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声,却仿佛听到了心脏里有种欢快的音符在跳动,在枝蔓延伸。我突然一个回身,落下凡间,他跟着落了下来。
他静静伫在我面前,徒然叹道:“玉瑶,遇见你,我方晓的什么叫朝思暮想。你就从了我吧。”四周是一片森林,无数树叶从空中飘落,火红鲜花开的热烈。我的红裙在随风飘起,散开的黑发在空中凌乱飞舞。
心里无由慌乱。
孤独了上万年,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子。
如今,在这似水韶华,他说:他要跟我在一起,他愿意等我生生世世。
他慢慢将我拥入怀,唇印在我脸颊上,浅浅一吻,我心却再次跳的厉害,仿佛要破胸而出。他字字清清楚楚在我耳边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认同了。先将你订下,印个狐狸记号。日后好防着你不认账。”
狐狸的无赖行为(4)
我微侧着头,不敢应,心却跳的更急。
他唇试探的移向我的嘴,我心下仓惶,突然就推开他。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手指在我额间一弹,声音轻快:“玉瑶,快快去我的狐狸洞,做我的押寨夫人吧。”
我反问:“那你做我的坐骑么?”
他目光灼灼:“夫人,这是万万不能的事。为夫是顶天立地的狐狸,怎可以做你的坐骑?传了出去,真真丢人。”
“怎么丢人了?”
“狐狸可是天帝!”
“天帝又怎了?”
“这,这…”他打了个哈哈,突然一个变身,幻成雪狐,直往前逃。我飞到他上空,手朝他逮去,失手四次,终于掐中他的狐狸脖子,狐狸直叫:“夫人饶命。”我飞在空中,看着在手中微微挣扎的雪狐,蓦地“咯咯”直笑。他转着尖尖的脸,看着我,双眼直溜,他道:“夫人,很疼。”我将他抱在怀里,突然的快乐,“那么,不当坐骑,你便当我的宠物吧。”
狐狸突然幻成人身,反而抱住我,似孩童一样在半空中旋转。他的声音伴着风,呼呼溜进耳里:“你做我夫人,我便当你宠物。”
骨头,异样的酥软,从心麻遍全身。
他俊脸飞扬,脸上波光流动:“你愿么?”我啐了声“不愿。”推开他,飞身便逃。他在我身后直追,一直无赖问:“怎么就不愿了?你若嫌狐狸不够身份,我便去九重天抢你王父的帝位坐坐。”
我猝然回头,直喝他:“你试试看。”
他飞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唇速不及防封住我的唇。
当真无赖。
人面不知何处去
再去看朱佑樘的时候,他已经睡着。床畔上坐着他的父皇朱见深,而那名叫梁芳的太监双手交叠,低头伫在一旁。这皇帝看了儿子半天,才嘶哑开口:“梁芳,他可像朕?”梁芳头不也抬,谄媚道:“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
皇帝叹道:“可他想离朕而去,他定是恼朕。”
梁芳急忙劝慰:“皇上,是您多心了。小太子不知有多想念皇上。您不是去密室瞧了,那满满的墙上刻满了爹爹两字。”
床上的朱佑樘突然轻轻“哼。”了声,皇帝忙唤道:“皇儿。”朱佑樘睁开眼瞧了眼父皇,转过脸。我飞到床上,火红衣裳铺满他的床榻。我头枕在臂膀上,看着朱佑樘心下有几分欢喜。他终于逃过劫难,当了太子。
皇帝又低低叫了声“佑樘。”小太子还是紧抿着嘴,不做声。皇帝道:“朕知道你恼,可是,朕是你的父亲,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不管多恼朕,这大明江山的太子,总是你。”
朱佑樘眼中泛泪,只是安静道:“母亲说,我的爹爹英伟不凡,张敏公公说,我的爹爹是这天下最了不起的人。可是,今日在朝堂上,我却宁愿你不是我爹爹。”
皇帝突生感触:“不管怎样,我也是你父亲呐。”
朱佑樘只是流泪,不再出声。
皇帝呆了会,慢慢道:“今儿你早些歇歇,明日我会让人拟旨,封你为太子。朕会让这天下人都知道,朕有了皇儿,有了太子。大明有了希望。”
朱佑樘嘴唇发着抖,却依然不语。
梁芳忐忑道:“皇上,万贵妃的事…”皇帝不耐烦道:“李孜省不是去救了么?怎的,大明国师,禅师这么多,连朕的贵妃也救不出来?”皇帝站起身,大发脾气:“若他救的出来,朕便升他。若是李孜省救不出来,朕便斩了他。”
梁芳诚惶诚恐的磕头,头磕的震震响。
皇帝金边衣袖一挥,踏出门,梁芳从地上爬起,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屋内烛火极旺,朱佑樘睁着眼,肩膀一耸耸,低语抽泣。我眉头亦是紧锁,他这样的伤心,让我也十分难过。
我眼前一亮,忽然飞下床,转个身,幻成他娘亲的模样。我走到他床边,低低叫了声:“佑樘。”他转过头,看着我,眼泪落的更汹涌,他声音嘶哑地叫了声“娘亲。”猛地扑过来。
人面不知何处去(2)
他手指死紧地搂住我的腰,声音亦是抖的厉害:“母亲,我好想你…佑樘好想你…”我想了想,轻轻搂住他,“阎王爷网开一面,特意让母亲上来凡间见你。”
他头直摇晃:“不,母亲有体温,母亲还活着。”
我轻轻笑道:“你在做梦,母亲是在你梦里。”
他依旧摇头:“不,这不是做梦,你是母亲,你还活着。”我突然将他抱起,放在床榻上,我道:“佑樘,你看着,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我身子旋转,身上红光四射,这小小房间倏那梅花满天飞,朵朵血一样的鲜红,铺满整个房间。
他忽然就朝我扑过来,手指颤抖地箍住我:“不,你不是母亲,你是梅花仙子,你是梅花…”他笃定直囔:“梅花,我认得你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母亲的。”我心里惊慌,直摇头:“这世上没有梅花仙子,只是你的幻觉。佑樘,我是你母亲,不是什么梅花仙子。”
他突然嚎嚎大哭:“梅花,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现在,连你都不要我了。”我急切道:“佑樘,我真是你母亲。”
他手指揉着双眼,只是大哭不止:“不,你是梅花。”我生怕他哭声惊扰他人,手指往他腰间一搂,飞窗而出。我在空中飞翔,而他,眼泪已止。我飞抵林间,与他齐齐坐在树杆上,衣袖往四周一挥,排排红烛烧的热烈,烧红了眼前的葱郁树草,亦倏那燃亮了他那双红肿的眼。
他看着我,止了哭声,多了份期望:“梅花,我可以见见你的真身么?”
我荡着双腿,冷冷的风穿过,心里却是温暖:“我是你母亲。”他没有再哭闹,而是问:“那好,你什么时节出生,几时生的我,我今年几岁。”我迟钝地道:“你五岁…”
“不,我六岁。”他截断我,“你还认是我的母亲么?”
我一时气结,气愤回他:“你很狡猾,小小年纪跟你父亲一个模子。”他不怒反笑,问我:“梅花,你叫什么名字?”我汾汾转头,不理他。他小手扯着我的衣襟,一脸委屈:“罢了罢了,我全当你是母亲吧。”我满意地转过头,他却追问:“既然是母亲,那佑樘可以在你怀里睡觉么?”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抱你睡觉。”我背抵住树,将他抱在怀里,他双眼亮泽地盯着我,一眨不眨:“母亲,你会唱歌么?我要听你唱歌。”我认真道:“不会…”他双手搂在我颈上,笑了笑:“那佑樘念诗你听…我在密室的时候,习了几首诗,一首是母别子,一首是题都城南庄,梅花…不,母亲,你想听哪首?”
人面不知何处去(3)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我恍惚之间又想起了地府,想起了白泽。我眼中倏地一痛,悲伤说:“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轻轻念出,盯着我问:“母亲,我念的可好。”
我轻点头,眼中更是酸痛。
白泽,你可还好?
他忽然更用力地抱住我,凄凉道:“既然你认是我的母亲,那么,以后,你必须每天抱着我睡觉,不可以再丢下我不理。”他抬眼盯着我,眼泪沁了出来,“母亲,你要唱歌哄我睡觉,如同这天下所有的母亲,帮我洗澡,替我着衫,喂我吃饭。我痛时,你更痛,我生病时,你替我难过…我夜晚发噩梦时,你要将我搂在怀里,告诉我,佑樘,别怕。”
我眼泪再也憋不住,沁了出来。
他身子在发抖,“我不准你再将我丢在密室,置之不理。我不准你再难过伤心。我同样不准你为了父亲,愁白头发。母亲,这些,你可依我?”我流泪道:“统统依你。”
他轻轻抽噎:“最后一条,母亲,让儿疼你,孝顺你。”
我难过地点头。
他更加悲伤:“最最后一条,梅花,告诉我,母亲在阴间可好?”
我轻轻咬了咬唇,用力点头:“母亲在阴间很好。”他拼力将头埋在我怀里,只是悲伤一句“这样便好。”
我在他头上轻轻一点,他一下便昏睡过去。我抱着他,飞回皇宫,将他放回床榻上。衣袖一挥,满地的梅花齐齐消失不见。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泽,你可好?
腰间被人狠狠一搂,我听到狐狸吃醋至极的声音:“三更半夜,你不在狐狸洞好好睡觉,跑到这里来勾搭小屁孩。”我头都没回,他醋味更浓:“你若再接近这小子,狐狸便自杀去…”
我轻轻笑问:“你不是不死之身么?”
他愤愤:“总有种法子可以死的…”
我懒懒道:“那你去死吧,你死了,玉瑶便信你,真是吃醋了。”他一听,松开我,头也不回飞了出去。我飞身跟上去,他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声音却慵懒传来:“狐狸先去偷只鸡,自杀这种蠢事,一会再深究也不迟…”
玉瑶的三生六劫
飞回狐狸洞的时候,突然看到漆黑天上金光一闪,一道光芒耀眼的金光直朝我逼近,我心下一震,潜意识里便飞身逃跑,我一路逃往昆仑仙境,那金光却飞阻在我面前。金光一倏幻成人形,我母亲天后在问:“女妖,为何见到我便逃?”
我道:“不知天后娘娘…”
“怎的。”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连母亲都不认得了么?”我吃力地盯着她的双眼,眼中蓦地一酸,我心下凄凉,只回:“不敢。”我顿了顿,凄怆笑问:“怎的天后会认为我是你女儿?那日在灵霄宝殿,娘娘不是说,我并非你女儿玉瑶?”她看了看我,冷冷说:“要知道你是不是玉瑶,有一个法子,你的腰间有块凤凰胎记,这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甚至连玉瑶自己也不晓得。倘若你褪下衣衫,让我看一看腰间,我便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心下一惊,转身便逃往狐狸洞。
她在我身后直追,冷冷道:“玉瑶,你当真逃得过母亲的手掌么?”她只需一会便追上我,我心一横,从云层直跳下凡间。她的云层却在半空之中接下坠落的我。我趴在云层中,眼里酸痛。
母后,杀我一次不够。如今,你又想灭口了么?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嘲讽问:“还想逃么?”我眼泪扑扑而下,她冷冷道:“玉瑶,当时你就这样趴在我脚下,亦是一样的神情。”
仿佛又回到那天,我就那样笔直的倒在她脚下,卑微的仰头看她。我在祈求,祈求她施法救我。她却狠狠一笑,一掌拍在我背上,拍得我魂飞魄散。
背脊猛然发冷。
我牙齿咬的死紧,吼道:“我不是玉瑶…”她咄咄逼视:“怎么会有一个模子?你与玉瑶,神态与模子,可是一模一样。”她说:“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断定你是玉瑶,九重天上的公主,玉瑶。玉帝最宠爱的小公主。”
王父,为何认定我的不是你。
独独不是你。
我突然悲凄喊了声“母亲…”天上倏那乌云翻滚,雷声阵阵,我竭尽嘶底哭喊道:“你为甚么一定要杀我?你既然明知我是玉瑶,为甚么还想要处斩我,为甚么,三翻四次都不愿放过我。”我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裙襟,泪流满面:“母亲,为甚么?为甚么一定要杀我…”
玉瑶的三生六劫(2)
母亲睁大眼,看着天空的异色,惟有一种震惊。
雷声过后,阵阵闪电直朝我身上劈来,轰鸣中,我听到母亲尖叫在吼:“三生六劫,这才是三生六劫。玉瑶,你的三生六劫到了,终于到了。”
我只是死死的揪紧她的衣襟,不愿放手。
她稍稍一转身,衣襟从我手心抽离。我绝望地盯着她,身上开始剧烈疼痛,她看着我,却只是兴奋的一直叫:“瑶儿,这才是三生六劫。”
我不要甚么三生六劫。
我只要我的母亲。
在我小的时候能抱着我,在我哭泣的时候能安慰我。在我亲吻她的脸颊时,不要罚我去天之极,那里只有无尽的寒冷与黑暗。每次面壁,我心里都一阵哆嗦,仿佛一辈子都会挣扎在那样的寒冷与黑暗里,深深的陷进去。
逃不了,避不过。
天之极,是我心底的魔障。
而母亲,是魔障中的孽障。
母亲从手腕上脱下一串铃铛,戴在我脖子上。我睁大眼盯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种物体。我的身体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而是变的轻盈。我的手突然变成了黄色的爪子。
我的身后,多了两片东西,那是一对翅膀。
三生六劫?
我突然之间成了什么?
我恐惧的看着母亲,而她只是一脸兴奋的盯着我,眼里是灼燃的亮泽:“瑶儿,你新生了。”
观音…
那日观音说:玉瑶,你需得紧记,从今往后,你只不过是凡尘一朵花精。倘若有朝一日,你见了亲人,万万不能透露自己身份。否则,就连本座也帮不得你。
这便是叫亲人的惩罚?
这惩罚是什么?
我…变成了畜生么?!
狐狸的寻妻之旅
喉咙一阵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自己手上的爪,想施法,浑身却无力,母亲看了半天,眼底依然是忍不住的兴高采烈:“玉瑶,你得多谢母亲。”
多谢她?
我是否得多谢她,让我成了怪物。我翻身,离开她的云朵,从空中直坠下去。母亲并没有来接住我,快坠地时,我突然挥动翅膀,飞了起来。这满天的漆黑,我竟然什么也瞧不见。就在这之前,我视这漆黑如无物,因为我的双眼,能看透黑夜,行在黑夜,仿若白天。
可是如今,我的双眼竟然不适应。
我飞在树林间,停在枝桠上,满心的焦灼惶恐。狐狸,你去了哪里?
快来找找我,我变成了怪物。我的身体成了鸟类,我竟然有了爪,竟然有了趾,竟然有翅膀会飞翔。我翅膀在空中“扑通”,声声刺耳。我用尽力气,飞到狐狸洞,洞里光芒溢溢,狐狸在洞里施法,将狐狸洞变成了昆仑神殿的模样,宽大的软床上铺满了成堆的金色昆仑雪菊。他看着布置,极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玉瑶回来定然吓一大跳。”
我喉咙发紧,叫道:“狐狸。”我的声音却成了重重哀鸣,我扯开嗓子,只是想发出些声,却声声在哀泣,泣中带血。狐狸转过眼看着我,目光灼灼然:“凤凰,你看这样的布置,玉瑶见了可会欢喜?”
凤凰?
出生那时,凡间的凤凰齐齐冲上九重天自焚。
如今,我也变成凤凰么?
我满眼恐惧,尖叫了声“狐狸。”眼中含泪,我的声音,只是鸟叫,真真难听。狐狸兴奋地看了眼四周,“玉瑶啊玉瑶,狐狸为你可是尽心尽力,你没理由再缠着那小屁孩。”
我翅膀扑扑飞向那张床,飞向床上满铺的雪菊。狐狸却愠怒:“凤凰,你下来。这是我摘到双手流血才摘成的。”我躺在床上,只是落泪。狐狸脾气愈来愈大,手法光芒一闪,将我从床上推了下去,他怒道:“凤凰,你若再这样顽皮,狐狸不再跟你做朋友。”
我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怦”的一声,震碎了心,摔碎了肺。我从地上一腾而起,扑到狐狸脚下,我眼泪直流,狐狸,看看我,看看你说愿意等生生世世的瑶儿。
狐狸的寻妻之旅(2)
他突然蹲下身子,看着我,满眼的歉疚:“凤凰,我知人间只有你们是我朋友,我刚才这样做是不对。可是,这是我为瑶儿布置。”他渭叹道:“凤凰啊凤凰,你不懂。从第一眼见到瑶儿,我冰封亿年的心,学会了突突直跳,像惴着几只兔子,怦怦直跳。每夜想起她,便辗转难眠。”他忧伤道:“这上亿年来,只有玉瑶才会让我心动。我也不知道怎的,看到她,便心里欢喜。不见她,便心急如焚。这种感觉,真真奇妙。”
我将头靠在他胸前,只是无力哀鸣。他手指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凤凰,我虽不晓的你们为什么如此讨厌玉瑶。可是,下次若见到她,可不可以不再悲鸣震天。”
我缓缓点头。
他眼里含笑的看着我,“那么,我们便约定了。你是世间灵物,是帝俊的好友,而玉瑶,她会是帝俊的妻子,将来也会是你们的朋友。”
我只是点头,只能点头。
狐狸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那么,刚才的事,我跟你讲句对不起。”他起身,看了看外头,喃喃自语:“玉瑶怎的还没回来?”他一个飞身上天,我心急地跟了上去。我听到他在满天呼唤:“玉瑶。”
那声音,声声急切。
我扯开嗓子,想要回他。
却是悲凄的鸟鸣。
我爪子轻轻抓在他肩头,满身的颤抖。这时,金光直朝狐狸逼了过来,只是母亲天后飞到狐狸面前,笑眯眯问:“天帝,可是寻玉瑶?”
狐狸含糊问:“什么玉瑶?”
母后说的直白:“上次中万年蛇毒的女妖。”狐狸干脆装糊涂:“本上仙不记得什么玉瑶了,莫不成是死了的那个?那女妖,可是叫玉瑶?”母后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原来天帝如此健忘。看来那玉瑶倒是没什么能耐,能留住天帝的神心。”
狐狸耷下脸,不耐烦道:“能不能留住本神的心,这点不劳天后费神。”
狐狸的寻妻之旅(3)
“我原是想不费神,可是忍不住想提点天帝。仙妖可不得相恋。倘若天帝想与她永生永世相守,最好的法子,是将她渡为神仙。可是天庭又有规矩,即使是仙与仙之间,也不得产生欲念。”
“欲念?”狐狸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突然就笑:“天后娘娘,我可对玉瑶没欲念。我顶多是想娶了她,然后不老不死,生生世世的与她生活下去。这种,可跟欲念没有啥子关系。”母亲直直地盯着狐狸,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天帝,真是趣意,这结为夫妻,怎的就不是欲念了?”
狐狸亦回冷冷一笑:“天后,也生的相当趣意。这玉帝老儿娶天后时,可就压根没半点欲念。怎的,玉帝是天帝,能娶天后,我狐狸也是天帝,怎就不能了?待我寻到玉瑶,便去娶了她,我倒想看看,九重天的众神能耐我如何。我就娶只妖给你们瞧瞧。”母亲脸色倏地苍白,衣袖一挥,腾云离开,声音却从空中传来:“只怕天帝寻不到你的心上人。”狐狸一愣,急急追了上去:“天后此话何解?”
我亦飞身跟了上去,只听母亲道:“天帝不是说,那女子已经死了,倒奇怪的很,我刚才瞧见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已经离开。她说无脸再缠着天帝。”狐狸一听,愤愤斥责她:“你说谎。玉瑶,怎么会离我而去?”
母亲云淡风轻道:“那你便去寻她,我包管,天帝你寻遍这天地,也寻不到你的心上人。”狐狸想了想,双手懒懒往怀里一抱,嗤鼻道:“狐狸才不上当,指不定,我的心上人如今正在狐狸洞等着狐狸。”他一个转身,腾云飞向狐狸洞。
我亦飞到洞内,看着忐忑不安的狐狸,心里发急。狐狸等到天微微亮时,终于自语喃喃:“玉瑶,你真走了?”他叫我:“凤凰,载我去寻玉瑶。”
我飞到空中,狐狸飞上我的背,道:“先往南行,沿路不见,再往北找。”
狐狸闯天宫
我飞到空中,狐狸飞上我的背,道:“先往南行,沿路不见,再往北找。”我载着狐狸,心里悲凉,却漫天寻找。
遇见狐狸那时,我心心念的是将他降做我的坐骑。
未曾想到,今天,我竟是他的坐骑。
狐狸边飞边漫天大叫:“玉瑶,你在哪里?听到的话,应应我。”他心急如焚大叫:“你为甚么要躲开我,为甚么不愿跟我在一起?”他话音刚落,便一飞冲天,身子直冲向九重天。我急急跟了上去,身子穿过九重天结界时,竟然毫发无损。狐狸一路闯到太微玉清宫,王父正躺在床上,阖眼小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