见康于氏提到救命之恩,倒心酸起来:“我当年是念着你我同出自于家的情份,所以出手相助,不敢奢望你家如何的报答,却没想到你家竟是这样‘报答’的。”
众人听了,亦心中凄凄。
康于氏母子当年之事,既然于氏是从旁人口中当知的,众人有所耳闻也就不奇怪了。
众人虽不知当年于氏是否真如她所言施恩不图报,但至少这些年来,康于氏母子靠着于氏,日子越过越红火。
就是康少立不念恩情,当面拒亲,让丘如意没脸,爱女如命的于氏都能原谅,却没想到好心没好报,周亚茹竟还往丘如意身上泼脏水,几乎等同于要取走丘如意的性命。
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当啊。若于氏当年不出手,康于氏母子落在康家族人手中,未必有命活到今日,丘如意也不会有此劫难了。幸好丘如意性情爽快,不然此时只怕要羞愤死了。
于氏亦是想到因为自己的行善差点害了女儿,眼中不由滚下泪来,丘如意见状忙过来劝解,又对康于氏道:“您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里勾得我母亲心里不好受。”
康于氏却不肯,仍死死拉着于氏呜咽不止。
于氏因女儿在旁相劝,心情稍好,便听见康于氏口内总在提什么留她母子一命好报答救命之恩,不由心中奇怪。
她虽恨周亚茹,却还没有那个能力取她一家人的性命,康于氏心中何至于怕成这般?
于氏抬眼间恰好瞥见卢国公夫人面带讥笑,心中一禀,不由苦笑。
枉自己方才还以为康于氏迟迟不肯离去,是因为不舍她姐妹情,却不知她是怕卢国公夫人到太后跟前告状,这是想让自己帮她一家求情开脱呢。
于氏心头冰冷,凉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要我架了你们出去?”
周亚茹本着输人不输阵,冷哼一声:“不必了,姑奶奶有脚。”说罢,只装作看不见众人皱起的眉头,转身气昂昂地走了。
康于氏见于氏无动于衷,只好爬起身来,扶着个小丫头走了。
众人各自叹气,纷纷走上前来劝于氏。
于氏倒含泪致谦道:“原本想着大家快快乐乐玩一天的,没想到竟成了这般境况,扫了各位的兴致了。”
众人忙道:“与你不相干。都是那康周氏弄的事,真真蛇蝎一样的人。倒是委屈如意了。”
话虽如此,到底都没了游玩的心思,也想着或许卢国公夫人会说话对于氏母女说呢,便都敷衍着吃两口饭菜后,纷纷告辞离去。
卢国公夫人因考虑到这事也该和儿子说一声,听听他的意见,故在于氏母女跟前,不好把话说圆了,所以劝解两句,也都有些无关痛痒,况且秋枫山庄距这里路途颇远,虽日头高高,却也赶忙起身告辞。
于氏支撑着送走众人,和女儿相扶着走到正房,看着女儿,叹道:“这门亲事怕又要生波折了。都怪母亲,当年不揽事,也断不会生出这事来,没想到到头来竟害了你,真是好人没好报。”
丘如意见母亲神情悲戚,忙笑道:“母亲不要担心,说不定正是因为女儿福泽绵厚,所以才会好事多磨。”
于氏闻言稍慰,却想起女儿长大说亲中的种种波折,竟暗合了卜卦人“姻缘不顺”的批语,心中难受,眼圈便红了:“方才卢国公夫人也没个准话,想来是回去和安世诚商议去了。也不知最终如何呢。”
第一四六章 太后遇刺
丘如意便笑道:“和他说也无妨,那日康少立当面拒亲,他是从头看到尾,若是心里膈应,两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于氏微讶,丘如意就把那日在西山寺遇见安世诚的事略讲了一遍。
于氏不由摇头道:“他那时不在意,是因为你和康少立是清白的,且又是私下里拒亲,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外人却是一字不知。如今事情被周亚茹摆到明面上,世人都知你是被康少立拒了亲事,才又订的他,他面上必不好看,心里未必不会有想法。”
丘如意仍不在意,笑道:“如果明知事情原委,却因为他人的眼光看法,便推了这门亲事,对女儿来说,倒是幸事。不然,人生时日长久,谁知他以后会为了面子上的事,做出什么让女儿受委屈的事情呢。况且当日母亲本就不想让女儿高攀,只是碍于卢国公的权威,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如果亲事不成,正好可以如了母亲的意了呢。”
于氏闻言,深感惭愧,其实今天的事情对于女儿的打击是最大的,没想到自己这个本该为女儿撑起一片天的母亲,临到事上,竟还要女儿来劝解。
于氏深吐一口气,拉着女儿的手,笑道:“你说的极是。便是这门亲事不成,以我的女儿如此出众的品貌,难道还愁找不到好的人家吗。”
丘如意见母亲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往自己房里走去。
于氏看着女儿从始至终神态平和,着实欣慰女儿的成长,且想到素日安世诚对女儿情意不一般。两家结亲,他必在暗中使了不少的劲,看今天卢国公夫人的神态表现,也似不甚在意的模样,说不定今日之事真于两家亲事无碍。
不提于氏如何放心,只说丘如意缓步走在路上,心中却在思量着一个问题。
今天这事会不会又是丘若兰的杰作呢?康少立拒亲时。丘若兰亦是从头看到尾的。
丘如意之所以没和母亲说,主要是这只是她的习惯猜想而已。并没有证据,便是此时她心中细想,也不敢确定,毕竟她可不敢保证康少立的品行。
那么她今天如此镇静。难道是因为敢保证安世诚的为人吗?
丘如意看着花园里正开得灿烂的两株琼花,耳边不由响起安世诚的那句话来:“弃众花而独赏琼花是我的主意,我既然做出选择自会担当一切”。
丘如意不由低头微笑,心中暗道,他虽看着迂腐极在意名声的,却也是个执拗性子,讲求的是言出必行。
只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他,他在这件事上…
丘如意不由咬牙。他若是敢,她定要…定要…丘如意一跺脚:定要让他好看。
此时正骑马护送在卢国公夫人车轿旁的安世诚,忽然觉得鼻子一痒。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卢国公夫人听了,担心地掀开车窗,关切地问道:“怎么好端端好起喷嚏来,莫不冷着了吧?”
安世诚不由笑道:“现在都是夏天了,哪里会冷到,可能是路边的花太香。有些受不住。母亲不必担心。”
卢国公夫人却不放心,一连声地叫儿子别骑马了。和她一同坐车。
安世诚拗不过母亲,只好弃马登车,不想坐稳身子,却发现母亲正襟危坐,一脸正容地看着他。
安世诚心中奇怪,笑道:“母亲叫儿子过来,莫不是有什么正事商量不成?”
卢国公夫人心中的正事,正是今天席面上的周亚茹所提的康少立拒亲丘如意一事。
她喊过儿子,也正是为了此事,于是就着安世诚的问话,卢国公夫人把今天内院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又问儿子道:“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安世诚听见是康少立拒亲一事,心中倒没有多少惊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发生了,总有被人公之于众的可能。被人拒亲虽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却也不是不可说的。
不过,既然母亲郑重问起,安世诚还猜不透母亲的心思,于是斟酌地说道:“议亲不成,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女儿被人当面拒绝,实在没面子。丘家倒是心大,怎么还和他家来往,也怨不得康周氏起了疑心。”
卢国公夫人闻言,便白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快打住吧。好好一个男儿,心眼儿比针还尖,竟不如内院女孩儿。”
安世诚听了,放下心来,陪笑道:“此话怎讲?”
卢国公夫人便道:“自来姻缘是由月老握着的,他不牵红线,姻缘就成不了。凡尘俗子又不都是开了天眼,知道自家儿女是和谁牵了红线,哪能说亲时一说一个准?便是凑巧天作之合,也说不定还要好事多磨,一波三折呢,以你的话,只要说亲不成,就得结成仇家?丘如意被康家儿子直接当面拒了亲,不仅两家照常走动,丘家仍能帮衬着康家,而且丘如意待她表嫂亦是大方得体,这还是在她二人闺前是死对头的前提下。”
安世诚点头,问母亲道:“这说明了什么呢?”
卢国公夫人道:“说明的东西多了去了。丘家是个宽厚的人家,丘如意亦是个心胸开阔的,以她在母亲跟前的爱宠,她若是个心胸狭窄的,于氏还能和康家走动吗?如果丘如意有一丝在意康家儿子,她还能平心静气和康周氏来往?在被康周氏诘问时,还能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吗?”
卢国公夫人说罢,看着儿子笑道:“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今天看了她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就凭她的这份气度,足能应付京城里的众人。她又是个心胸开阔的,定不会因己怨,挟私报复,内院平静不掺和政事,就不会影响到你的判断,从而不会妨害到你的仕途。而且一个心态宽和、气度不凡的人,对于子女的影响,亦是深远的。”
安世诚赞道:“母亲果然有眼光,又如此有远见,真是咱们一家的福气。儿子也感谢母亲给儿子找了如母亲这般好的妻子,还希望将来她能得母亲多方面的教导才好。”
卢国公夫人哼笑道:“现在说的好听,到时有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时候。”
安世诚忙道不敢,卢国公夫人又道:“明天倒该给丘家表个态,她母女二人还不知怎么个担心法呢,这亲事也该订下来了。”
正说间,车子就赶到了秋枫山庄,安世诚服侍着母亲下车来,就有人上前来报:京城老爷派人过来说话。
卢国公夫人不由纳闷,倒是安世诚笑道:“母亲明儿赶紧让官媒往丘家提亲去,也好早回京城,免得父亲天天惦记。今天早上刚派人来看过母亲,现在又派人来,真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卢国公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轻斥道:“没规矩,竟开起父母的玩笑来了。”
安世诚慌忙收了笑脸,扶着母亲往正房走去,母子二人坐定,丫头奉下茶,京城来的家人就进来回话了。
安世诚见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不由吃惊地站起身来。
卢国公夫人却在听到来人回报后,吓得手中的茶碗“当啷”一声落了地,失声叫道:“你说什么,太后娘娘遇刺?”
得到家人的肯定确认后,卢国公夫人直道:“太平盛世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太可怕了,太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算了,赶紧让人备车,咱们这就往京城去。”
安世诚忙拦下母亲,劝道:“母亲不要性急,现在不易赶路,便是快马加鞭,到了京城也必关了城门。况且连夜赶路,未免让人生疑,父亲既说太后娘娘遇刺一事此时不宜生张,咱们行事还是不要太出格了。明天一早,就按着寻常的脚程慢慢赶回京城就是了。”
卢国公夫人见儿子说的有理,好半天才镇静下来,一时又命人焚起香来,在佛前念了半天的经,夜里也不得好生睡觉,天一亮就催着安世诚赶路。
安世诚因为母亲之故,一夜也没睡好,幸好是青壮男子,一夜不睡倒也无妨,等母亲在车里坐稳,便带着家人往京城而去。
话说,一夜未睡好的还有一人,那便是丘如意。
虽然她心里对安世诚放心,但夜里想到那个万一,不由暗自琢磨,她到底要如何和安世诚没完呢。
如此一想,夜里间断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不过等给于氏请安时,丘如意精神头倒还算足,因为她坚信,如果到底如何,今天便可见分晓了。
其实于氏心里也是有些没底,但怕影响着女儿的心情,故不肯在女儿跟前显露,母女二人面上倒是都是一派的轻松,心里如何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哪知,直到正午时分,也不见秋枫山庄有动静,倒是前去庄子查看的安如海半路折回,带了消息来:秋枫山庄的母子二人一早就起程往京城去了。
于氏闻言,心中一沉:走得这样匆忙,是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了。
倒是丘如意心里仍平静如初,甚至反而放下心来,见母亲面色不好,忙笑劝道:“他家便是不准备认下这门亲事,难不成咱们还敢打上门去,他家不是在躲着咱们家,必是国公府突生要事,所以才赶着回了京城。”
第一四七章 事有隐情
丘如海见母亲面色不好,倒后悔自己行事不周,不该在没弄清事情之前,就把消息传来,此时便顺着妹妹的意思相劝母亲道:“妹妹说的对,说不定真是国公府临时有急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于氏无计可施,也知此时着急亦于事无补,便干脆暂时放宽心,笑道:“你兄妹的话也有些道理,或许真是母亲想多了。”一面又派人往京城打探去了。
丘如海兄妹便放下心来,又另挑起欢喜来的话来说,于氏面上也越发的放松下来。
丘如海便放心往庄子上去了,丘如意因昨夜没休息好,也顺势告辞回房歇息。
于氏等他兄妹二人离去后,到底还是安排了家人往京城丘荣处打探消息,至此于氏才有心思坐下喝口茶,哪知她刚喝了一口茶水,就有下人来报:康于氏带着儿子负荆请罪来了。
于氏叹口气,道:“当年是我识人不清,如今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两家再来往还有什么意思,让她们母子二人回去吧。”
康于氏在门口等了半天,只等了于氏这一句话,不由惊怒交加,对着儿子拳打脚踢,直哭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生下你这个孽子。”
康少立是由寡母一手带大的,此时见母亲伤心,有心劝解,偏康于氏此时正在火头上,越劝她却越伤心痛骂他,康少立不由垂头丧气地蹲在一旁叹气。
倒是丘家下人撵人道:“你们在我丘家门前又是大哭又是打人的。到底算什么?我家夫人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母子的,你们何苦在这里咒我家主人呢。”
康于氏还想着再与于氏重修旧好,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做绝。便只好含悲带愤,带着儿子坐车回去,回到家又少不得将康少立骂了个狗血喷头,又逼着儿子写休书。
康少立苦着脸道:“周氏如此做事,确实罪该万死,不是儿子不想写休书,实在是咱们家已和丘家闹到这般地步。便是岳父再不喜周氏,到底是他亲生女儿。若真休了她去,无异于得罪了周县丞,到时康家那起子族子未必不会借机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