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员外郎吓得张口就要大叫,那人把剑横在他脖子上,笑道:“不知是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剑快呢!”
金员外郎吓直哆嗦,忙小声求道:“好汉饶命!”
那人便收了剑,从容地坐下,笑道:“大人也坐吧,我此次来,可不是取你性命的,而是来帮你的。”
金员外郎扶着桌子勉强坐了下来,哆嗦着嘴唇问道:“如此,就谢谢好汉爷了!”
“你确实该谢我!你可知道沈侯爷如何对付你吗?”
金员外郎忙摇头!
“告诉你吧,他准备明日联合御史参你,纵子强抢民女!”
金员外郎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
等待的过程最折磨人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早早了结也好,大不了自己回去做个富家翁。
那人便道:“看你的样子,倒似解脱了一般!你可知如此一来,你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为何不反击?”
金员外郎苦笑,自己一个无根基的文官,怎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侯府,他们若想对付自己,还不跟捻死只蚂蚁一样容易,也算是自己倒霉,生下那么个孽障来。
那人见此,又说道:“御史参你时,会绕过沈家小姐,直接拿六皇子说事,你可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金员外郎点头。
知道又能如何!无论是六皇子还是沈府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六皇子是必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的,沈府若能摘出去,自己也少个仇人,至于是强抢皇子的罪过大,还是强抢侯府千金的罪过大,由得着他来选择吗?
那蒙面人便冷笑:“金大人倒是乐天知命!只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自己都认了命,别人便是想帮你也不中用了。”
金员外郎闻言,精神一振,脱口说道:“谁能帮我?”
那蒙面人便笑了,也不说话,看着金员外郎急迫样子,方开口慢声道:“靠别人是不行的,你只能靠你自己!”
金员外郎心中失望,重又颓废地窝坐在椅上。
蒙面人笑道:“六皇子如今人在皇陵,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见金员外郎仍是一脸迷茫,那人只得又提点道:“如果你死咬住那日你儿子所抢的就是沈家三小姐,一个月后尘埃落定,难道六皇子还能在大街上叫喊:自己曾被一个青年男子抢为娈童?如此一来,皇室那边的脸面也有了,六皇子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再去为难你!是得罪侯府还是得罪皇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金员外郎心中激动:只要在六皇子回来之前,把事情都扣到沈府头上,就万事与他不相干了。况且说不定他会把怒火撒到扯出他的沈府身上,也未可知。
其实他也曾打过这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六皇子躲在暗处要如何对付自己,如今六皇子既然不在,那么把事情都推到沈府身上,一个月的时间也能想个法子,在他那里补救一番,大不了舍了儿子去。
只是沈府无端损了一个女儿,怕不肯善罢干休!
蒙面人看到金员外郎脸上神情变化,又道:“若是你与沈家成了儿女亲家,你说沈府会如何呢?”
金员外郎闻言心中大惊,正要说话,却见蒙面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熄灭了烛火。
金员外郎不知他此举何意,心中忐忑,不敢动弹。
蒙面人低声道:“你院里来了个小蟊贼!怕是来取你儿子性命的!”
金员外郎吓得心直咚咚地跳,这一个两个的进入自己府邸如入无人之境,京城的治安也太差了。
那蒙面人悄悄走到窗前,低声道:“沈家不该出此昏招啊!”
等金员外郎回过神来,那蒙面人已然不见,他颤抖着挪到窗向外看去,却见有两个黑影一路刀光剑影打斗着出了府。
他急忙跑去儿子房中查看,只见儿子正在被窝里蒙着头瑟瑟发抖,心中倒真有丝遗憾:若是儿子就此死了,也就能一了百了。
不管那两个是谁的人,还是做戏给他看,他都得有个决断了。
于是金员外郎上前一把扯下儿子头上的被子,教导他如何应对。
第二日早朝就有御史上本,参奏金员外郎:教子不严,纵子欺男霸女,还曾亵渎六皇子,藐视皇室。
金员外郎则辩解道:儿子在自己跟前一向乖巧,并不知其行为不羁,至于亵渎六皇子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御史便将他所掌握的证人证词一一列举出来,毕竟都是确有其事,便是六皇子这事,也因为是发生大光天化日之下的,看到的人也不少。
这中间便牵扯到了沈府帮着六皇子解围一事。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天家兄弟
金员外郎就趁势说道:自家夫人曾为儿子向沈三小姐提亲,定是引得沈侯爷不忿,这才公报私仇。
于是自然而然,引出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来。
金二在郊外邂逅只带了一个丫头游玩的沈家三小姐,引得金二仰慕不已,便让人上门去提亲。
沈府看不上金家,回绝了就是了,何至于置人于死地?
沈父本认为自己已经拿捏准了金员外郎的性子,没想到他果是个无耻之徒,颠倒起黑白来,也是义正词严的样子,倒是差点看走了眼!
若是金员外郎愿意伏首认罪倒也罢了,如今倒打一耙,沈父自然也不惧,借着这个话头,沈父便将当日女儿们回家相聚,六皇子被人追至府上之事,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关于沈三小姐与金二的那段流言,殿上群臣倒也有不少人听说了的,此时才恍然大悟!
沈家乃是世家,小姐出门自然是前呼后拥的,哪是一个小纨绔可以随意撞见打斗的,定是将六皇子当成了女子,又见他进了沈府,这才出了误会。
大多数的人本就将信将疑,如今见沈侯爷如此磊落行事,便知流言不真。
两害相权取其轻,金家不管知不知道弄错了人,定会紧咬着沈家小姐不放的,只是不知六皇子那个乖张性子,可否能理解金家的良苦用心呢。
倒也有一些迂腐的文臣们心里正在幸灾乐祸:让你们武将们不注重规矩,瓜田李下的,这不就出了事了!
还有一些了解六皇子的人在嘀咕:六皇子这次有些反常了,事情闹成这样,怎么也没见吭声呢?
不管如何,至少沈家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虽不能敲锣打鼓满京城喊怨,可如今当着众臣的面。将事情说明白了,自然京城世家大户也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傻,况且也有个六皇子牵连在内,沈秋君也算是差不多去了污名。只等金家落了罪,便什么事都没了。
沈父又上前奏道:“这件事臣可做不了假,自城门到我府中,好多人都看到他家下人纠缠于六皇子,还请陛下明鉴!定是他不想担这个责罚,这让人在外乱传一气。坏我沈府的名声。如若不然,就请六殿下出来当面对质。”
金员外郎只道自己有贵人相助,也就拼了命。直叫道:“你沈府家权大势大,买几个人的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臣也请陛下将六殿下请出来说个究竟。免得沈家眼高于顶,随意将脏水泼到六殿下身上。”
皇上见此已经明白,虽说沈父是想从那些传言中摘出女儿来。但是御史定不敢没有真凭实据,就上奏本,金员外郎护子心切,只怕是话多有不实,必定强抢民女及不敬皇室之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一时双方便开始打起嘴仗来。御史及沈父指金二当日对六皇子不敬。而金员外郎则咬定儿子并没有见过六皇子,那日是因为沈三小姐不规矩,这让儿子会错了意。让人上门去求亲。
皇上见双方各持一词,这桩事也算不得大,真相就差不多摆在那里了,便交于刑部,限其三日内审理清楚。
退朝后。皇上就去了御书房。
贤王踩着时辰来到皇宫,果然便碰到太子也往御书房去。
太子见到这个深受父亲喜爱、差点顶了自己太子位的二弟。心里便不自在的很,又想到早朝之事,不由嘲讽道:“都道二弟做事面面俱到,怎么你岳家出了那样的丑事,你也不去探视,只管过来巴结父皇。”
贤王不卑不亢,笑道:“我自从搬到庄子上,无事从不离开半步,如何知道这外面之事。今日过来也是按例来给父皇请安!多谢太子提醒,等给父皇母妃请过安后,我便会去沈府探视!”
见贤王不急不燥,仍是笑容满面,太子不由哼道:“都道你贤王夫妇最重礼数,回去也该教导一下你那小姨子,别总出去招风惹草的!”
贤王便看着太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她一个姑娘家便是招风惹草,也不过于自家有些妨碍,倒是太子可要看好了贵连襟,沾花惹草也看准了,别再被女细作给绑了。”
见太子脸上的得意神情被气急败坏替换了,贤王便一拱手,笑着扬长而去。
太子妻妹嫁的乃是陵原侯嫡长孙许延祖,他家也是最早就追随太祖的世家之一,故深得皇上的信任,许延祖受祖恩,年纪轻轻就封做了五品都尉。
京城大乱那年,也是许延祖倒霉,迷上个歌妓,哪里想到竟是陈王的细作,自然狼狈至极,以致于陵原侯府羞愧难当,将兵权尽数上交。
太子气得猛一跺脚,追上贤王青白着脸,冷道:“你别太得意!小心闪着自己的舌头!我的连襟再不好,也是世家子弟,不过是吃一场败仗罢了。倒是你那小姨子,如今名声可够臭的,也不知会嫁给哪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呢!”
贤王心中一动,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太子身后的小太监,心里便有了数,很有风度地在门前恭身请太子进入御书房。
贤王请过安后,又说了说自己在庄子的日常生活,皇上听了连连点头赞叹。
太子虽然有些不成器,毕竟是国之根本,轻易挪动不得。
二儿子倒是几个儿子中最有才干的,如今不得不屈居人下,就怕他恃才傲物,生了不臣的心思,不是大齐之福!
如果他真能在庄子修身养性,将来太子登基,说不定真成一代贤王。
太子自幼长在祖母母亲跟前,贤王则是生下来,就跟着齐妃一起陪同皇上打天下的,所以太子与皇上的关系总不如贤王与皇上的关系融洽,此时见皇上一脸和蔼欣慰地看着贤王,太子心中的不服便免不了带了出来。
皇上自然也看出来,心中对太子的不满越发重了。
今日自两个儿子一同进来,只看精神面貌,他二人的高低便立现了。
太子虽也仪表堂堂,许是太纵情酒色,被掏空了身子的缘故,总给人一种委琐之感,而贤王则神采俊朗,精神抖擞,端得龙章凤姿,也怪不得太子处处针对于他。
皇上由贤王又思及其他皇子,不由深深担心自己百年后,太子不能善待于他们。
他想了想,便提起今日早朝沈金两家的事来,借此考察两个儿子。
太子斜看贤王一眼,说道:“既然是二弟岳家的事,二弟便说来听听想法,看孤是否能帮得上你!”
贤王忙起身恭谨答道:“论尊论长,我怎敢抢在兄长前面呢!”
皇上笑道:“审案自有刑部呢,咱们也就是闲话两句罢了,不必如此拘谨!”
太子见贤王装模作样就想呕吐,便说道:“二弟做事总是如此小心,倒时常让我不知所措了!都是手足兄弟,何须如此!”
贤王闻言便低下头,皱着眉头,似在左右为难。
太子心里便乐了起来。
贤王似是挣扎了一下,抬头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只要把六弟从皇陵昭回来,就能明白谁是谁非。不过据儿子所观,定是金员外郎纵子横行,与六弟起了冲突,如此倒是该还沈家一个清白。”
太子听了,不由冷笑一声:“谁不知你爱妻如命,而贤王妃又与幺妹感情最好,你可不就帮着沈家说话。他沈家只顾着清洗自己,却将污水引向皇室,已是大大不妥。而二弟又一心向着岳家,却置自己手足兄弟于何处?况且六弟祈福事大,岂能因为一个区区小女子就半路折回来!”
贤王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隐忍道:“太子误会了,我只是就律法公正而言!若论亲疏关系,自然是兄弟之情更重!”
太子便笑道:“律法自然不错,只是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六弟性子再不讨人喜欢,流的也是庄氏的血,他沈家要脸面,难道我们庄氏就不要脸面了吗?”
贤王被太子的一通歪理说得无言以对,只得说道:“那以太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太子斩钉截铁说道:“那沈家三小姐也必因素日里不检点,这才招致此祸,况且她的名声已坏,只怕自此无人上门求娶,可不是就耽搁了一生,倒不如就成全了他二人姻缘,至于金员外郎到底修家不齐,自然要依律予以惩处!”
太子说完,心里颇为痛快地看了贤王一眼:我的连襟是有不妥,可是你的连襟怕是更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贤王惊愕,继而诚恳地对太子说道:“这件事自有刑部审理清楚,等结果出来,再行处理,此时乱点鸳鸯还为时过早!”
太子冷哼一声,再看皇上正不满地看着自己,只得住了口,又谈起其他的政事来,贤王见了忙回避道:“儿臣还未给母妃请安,先容儿臣告退!”
皇上见儿子如此谨言慎行,心里既满意又疼惜。
少顷,太子也退回东宫。
皇上便问身边的曹公公道:“你看太子与贤王方才的表现如何?”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东宫之言
第七十四章 东宫之言
曹公公忙恭身答道:“太子注重骨肉亲情,贤王贤明清正,各有各的好处。”
皇上便笑道:“你跟着朕也有几十年了,如今也学会了打马虎眼!果是高处不胜寒啊!”
曹公公见皇上有些伤感,忙道:“这真是奴才的真实感受,不知皇上又是如何看待他二人呢?”
皇上叹道:“太子方才不过是为了让朕相信,他是爱护弟弟们的,到底其心真实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贤王倒是不错,不是嫡不占长的,倒是可惜了。况且他还有一个不妥之处:太专情了,敬重嫡妻也要有个限度!若是做个王爷也就罢了,想要更进一步,却有些不妥!”
再说太子回到东宫,见到太子妃吴氏,便不悦道:“以后不要再与你妹妹一家来往,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太子妃忙低眉顺眼地诺诺答应下来,旁边的几个太子新宠便都眼中有了轻蔑之色,更觉得以后极有奔头了。
其实太子是个典型的窝里横的主。
大部分的臣子们是看皇上的喜好,但已有相当一部分的大臣与贤王交好,太子心里便急燥得利害,稍不顺心,就拿妻妾出气,只不过是因为怕被人垢病,在外面仍是与太子妃装作恩爱夫妻罢了。
太子妃嫁给他也十多年了,早就有些麻木了,偶尔也会心里发狠:现在就这样对待自己,以后若真做了皇帝,自己到那时人老珠黄,还不知被扔到哪个旮旯呢,倒不如就做一辈子的太子妃算了。
可惜父亲他们被皇后母族的荣耀迷昏了头,总担心太子被贤王所取代。整日钻营,但据她的冷眼旁观,只要太子老老实实不节外生枝,皇上定不敢轻易换下太子。
早年她也曾劝说过太子与父亲,可总被他们斥责妇人之见,也罢,她也懒得管,只安心做她的太子妃。
太子来到书房,太子谋臣徐戒便上前问道:“皇上可问沈金两家的事情,太子又是如何作答的呢?”
太子听了问话。不由心中发虚。
太子老早就听闻了沈家的流言蜚语,也曾当成乐子与人取笑沈家。直到今日才知,原来还与六弟有关系。
他与舅舅早就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沈府,也让贤王看看自己的利害。
但是徐戒却极力阻道:“沈侯是个明白人,必不会掺和到皇子夺嫡的事情上来,殿下又何须硬将他推到贤王一边呢!”
吴天佑则道:“贤王是他的女婿,他为何放着国丈不做。只甘心做个侯爷?况且再过几年,天下太平了,手中权势一收,也就是个虚爵罢了,他早晚都会站到贤王一边的。不如现在就找机会剪去其羽翼,贤王便是得了他。也没什么用处了!”
太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
对于的吴天佑的小人之心,徐戒叹息后。仍是苦口婆心地劝太子道:“仅凭这么一件小事,除了让他家姑娘不好嫁人外,实在看不出能动摇沈侯地位的地方,若是太子剪除沈侯,必要一发既中。让他不得再翻身,否则打虎不成反遭其害。”
太子被徐戒聒噪得不耐烦。只得同意此次只袖手观旁,决不插手沈府之事。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太子半路上被贤王拿话一激,便没控制住,终是在皇上面前出了歪主意。
此时被徐戒逼问,太子不由支支唔唔,最后恼怒道:“父皇虽说借此事来考验孤,可是孤历来不得父皇喜爱,若是秉公处理,说让六弟舍了名声,成全沈家,父皇必会不悦我不念手足情;如今保下六弟,乱了法纪,父皇也一样不喜我!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心里不痛快,倒不如大家都一起不痛快,也让贤王闹闹心,不仅岳家名声臭了,而且还有那样一个连襟,想想都觉得心情好多了。”
徐戒闻言不由顿足叹气。
偏偏吴天佑此时也悄悄来东宫问此事。
太子便笑着将当时情形细细讲了出来,吴天佑也道:“让沈家三小姐嫁那么个窝囊废,既不能成为贤王的助力,说不得还能拖一拖他的后腿呢!看贤王还装不装英明神武了!至于沈侯早晚也要站到贤王那里,正好可以警告于他!”
这话合了太子的心意,身心都颇为妥帖,一时舅甥二人都大笑起来。
徐戒摇头叹道:“殿下如何如此,只要您不主动出手,老老实实做您的太子,谁也别想拿您下去,须知多做多错,这次倒也罢了,还望太子以后多加防范,若不能保证蛇打七寸,还是少出手为妙,况且这事还是咱们一起商定的,怎么就如此轻易地介入了呢。”
太子不由怒道:“孤不是三岁小儿,做什么事自然有我的想法!听说先生这几日身体不好,还是早早回去养病吧!”
徐戒长出一口气,说道:“多谢太子关心,臣这就告辞!”说罢,徐戒昂首退了出去。
吴天佑看着他的背景不屑道:“仗着当年曾在太祖跟前侍候过,如今在太子殿下面前也学会依老卖了!太子也未免太纵着他了。”
太子知道舅舅不服气徐戒,便看着吴天佑冷笑道:“若是舅舅能有他一半的本事,我就打发了他去。”
这徐戒也算是有些来头的。
当年太祖爷新建大齐,为了安定民心,给天下定立规矩,立嫡长子——即当今皇上为太子,又因为知道嫡长孙才智平庸,怕到时兄弟阋墙,便将自己身边的几个谋士给了皇长孙——即现在的太子爷。
因为各种原因,此时也只有徐戒还谨守太祖遗示,留在太子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故太子对他也是相当尊重的。
吴天佑不由缄了口,讪讪陪笑。
沈父虽不敢在皇宫内埋钉子,以便于揣测帝意,今日却得了有心人的相助,在当天夜里便知道太子在东宫的一番言论,他此时坐在房中看书,心思去跑远了。
如今已是深秋,晚里越发的凉了,沈夫人拿着一件外衣帮丈夫披在身上。
沈父看着妻子勉强笑了一笑,复又皱紧了眉头。
沈夫人以为他还在为女儿的事烦恼,便拿话开解道:“今日御史的弹劾,还有你在朝堂上的一番陈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想来现在大多都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况皇上已派人来追查此事,你又何须在此忧虑呢!”
沈父叹道:“秋儿之事,必然会妥善解决的,我只是担心太子:我本想做个纯臣,当年将惜儿嫁到永泰侯府,便打着不偏不依的态度,没想到我这番苦心仍是不能消除太子的疑心。”
沈夫人也靠着丈夫坐下,说道:“太子这人没本事不说,疑心倒是够大!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贤王是你的女婿,别说是他,就是旁人也未必相信你!我要说,贤王倒是个好的,老爷不如就拥着他做皇上,也算是遂了太子的心愿了!”
沈父苦笑:“好好的,你又说什么赌气的话!将来谁是胜者,尚不可知!无论他二人谁登上那个宝座,我固然都不会再得重用,却可保一家人平安。”
沈父继续说道:“可一旦助了贤王,若是胜了倒也罢了,若是败了,整个沈家危矣!况且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也投不得太子,他定还以为我包藏祸心呢!可是今天,我才知原来太子早就将我看作贤王一派,由不得我不好好打算一番!”
城外郊院,于叔已经听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为该不该告诉六皇子,正犹豫不决。
这时一个少年敲门进得房来,说道:“于叔,杨远已经出去一天一夜了,现在毫无音讯,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看看。”
于叔看着手中的笔,冷静说道:“他若是成了事,自然今天一早就该回来了,如今没回来,定是出了意外!你们现在都还没过了明面,此时不好出现在人前,至于他到底如何,只看他自己的造化罢了。”
那少年面上带了黯然,低声道:“是!”
于叔见他欲退出又问道:“你可知他要去杀谁?”
那少年忙道:“不知道!这是小成子来下的令,好像是某个不长眼的东西,戏耍了爷,所以爷定要取了他的性命,否则不足以消心头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