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蛮力推开他,他“唉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起身,他跟着起身,凑到我耳畔问:“真的不嫁我?”他手指突然发出一阵金光,我看到所有雪菊齐齐从地上蹿到空中,排成一颗心型。
他依然耍嘴皮子:“你若不答应,我就一掌拍死自己。”
我转过身,终于啐骂道:“你是不死之身。”
他连连道了两声“好。”说:“那我便去死给你看。”
我终于忍无可忍,羞骂道:“你故意说这些来逗我开心。”
他低低“嗯”了声,说:“我就是故意逗你开心,怎的,你不开心么?”他将脸凑到我面前,我低下头紧张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所措,他夸张地大笑:“瞧,快快瞧,我家玉瑶面子薄,脸像猴子屁股了。”
我头低的更低。
他哈哈大笑:“玉瑶,不哭了便好。”他伸出手指,将我的脸抬起,一脸无赖像:“我家玉瑶真真一个美人胚子,让狐狸动仙心了。”
“凡心。”我纠正他。
他更乐了:“狐狸是仙,只能动仙心。”他说:“若你不依的话,那便动了欲念,这句欲念可好?”我看着他,心跳如同万千鼓齐齐在敲,他睁大眼,嘴角抿出极浓的笑容:“玉瑶,欲念可好?”
我心下慌乱,一把推开他,转身,对着回廊飞奔。
脚步凌乱。
他在我身后叫道:“玉瑶,你想歪了,此欲念非彼欲念。”他辩白道:“是非常纯洁的欲念。”
狐狸情系瑶儿身(2)
第二日一早,我便与狐狸匆匆赶到安乐堂,却什么人也寻不见。在皇宫寻了个遍,最后才寻着朱佑樘,他被侍卫带到太和殿,太和殿朝臣齐齐排成几列,只听朱见深身旁的太监宣旨道:“皇上昨儿做个怪梦,梦到有神仙在说,那日的滴血验亲被妖人施了法,所以今儿重新验。”我看着狐狸,见他一脸坏笑,一下明白了。
是他捣的鬼。
他用胳膊故意碰了碰我,问:“玉瑶,昨夜安慰完你的欲念,我便潜入皇帝梦中…”我一听,脸似火烧,伸手朝他打下去。他身形一闪,双手懒懒抱在怀里,正跟那宝座的朱见深挨着坐。
我恼羞成怒,骂道:“狐狸,你若再乱说,我便不再理你了。”
他用手掌撑住脑袋,问我:“乱说什么?”
我更是羞愤,“你心里明白。”
他极斯文的晃了晃脑袋:“狐狸犯了糊涂。”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他身形又一闪,站在我面前,慢慢道:“可是欲念那档子事?”我转过身,他叹道:“玉瑶,你真真误会,这欲念,是指情欲。”我更加气汾:“要不然呢?你以为是指甚么?”他一掌拍到自己额头上,连连道:“错了错了,我是说仙人的欲念,仙人想娶妻了,这就叫欲念,天宫,是不允许这欲念…”
他越抹越黑,最后将自己都搅糊涂了,“仙人的欲念跟凡人的情爱,有什么区别?”他在我面前挤眉弄眼,“玉瑶,你就全当我没提过欲念这档子事,可千万别跟那帮混神说,狐狸犯欲念了。”
我心“咚咚”直跳。
他忽然岔开话题:“万贞儿来了。”我看着一路走向皇帝龙椅的万贞儿,她一袭金缕玉衣,步子轻盈。狐狸飞到殿上空,拿起雷公锤,直朝万贞儿身上锤去。万贞儿步子有些踉跄,看得出,雷公锤对她倒是有些影响,可惜影响不大,她牙没被锤掉,神情也不是太痛苦。狐狸锤拼命似的锤了个百儿八十次,终于放弃。
他叹道:“此女,非人非妖非仙,仙界法宝伤不得她,真真是个异类,怪不得毒素这样厉害。连西王母也抵不住。”万贞儿坐在朱见深身边,直朝我们扬眉,嘴角弯弯,笑的极阴险。狐狸继续摇头叹气:“我最怕这仙不是仙,妖不是妖的东西。她只要幻成蛇,就可以溜之大吉,没有妖气仙气,我们仙界的法宝也寻不到她。”
万贞儿福祸相依
我问:“她咬不了神仙,是因为神仙有仙气护体,所以伤口挡在皮肉外,形成无关紧要的伤口。可为甚么她咬不了凡人?如果她真心想朱佑樘死,何必让别人赐死。她举手就可以掐死他。”狐狸一双眼直溜转,同样大惑不解。正在这时,太监将朱佑樘请上前滴血,只见万贞儿,微微转头,神情恐惧,仿佛极怕他。
狐狸与我同时大悟。
“莫非她是怕孩子?”
若是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要毒杀皇帝的所有子嗣。也可以解释为甚么朱佑樘可以活到今天。狐狸说:“成化二年,她曾生过一子,结果夭折,莫非是这样的原因,她便怕了这天下所有的孩子?”他话音刚落,便幻成孩童模样,他飞到万贞儿面前,果然见她神情惊惶。狐狸趁机伸出手掌,无数耳刮子朝万贞儿脸上掴去。
万贞儿背脊笔直地坐着,动都不敢动,脸上却因挨打,红个透顶,只见那朱见深转过头,瞧了瞧她,叹道:“贞儿,你这脸色,真真好看,像极桃花。”万贞儿勉强挤了一丝笑容,太监端着那白玉碗,呈给皇帝过目。
万贞儿嘴里呼出一口青色气焰,狐狸却手明眼快地施了结界在碗上。
两滴血在慢慢融合。
我看到皇帝脸皮在抖动,他颤了半天,脚步踉跄地扑到朱佑樘面前,将他紧紧箍住,唤了声:“我儿。”朝上的大臣纷纷跪下,亦是叫道:“恭喜皇上认回皇太子。”朱见深喜极而泣,“朕险些杀死我儿,那日赐死我儿,听闻我儿被妖孽所救,朕本来就觉的奇怪,心下觉的应当是神仙所救,所以前日,贞儿说寻得我儿,让我赐死,朕突生万分不忍之心,才决定网开一面,将我儿活口留在安乐堂。”皇上突然仰天大笑,“这世间,竟然真有神仙,做梦那会,神仙说,贞儿是妖孽,而我儿,才是命中注定的太子,如今看来,真真是这样。”
原来那日,我被万贞儿伤后,小皇子被皇帝赦免死罪,捡回一条命。
万贞儿再也坐不坐,从龙椅上一腾而起。
皇帝笑了半天,才停下来,转身对万贞儿道:“贵妃,看看,他真是朕的皇儿。”万贞儿毫不遮掩脸上的讽刺:“不敢当,臣妾是妖孽,皇上这句贵妃,叫的臣妾有愧于心。”朱见深急忙上前安抚,“贞儿,若朕真相信你是妖孽,又怎会不处死你?”他自责道:“朕只是一时口快,真的,只是口快罢了。”
万贞儿福祸相依(2)
万贞儿冷冷一笑,扫了眼狐狸跟我,脸色倏白:“皇上,臣妾只是个非妖非仙的怪物。辛辛积攒了万年毒液,竟然伤不了神仙,伤不了凡人,只能伤妖。伤个妖也就算了,可这妖,明明快死了,一下就被救活了。看来,这万年毒液,也不过如此。贞儿真是天底下最倒霉的怪物。”
她不知她的毒液,已经让那帮子神仙个个皱紧眉头。
她不知她的毒液,生生让我姑姑断了性命。我的姑姑,法力高强,与天帝齐名,可是,居然斗不过这区区万年毒液。
朱见深安抚她道:“贞儿何必说气话,你这不存心气朕一时口快骂你妖孽么?”
万贞儿整张脸都扭曲:“贞儿确实是连人都不如的怪物。”
朱见深更是心急如焚跑到龙椅搂着她安慰,“贞儿,你要如何才气消,才不骂自己是妖怪?”
万贞儿傲慢地白了眼狐狸跟我,蓦地笑的阴冷:“臣妾,许久没听到狗叫了。”朱见深毫不犹豫急忙吠了两声,满朝的大臣,全都皱起了眉头,神情皆哀伤,却也见怪不怪。
一直没出声的朱佑樘突然跪地道:“请皇上将儿臣贬为庶民。”
朱见深松开万贞儿,急急扶起他:“皇儿,你这是为何?”
朱佑樘直言道:“儿没有这样的父亲,我母亲告诉我,我父亲主宰大明江山,英伟不凡,却未曾想,我父竟是这样的人。”他眼泪淌了下来,“亏我母亲为表清白,牺牲性命。亏的张敏公公,吞金自杀。原来,只是为了这样的父亲。”他眼泪慢慢的披了满脸,“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他话毕,转身就往外走。
群臣齐齐起身,跑到门口堵住,跪下高喊:“请小皇子留下。”
朱佑樘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小嘴抿的死紧,神情执拗。
我实在看不过去,在他耳旁道:“佑樘,你母亲张敏公公虽然是死了,可是他们是为你而死,为这大明而死,你不可以这样离去,你需重掌大明,当盛世之主。”
朱佑樘一怔,四处张望,他四处大叫:“梅花,是你么?刚才可是你在跟我说话。”他说:“梅花,我记的你的声音。”
万贞儿福祸相依(3)
我反倒愣住了,噤住了声。
朱佑樘眼泪涌的更急,“梅花,这样的父亲,我当真不想要。”狐狸突然蹿到他身旁,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下,朱佑樘蓦地昏了过去。我还没来得及骂狐狸,他抢先说:“我是嫌他麻烦,不知怎的,我很讨厌这小孩。”他吃醋道:“他竟然能听到你的声音,还跟你这样亲热。玉瑶,真真没想到,你也动了欲念。”
我懒的理他,忽然瞥了眼万贞儿,她见众人都忙着抬小皇子出殿,急忙隐身,冲上天。我喊了声“狐狸。”急忙追了上去。狐狸速度疾快追上她,浑身法术朝她使去,万贞儿虽被法术伤着,可是没多大用处。
她见着我们死死纠缠,突然身子幻化,朝下界冲去。待我跟狐狸追下界,她已经不知去向。狐狸叹道:“玉瑶,仙界之花,其实就三朵,一朵在创造之柱,一朵在我手里,我的花,早当零嘴吃了。一朵便是在玉帝手里,可惜,玉帝送给你,结果让蛇妖吞了。所以,这应当是蛇妖的缘份,只怕,我们拿她没半点法子。她逃跑的本领,厉害的很,凡人多的地方,我们又没法子下手…”
我想起了姑姑,痛恨问:“那我姑姑的血海深仇…”
“莫急莫急。”狐狸打断我,想了想,说:“办法还是有的,我把阎王叫上来。”他手掌朝地上一挥,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眼前,阎王不过片刻便钻上了人间,见着狐狸与我,显然哭笑不得,还是恭敬问:“未知帝俊天帝召唤,有何要事?”
狐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的?我不计较上次你向玉帝告我的事,你还不情愿见我,是不是?”
阎王急忙说:“不是不是。”
狐狸郁闷道:“快帮我查查,生死薄可有万贞儿,她是怎样死的?”
阎王手中光芒一闪,生死薄拿在手里,他随手翻了页,书上出现几行字,他兴奋道:“有有,万氏因一宫女出言讥讽,大怒,用掸子连打宫女数下,气咽痰涌而昏厥,继而身亡。”狐狸睁大眼,不敢思议,阎王又看了看:“书上记载,此女非仙非妖,法力强大,却无处可用,因为她的法力伤不了神仙及凡人,只能逮小妖造孽,虽是被宫女活生生气死,其实是被自己气死才对。”
“法力伤不了神仙及凡人?”我跟狐狸齐齐喊了出来。
父念女,女思父
阎王又看了看:“书上记载,此女非仙非妖,法力强大,却无处可用,因为她的法力伤不了神仙及凡人,只能逮小妖造孽,虽是被宫女活生生气死,其实是被自己气死才对。”
“法力伤不了神仙及凡人?”我跟狐狸齐齐喊了出来。
“对对,除了伤妖,她的法力一无是处。这上面说,她吞了奇花,那花是仙界圣物,自然是不伤凡人与神仙的。不过,她的牙齿是毒液聚集之处,这毒,可是天下之首。一旦进入万灵之休,则魂飞魄散。”
“难怪我打万贞儿,她竟然不还手,只是逃跑。难怪她当上万贵妃,从不亲自取人性命,而是让宫女太监替她造孽。”狐狸郁闷地念了出来,“真真未曾想,她是如此这般的中看不中用。”
阎王合上生死薄。
我忧伤问:“生死薄上可有西王母?”
阎王道:“神仙都不会记录在案。”
我眼泪又几乎沁了出来。
狐狸道:“阎王,你可以回地府去了。”
我转身,独自朝昆仑仙境飞去,狐狸追到我身旁,边飞边问我:“玉瑶,我将狐狸窝搬去昆仑仙境可好?”我心里悲伤,强行憋住眼泪,只是不答。狐狸碎碎念:“我可以保证,绝对不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飞身到达昆仑神殿,那心型的雪菊依然闪在殿前。我手指施法一指雪菊,菊花重新铺满回廊。
狐狸在空中叫了声“不好。”飞到我身旁叫道:“玉帝来了,我看到了他的七彩祥云。”我心里一震,转身幻成蝴蝶。狐狸也急急幻成姑姑的样子,并朝神殿重新施了结界,外表看上去,那里面只是空荡荡。
王父踏下云雾,问“姑姑”:“王母,那女妖如何了?”
父念女,女思父(2)
“姑姑”淡淡瞥了眼我,道:“无法可医,魂飞魄散。”
我看到王父眼里一瞬的震动与悲伤,心里更加难受,情不自禁将身体停在他肩头。王父失口问:“可是真死了?找不到她的亲人么?”
“姑姑”淡淡一笑,问:“玉帝怎么会这样问?”
王父失落摇头:“只是觉的…觉的,她可能是瑶儿…她真的,真的像极了瑶儿。”“姑姑”笑道:“玉帝可放心,那女妖的确是妖,是只小小梅花精。”
王父怅然若失:“梅花精?原来,她真的不是瑶儿。”我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王父却未曾察觉,只是朝“王母”告别,踏上七彩祥云,重新飞往上界。我一直驻在王父肩头,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碧海青天,七彩祥云在空中飞腾,王父将我放在肩头,我哭喊道:“众神都在劝您将我放逐下界,王父一定是想将我扔下这七彩祥云。”
王父哈哈大笑,“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王父就算违了众生,也不会与你分离,更逞论将我的宝贝瑶儿扔下凡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不曾想到,一万年过后的这天,我仍然可以坐在王父肩头,隔着朦朦云雾,看清王父那张脸,甚至可以看清他额头那深深锁起的川。我突然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川。不料,王父已经穿过九重天与凡间的结界。而我,生生让结界挡住,让那可敌千万神兵的戾气打回原形,身子自九重天往下界掉。
王父,回头。
只需回头看一眼,便可以看到我。
看到你最爱的瑶儿。
只是王父,我怎能忘记。
你从来不愿回头。
在昆仑仙境放逐的千千年,你来昆仑神殿看我,临走时,我满心焦灼,赤足奔出神殿,你却已乘云归去。
过了几年,你再来看我时,却叹说:“瑶儿,你当真不思念王父。倘若思念王父,怎的不肯出来送送我?”
其实大多时候,只需你偶尔回头。
便可以瞧见,瑶儿满眼的思念。
赤裸的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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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万那只蛇妖,大家看懂了没?她有福,吞了仙界之花,弄了万年功力,这万年功力,却也因为这花,不能对凡人神仙施法,只能捉捉小妖,泄心头之火。所以导致她内心非常纠结,悲愤而亡。
当然,现在还没亡,不过从下节开始,就会狠狠虐她。
为啥这样安排,因为跟历史相当之接近~
让我们一起期待,狠虐小万吧~!
狐狸的无赖行为
我没有返回昆仑,而是踅回了皇宫。寻到万贞儿寝宫时,只见她退下那厚重的金缕玉衣,换上火红宫装,大声在斥喝奴婢:“是谁说这东西能辟邪?”我这才明白,她为甚么要穿这样一件衣服,原是怕了我。我朝空中一个翻身,飞到她面前,手上倏那多了柄了剑朝她刺去。
她闪开,衣袖一挥,一缕青烟渗出。四周的宫女太监却没见反应,一个一个依然低头站在一旁。我想她大约想迷昏这些人,怎耐,她忘记了,她对人类而言,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只是会不老不死。她扫了眼身旁的人,气的直跺脚,对我的进攻,只能闪。
贴身宫女瞧她一个人房间飞舞,不安问道:“贵妃娘娘,可是在练舞?要不要奴婢唤乐师前来。”
万贞儿气愤闪开我的剑,突然就将这宫女攥到眼前挡住。我长剑几乎封在宫女喉间。外头突然又急急走进一个太监,夸张地扑通跪地,悲呼:“梁芳见过贵妃主子。”我收回剑,看着万贞儿,恨的直咬牙。
万贞儿却冷冷笑道:“梁芳,朱佑樘那小子可请来了?”
这梁芳一脸畏缩:“皇上…皇上不准。”
万贞儿脸上笑容凝住,将宫女往旁边一推,火冒三丈道:“皇上说了什么?”我趁机朝她刺去,万贞儿面对我的攻势,再也忍不住,大喝:“别以为有天帝撑腰,你就无法无天。这天上的众神谁能杀得了我?他们顶多伤我些皮毛。”
地上跪的梁芳以为是讲他,浑身瑟瑟发抖:“奴才…不敢…妄自尊神,是皇上…皇上他说贵妃手下从无活口…”
“什么。”万贞儿躲开我,大喝一声,双眼圆瞪,恐怖的吓人,“朱见深他,是怕我毒杀他孩儿么?”万贞儿牙一咬,恨恨道:“好,那你便去回皇上,这贵妃万贞儿不当也罢。”她身形朝窗户口一跃,我追去一看,已经不见了踪影。梁芳低着头,不敢抬起,却劝慰道:“娘娘不必生气,奴才这就去回了皇上,不当贵妃这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我握着剑站在窗口,气的直发抖。
万贞儿,我天天来杀你,看你能逃几次。
这梁芳见万贞儿没出声,跪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满屋扫了眼,突然大喊一声“贵妃娘娘。”他起身,踉跄往外逃,声声哭喊震天似的响:“皇上,贵妃娘娘不知去向,皇上,娘娘失踪了…恐是被妖精虏去了。”
狐狸的无赖行为(2)
我丢下长剑,飞身返回昆仑仙境。
狐狸正站在蟠桃园,对着那满树的枝桠直发愁,他问我:“玉瑶,王母一百年的蟠桃宴即到,到时所有神仙都会腾云来这昆仑仙境,你说,如何是好?”他说:“到时,只怕所有事都瞒不住。”
我看着蟠桃园,恍惚看到了王母姑姑,她身上闪着七彩光芒,站在极远极远的蟠桃林深处,脸上笑容如花,闪耀着遍地金光。
蟠桃能起死回生。
可这世间,竟然没有一种法力能让蟠桃起死回生。
能让姑姑生还。
狐狸的目光闪烁,有烈焰似的光芒:“玉瑶,我想将这蟠桃园种满梅花。”他眼里有执著的光与热:“从今往后,这昆仑仙境就是我俩的狐狸窝了。”
我生生截断他:“不可以,你不可以毁了姑姑的昆仑仙境。”我那样淡然地迎视他的双眼,语气更加淡定:“我回来昆仑只是想请你施法,让一揽子神仙妖孽通通都进不得昆仑。”我手在发抖,却一脸冷漠:“当然,也包括我。”
他眼神呆滞,水色铺成的双眼闪过一倏那的忧伤。他的双眼看穿我的心房,看了我良久,最后身形慢慢变成轻烟,消失不见。过了片刻,他又踅回来,将我腰间一搂,飞出昆仑,他显然不太开心,只淡淡道了句:“好了。”
这样的神情,让我心里狠狠一揪。
他说:“我知你在想什么…你刚去送玉帝回九重天,一定又想起仙妖有别。”我脑中又想了王父那张脸,额头布满深深的纹路,眉间深锁的川。如若按天上的时间,不过是短短时日不见,他却让人觉的老了,老了许多。
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
我转过脸。
他道:“玉瑶,我可以等你成仙。”
我泣然道:“恐怕,我永生永世,都只有做妖的份。”
他笃定地回着我:“我可以等,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我都可以等。”我手掌在他胸口一推,抽离他的怀抱,我独自飞行,他不弃地追在身后。我飞了一会,才声音缥缈问:“假若我永世为妖…”
他断然截断我:“那我便永世等你。”
狐狸的无赖行为(3)
我心脏又如同鼓擂,那“怦怦”的跳声,着实让耳根发红。他飞到我身旁,声音响如洪钟:“玉瑶,你恐怕不相信我是这样的喜欢你。我独自在创造之柱孤独了上亿年,在人间呆的几千年,除了凤凰是朋友,所有的神妖凡人跟我都是陌路。可是,玉瑶,独独是你。那日你在花苞,我破结界而入,看到了同样的孤独。”
我不吭声,脸却羞红。
他停了停,继续道:“我当时就在想,这亿年的孤独,终于熬到了头。这亿年的孤独,已可以到尽头。那天你差点死掉,我仿佛面临世界末日,我想,即使是世界末日,我也没有这样怕。那是一种从心里自然发出的惶恐,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能令我惊惶,可是独独那一天…我是真的好害怕,真正的生不如死。从那天,我就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你不可以受到伤害,你不可以再伤心流泪。”