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脸色苍白,神色也不好,像是大病刚愈。郝夫人扶着他走进屋里,扫了两眼,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嘉美低着头,坐到他对面,全身绷紧。
爷爷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出声。她头低得更低,想起了那天,在客厅里,她始料未及,睁大眼,失声问:“那我妈妈…”
“你妈妈,有这种病。如果你跟家俊结婚,你们的儿女,尤其是儿子,犯这个病机率很高。这是遗传病,除非有办法改变它的基因,否则,不可能治愈。”爷爷只是轻叹,“家俊的妈妈,不能容忍,而我,也不能容忍。”
现在,他来这里,是容忍的极限暴发了?要她消失了么?要她永远,彻底消失在家俊面前,才肯罢休了,是不是?
郝夫人推了推爷爷:“爸爸,你倒是说话。”爷爷看着她,轻叹地问:“最近,过得好吗?报纸上的事,我都看了,也有所闻。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承受的,所以…我替你想了个法子。”
她双手在颤抖,全身紧得像弓上的箭。爷爷低叹,眉头紧蹙:“我想,你还是暂时离开比较好,这对双方都比较好,对我们所有人,也是一个解脱。”
“爷爷…”她嗓音颤抖,抬起眼,看定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曾经的我,让你开心过,快乐过,就请你,不要这样…不要逼我离开他…我不求跟他结婚,也不求跟他在一起,我只要…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如果离开了,这一辈子,我恐怕都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爷爷两眼微酸:“可是,怎么办呢,他不肯…甚至说,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他会跟你一起去死…这要怎么办呢?除了消失,像是没有办法了…除了这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可以…”她突然跪了下来,全身都在发抖。“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不离开这里,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想办法让他忘了我,想办法让他死心…我会想办法的…求你们,不要让我离开。我知道,你们有千百个方法让我走,所以,我求你们…不要这样…”
我绝望的想要保护你(4)
爷爷闭上眼,直摇头:“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不能死心。只要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会死心,所以,你还是离开。只要你离开,对所有人都是一个解脱。”
她像生了一场大病,全身都散了,她眼泪迷离:“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只要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会死心,只要我跟别的男人结婚,他就会死心。只要我…只要我…”她痛苦地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了。心痛到,快不能呼吸,心痛到,全身都仿佛在刀尖上刺。她眼泪直流:“我一定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一定会…相信我…”
“嘉美。”爷爷颤抖着双手,扶起她,“都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是…这种病,真的治不好,我感觉到报歉,我跟你说对不起…请你,放过家俊,也放过你自己…”
她紧紧抿着嘴,唇齿都在发颤,全身都在哆嗦,她泪流满面,一个劲地直点头:“我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会…”她呜呜地哭出声,“爷爷,我一定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会…不管用尽什么法子,我一定会让他对我死心。一定会…”
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嘉美全身都被抽空了,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心依然在抽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拿起电话,那泪依然落个不停。电话通了,她声音哽咽:“何文轩,请你帮我。”
“好,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跟我在一起,你…跟我在一起。”她捂住胸口,不停地抽噎。“我们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才缓缓地传出声:“好,什么都可以…”她泪水泛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挂下电话,两只手臂紧紧地勒住自己,她全身抖得厉害,连牙齿都震震作声:“家俊,对不起…”
一个人的伤,两个人的痛
天气潮湿的,外面澌澌下起了小雨,天空,也被雨线扯成一条一条,碎碎的,不完整的拼在一起。
她愣了好久,终于开口:“谢谢你。”何文轩翻着书,只是沉默,像是没有听见,她瞥了眼他:“如果觉得无聊,你可以出去走走。”何文轩笑了笑,双眼依然盯在书上“不会无聊。”
她坐在沙发上,用手勒住自己弯曲的双腿,将头埋在双肘里,极力一笑,脸却冰冷僵硬,连笑也笑不出来,她难过得只想落泪。他放下书,看着她:“你最好不要哭,要不然,那家伙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她微眯着双眼,直摇头:“我没有哭。”他面无表情,“最好是这样。”她背过脸去,躲着他的视线。他伸手将她扮正,看定她的眼,一字一字地讲:“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请不要无视我的存在。”
她点头,鼻子微酸:“我知道了。”他拿出遥控,打开电视,淡淡地问:“你确定这么做,他会死心?会放弃你?”她一愣,回过神,说:“应该会的。”他挑眉,睃了她一眼:“应该?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很固执。”
“呃。”
“谢谢你。”
“你真的想谢谢我?”他嘴唇微抿,将脸凑到她面前。“如果,是真心想谢谢我,那我可不可以对你做一件事?”
她心里一颤,强力镇定地问:“什么事?”她如临大敌的表情将他逗乐了,他笑了笑:“让我咬你一口,好不好?”她沉下脸,“不要。”
“哈哈。”他大笑出声,“这就证明,你不是真心谢谢我了。不过不要紧,只是演戏,谁都可以帮你,选中我,应该是荣幸之至。”她泪光闪闪,面色更加阴沉:“这不是件好笑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他轻笑:“我没有说过不愿意,像是你自己后悔了,想将我推开。”他捏着她的脸,轻轻的:“我告诉你,这一次,是你自己找上我的,别想这么轻易,就将我推开。”
一个人的伤,两个人的痛(2)
她开始觉得,何文轩是挺可怕的一个人。
门在响,有人在开锁。何文轩将她用力一拉,让她倒在他怀里。她攀住他的脖子,极力地微微一笑。何文轩含笑问:“一会去哪里吃饭?上次那家?还是哪里,你总得选一个地方。”
她笑吟吟地依在他怀里:“你做决定,好不好?”何文轩面上在笑,眼里却是冰冷,一丝感情也没有,他叹了口气:“又是叫我做决定?跟你在一起,真是个麻烦的事。”
家俊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嘉美啐道:“那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何文轩只是笑:“真奇怪,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会有人误会你是郝家俊的情妇,真是想不通。”嘉美轻笑,“那些人,是傻的。以为吃个饭,在一起,就是情妇了,如果是这样,天下的女人,只怕都是别人的情妇。”
何文轩说:“不要紧,我不会在意。”
家俊捏着拳头,用力地捶着门,咬着牙:“程嘉美,我来看你了。”嘉美像是始料不急,慌忙放开何文轩,起身,看着他,微微一笑:“家俊,这几天怎么了,都不来看我?我可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家俊痛苦地盯着她,自嘲地笑道:“你有人陪着,我来,不是多事了?你们继续,可以当我是透明的。”何文轩站起身,看着他,笑道:“郝家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嘉美跟我争地方,我们也拿不准要去哪里吃。”
家俊用力摔上门,咬牙切齿地吩咐:“程嘉美,你做饭给我吃!”嘉美震了震,勉强地笑了笑:“你家伙有病,我好好的干嘛做饭给你吃?文轩说了,请我出去吃。我才不要做饭。”
家俊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抱:“程嘉美,你…做饭给我吃。”他定定地盯着她,一字字语气极重地说:“快点去,做饭给我吃,我饿了。”
嘉美极力地避着他的视线:“我不要。”何文轩打圆场“我想…”
“你闭嘴。”郝家俊截断他,脸色阴沉得吓人,“我被我妈关着的几天,都没吃饭,所以,程嘉美,你去做饭给我吃!”
嘉美拿出小卡片,熟练地按着一串号码:“喂,您好,麻烦帮我送外卖。”她叫了几个菜,挂下电话,对郝家俊问:“够你吃了?”
家俊瞪着她,脸色恐怖得骇人,他咬着牙:“程嘉美,你不要想撇开我!这一辈子,也休想。”
坏丫头,你等着。
窗外的雨,依然不大不小地在下,屋里,气息沉重,嘉美用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何文轩终于按捺不住,对郝家俊说:“饭也吃完了,应该做的事都做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郝家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见现在外头正下雨?天快要黑了,我要回哪里去?”他盯着嘉美:“嗳,程嘉美,从今天开始,我住你家。”
何文轩冷笑了一下:“大少爷,你好像搞错了,现在人人都以为,她是你的情妇,你还这样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住她家?到底,你要将她逼到什么地步才罢手?要她死?她死了,你就甘心了?”
嘉美,依然盯着电视,死死地盯着,脑里却是一片空白。郝家俊面无表情:“我对她做什么,几时轮到你管?”嘉美啪的一声,用力扔掉遥控器,气烘烘地冲到家俊面前:“他是我男朋友,凭什么不能管我?”
郝家俊咻咻地吸气,话语艰难:“那我呢?”又冷声道,“那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东西?麻烦你告诉我,郝家俊,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舌头像发了麻,艰难地吐出话:“普通朋友。”
家俊站起身,眉头紧锁,双眼微酸地挑眉:“普通朋友?”他用力地捉住她有手腕,咬着牙问:“程嘉美,你跟我,只是普通朋友?”他像是不敢置信,眼里泪光盈然:“我们,竟然只是普通朋友?”
她抬眼,瞅着他:“不止普通朋友…”她冷冷一笑,“我们是死党,好朋友,很要好的朋友。”郝家俊松开她,手指颤抖地从怀里掏出烟,衔在嘴上:“好朋友,麻烦,借个打火机。”
她呼吸艰难,声音依然冷涩:“我家里,没有打火机。”何文轩掏出打火机,递给他。他接过,脸上堆着笑:“谢谢了,好朋友的男朋友。”他猛地抽了口烟,直往她脸上喷。她眼里刺痛得厉害,几乎快要落下泪。他笑了笑:“干嘛这个样子,让熏到了?是啊,没事干嘛要点火,自己点了火,再去熄,注定会被熏伤。”
“你不要话里有刺。”嘉美极力地忍住,眉头几乎打成结,“你不要以为,这样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就会喜欢你。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是你自以为是,自以为…”
坏丫头,你等着(2)
“自以为是…”郝家俊截断她,轻挑地笑道,“自己脱光躺在我身边,然后来指着我,自以为是…自己要跟我一夜情,再来指责我,是我自己多想了…自己…”
“你给我闭嘴。”她扬起拳头,愤愤地瞪着,“你要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他取下嘴里衔的烟,用力捏成团。手心被烫伤了,他却几乎没有感觉。只是死力地捏住:“我忘记了,程嘉美很厉害,那算了,我去睡觉,男女朋友,你们慢慢玩。我不打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几乎快要崩溃了,她扑去何文轩怀里,身子抖得厉害,似乎快要迸散开来。怎么办呢?快要忍不住在他面前哭了…郝家俊,心是不是很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会懂的,以后的你,一定会懂。
家俊用力摔上门,全身无力地扑倒在床上,她的一言一行,像一把极锋利的刀,将他全身都剐出血来。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他痛苦地揪住胸口,痛得几乎快要窒息。他难过的落下泪,想起了那天,她一丝不挂,躺在他怀里,他全身紧绷,整个人像冒了火,却不敢动。她睡得极熟,连做梦都在微笑。他却仿佛被火在焚烧,像石像一样,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她的微笑,就会消失无踪。她却突然在梦里喃喃:家俊,我爱你…
他整个人像被电击,只知道睁大眼,泪流满面地轻轻吻着她。她毫无知觉,搂得他更紧,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如果…他没有听错,她应该是爱他的…可是…为什么,她老是这样忽远忽近?忽冷忽热?他不顾一切,大庭广众向她告白,她却打他,愤然而去。他送她戒指,她也收了,为什么,现在…又搞成这样?
他不信她不爱他!他死都不信,她不爱他!一定有原因的,他一定要找出来!
坏丫头,你等着(3)
嘉美躲在房里,不敢出去,天地是湿的,她整个人也像是潮湿的,快被湿到发霉,发霉到快要死掉。她闷在被子里,雨声依然频繁的打进耳里,打得全身都不自在。
“程嘉美。”被子被猛地掀开。她吓了一跳,腾腾地用双手撑在床上,一脸警戒:“干嘛?”郝家俊掀起嘴角,“做饭给我吃,快去做饭给我吃。”嘉美不敢思议地瞪着他“你是猪吗?你这家伙快要变成猪了?三个小时要吃一次,你发疯了?”
郝家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字一字地重复:“不做饭给我吃,就陪我睡觉。你自己选,是做饭还是睡觉?”他扬起嘴角,冷冷笑问:“嗳,想跟我睡觉?你是不是想跟我睡觉,所以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去?你在等我自己走进来是不是?”
嘉美一手抓住被子,将自己裹住:“滚一边去,我要睡觉,我很累,要睡觉!你听不懂是不是?”他用力扯着被子,她气呼呼地盘腿坐在床上,“你到底想干嘛?三个小时就来烦我一次?你就不能乖乖的出去看电视,或者,你也可以出门,回你自己的家。”
“我没有家了。”郝家俊冷着脸,“爷爷在家里,逼着我结婚,所以,我没有家了。我要跟家里一刀两断。”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以后,我就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肯收留我,那就让我去睡大街。如果你忍心让我睡大街…我现在就出去,不碍你的眼。”
她怔了半久,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说:“你回家去,回去跟爷爷道歉,听到没有,回去跟爷爷说对不起。他会原谅你的。”
他坐到床畔,面色阴沉:“嗳,你疯了是不是?凭什么要我跟他们道歉?现在是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们。”他低下头,微微一笑,“我要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对我,不是爱。只是由友情变成怜悯,对,你在可怜我。不是爱我,这点你要弄清楚。况且,我不爱你,就算你喜欢我,也是于事无补。我不能强迫自己去爱你,去接受你。”她话语艰难,一字一句,却说得清清楚楚。
他冷冷地笑了笑,旋即用手指抬起她的头,“如果,你在说谎呢?假如,你说谎了,假如,你爱我,我爱你。那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她打掉他的手,声音低微:“你不要这样,我不爱你。”她舐了舐嘴唇,困难地吞出字:“我从来就不爱你。”
坏丫头,你等着(4)
“呃?”他微微挑眉,整个人向她压下来。他将她固在身下,笑得邪魅:“我提醒过你,如果说谎,我就对你不客气。”他火热的气息喷在她面上,“我要不客气了。”
她如临大敌,眼睁到极大,大到快要充出血:“你不要这样,”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我会告你的,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告你,告到你坐牢,告到你永无天日。”
“你真吵。”他皱了皱眉头,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她死紧地闭着嘴,任他怎么激烈也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瞪着,眼里喷出火来。
他离开她的嘴唇,定定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直抵达心灵深处。他轻轻摩裟她的脸颊,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打在她面上。她心里揪紧,双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这是第一次见他哭…
他抿了抿嘴,极力地在笑,假笑出声,笑得大声,最后,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心里惶恐,那笑,明明比哭还难看好几倍。他全身抖到不行,只是死死地抱住她,可是,尽管这样,还是在抖,整个人颤抖到仿佛快要迸散。
她不敢动,他的下颔颤抖到像要掉下来,他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她动了动唇,喉咙却像被东西哽住,出不了声。他只是死紧地箍住她,手臂似铁一样,僵硬而有力地箍住她。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平缓,气息拂人地喷在她耳边。他轻轻地嗫嚅:“我爱你…”
她依然不敢动,心里却震震的,极力地在抖。她嘴唇微微翕张,还是出不了声。最后只好闭上眼,假装睡了过去。
那一字字,却像锥子,一直锥进她心底,锥的心都碎了。
她闭紧眼,心里颤颤的,只是想哭。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程嘉美,不能哭,你不能哭…死都不要哭出来。
我是真的爱你
医院的报告出来了,她死力地盯着,那一字字像根针,直往她眼里扎,扎得眼泪都想流出来。血友病携带者,没有搞错…她真的是。
如果这之前,因为没做检查,还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现在,一切都完了。她手指死力地攥着报告,微微一笑,那泪忍不住沁出来,她极力一笑,低低自语:“程嘉美,希望破灭,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挪,最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地捂着胸口,蹲在墙角。她痛苦地将头埋在手臂间,呜咽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
“程嘉美,把报告给我看。”家俊的声音,倏地响起在头顶。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哽咽地问:“你怎么来了?你跟踪我?”
他只是一字字重复:“我要看报告,这个让你哭成这样的报告。”她将报告压在胸口,压得死死的,她神色仓惶:“没有什么…只是妈妈前面的死因报告,我忘了来拿,所以今天过来了…”
他将手伸在她面前,目光坚定:“给我看报告。”她摇头,那泪纷纷落下:“家俊,你不要逼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跟我在一起,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眼中泛泪,手在发抖:“我要看报告。”她抽噎,“我不可以给你看,我不要给你看。”他掀了掀嘴角,那泪止不住掉了下来:“会是什么呢?让我猜猜,晚期癌症?不能生育?心脏病?还是什么?”
她呜呜地哭出声,头低得更低:“你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一定打你,我一定对你不客气。”他努了努嘴,极力地忍住两眼发酸,他微微一笑,蹲在她面前,双手不停地撼着她的臂膀:“给我看报告。”
她摇头,用尽全力摇头,她哭得不能控制:“不可以…都是你不好,为什么要跟踪我。都怪你…我不要给你看。”
他咬着牙,那泪顺着脸颊往下滴:“要我去找医生吗?是不是要医生亲口跟我说?我知道你找的哪个医生,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他。”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站起身,她慌忙捉住他的手腕,泪如雨下:“我给你看。”
他扯过报告,睃了她一眼,不敢置信地蹲在她面前:“你要离开我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血友病携带者?只是因为有这个病,所以要离开我?所以…说谎说你不爱我…?”
我只要你活下去
墙是冰凉的,她的背紧紧地抵在墙上,哭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他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直往胸前按。他声音低低,泪光盈然:“不要紧,没有关系…如果,会遗传给后代,那么,就不要生孩子。如果非得要孩子,就领养几个…这是没有关系的病,因为,它不会伤害你,所以…这个病,可以当作没有…只要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还活着,这个病,就没有关系…”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无法抑制的大哭。他笑中带泪,紧紧箍住她:“一切,都没有关系的…相信我,只要真心相爱,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困难。我只要你爱我…”他顿了顿,又艰难地说:“程嘉美,我是真的爱你…假如,以前无数次的捉弄,让你不信任我…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
他低低地一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脖子是僵硬的,整个人是冰冷的,心却是热的,像有股暖流,一直在挪动。她只是哭,只能哭,什么话也迸不出来。现在,说什么话也无力了,她连说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心里,脑里,只有他,满满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