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诚自来极为孝顺,闻言知母亲被自己一通说,看得出来她心中不舒服,他也觉得自己方才话说的有些硬,不由低下头来。
不过只一会儿,安世诚便又抬起头来,笑道:“儿子自然不敢教训母亲,只是有些事情上,母亲想得不够周全,儿子看出来了,如果只遵着孝道,不敢提一个字,便是愚孝了。况且母亲行错事,就算儿子不说,外人岂会没有眼睛,时日久了,被人看出嗤笑,只因儿子的愚孝,竟置母亲到如此尴尬的境是,却是儿子的大不孝了,如此倒不如趁事态刚露端倪之时,便将其遏止住,方显儿子的孝心。”
卢国公夫人听了,细想一回,笑道:“你说的极有道理,虽然母亲对丘氏一族颇为冷淡,但救命之恩却时刻记在心间。不敢相忘,只要他家有需要,自是竭力相报的。之所以冷淡。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如今身居高位,若只是内院来往也就罢了,怕就怕将来熟了,求官买官的事情也该来了,为免生祸,也只好君子相交淡如水了。”
安世诚闻言,笑道:“儿子到底年轻。不如父母亲想得周全,如今又跑来指指点点的。还请母亲原谅儿子的失礼之处。”
卢国公夫人忙道:“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母亲会在心中斟酌,他家女眷进京,总要见见的。不然真就让人心寒了。”
安世诚点头称是,又陪着母亲说几句家常话,见母亲心情重又好起来,这才告辞往前院去了。
倒是卢国公夫人被儿子一番质疑,觉得自己因为当年被丘家怠慢,而有心冷落回来,不免有些太使性子了,不管如何,丘氏总归是救了他一家老少的性命。况且此次丘家进京的两位夫人正是当年自家真正的救命恩人,总这样冷着她们,倒越发证实了自己一家的薄情寡义了。
卢国公夫人想到这里。便再也坐不住了,忙命人准备厚礼,又特命她最为得用的心腹常妈妈前去丘家。
隔了这么些时日,卢国公府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于氏妯娌二人早不作指望了。
此时冷不丁地见常妈登堂入室,于氏二人倒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常妈倒是颇为理解地笑着解释道:“前几天我家夫人身上事多。只顾着应付太后王妃,故家下人自作主张。拦了好些的拜帖,今天好容易得了个空,才都拿上来。我家夫人一看,竟有贵府上的,便气家下人怠慢,着实好生作发了他们一顿,又赶着派老奴来府上说一声。”
于氏听了,虽知实情未必如此,口内却少不得说道:“夫人太客气了。”
常妈笑道:“本该如此的,府上可是国公府上下的救命恩人,万不敢怠慢的。”
于氏和段氏少不得又同常妈客气几句,又聊几句家常话。
常妈得知丘如意姐妹都进京,便赶着要给几位小姐请安。
其实不过是常妈的客气话罢了,于氏哪里真端着架子,让卢国公夫人的心腹嬷嬷给丘如意姐妹请安,推脱不过,到底让她姐妹三人出来与常妈见一回礼,自然得常妈的赞不绝口。
常妈又与于氏等人敲定去卢国公府做客的日子,这才带着人满意而归。
一回到卢国公府,常妈便忙向卢国公夫人复命,又不免对着卢国公夫人,将丘如意三人大大称赞了一番。
卢国公夫人此前也见过丘如意,撇开心中成见,卢国公夫人内心倒也认为,虽然丘如意差了京城真正的世家小姐好大一截,却实实在在是个难得的。
如今听见说丘玉娟和丘若兰更好,不由心中惊奇,如果真是那样,不只不输世家小姐,怕是与那皇家的金枝玉叶相比都不逊色了。
卢国公夫人便怀疑常妈夸大其词。
常妈忙道:“再不会错的,奴婢跟着夫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寻常小姐根本就入不了奴婢的眼,更不敢为她们,在夫人跟前随意夸言。”
卢国公夫人笑道:“若果真如此,我倒真想见识一下那两位小姐。”
常妈忙笑道:“过几日,夫人就能见到了。奴婢已经自作主张,不只请了丘家的夫人,连带着他家的三位小姐也一并请来做客,到时夫人亲自分辨一下奴婢是否妄言。”
卢国公夫人听了,倒安心等待起来。
倒是于氏等人因为卢国公夫人的突然行为,不得不暂停其他的安排,只专心准备去卢国公府做客的事情。
丘氏众人进京,自然都是备好衣物的,不过却有一点:那些衣物首饰虽也是去年新置办的,如今春风一吹,京城众女孩儿便又都兴起新款式的春衫钗环,丘氏众人的服饰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于氏妯娌二人倒也罢了,中年人本就更看重端庄厚重,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丘如意姐妹三人,本来先前置办的,就有些跟不上京城的款式,如今越发的不适合了。
若是这样去卢国公府做客,不免显得太过寒酸了。
于是王巧儿便提议道:“现做已是赶不上了,不如我带妹妹们去外面店铺里转转,说不定就有合适的,立时置办上,倒省好大的劲儿呢。”
丘如意闻言,眼睛一亮,不禁心中雀跃。
这意味着可以出去好好逛一逛京城,说起来,自从那日刚进城时看了一眼,丘如意便几乎被母亲圈在家中,难得出去一次做客,也是在车内密不透风地坐着。
如果由嫂子带着出去,必能轻泛很多,倒可以好好看一看都城,也不枉来京城一回。
于氏也情知女儿被拘的利害,若是顺阳城倒也就罢了,几乎丘氏女子都不能随意出外,她自然也能安心呆在闺中。
偏本该最重规矩的都城,却对女子的管束最为宽松,也怨不得女儿总想出去看一看。
最终,于氏不得不采纳了儿媳的建议,又命儿子丘如源时时在旁护送,这才准她们几个女孩儿出门。
丘玉娟对外出游玩不感兴趣,一早就表明,自己有几件衣服首饰收拾一下,还是可以穿着出门了,就在家修改,不出去了。
丘如意知道她虽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略劝两句,便约着丘若兰跟兄嫂出门了。
说起来,原本丘如意是打定主意远离丘若兰的,无奈二人**一院,一日便免不了多次见面,想要远也远不起来。
再说丘若兰不管内心如何,外在却总是面带微笑,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丘如意又算是主人家,倒不好一直绷着脸面。
而且丘若兰也不是时时处处发坏的人,相反,在不触及她利益的前提下,她倒也是极愿与人为善的,便是在这段时间里,丘如意若有做的不到之处,丘若兰也总能帮着遮掩提点。
丘如意也只好稍做变通,在外也和她一幅好姐妹的模样,这装着装着,倒有点成了习惯,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改善了不少。
一时姑嫂三人在丘如源的护送下,往京城较有名气的服饰店铺去。
丘如意一边听着嫂子的建议,一边借着这个机会,拿眼悄悄四处看去,偷偷观察京城女子的穿戴举止。
王巧儿见小姑一幅偷摸的模样,虽觉得好笑,却也不点破。
丘若兰则要大方的多,袅袅立在那里,若不是她头上戴着帷帽,王巧儿都要当她是曾久居京城的了。
想到这里,王巧儿不由又看了一眼亦是戴着帷帽的丘如意。
她姐妹二人还真是把规矩刻到骨子里去了,如今京城众女子都大大方方地走到街上,倒是她两个外边来的,硬要遮着面容,却不知如此,在外人眼中却是标新立异,更加格外吸引人。
经过几番比较斟酌,丘如意二人终是选定了几样,丘如源知道妻子妹妹的心思此时并不在这上面,反正自己今天是读不成书了,倒不如遂了她们的心,于是越发知情识趣地护着她们四下里转悠。
丘如意正躲在车里,顺着窗子往外看去,便听有人叫道:“这不是丘家姐夫吗?”
丘如源便命人住了车马,循声看去,也爽声笑道:“原来是连君兄弟,好久不见了。”
王连君拱手作礼后,眼睛便直往车内看去,口内笑道:“姐夫倒是好清闲,这是陪堂姐出来逛逛?”
王巧儿听到动静,便移到车门前,掀起车帘来打招呼,又见王连君身后的书童正捧着书箱,便笑着道:“前几日还听婶娘说,你有些懒怠读书,我不信,如今看来果是她老人家的谦虚之语了。”

第九十七章 秦家马车

王连君闻言,忙不迭上前给堂姐见礼,等抬头时,眼睛仍暗暗往车内看了一眼。
王巧儿见堂弟这呆愣的模样,不禁轻笑起来。
说起来,王巧儿和他虽称为堂姐弟,却已是隔了好几房的了,不过因为都长居京城,倒是时常来往,关系倒是极不错的。
这次于氏进京在王家走动几回,王连君的母亲曾氏便看到了丘氏姐妹,几次来往后,便喜欢上丘如意,认为她既知规矩又性情爽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这曾氏倒也有自知之明,她家也只是小康之家,虽衣食无忧,对比着丘家,却实在太过寒酸,再则丘如意父兄皆有功名,而王连君却只是个秀才,怎么看都是门不当户不对。
所以曾氏虽心里着实喜欢丘如意,却轻易不敢在于氏等人跟前,流露出求娶的意思来。
不过,到底心中放不下,故曾氏便不免在儿子跟前长吁短叹,叹自家没福气,今生再也求不来这般合心的媳妇来。
王连君虽家境一般,人却有几分才情,不然也不会得卢国公府大公子的青睐,被以礼相交,这心里便有些傲气。
初听母亲提丘如意,他尚不以为意,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自己将来读书有成,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皆知,还怕娶不到绝色的女子吗?
不过,后来见母亲日日提那丘如意。他便不由暗暗疑惑:母亲又不是没见好的,就说王家女子也有不少好的,却没见能得母亲如此夸奖。莫非这个丘如意真是那般好?
王连君不由暗暗留了心,故听说长庆曾在顺阳城内居住过,便忍不住开口打听。
今天,他又去卢国公府借书,一看到丘如源正走在一辆大车前护送,他知道里定是女眷,就鬼使神差地挤上前去打招呼。
再说此时。王连君听到堂姐的轻笑声,暗疑自己的心事被堂姐看穿。不由红了脸,忙把目光往别处看去。
王巧儿笑过后,眼见堂弟更加忸怩起来,越发觉得好笑。却又怕臊着他,便忙转了话,心里却不免可惜。
这王连君长得一表人才,又有才华,据父亲考较后,说他下科必能中举,接着中进士,也是极有可能的,父亲一向看人极准。丘如源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王巧儿对父亲此番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如此。他与丘如意倒也算是郎才女貌。
虽然家世差了点,但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只要他一朝登科,长途不可限量。
但于氏却又是另一种看法。
原来虽然曾氏因家境羞于开口,但她的心思却在不经意中时常流露出,早就被人看在眼中。
王巧儿也有成人之美。便在婆婆跟前提了一句。
于氏细问他家境及本人后,她原本就没想把女儿高嫁。故对他的家境倒没什么说的,却对他本人有些不放心。
有才华便不免傲气,这也罢了,于氏也没想给女儿找个窝囊废。
但听说王连君和安世诚极有交情,于氏便不免担心,这是因为他会钻营善献媚的,不然一个秀才怎么就攀上了国公府。
如果真是如此,一旦他日后发达了,丘家再不能成其助力时,女儿怕不免会受委屈了。
不过于氏也恐自己下结论太武断,故也未一口回绝,想着再好好观察一下,免得错过佳婿。
王巧儿便有心帮着堂弟一把,于是在车马前,和他说了半天的话,丘如源也知妻子心意,又相中了王连君的才华,便也在一边问东问西的。
车内的丘如意和丘若兰自然也字字听得清楚,见丘如源在大街上连学问都考较上了,二人岂会不知他的心思,丘如意便不好意思起来,况且又守着丘若兰,越发地浑身不自在。
幸好丘若兰知她少女脸皮薄,也不说破,只管眯眼含笑听着,听了半天,悄声笑道:“倒是个怪可爱的书呆子。”
丘如意心中暗道,你这是没见过真正的书呆子,与别人相比,这个人算是知趣的了。
丘若兰见丘如意一脸红晕眼神迷离,以为她动了心思,便又悄笑道:“看源大哥问得那个起劲,莫不是真要他做我的姐夫不成?就是不知人长得好不好看,可与姐姐相配否。”
丘如意被丘若兰奚落,不由羞恼地反击道:“亲戚见了面相互问候几句罢了,你小小年纪想的也忒多了,你既然喜欢他的呆样,不如让我母亲做媒,选他做你的夫君好了。”
丘若兰不依,便要来挠丘如意,丘如意慌忙躲闪,二人这一番动作,便闹得车身微动,王巧儿不由看向车内,笑道:“你这两个丫头做什么呢,我一时不在,就打起来了。”
丘如意只好住了手,与丘若兰二人正襟危坐起来。
王连君早就留神听到里面娇音萦萦,虽听不真切到底在说什么,却越发勾得人心痒,后面听到如玉珠般的少女娇笑,更是引人遐想。
王连君浮想联翩之时,却不知身后正有一辆华丽马车急速驶来,那赶车的人口内叫道:“不相干的人回避开来。”
王连君便不能及时闪身躲过,等回过神来时,恰正好挡在马车前,唬得车夫急忙勒住缰绳,怒喝道:“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躲闪?没长耳朵吗?”
王连君看着高举着蹄子骤然停在自己跟前的高壮马匹,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来,如果不能及时阻住马匹,虽然车行得不算太快,可真被马踏过去,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饶是这样,他身后的书童已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手中的书尽数掉落在地,早被马蹄踏得稀烂。
那车夫看王连君怔怔站在那里,便又叫道:“还不快退一边去,莫不是想讹诈。”
若是往日,王连君或许也就好汉不吃眼前亏息事宁人了,但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
一来,这些书是他自卢国公府借来的,极为难得,如今破损了,他却无处再寻了来归还;二来则是,守着丘氏众人,他若是退缩了,也显得太怂了,以后也不必在亲戚跟前立足了。
王连君看一眼车上写着的一个“秦”字,又见赶车人五大三粗的,便已猜到是京城哪一家,此时便冷笑道:“我堂堂读书人可作不来讹诈之事,不过今日事也不能轻易了了,你把我的书弄破了…”
哪知他话未说完,便见车帘子一闪,一块银锭就扔到他的跟前,只听里面一个女子冷冷说道:“这些钱应该够赔你的书了,快躲开,我们还要赶路呢。”
王连君看着地上的银子,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还真当他是讹诈了。
赶车人也跟着粗声粗气地喝道:“那读书人快把银子拣起来,赶紧让路,别耽误我们赶路。”
王连君冷笑:“你可知那马蹄下是什么书,这点银子就想打发人?”
赶车人便嘲笑道:“还说不是讹诈人,这不就现了形了。”
车内女子此时也轻笑起来,虽声如银铃,但听在王连君的耳中,只觉刺耳的很。
车内女子笑罢,说道:“我现在急赶着时间,没工夫和你理论这些,这样吧,你先让开路,让我们过去,你随后到城北秦将军府,到时再详谈书价。”
王连君盛怒,此时他已经不是为了搏美人青目,而为了自己读书人的尊严,也要好好理论一番了。
王连君昂然立于马车前,冷斥道:“我还没穷到买不起书的地步,此时也不和你说书的事情,只说闹市之中,哪有急驶车马的理,若是伤了人…”
车中女子打断道:“有没有这个理,我不管,反正朝中没有规定不许闹市行车。你也没伤到,真要是伤了人,我自有处理的办法,不劳你费心,我现在赶时间,没空和你费话。老宋,再给他些银子,让他快些闪开。”
王连君几次说话,都被这女子无理打断,又被她连连看轻,不由气得脸色铁青,方要再次开口,丘如源已经走上前,拉着王连君劝道:“罢了,大丈夫何必和个弱女子一般见识,放他们过去吧,许是真有急事。若真有什么不妥处,我们就去秦将军府,想来小姐不会赖了帐吧。”
被丘如源这么一劝,王连君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移步到旁边,那车夫便一甩鞭子,就要赶车,冷不丁,却听王家书童哎呀地叫起疼来。
原来方才他被吓得半死,此时才要站起身来,这才发现方才惊慌中扭了脚。
秦家马车夫见状不由皱了眉头,车中女子便道:“再给他些银了,快些赶车。”
这时却听丘家马车时似来一声女子的清脆冷笑:“果然财大气粗,莫非真当天下事都是能用银子买来的吗?”
丘如源闻言,慌忙喝道:“如意,你住口。”
王巧儿也急声道:“好妹妹,别多事。”
夫妻二人说罢,却又觉得好象是哪里不对,车里的丘如意则叹气,暗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关我什么事啊。

第九十八章 做客公府

丘如意的确是误被兄嫂指责了。
丘如意虽然行事冲动些,却也要看具体发生的什么事情。
就今天之事而言,她虽人在车中,不曾看到外面的情况,耳朵却也听得分明:是王家的这位少年郎与外面的人起了冲突。
就算将来她真嫁给了他,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她与他关系,不过是嫂子娘家的一个堂兄弟罢了,就算他现在遭遇什么不平事,也是嫂子出面,可不关她什么事情,就算她出面,也该是嫂子势弱吃亏的时候,那时还有兄长在呢,她一个闺阁小姐,一时半会是用不着的。
倒是方才丘若兰见她稳居车中,曾轻语道:“都道你有侠义精神,怎么就忍得下去?”
丘如意瞠目,她一向被人诟病刁蛮跋扈,却没想到竟能从丘若兰的口中听到“侠义”二字的评价。
这是真心的赞扬,还是她又想用激将法呢?
丘如意发觉,前段时间二人和睦相处不过是假象罢了,说到底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不把丘若兰往坏处想。
她又不是傻子,便真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也得是在顺阳城丘氏的地盘才行得通。
如今在京城,遍地是贵人,丘氏可真算不得什么,她做事之前自然要过一下脑子的,不然只图个痛快,将事情揽过来,回头连累了丘氏,她都没处哭去。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边拎得清,丘若兰那样一个处事圆滑的,却在事情已经结束之际。竟然又挑了事出来。
不只丘如意惊讶,外面的丘如源夫妻此时也都心中纳闷儿。
他夫妻二已经惊觉方才出言的并非是丘如意,这才意识到错怪妹妹。
这也怨不得他们先前先入为主地责怪丘如意,实在是这事儿,也太象是丘如意能做出来的,却再想不到是丘若兰所为。
不过秦家众人却哪管到底是谁出的声,正待要发作时。倒是车中的女子脆声说道:“别多事,赶路要紧。”
原来王连君主仆已经让开了路。车夫见自家小姐都无二话,便扬起鞭子来,催马前行,丘如源夫妻知道秦将军府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只恨不得车中女子没听到丘若兰之语,如今看她离去,自是心中巴不得的。
丘如源直到秦家马车走过去,方放开王连君,劝道:“谁还没个有急事的时候,都多体谅些吧。反正她也赔了你银子,倒是你的书童,不知扭伤的可严重。”
王连君有些心恼丘如源的息事宁人,却也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不由悻悻道:“我方才看了他不碍事,只可惜那书却不好买,乃是我自卢国公府借的。听说是孤本呢,等我去他府上解释出来,怕又是一场气生。”
丘如源不由重新审视这位内堂弟来,居然能与卢国公府相交甚厚,平日里倒是小瞧了他。
丘如源正色劝道:“先把破损的书收起来,未必没法补救。便是真买不到,你只管认罪。你既然与国公府的大公子相得,想来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无事。也不必提今日事,不然他两府闹起来,你倒成了罪魁祸首了。”
王连君便连声道:“这是自然。”不过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纸片,不由冷语道:“这些权贵们就知道冲着老百姓耍威风,有本事去叫板刘家去。”
丘如源闻言,不由摇头,这王连君到底还是年轻,这和刘家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如此看来,他虽有才华,也能结交权贵,却是有些愤世嫉俗了,还需磨练一番才成。
一时王连君收拾妥当,又查看书童的脚伤,倒不严重,幸好不远处便有个药铺,丘如源早命仆从去买了一贴给书童贴上,又命那仆从送这主仆二人回去。
王巧儿眼见堂弟离去,才放下心来,早没了游玩的兴致,便坐回车中,说道:“出来也够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免得母亲担心。”
丘如意二人忙答是,丘如源便命家人赶着车子回去。
王巧儿看一眼丘若兰,到底没说话,丘如意则只管把玩方才买的首饰。
丘若兰松开紧握的双手,笑盈盈地对王巧儿赔不是道:“好嫂子,方才是我做错了,您可错过了如意姐姐,我实在是看不惯那人的仗势欺人,这才激愤之下开了口。”
王巧儿倒也体谅,叹道:“京城里遍地是贵人,为免招惹事非,少不得忍气吞声,你没经过这些,看不惯也是有的,只是以后万要注意,不然惹出事来,吃亏的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